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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榻闭合的粉紫色纱幔自动层层撩起挂在玉钩上,榻中端坐着的女子整个呈现在世人面前。
众人惊得说不出话,这才是真正配称得上仙女的人。
嫦娥身着一件白色的广袖拖地长裙,裙摆袖口处渐变成桃粉色,似是莲花一般,梳着坠马髻端坐在莲榻中,长发如墨。她低垂着眼眸,额间挂了一枚通透稀世的血色宝石,将那不染纤尘的脸衬得多了几分高贵艳丽,不施粉黛,便已惊煞天光。
那淡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间,透出一股淡定从容之气,又似是沉淀了万年的寂寞。宛如踏过姹紫嫣红,唯有远离尘世的那一朵孤冷傲世的清莲,濯清涟而不妖,不用一颦一笑,只那么淡淡一瞥,便足以令天地刹那失色。
她腿上安静趴着一只雪白的玉兔,玉兔额间也挂了一枚血色宝石,衬着雪白的毛色,多了一份出尘艳丽之气。
“宫妹。”她启唇轻唤,恍若空灵之音,淡淡的语调中,沉淀了孤守万年的空虚寂寞。
宫千竹上前,微笑着将她从莲榻中扶出来。
“嫦娥姐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尚好。”嫦娥淡笑着,带着述说不尽的清愁,“宫妹,你姐姐在哪里?”
“她在七绝宫,嫦娥姐姐随我来吧。”
嫦娥颔首,抱起怀中玉兔俯身放到地上,细声叮嘱:“玉兔,你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姐姐很快回来。”
玉兔很通灵性,眨眨漂亮的透红眼睛,便自己钻回了莲榻中。
嫦娥淡淡一笑,起身道:“宫妹,带我去找月娘吧。”
“好。”
·
到了七绝宫,推开宫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宫千竹连忙回头提醒道:“嫦娥姐姐,里面冷,你要注意一点。”
“无妨。”嫦娥淡淡一笑,端庄从容地走进去,长长的莲花粉色裙摆拖到地上,极尽优雅高贵,“我常年待在广寒宫,早就习惯了寒冷。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当年叱咤风云的宫家如今落魄至此——宫妹,你姐姐受了重伤,你怎么也不来找我,广寒宫虽不是富庶之地,但收留你们姐妹也是绰绰有余的。”
宫千竹有些苦涩地笑笑:“嫦娥姐姐常年闭关,千竹不想扰姐姐静修。”
“你这孩子还是没变。”嫦娥无奈叹笑,走到宫玄月躺着的那张千年冰床边,在床沿上落座,看着她在丝丝寒气中安静祥和的睡颜,问道,“她就这样一直睡着?”
“嗯,师父说,尸毒无药可解,在想出办法救姐姐之前,只能让她陷入沉睡以续命。”
“你师父?”嫦娥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她,执起宫玄月的手细细把脉,“他是不是经常耗费大量内力替月娘疏通筋脉?”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宫千竹也上前替宫玄月把上脉,诧异道,“还真的有师父的仙力在姐姐体内,可是师父从来没告诉过我。”
“四殿下性子清冷,喜欢少说多做。”嫦娥淡笑,伸出修长二指点在宫玄月眉间,缕缕寒气萦绕在她指间,一股股地输送到宫玄月体内,“我修为不高,也只能为月娘尽这些浅薄之力了,但愿她能早日醒来。”
“谢嫦娥姐姐。”宫千竹见嫦娥竟渡了百年修为给宫玄月,顿时感激万分。
“砰砰砰。”一袭华美长裙的青玖站在门边轻敲门栏,含笑道,“嫦娥仙子,寒门听闻仙子大驾,柳师伯已备了宴席请仙子前往。”
“不了。”嫦娥淡淡拒绝,“我今日只是来探望宫妹和月娘,至于宴席就免了吧,多谢姑娘的美意。”
“嫦娥姐姐。”宫千竹连忙握住她的手,“姐姐误会了,柳师伯知道你不喜喧闹,所以宴席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备了些酒菜而已,嫦娥姐姐就去一趟吧。”
“对啊。”青玖应和道,“而且柳师伯听闻仙子喜好品茶对弈,特意布了香茶棋局,恭候仙子前往。”
嫦娥沉吟片刻,见着实盛情难却,便缓缓开口道:“那劳烦姑娘了。”
“仙子折煞青玖了。”
………………………………
百年再见
待青玖携嫦娥离去后,宫千竹将宫玄月细心打理了一番,再取出九璃盏置于她床头,恋恋不舍地回头一望再望,才出了门。
刚一推开门,便见一抹雪白缩成小小的一团卧在门边,她险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嫦娥的那只玉兔,想是牵挂着主人,竟寻到这里来了。
玉兔着实可爱,宫千竹忍不住俯身抱起它在怀里逗弄了一番,见它闪烁着两只漂亮的红眸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她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笑道:
“饿了,是不是?”
玉兔拼命地弯折着两只兔耳朵,像是在点头一般。
“这里没有吃的,不过呢,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东西你一定喜欢吃。”
玉兔顿时两眼放光,可爱得让宫千竹忍俊不禁。
·
秀竹居。
宫千竹坐在桃花树下,花瓣落了满地,怀抱如血琵琶,唇似含丹,眉目如画。
“啪啪。”司马长渊抬手拍了两下,笑意颇深,“竹子心情好起来,琴声也变得清亮纯粹了。”
宫千竹抬眼看他,微微一笑:“长渊,这回要多谢你了,不然火枫云罗定不会这么轻易地逃过一劫。”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云罗这回被罚扫一个月的地,一定难过死了,我待会要做些点心给她送去,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好,不过你会做点心吗?”
“呃,以前云罗教过我一点,不过我想恐怕不能吃吧?”
司马长渊笑着轻咳。
最终宫千竹还是去请雪华师姐做了一篮子点心带过去,雪华人很好,不过有点斤斤计较,非让她帮忙抄了十几篇经文才肯做。宫千竹抹了抹汗,没关系啦,云罗看到点心一定很开心,这两天她定是累坏了。
结果她一到灵峰塔就惊呆了。
灵峰塔居于九歌仙岛上的一座灵峰上,里面锁着六界众多十恶不赦的罪人,有堕入邪道的邪仙,有罪大恶极的妖魔,就连人界极恶之人也有。由于关押着至阴至邪之人,灵峰塔上邪气漫天,落叶常年不断,所以常罚犯了小错的弟子来这里扫地,足以把人累个半死。
可此刻,云罗晃着腿悠哉游哉地坐在树枝上,抱着一堆桃子拼命啃啃啃,吃得肚皮圆滚滚的,任凭下面落叶快堆上树了也视若无睹。
宫千竹惊得手一松,食篮险些掉在地上,连忙抓紧拿好。
云罗已经看到了他们,拿起一个桃子朝她拼命挥着,欣喜道:“千竹千竹,你来看我了!咦?还有司马公子!”
宫千竹一脸佯怒,道:“云罗,你怎么不扫地?让元虚长老看到你偷懒又得出事!”
哼,亏她还担心她在这里一定饿肚子了,没想到吃饱喝足的,害她白担心了。
“我才不扫呢!扫完又要掉,掉完还得扫,烦!”云罗撅起嘴巴道,看到她手中提着的食篮,顿时两眼放光,激动道,“千竹千竹,你是不是给我带了好吃的来?这两天光吃桃子,我牙都酸了。”
“你还吃得下吗?”司马长渊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圆滚滚的肚皮。
“当然了,我可是大胃王云罗!”云罗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膛,鼻子伸长了一大截。
“好了,别嘚瑟了,快下来吧。”宫千竹担心她一个不留神会摔下来。
“呃……呃,呜……千竹,我好像吃得太撑,下不来了。”
“……”
宫千竹和司马长渊一人拿一把扫帚,将落叶扫成一堆,再用内力将它们摧成春泥。
云罗抱着食篮边往嘴里塞东西边看着他们俩,劝道:“千竹,司马公子,你们别扫了。我扫了好几天,扫完又掉,掉完又扫,简直没完没了。”
“我是不想让你再惹长老生气。”宫千竹瞟了她一眼,“你这回可真够大胆,无痕长老你都敢假扮,难怪元虚长老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没想到闹这么大,还不是为了你。不过我假扮无痕长老连遗修都没有发现,我自己也很得意呢!”
“少来了,记得这回的教训,以后可别乱来了。”
“知道了。”
·
碧波宫,涟漪殿。
嫦娥立于岸边,身着莲粉色锦缎长裙,肩披白色薄纱,梳着坠马髻,神情淡如水地隔水望着那缥缈的涟漪殿,在水雾迷离中更为朦胧遥远,那棵月桂树依旧静静地屹立在殿前水边,粗壮的树干伸展出鬼魅般的茂密枝桠,月如玉盘般挂在树梢,散发出一圈圈皎洁的银色光辉,撒在月桂树上,似是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
树下依旧静静立着那白袍如雪的男子,背对着她抬头望月,干净的白袍如莲花般拖及地上。水雾缥缈中,月色朦胧下,显得格外孤冷清傲。浓如墨的长发依旧用白玉扣在发尾,宽大的白袍在风中狂舞鼓动着,整个人却自巍然不动,似一尊雕石一般,为等伊人回眸一笑,甘愿守上亘古万年。
嫦娥隔水遥望着那树下的白袍男子,神色淡然,心中却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放不下,也放不过自己。
她足尖轻点,踏水翩跹而去,轻盈落于无痕身后,眼神沉静,朱唇轻启:“无痕。”
无痕的身子微微颤了下,缓缓转过身,见嫦娥亭亭立于水边,依旧是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似是无心的眉眼。
“嫦娥……”
月桂树下,狂风掠过,树叶狂乱地舞动起来,发出一阵窸窣沙哑之声。
嫦娥与无痕对视而立,以为自己可以淡然如斯,却终究还是挫败一般地躲闪开了目光,掩饰般开口道,“玉兔不见了,听宫妹说,看见它往涟漪殿来了……”
无痕眼中某些闪烁着的东西渐渐沉淀黯淡,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身朝殿中走去,嫦娥安静地跟在身后。
他步入内殿,波光荡漾的水门缓缓上升,进去后停在内卧门口,伸手撩起层层纱幔,只见那毛色雪白的玉兔趴在榻上的篮子里,篮子里铺了些丝绢,一看便知玉兔已经吃饱喝足会见周公去了,样子娇憨可爱之极。
嫦娥无奈叹笑,上前拎起它的兔耳朵将它从篮子里提了出来,抱在怀里轻声斥责道,“这只贪吃的兔子,看见好吃的就跟人跑了,下回定把你饿上个十天半月。”
玉兔在她怀里打了个抖,可怜巴巴地望向无痕。
无痕轻咳了声,道,“小兔贪吃贪玩是天性,莫要责怪于它。”
嫦娥这似才想起无痕的存在,缓缓开口,“玉兔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多谢你照顾它,我先回去了。”
她微微倾身行礼后欲转身离去,无痕紧抿着唇,终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拦下她,声音压抑着近百年的沉痛,道,
“嫦娥,你究竟还要躲我到何时?”
嫦娥回头看他,眉目淡然,眼神沉静,似是无心之人。
………………………………
执念
宫千竹披着雪白的狐裘站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九歌的天气是越来越诡异了,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夜已是寒风萧瑟,桃花落了一地,小树精们冻得在树洞里不住打颤,打死也不肯出来玩了。
她站在碧波宫门口焦急地伸长脖子往里看,两盏宫灯悬挂在宫门口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灯光忽明忽暗。
忽见嫦娥面色无异地怀抱玉兔翩翩而来,她神色一喜,连忙迎上去,见她只身一人,不由得诧异道:“嫦娥姐姐,无痕长老……”
怪了,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嫦娥淡淡瞥她一眼,漠然道:“宫妹,不要做无谓之事。”
宫千竹一愣,失望地垂下眼眸:“是。”
嫦娥只轻轻叹一口气,抱着玉兔同她擦身而过,宫千竹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算了吧。”墨子离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道,“这二人的性子皆内敛寡言,有什么话烂在心里也不肯说出来,只能等他们自己去悟。”
宫千竹抬头看他,雪白的帽沿衬得她的脸十分娇小,有几分柔弱之感,“可是师父,我看得出来,嫦娥姐姐孤单很久了,她为什么不肯喜欢无痕长老?”
墨子离摇头,“小竹,你知道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执念,无痕的执念是嫦娥,但嫦娥的执念却是在千年前已经陨灭的后羿。至于你所说的为什么不肯喜欢,只是因为世间之事没有对与不对,只有想与不想。你认为对的,天下人认为对的,嫦娥不一定认为对。只要她认为不对,纵然千年寂寞万年守候,也不会后悔,这是嫦娥的执念,谁也没有资格对她的选择进行批判。”
宫千竹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又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