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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淮牵着重锦要了一间客房; 没想到只是一间普通客房就要了两百枚灵石,外面一间上房不过十几枚灵石; 不怪永乐城的修士这么千方百计想抢灵石。不过价格虽贵; 但就是这么一间普通的客房; 装潢得也极为奢华。
方进客房,正中心竖着金线镌刻着的山河金凤八扇大屏风直入眼帘; 屏风后檀木做的浴桶大到足能容纳两人; 正对窗台上放着安神养魂的灵药,镶嵌着玉石的香炉内熏香缭绕; 床塌上蚕绒被柔软如清风白云。
而这些,仅是永乐城的冰山一角。
不敢想象,布在各处的大阵、须弥芥子空间、以及永乐城全部的东西; 这所有背后的那人实力该是如何恐怖。
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的人; 把所有修士当成低微卑贱的蝼蚁,扔了一堆饲养的草料,像养笼中宠物般; 看着他们为其互相争斗厮杀。
以此同时,鬼山岭。
月光依旧冷冷清清地招摇着这片死寂的地方; 而在深夜中那直耸入云的一重重如狰狞攀爬着焦尸的山岭如今不过半盏茶功夫; 全被夷为平地; 连着整个鬼山镇也化成尘埃。
而始作俑者一个个黑着脸立在半空中; 滔天气势直接使周遭空气凝滞。
他们俯视着整个鬼山岭; 所有一切清理干净后,脚底覆盖在
阵法一个叠一个,阵纹相互交错却并未干扰,看不懂阵法之人只消一眼,便觉得神魂眩晕,无法直视。
“三师兄,什么时候能解开?!”十一师弟急得双眼发红。
半空中的三师弟双眸金纹转动,十指灵气丝线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悉数带入下方阵法之中。
九品隐匿阵。
九品传送阵。
九品幻阵。
九品转换阵。
足足四个九品阵法重复叠加在一起。
“太多了。”三师弟强行掩盖着心中的焦急,大师兄连着重锦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震怒的同时更多是担心。
能布出这等大阵的人,即便如今的修真界再如何鼎盛,那也是极为可怕的存在。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带走这么多修士是做什么,如果他是魔修,是为了用修士血肉炼制什么邪丹怎么办?
越想越是害怕。
原本纹丝不动的灵气丝线开始颤抖:“不行,若要强行解开至少需要十日。”
“啊?那怎么办?大师兄还在里面啊!”
“不在里面。”三师弟收回神识,声音含了冰般:“已经被阵法转移走了。”
“能根据阵法找出位置吗?”现如今,楚漠是唯一勉强能稳下心来的。
三师弟摇头:“找不到,消失了。”
“消失了?”楚漠语气跟着再次沉了下来:“什么意思?”
“传送阵要想将一个地方的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必须在两地之间建立连接。可我顺着灵气连接去找,却发现断了。”
“断了?”楚漠凝神看着脚下缓缓流动的大阵:“是被隔绝了,还是说送到了另外一个界面?”
三师弟摇头:“确定不了,连灵气连接都是乱的。”
“我试试。”五师弟指尖灵气乍现,以空气为纸,指腹为笔,灵气为墨,勾勒出繁复九品寻迹符。
符箓方出来,寻迹符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气息,往正中心的方向飘了去。十一双眼睛还没来得及亮起来,寻迹符瞬间如瞎了般,只能茫然地原地打着转。
和凭空断掉的灵气连接一样,寻迹符也无法找到容淮确切的所在,但好在现下所在的位置基本已经确定。
楚漠冷声道:“中域。”
中域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大师兄会不会有事啊?”八师妹带着哭腔。
原本他们还对中域抱有满满的期待,如今因为容淮突然消失一事,还是被中域那边的人带走。可以说,如今他们对中域的恶意达到最顶峰。
“去中域,能布出九品阵法的人不多,仙门、魔修,全部挨着一个一个找。”于深远夜空之下,楚漠负手而立。
*
永乐城时间与外面恰好相反,他们来时正值子时,而在永乐城内正是正午。
容淮身子不似修士,灵气不入体的他无法借用灵气缓解身子。若是寻常俗人经过九品传送阵,身子早被狂躁的灵气碾碎了。
进了客栈,勉强安置好后,容淮的身子已经撑不住,即便尽力掩藏体内的不舒服,但那种浓浓的疲惫别说素来注意他的重锦,就是别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还不去休息?”重锦蹙眉道:“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事,指不定你们灵玉门的人得来找我哭。”
容淮笑道:“好。”
不过他并未立马休息,而是找出那个装满五师弟给他备满符箓的小圆球,依次取出标注好用途和用法的符箓。随后再次取出灵石,踩着方位,在客栈内布下以灵石为媒的符阵。
“幸好以前师弟他们弄这些时,我跟着在旁边看了下,学了点皮毛。”
重锦瞧着这人忙来忙去,布阵本就不易,灵气的不同全会影响阵法效用。这人又是个没有修为的,布阵更是难上加难。
眼见着容淮脸色越来越苍白,本就不悦的心中更是焦躁,连带着语气也不好了起来:“非得再布个阵法,是觉得我护不住你吗?”
闻言,正贴上符箓的容淮眉梢轻动,回头看向重锦,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方来此处,不知还会待上几日,永乐城中的人又是不好相与的。我帮不上太多忙,所以只能想办法让你勉强轻松点。”
说完容淮双眼一弯,哄小孩般道:“若消耗你太多实力,那我更不是无依无靠了吗?”
重锦:……
好不容易布好了阵法,容淮终于躺上了床。方一沾枕,立马疲惫得睡了去。
容淮睡着床,重锦坐在桌边。但缠绕着两人的紫藤从未松开过,不过这里是别人的地方。比传送阵还要恐怖,只需须弥芥子主人的一个心念,带走容淮不过眨眼间的事。
饶是他们之间只隔了这么点距离,重锦依旧不放心。他直接坐到床边,抓住容淮放在外面的手。
可看着露在外面的手腕,又担心这人受寒,重锦没好气地掀起被子给人盖上。跟个一碰就碎的瓷瓶似的,不知道怎么这么弱。
在抬起手欲放进软被下时,袖袍往下一滑,重锦眼尖地看见紫藤下白皙的手腕似乎有些青紫。
怎么回事?
细藤连忙松开,只见在缠绕着的紫藤下那细瘦的手腕带着红,甚至已经泛起了青紫。
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太用力啊!
重锦连忙反应过来,是最开始被阵法带入进来的时候。
阵法撕扯力太大,那时候一心只想着不要弄丢了这呆子,不敢有丝毫放松,但凡松一点就会被分开。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试着触碰下容淮的腰,果然已经熟睡的人不适地轻动。看这样,估计伤得不轻。
脑袋疼了起来,他早该想到的,思绪全因被送进须弥芥子所扰乱了。进来的时候他几乎用上了所有力气,饶是没有动用元婴期修为,只怕容淮也受不住。
这白痴没修为,若放任不管,估计要不了多久又得带起别的病。现下这人方睡着,重锦不好直接叫醒。
掀开软被,放下床幔。
重锦从空间法器中拿出木榕榕炼制的膏药,因为容淮身子不易好,所以木榕榕炼制了许多疗养伤势的药,正好也给了重锦许多。
打开膏药瓶,清新药香弥漫在昏暗的床帏内。
重锦先是抹了点在容淮手腕上,而后挑开容淮腰间锦带,罩衫散落,中衣散了开。
正欲给人解开衣服把他勒伤地方上药时,重锦沾了药膏手停住,在遮挡了光线的床帐内,紫眸颜色更加深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膏药。
须弥芥子中,这里面所有的一切均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一举一动全看得一清二楚。
想罢,他整理好容淮的衣服。
原本沾了药膏的手变成了紫藤,细藤自衣襟探入,贴着温热的皮肤顺着锁骨往下滑动。
寻到先前所缠绕的位置,紫藤一点点耐心地擦着药膏。为了方便上药,紫藤乃他的手所化,触感自是有的,除了有衣料隔绝外一切倒还好。
藤条收回,蘸好药膏后再次探入。
很快前面的已经上了药,藤条又一次出来,等再次探入时,才发现因为这人躺着的,压住的背后那一半擦不了药。
正当重锦欲将容淮翻个身时,一只手捏住了从容淮衣襟处探进去的紫藤。
因为一直传来异样而被吵醒的容淮睁眼,眸子里带着几分朦胧和茫然:“这是做什么?”
“上药。”
“哦。”容淮后知后觉地松开手:“需要解开衣服吗?”
小时候师弟师妹们爱到处跑,总容易受伤,那时候就是容淮给他们擦药的。所以除了有些痒和不自在外,他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不用。”重锦眉梢一直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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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能做出这些事的须弥芥子主人是个什么腌臜玩意?纵然这城中修士众多,人家可能压根没在意这一处,但一想到有这种被人暗中窥视的可能,便觉得浑身恶心。
容淮显然明白重锦的意思,松开紫藤,只颇不好意思道:“又麻烦你了。”
“嗯。”重锦应了声,紫藤顺势往下,停在了腰窝处:“转过去一下,腰背还没擦药。”
“好的。”
极力摒除这种奇怪的异物触感,容淮听话地翻了个身。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一百万灵石
第三十三章:一百万灵石
药效来得很快; 擦好腰后那一处没多久,容淮又睡了过去。
收回藤条,重锦仔细拉好容淮因为藤条进出而扯得有些开的领口; 遮挡得严实后,又给人盖好被子。
知道容淮手腕不舒服; 这次紫藤绕开擦药的地方; 往上挪了位置。到底不敢太过用力了; 可他又担心先前在鬼山镇的事情再次发生; 于是紫藤从小臂一路缠绕上了肩侧。
在守着容淮这段时间,阵法亮了一次又一次。
果然在永乐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没有仁义道德可言。
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的人; 压根算不上人。他们满心满眼全是永乐城中只要有灵石就能买到的; 以前曾遥不可及的各种诱人宝物。
连虚假的一层皮也懒得披; 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才到这里不到一个时辰,这间客房已经被闯过几十次。
好在刻在骨子里对强者的恐惧尚且能让他们保持点清醒,在察觉到住在这间房内的人兴许不简单后; 没敢再硬闯。
不过重锦很清楚; 这些人就是潜藏在腐泥中的毒蛇,吐着信子,贪婪地盯着猎物; 只等一个适合的时机就会一拥而上。
只要在永乐城多待一日; 就不可能安宁。
而永乐城中修士千千万,金丹修为的更是数不胜数。重锦如今能发挥金丹巅峰的实力,对战十几个、几十个金丹修士他自问不在话下。
可若是成百上千甚至过万; 又该如何?
蚁多咬死象; 即便他能自保。那容淮; 连过个阵法,被他藤身勒住也会受伤的人该怎么办?
越想越是心烦。
当务之急,还是必须找到离开此处的办法,而要想离开须弥芥子,只有三种办法。
第一,须弥芥子的主子送他们出去。
第二,强行从内打破须弥芥子,撕裂结界空间。
第三,找到须弥芥子的主人,杀掉他,这样须弥芥子就会成为无主之物。
既然须弥芥子的主人特意用传送阵送他们进来,自然不会主动放他们出去。而凭借如今他金丹期的修为,要想撕裂须弥芥子,更是不可能。
所以只能想办法引出须弥芥子的主人,即便须弥芥子的主人实力已经无法想象,但如今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等容淮清醒过来时,永乐城已经从白昼来到黑夜。
休息了一下,容淮的脸色好了许多。对于从手腕已经攀爬到肩侧的细藤,容淮知道重锦担心自己,所以只笑了笑,便任由重锦去了。
推开窗户,容淮看了出去。
在深夜中,挂满了红灯笼的无数条街道交错相通,诡异的红色星光仿佛直直蔓延到天地交接处。跳跃烛火透过灯笼,往上映红幽暗深空,往下洒在来来往往的修士脸上,照出眸中一览无遗的贪婪和阴狠,在船舫中传来婉转连绵的奢靡琴音中,如同沾染血的地狱怨鬼在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