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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剑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雕东西。”
吴瘸子心里有些发虚,嘴上都不自觉地开始磕巴:“雕…雕什么啊?”
孙剑一挑眉毛,笑道:“雕龙。”
孙剑回到屋内,将自己的计划说与马纪。马纪听后连连称好,两人仔细敲定了细节,孙剑便开始着手准备。
余下的几日,孙剑一有时间,便跟着马纪习练剑法。离着新楚王府的奠基大典还有三天,马纪便可下地走动,他见孙剑不住赞叹衡山内功神妙,便言道此间事毕,就替孙剑寻个名师。
眼看着新楚王府就要动土,这几日就有工匠陆续进驻麻子城。刘水生的尸首终于连着挂尸首的旗杆一起被取下,船帮派人来接灵时,那尸首都已腐烂得无法下葬。
旗杆拆去后的第二天,麻子城正中的空地上,观礼台就已搭好。听闻奠基石下土的地点就选在当时挂尸的旗杆处,麻子城内剩下的人们还议论了好久,都说楚王请的风水先生是瓦匠出身,满脑袋里都是稀泥。
奠基大典的头天晚上,孙剑找来帮手,趁着夜色到观礼台附近布置,马纪则呆在屋里,为明日的一战的蓄力。
麻城内的住家大多都已迁走,孙剑门前的整条长巷,只剩吴瘸子一家还守着自己的棚屋不走,此时也已被孙剑叫去帮忙。
长街静谧,马纪坐在门外,望着暗沉的夜幕发呆。
忽听身后棚屋之上有轻微响动,马纪并未回头,只是冷然说道:“你来找孙剑?”
“找你。”说话那人顿了一下,方道,“你如何知道是我?”赫然便是那“曹操”的声音。
马纪却不答他,问道:“刘水生是你杀的?”
“我已不再为高行周做事,更何况你若是见过刘水生的尸首,便能看出,他是死于范晨之手。”孙面顿了顿,续道,“范晨便是给高行周赶车的车夫。”
马纪叹了口气,语气渐渐缓和:“脚步声。”
“什么?”
“我说我是通过脚步声认出你的。”马纪嘴角微扬,忽然笑道,“你那一身轻功是泰山的底子,却又像是偷学的,练得不伦不类,所以分外好认。”
孙面点头,半晌又道:“你不恨我?”
“你未杀刘水生,我便恨不起来。更何况,谁会去恨杀人的刀?要恨也是恨持刀的人。”
孙面哦了一声,俯身纵跃,跳到马纪身侧,手里还拎着个酒坛。
马纪小半个月不曾饮酒,此时两眼放光,连忙伸手接过酒坛,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你说你来就来呗,还花钱买……哎?这不是我家的酒吗?”
孙面挨着马纪坐下,他见马纪拍去酒坛泥封,抱着酒坛海饮一口,方才慢悠悠地问道:“你不怕酒里有毒?”
马纪闻言愣道:“现在才怕是不是有点儿晚?”
孙面狡黠一笑,笑过后又再无表情:“我不想做杀手了。”
“嗯。”马纪稍微过了酒瘾,便将酒坛放下,“孙剑也不想卖面了。”
两人一起抬头望月,半晌无言。等到马纪终于要张口问到他与孙剑的关系时,孙面却忽然站起身来。
“我明日会来。”
马纪知他此时立场已变,应是要为孙剑掠阵,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空中冷雾飘过,月色一昏,孙面便悄然离去。
马纪长舒口气,也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转身回了棚屋。
第十一章
天光初开,一队马车从楚王府内辚辚驶出。
高行周的马车就跟在楚王行辇之后,这是他这半个月来首次离开楚王府,同车的吕青笛见他神色紧张,安慰他说不必担心,毕竟官府对楚王出行时的保护要比在楚王府内更为周全,马纪之前不来,此时更不会来。
进了麻子城后,道路愈发颠簸,高行周紧张得不行,连车窗上的布帘都不敢轻易打开,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高行周心下一紧,嗓音都变得尖利:“怎么停车了?发生什么了?”
帘外赶车的车夫范晨微微怔忡,幽幽道:“到地方了啊!”
高行周闻言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嘿笑道:“原来到了啊,真快……”
观礼场附近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楚王的行仗沿着官兵隔出的道路向观礼台缓缓行去。
跟在后面的高行周不住四下张望,生怕马纪隐在人群里突施冷箭。哪怕有吕青笛和车夫范晨一左一右贴身护卫,这一段算不上太远的路,高行周仍是走得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安然走上观礼台,高行周抬眼朝场内望去,心下又是猛然一惊。
但见观礼场中心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无数蚂蚁,高行周从上向下俯视,成千上万的蚂蚁汇聚成形,远望如同盘虬巨蟒,悍然生威。
围观的众人指指点点,隐隐还有民妇尖锐的声音飘出,说些此地有龙脉的荒谬之言。
楚王寒着脸,扭过头朝一侧的亲信问道:“那风水先生呢?”
亲信道:“孙先生说精通玄理之人身负天数,遇上这样的仪式理应回避,否则会冲撞了神仙。”
楚王眉头紧锁,又朝身侧的高行周问道:“高先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高行周也是一头雾水,只得躬身胡诌道:“风水先生既已算好吉时,应当无碍。在下虽不懂堪舆之术,但这些蚂蚁聚而成蟒,正应了王爷您的身份,应是吉兆无误。”
楚王闻言默默低头,似是十分满意高行周的说法。
说话间有一队官兵捧来爆竹,沿南北铺作六道,示意元亨利贞,万事通顺。
吉时一到,武昌府工房长吏越众而出,朝天地各行三拜,再转过身来,朝观礼台上的楚王一拜,而后扬声吐气,悠然喝道:“告土地!”
那六道爆竹的引信已被撵作一条,工房长吏喊完这一声,便执火燃鞭。
六条火舌齐燃,噼啪连响,直震云天。地上的蚂蚁也自然被爆竹惊走。
爆竹燃尽后,腾起的白烟足有半柱香的功夫,方才散尽。工房长吏躬身退下,又有人抬来供桌,摆上猪、鸡、鱼三牲,礼房长吏行到供桌前,三叩九拜之后,锣鼓笙箫齐响。
礼乐奏毕,一壮年工匠手持铁锹,走到红缎围出的一方土地之上,扬锹喝道:
“动土啦!”
这一铲入土,猛听到一声金石相撞的锵然震响。
那工匠身后抬着奠基石四角的壮丁们面面相觑,喧闹的人群也忽地一静。
工匠扭头朝一旁的工房长吏望去,工房长吏再望向观礼台上的楚王。楚王面色转冷,仍是点了点头,示意典礼继续。
那工匠三下两下铲出一物,围观的人群中有眼尖的,见那物事马面长须,头顶两角,猛然高喝道:“真龙!”
围观的人群听到喊声,连忙往里死命推挤,都想看看这“真龙”长成什么模样,场面一时大乱。
人群中喊声四起:“此地有帝王气啊!”
“帝王气?楚王要当皇帝了?”
“什么帝王气,那就是龙脉!”
“龙脉,龙脉不能动啊!动了大明就亡了啊!”
那工匠听闻自己不小心挖到了龙脉,连忙扔掉铁锹,俯身跪在地下,颤抖不已。
有人见工匠伏地而跪,琢磨一下,觉得真龙现世的确该跪,便跟着跪下。他身旁的人见他跪了,也学他伏在地上,唯恐犯了什么忌讳。
大家你学我我学你,没多大一会儿功夫,观礼场内的平民就跪了一地。
礼房长吏是个没主意的人,见大家都跪,自己也不好落后,一撩袍子,跪在地上。别人跪也就罢了,掌管礼仪的官吏一跪,全场便都跟着跪下。
观礼台上的楚王望着场中情形,阴沉着脸,怒道:“高行周,这是怎么回事!”身后无人应答,楚王也不回头,咬着牙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一遍。
身后的随从声音都有些发颤,硬着头皮道:“王爷,高先生,高先生他……好像跑了……”
一架马车刚出了城,赶车的车夫便猛抽马匹,朝南狂奔。车内端坐的高行周阴沉着脸,不言不语。
坐在对面的吕青笛终于捺不住性子,开口问道:“高先生,咱们为什么要跑?不过就是挖出一个龙头石像而已。”
高行周冷哼一声:“的确不过是个破烂石像,但这帮贱民这么一闹,不出今日,便会有各路谣言四起,到时候定会有人去说,楚王大兴土木,挖断了龙脉。”
吕青笛皱眉道:“除了些乡野村夫,谁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众口铄金,不由得你不信。到时候若有别有用心的言官上折,弹劾楚王,皇上就算不信,也会对楚王心存芥蒂,更何况真正杀人的那句话不是‘挖断龙脉’。而是之前那四字……”
吕青笛恍然道:“大兴土木。”
“对,大兴土木。”高行周长叹口气,续道,“新楚王府选地之事,是我一力促成,出了事,自然算在我的头上。楚王性情阴鸷,没准就会以为我居心不良,设计害他。盛怒之下,我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吕青笛哦了一声,面上阴晴不定。
高行周见吕青笛神色有异,心头一紧,忙道:“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金玉堂既是本朝第二大的商会,在朝中自然多有经营。京城内的达官贵胄,大多与金玉堂利益相关。等到此事平息,我会找些朝中大员替我说项,到时候与楚王冰释前嫌,并非难事。”
“更何况,武昌的生意对我金玉堂来讲,不过是冰山一角,就算……”他话说到一半,猛听赶车的范晨喝道:“绊马索!”
拉车的马匹一声惨鸣,整个马车突然失控,车内一时天旋地转,马车向前翻滚了数十丈才算停下,高行周在车内上下翻飞,被撞得七荤八素,额头血线流下,染红半面脸颊。
此时车门朝天,高行周迷蒙之间,就往车外爬去,他刚从车内探出头,就觉眼前白茫茫剑光一片,吕青笛叫声:“小心!”一把将高行周拽回车内,随之短刃出鞘,与来人战至一起。
高行周趴在车窗边向外看去,见来人深目高鼻,果真是马纪无误,心中便是一凉。
吕青笛见来者是马纪,头皮也是一阵发麻,他在石心街与马纪有过短暂交手,当时便觉此人是个劲敌,而吕青笛此生,最烦的就是劲敌,平日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跑,简单直接。偏偏这种谈不好胜负的仗,最让人头疼。
吕青笛正掂量着要不要弃下高行周开溜,忽然发觉马纪应是还未痊愈,剑招中点挑刺撩虽是威力不减,却平白少了一分圆融。吕青笛心下一喜,快剑连出,要逼马纪露出破绽。
高行周趁着马纪无暇他顾,从车窗中钻出。被甩出马车的范晨此时也已清醒,跑来搀扶高行周。
高行周见范晨过来,急道:“趁着吕青笛拖住了他,咱们快走!”
“不必,合我二人之力,定可擒杀此贼!”
高行周拽住范晨袍袖,“吕青笛为人狡诈,重利轻义。你现在要去,他定会把马纪扔给你,自己开溜。听我的,咱们别管他,走!”
范晨本有些犹豫,但想起吕青笛当日在石心街所为,便觉高行周所言非虚。他伸手扶起高行周,正要一同离开,忽见小路之上,一麻衣男子腰挎铁剑,缓步而来。
彼时山风呼啸,落叶如雨。
男子脚步不停,声如泠泠清泉,起于大野。
“孙家村第一剑客。”
“——孙剑在此。”
第十二章
范晨见来者缓步而行,每步却是距离一致,俱在一尺上下。他看不出此人轻功路数,便不再多想,手中长鞭紧握,就等着来人踏入自己身周九尺方圆,便出鞭迎击。
他眼看来人离自己愈来愈近,不禁腰身紧绷,准备扬鞭出招。
可那人忽就脚下一顿,最后一步踏出,却只走了半步。
但见那人倏尔立定,抬头似笑非笑地,望向持鞭的范晨。
两人之间距离,刚好九尺。
范晨面色一冷,知此人应是有备而来。因范晨长鞭所及,只有九尺方圆。这九尺之内,范晨长鞭银蛇飞舞,上下交击。但九尺之外,他却是鞭长莫及。
范晨见孙剑停步不前,便踏上一步,手中长鞭扬起,空中三花挽起,三花再散,长鞭如蛇信疾吐,击向孙剑。
孙剑身形微晃,向后退出一步,那长鞭离孙剑面门还有半尺便到极限,带起的劲风却结结实实扇到孙剑脸上,扇出一声脆响。
孙剑怔了一下,揉揉半边发麻的脸,默默再退半尺……
范晨长鞭再扬,孙剑却不去看他手中招式,只随着他脚步亦步亦趋,两人之间距离不变,范晨鞭法再奇,对孙剑也是全无办法。
范晨连出数鞭,却寸功未立。要知两人对招,哪怕不是生死相搏,总也要分出胜负。像孙剑这般,剑不出鞘,只掐着九尺之数进退腾挪的无赖打法,范晨还是头次得见。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