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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间,袁盎便是拜倒于地,既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黄河失守且不提。”
“袁卿一语,便是将长安城外,数百郡县,拱手相让。”
“亦令叛军,直抵长安城下!”
“惩处?”
“太尉知晓,这样的罪责,当施以何等的刑罚么?”
“廷尉何在?”
“身为太尉,执掌大军,于危难之际,不战而走,此其一。”
“其二,假权而动,舍地弃民,形如叛国。”
“其罪,当以腰斩极刑,并诛九族!”随着九卿之一的廷尉出声,御史大夫晁错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阴沉。
“陛下,众臣工,黄河失守,非人力所能挽回。”
“此其一。”
“其二,太尉虽然失地,但本因,却是为了聚拢大军。”
“这长安城,无险可守,若无太尉决断,聚拢大军的话,待到叛军杀至,这长安城,乃至于众臣工,以及陛下,何以自处?”
“太尉固然有罪,但事出有因,还望陛下,众臣工,看在太尉先前拱卫黄河有功的情况下,酌情考量。”晁错说道,对于袁盎最后所下的决断,就晁错本身而言,是绝对认可的,晁错毫不怀疑,哪怕是易地而处,他也绝对不会比袁盎做的更好,也绝对不可能,如袁盎这般,以这种最激烈的方式,给长安城留下最大的力量。
然而,袁盎的那决策,越是无可置疑,其罪行,也就越发的不可辩驳。
是以,哪怕是晁错想着为袁盎辩解,但晁错所能的,也只是尽可能的,令众臣在给晁错量刑的回收,稍稍留手,而从未想过,要减免晁错的罪责。
“袁卿,难道就不打算自辩么?”最上首处,高坐的刘启,将目光落于袁盎的身上。
“功即是功,罪即是罪!”
“国法森严,当如何,便如何。”
“晁错,尔身为御史大夫,高居三公之位,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吗?”袁盎依旧是不曾抬起头。
……
“太尉,你又何必如此?”廷尉大牢当中,晁错屏退了左后,然后坐到地上,隔着牢门看着袁盎。
“七王逆反,一口气便是动用了大军五十万!”
“显然,诸王对此,绸缪已久。”
“晁大夫,是我错了。”
“若是我能够早些看清此时,早早的与晁大夫联手,也不至于将将此事拖到此时!”
“若是早早的行那削藩之策,这七王兵锋,又怎么如此之甚?”
“晁大夫,是我错了!”监牢当中,袁盎对于自身的处境,却是只字不提。
“错的,又岂止太尉一人?”听着袁盎的感慨,晁错也是叹了口气。
“只恨当年,年少气盛,一心想要压服众臣。”
“否则,若是我行事保密,在上奏之前,便先于诸位同僚沟通的话,也不至于是叫众诸侯,提前数十年,便有了准备!”晁错一边说,一边摇着头,目光当中,满是悔意。
“几事不密则成害,谁能想到,当年一时年少气盛,竟将这大汉朝,推到了这般的地步?”
削藩之事,是如何的重大。
这般大事,本该是在众诸侯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以雷霆之势,压服天下的,但怎奈,一念之差,使得此事早早泄露,成为朝堂上几方斗法的目标,更是叫众诸侯王呼朋引伴,相互勾连,早早的,就做足了准备,以至于到如今,这一卷削藩策,竟几乎是要引得天下易主。
现在回想起来,晁错都在奇怪,自己当初,怎么会就好像被迷了心一般,非要上那一卷削藩策,非要给那些诸侯王们,一个起兵的街口。
若是那削藩策,到现在都还压着不发,但只要这件事还没有了解,那削藩策,一日不上,众诸侯王们,就得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养着国内的大军,一直到,那些大军们,生生将那些诸侯王们给拖死。
此法,固然对于那些诸侯国当中的国民而言,是一个灾难,但也同样不免是削藩的一个上好的法子,然而,明明是殊途同归,但晁错的眼中,却只有那一卷削藩策!
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会如此的固执,到头来,也只能将之归结于执念过重,一叶障目。
“要挽回这局势,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看晁大夫,你舍不舍得了!”两人感慨之间,监牢当中,袁盎突然出声。
这惊雷一般的声音之下,晁错陡然起身,目光当中,满是企盼。
“晁错孑然一身,若是能够挽回局势,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晁错朝着袁盎,俯身一拜。
“嘿,这破局之策,其他人,倒也不一定没看出来。”
“只是那些人,未必有胆子在你面前说。”
“不过我袁盎如今,也什么好忌讳的。”袁盎冷笑了一声。
“晁大夫可还记得,贼逆起兵之时,所打的旗号?”
“自然是记得的。”晁错咬了咬牙,“清君侧,诛奸佞。”
“那这奸佞,是谁呢?”袁盎的目光,紧盯着晁错。
“是……”晁错的瞳孔,陡然睁大,整个人,都是在一瞬之间失神。
这个时候,他陡然想清楚,为什么袁盎说,这破局之策,其他人未必是不清楚,只是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出来。
这些大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样的,近乎是接下生死之仇的提议,不到兵临城下,万不得已,有谁愿意提出来?
万一在他们提出来这提议之后,事态有了转机,这岂不是将晁错这位三公之一,给彻底的得罪到了死处?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看着晁错的反应,袁盎的目光当中,有灼灼的光芒闪烁起来。
“怎样,御史大夫,可敢行此挽天倾之事?”
而晁错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袁盎?
他的口中,之事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挽天倾’这三个字。
“兹事体大,太尉,且容我三思!”当袁盎目光当中的灼热散去之后,晁错还是告了声罪,匆匆离去。
这一夜,是一个无眠之夜。
‘舍身挽天倾’,五个字,说起来简单,但当真要下定决心,又何其难也?
对于一个臣子而言,一生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无非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的身前身后名’,这十四个字,无疑便是对一个臣子最高追求的体现。
生,天下赞誉,死,青史留名。
对于晁错而言,‘舍身挽天倾’这五个字,便意味着,完完全全的,放弃这一切!
七王起兵的大义,在于‘清君侧,诛奸佞’这六个字,更直白一点,便是要诛杀上了那一卷削藩策的晁错。
而想要剥离这种大义,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证明晁错并非奸佞,然而,彼之英雄,我之仇寇,这忠奸二字,全在一张嘴上,这忠奸之论,想要说清,几乎是不可能!
是以,要剥离这大义,便唯有第二个办法——那便是,叫他们完成自己的目标。
七王以诛奸佞起兵,那当晁错殒命,奸佞伏诛之后,七王自然也就没有了起兵的大义,这个时候,七王要么退兵,要么,便只有摆明旗号的反叛。
退兵不易,但反叛,同样也不那么容易——帝室一脉已历三千年,深得身心,七王若是摆明旗号的反叛,不要说继续进军,便是想要肃清内部,以及后方,都得花费无数的时间,而这,足以给长安城争取足够的时间。
但同样的,晁错殒命,便意味着,这‘奸佞’二字,已然盖棺定论——对于任何一个臣子的一声而言,这两个字,都是绝对的否定!
带着这两个字死去,这臣子的亲朋故旧,子孙后代,都将为之蒙羞!
想要改变这一切,便唯有等到日后,哪一位帝王为他平反,然而,自那削藩策后,帝室与诸侯,对立之势,无可化解,除非是哪一位君王,能够将一应诸侯王,尽皆压服,否则的话,晁错想要平反,便没有任何的可能!
然而,想要在众诸侯王的提防之下,压服一众诸侯王,谈何容易?
晁错书房当中的灯火,一直燃了整整一个晚上。
一直到第二日的早朝,晁错都依旧是一脸的恍惚。
一直到袁盎下狱后的第四日。
“臣请陛下亲征!”
“贼军将至,长安城无险可守!”
“未免城中百姓,皆亡于战火。”
“臣请陛下亲征。”
“臣等留于城中,替陛下处理一应国事!”这一日,当刘启再度提到破敌之策的时候,晁错起身,然后一出口,便是石破天惊!
晁错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朝堂上,都是一片鸦雀无声,所有的臣子们,侍者们,甚至是将自己的呼吸都屏住,恨不得将身形都隐了去,生怕是闹出了什么响动来,叫皇帝刘启,注意到自己。
“这晁错,是疯了么!”
“这样的疯话,也敢拿到朝堂上来说?”一时之间,朝堂上所有的臣子内心,都是这一般无二的想法。
而在帝座之上,刘启的双眸,也是微微的眯起,令其双眼,看起来很是狭长,而他的目光当中,尽是森然。
“御史大夫方才,说的是什么?”
第396章 死中求活
“这晁错,还真敢讲!”朝堂上下,因为晁错的谏言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十方楼中,太攀同样是和徐求道对坐,说着朝堂上的事。
“他是在求死!”太攀的目光,往外撇了一眼。
“也真是亏得他能想得出这个法子!”徐求道感慨道。
其他人不一定看得出来晁错的目的,但他们两人,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毕竟,他们两人,徐求道打小便是被当成道子培养,目光本来就是笼盖全局,而太攀虽然没有经历过徐求道所接受的培养,但在历练的过程当中,太攀的目光,也已经是从一隅之地,扩散到了全局。
是以,在晁错请求刘启御驾亲征以保全长安百姓的提议从宫廷当中穿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人便清楚,晁错的目的,在于求死!
天子孤悬于外御敌,大臣则坐守帝都安民,古往今来,哪里有这样的君臣?
这种局面,若是左守帝都的臣子,反戈一击,那御敌的天子,又哪里会有活路?
是以,这个提议,注定不可能被通过,而晁错提出这个提议,也同样没想过这提议,会被通过——他的目的,就在于求死,而且在求死的时候,以保全那削藩之议。
七王大军,如今已经有了势不可挡的模样,若是不加以阻挡,等到七王大军聚集于长安城下,趁着长安城中人心浮动的时候,这无险可守的长安城,说不得真的会被一鼓而下,那个时候,便是天地变色。
但如今,想要阻拦,长安城中也拿不出足够的大军来——是以,他们所能做的,便是以另一种方式,来打击七王大军的士气。
而晁错的性命,毫无疑问,便是这其中最好的选择。
七王以清君侧,诛晁错起兵,那当晁错伏诛之后,七王口中的大义不存,那他们的大军,到底是进是退?
撤兵,固然不可能,但进军,大军的士气,同样是跌落下来。
但对晁错而言,他可以死,但削藩的国策,可以推迟,但不能被推翻。
是以,晁错可以死,但不能是因为那削藩策而死!
因为,若是晁错死于那削藩策,那就无异于是在昭告天下,削藩是错误的,这对于当朝的天子,乃至于之后的每一人天子,都是极大的掣肘,会令之后的天子们,行事越来越难。
故此,在斟酌之后,不得已之下,晁错才是选择了以这种方式赴死——以这样的谏言,全了那奸佞之名,然后封存削藩之议,朝廷暂不削藩,待到之后的天子继位,时机成熟,再重启削藩之议。
“除此之外,这样的死法,还能避免当朝天子落一个刻薄寡恩之名。”
“下这决心,可是不易。”
“这般魄力,晁错若是能够踏上修行之路的话,怕是不下你我。”徐求道的目光,同样是越过了这十方楼,似乎是看到了在那朝堂上,以最认真的语气,说出那最荒唐谏言的晁错。
“出入朝堂之辈,心性,决断,天资,本来就是万中无一。”
“他们踏上修行路,不输你我,岂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听着徐求道的话,太攀也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出声。
“对了,影之首的行动,后续如何?”
朝堂上的争端,和太攀等人而言,关系不大,是以,短暂的品评之后,太攀便是再度将话题,转而到了先前的行动上。
先前行动的利益,在于那快速成就元神的秘密,但太攀清楚,这快速成就元神的秘密,是九首这新生的组织当中,对那些宗派弟子最大的诱惑所在,徐求道是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将成就元神的秘密交出来的,而且,那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