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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蓦然划过一道惨白的山巅,而后便是滚滚而来,仿佛永无止息的巨大雷鸣,年轻人许仙正对着南宫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悸,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南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缓缓转过头颅,谪仙般的娇容上透着若有若无的讥笑,清冷问道:
“许仙?”
许仙正待点头,忽觉额间一片湿腻冰凉,他伸手一摸,手掌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深红。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许仙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这才注意到手中那柄被他视若珍宝与人生富贵希望的红神伞上,此时竟在雨丝的敲打下开始迅速的褪色,点点宛如鲜血的雨珠顺着伞骨流滴而下,不知何时开始,许仙就宛如站在一片血池当中!
许仙不禁想起了父亲当年施用此术,曾被高人所破的故事,莫不是这次他出手踢到了铁板?
再无半点志得意满的许仙,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积水处处的青石板长街之上,南宫嘴角讥笑的轻轻勾起,从挺翘的琼鼻间散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哼,许仙初听之下不觉得如何,心湖之中却有重重回响越来越重,最后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炸的粉身碎骨,无边的痛苦中,许仙极力的想要抬头求饶,可视线刚刚抬起,入目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立身不动疯狂倒退远去的画面,而在白衣女子身前,跪着一个七窍流血的年轻人。
那不就是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仙惊骇欲绝,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视线中整个天地与那对视的男女,宛如变成一副飞快倒退的画卷,开始飞快的远离许仙。
若是此刻能有眼泪,许仙早就要被这一连串的怪异场景给吓得泪流满面了。他极力的面朝向南宫,想要再哀求一下什么,可是直到此刻许仙方才看到,那个白衣如谪仙人般的女子体外,竟然有一股肉眼几不可见的透明白光,那道白光如同活物一般,在感受到许仙的注视后竟然缓缓拔高了几分,昂起如同巨蟒般的头颅,冷冷的瞧着正在魂飞魄散的许仙。
我到底遇到了个什么样的存在?
许仙的视线开始转向黑暗模糊,在什么都看不见之前,他所见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围拢在白衣女子身上的那道龙形白光,被那把红神伞的伞柄如长鲸吸水般的吞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他整个人都觉得空空荡荡的,思维意识也在随着视线中的黑暗蔓延而渐渐归于寂静。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恐怖的
不,不对!真的死了的话,真的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许仙极力的撑大了双眼,想要距离那个撑伞跪地的年轻人在靠近一点,可是于事无补,空洞的黑暗终于吞没了他视线中的所有光线,他想要大哭求饶,可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寂静的黑暗中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也好像只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许仙忽然听见极远处有一声似有若无的清越剑吟。
那一刻,他仿佛是灵犀所致,拼了命的用各种方法尝试去靠向那剑吟的发声之处,终于一点光明出现在了许仙的眼中,并且无限的放大,许仙极力的张开双眼,想要将那处光点完全占据,用力到极处时他甚至都感觉到了自己的眼角都在开裂。
湿冷的空气猛地冲入肺中,许仙重重咳嗽,嘴巴,鼻孔,耳朵,甚至眼睛都有血沫渗出,痛苦是如此清晰游走在他身体各处,可是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欢愉狂喜。
活下来了,他又活下来了!
“抬起头来!”
一个陌生的男声传入许仙耳中,林海于雨幕中长身而立,挺拔的身躯挡在了南宫与许仙两人的中间,他神色隐约带着一抹说不清的淡淡哀愁,静静看着那个跪在地上冲他仰起了那张满是血水的年轻脸庞。
尽管血水与那不堪入目的鼻涕眼泪都混杂在一起,可那双眉目依旧视角林海感到那么的熟悉,雨声绵密的西湖长街上,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傻小子义无反顾,又一去不回的背影。
“师傅要做大事,小安师叔也想做大事,就连能持也想做大事,我能忍也行!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
许仙闹不明白,眼前这个好像有点深不可测意味的年轻公子,为何要独独面对着自己发呆?他曾听说那些京都里的权贵不,是世上的所有权贵们,平日最喜欢的不是什么美女佳人,而是那种调调
换了平时,许仙大概是抵死不从的,可是刚刚从生死间的大恐怖里挣脱出来,他真的不想再死一次,当下哭着求道:
“公子救命啊!”
情真意切的哭喊声,唤回了林海的思绪,他刚要伸手弯腰把地上的许仙搀扶起来,身后的南宫却忽然急声叫道:
“小心那伞!”
话音未落,林海心中当中也有阵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响起,他在电光火石间一脚踢飞了许仙手中仍自僵握着的大伞,袖间劲风鼓荡,有一抹惊艳的白色剑光急掠而出,刚一出世便引动了无尽风雷,斩向那高扬在空中的大伞红神。
二十多年崭新如故的大伞红神,早在刚才的变故中被雨水洗净了一身严厉的颜色,此时的它洁白无比,宛如雨中一节开花的白骨,在林海袖间的剑胎出鞘下,这柄用材仅仅只称得上是坚韧耐用的红神伞,居然在剑胎剑气临身之际尚且安然无恙,剑器交击处有铮铮长吟震荡,宛如两柄刀剑对碰。
一剑无果的林海并不急躁,心念起处,剑胎于空中爆散成无数道崩飞流散的流光,来回势若急雨的扑打向红神伞,一剑又一剑,连绵几无尽头一般,剑胎就此围绕着红神伞,在其周边形成了一个活物不可进的死亡地带。
一气不绝的斩出千万剑之后,这把宛如白骨的大伞方才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裂痕,就在林海打算换过一口气,然后在一鼓作气斩碎这柄邪异的妖伞之时,身后南宫清冷的低喝已经响起。
“让开,让我来!”
第三十八章:先生在上
林海闻言没有半分的迟疑,果真就束手召回了剑胎,拉着许仙站在了十丈开外的空地上。
许仙早在一连串的变故之下几乎吓傻,胆颤心惊地问林海:“公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本以为自己惹了那白衣女子,是惹下了不该惹的人,可如今看这架势,好像自己的家传宝伞似乎更难对付一点。
话虽如此,可许仙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可惜的神情,甚至连这个念头都半分也不敢有。
林海虽然召回了剑胎,却并未收于袖中,任由那一点荧光的诛仙剑胎环绕周身游动,宛如围灯而动的飞莹,似乎随时都在准备再次出剑。
听到许仙的问话后便解释道:“说来话长,简单来讲就是那位白衣姑娘的身上有只强大的妖魔一直潜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她还在生前留下了后手,今日适逢其会,终于叫她得逞了。”
许仙虽然对林海口中所说的大半都听不懂,却也认得妖魔二字,他哀叹着自己当真是流年不利,吃软饭所选的第一个人就这么棘手,还搭进去了家传的宝贝红神。
天空之中,有电光银蛇游走于云间,南宫在被那把红神吸取了大半妖龙精魄之后,身体异常的虚弱,可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有力,因为先前围拢在心头的身份疑云已经随着红神伞的异动而自行瓦解,她十分清楚的明白,南宫便是自己!
白衣在雨幕中迎风扬起,南宫那双宛如点漆的眸子深处,隐隐有道家雷公电母的图像在其中浮现聚散,九天之上雷鸣震荡,声传百里,如同云间潜伏着一只躁动不安的野兽,素手高高抬起,仿佛在冥冥之中握住了那道传说中开放雷池的闸口,南宫一手挥落,口中念道:
“赦!”
九天雷霆,汹涌尽入人间。
许仙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只能用心疼?因为在无尽的落雷电光当中,那把褪尽颜色的红神伞终于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高大舒展开来的伞面最先被消融,然后便只剩下光秃秃的一根主伞骨,说来也怪,明明是一副大局已定的场景,可许仙在看向拿在雷池中炼化的伞骨时,仍是倍感不安,就好像那是个活物。
可伞骨做为支撑红神伞架几十年的主杆,又怎么可能是活的?
伞骨顶端终于在雷池的不断炼化下开始消融,而后在许仙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那中空的伞骨顶端,居然探头出来一只通体盈白如玉的小蛇!
林海对此毫不意外,只是脸色有些凝重:“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一种不外传的看家秘术,伞家一脉也是如此,制伞者以秘术将厉鬼封入其中,故而伞骨往往都是中空,用来存放厉鬼的骨灰,白素贞老谋深算,早早就算到你与她之间的因缘际会,所以暗中将内丹和伞中骨灰互换,南宫虽得我金身相助,得以降服妖龙元神,可短短数日时间也仅仅是降服而已,今日元神与内丹通过你相遇,终于叫她复生了。”
虽然林海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可许仙仍旧听得一知半解,如今他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
“你们打不打得过这只妖魔?”
“问题不大。”
林海当即给许仙吃了颗定心丸,别看那雷池中的小白蛇摇头摆尾,嚣张无比,可实际上它置身在雷池当中也只有挨打的份儿,根本伤不到得了大半妖龙精华的南宫。
既然眼前之事已经注定,无论是林海还是许仙都不会在此事上多做计较,在某药堂担任学徒的年轻人神游万里,不知在想着什么,忽然听到那位疑是传说中剑仙的公子问道:
“你可认得身后的这座佛塔?”
这话要是换了寻常人来问,许仙至少也要冷嘲热讽几句,哪有幽州人不认得这座通天佛塔的?
不过自小便受过许多苦楚的年轻人,自然不会表现的那么肤浅,笑容满面又十分和善的道:
“自然是认得的,小的时候爹娘走的早,留我一个人和家姐相依为命,当时姐姐拉扯我长大不容易,在外头有了苦处也不与我说,就自己忍着,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其实我都明白,所以经常夜里跑过来对着佛塔祈祷,祈求佛祖多多保佑来着。”
林海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仙笑道:“在下出身卑微,虽有凌云之志,却不曾认得公子这般贵人。”
“读过书?”
“小时候父母健在,家里还有些余钱供我读书,后来时局艰难我便不再去了,恐累极家姐,其实读书一直都是我最大的兴趣。”
许仙的一番应答不可谓不叫人满意,可是林海却连连摇头,长叹出一口气。
一直都在注意林海神情面部的许仙,立刻感到有些不妙,他不明白林海为何叹气,难道是对自己应对的不满意?既然吃软饭这条路走不通了,那么眼前这位神仙中人俨然便是他的人生希望,不可大意。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公子为何叹气?”
早已不是僧人法海的年轻公子,不再看向许仙,口中话语轻轻,可字字却如重锤打在许仙的心间:
“你话说的很好,身世也叫人可怜,不过最叫人欣赏的还是在这种种苦难之下的心境流转。一个唯恐累极家姐和父母早亡的话,足以牵动世间大多数人心头的恻隐之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般的语气心境,皆是由一个手持邪伞,妄图以邪术控制人心的口中说出,又能有几分真实性?”
许仙脸上一直显得十分温和煦的笑脸变得十分僵硬,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法海便面无表情的接着道:
“林府大公子修行归来,与镇抚司的副司主婚事轰动全城,你一个人能够手持邪伞来湖边挑选富家千金蛊惑,对于城中的权贵势力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否则昨天夜里你便早早挑选好人,撑伞上前了,何必等到现在?你早在见我之时便在心中有了计较,我问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你却故意装作不认识,想的便是由此引起我的敬重和赏识,使你死水般的人生重现生机。”
林海看着正在与白素贞纠缠僵持的南宫,又道:
“奥,对了,你还得罪了眼前这个女子,借机攀附上我的好感,也能让你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关。之前我只问了你三句,你便在无形之中交代了你的身世,境况,家境等等,这其中恐怕也只有父母双亡,和与姐姐相依为命,以及读过书是真的,而且你双手细嫩不输那些娇生惯养的大家少爷,想必相依为命也是半真半假,你那位姐姐一定很辛苦的供你在家中读书吧?可是你呢?偏偏要跑去医馆药堂里当个学徒。”
许仙听到最后一句时,再也压制不住满心的惊异,几乎就要开口问林海如何知道他在医馆的背景,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神色重新收敛平静。
对方可是御剑云中的神仙人物,自己久在药房工作,药味积郁浓郁,就算许仙洗换勤勉,可又如何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