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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特权还是很简单的。
林海对于这座佛塔的底细可谓知之甚详,各种故人往事信手拈来,使得他们本来人数还不算太多的观光队伍,在塔下很快就围拢了许多钱来听热闹的,一直到众人开始进塔方才止住这股愈演愈烈的趋势。
八十一丈高的佛塔,往上走共有九层,傅天仇与林清和岁数都已经是老人范畴,其中后者因常年练习太极拳和受玉髓滋养之故,体力不逊壮年,牵着却每攀一层都要停歇片刻,林海一直耐心陪伴,神色不急不缓,任是天底下再怎么挑剔的泰山老丈人,也得叹一声女儿有了个好归宿。
“岳父,您老自入塔后便在没往外看过一眼,可是不喜欢此地风光?其实兴于山水之间的金山寺便在左近,我们改道去那里也是很快的。”
林海观察细致,他曾经由俗入僧,又从僧道俗的走了一遍,于红尘之中打滚厮混的过程,渐渐养成了他老成又细腻的内心,对很多东西见微知著,这才由此一问。
傅天仇心中暗自点头,面上笑容温和:“不是,老夫登高望远有一习惯,那就是从不在低处时向外远眺,世间最美最壮阔之风景,往往都在峰顶,若是其间耐不住寂寞向外偷瞄几眼,固然可以提前领略到几分美好的风光,可将来登顶之时,却又没了那种初见的震撼与激荡。”
林海听着若有所悟:“受教了。”
“哪有什么受教不受教的,只不过是一个老头子的怪癖罢了。”
傅天仇与林海就这样走走停停的想着塔顶攀登,最后终于双双站在了顶层,那处被妖龙撞破的大洞依旧没时间修缮,林海早在登临第八层佛塔之际便放出了体内的剑胎,以气机隔绝高处的强风,使得斗室之内风平浪静,还可以直面幽州城全貌风光。
傅天仇缓步上前,凭高俯瞰幽州风光,眼底尽皆被云海城廓的壮阔所摄,口中喃喃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何止傅天仇没有如此只管的俯瞰过如此的人间烟火,就连久居幽州的林清和也从未来过此处,雷峰塔本就是金山寺的一处圣地,最落魄时尚且不对外开放,也就是因为林海的缘故才在今天充当了一回名胜古迹。
“可惜今日阴云连绵,不然若是有大日东升,普照云海与人间的景象,应当再添几分壮美!”
登高望远,往往可去人心中郁气,林清和与傅天仇并肩而立,谈笑自若,林海再旁抬头看了眼将雨未雨的天色,悄悄给小安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转身就下佛塔找雨伞去了。
第三十六章:许仙(一)
因陪同两位老人之故,众人登上佛塔之后时间已过许久,林海正盘算着应当去幽州哪家酒楼才能叫这位岳父领略到幽州的风土之时,却见小安又折了回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心翼翼的小和尚。
“诸位施主有礼呃”
领头的小和尚鼓足了勇气上前合十行礼,可刚说了一句话似乎又有点忘词,一时间卡在了那里。
他这一卡壳,引得林海身后的南绮容与傅青风一众家眷纷纷抿嘴而笑,林海也觉得十分有趣,虽然对这几个小和尚面生的很,可他一眼看去就好像是看到了能持当年。
如今的金山寺纵然门人四散,可要是里面都是与能持一般无二的和尚,那倒也挺有趣的。
林海笑吟吟的对那卡了壳的小和尚问道:“可是你家主持有什么话要带给我们?”
小和尚如同醍醐灌顶,连连点头,招呼着身后一群同样神色怯怯的师弟们,将手中提拿着的各色食盒打开:
“主持师傅早就知道了诸位施主今日登塔,故而叫了厨房精心烹制了好多斋菜,吩咐弟子说,这边算是我们金山寺,为林居士一家做东了”
林家曾多次对金山寺出资捐献,寺中上下便以林居士一词来称呼林清和。
林海点头结果一个食盒,笑道:“小师傅们费心了。”
入门不久,鲜少与外人交流的小和尚,顿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又抱出好多油纸伞:“天色将雨,诸位施主用饭后可撑伞慢行,缓缓归矣。”
“这是你的话,还是你师傅的?”
林海挤眉弄眼,后者更加不好意思了:“是小僧书说的说的不好。”
“我看挺好的。”
林海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别走了,和我们一起用饭吧。”
傅天仇与林清和也觉得这几个小和尚挺懂礼貌的,相继点头。
小和尚哪有那个心思,当即头摇的好像拨浪鼓,林海便劝道:“其实你们师傅叫你们过来送饭,本就存着让你们也留下来的打算,你想啊,林居士一家好不容易有机会吃一顿金山寺的饭菜,难不成事后还要我们自己辛苦端着碗去西湖边洗净了再送回寺里吗?”
小和尚顿时觉得这位公子的话好像很有道理,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留下?”
此时家中的桌椅都被小安带着一群随从安置好了,林海请小和尚落座,一面问道:“还没请教小师傅法号。”
小和尚神色一敛,对林海双手合十道:“小僧本因。”
金山寺来的小和尚们吃饭很安静,也很礼貌,林海看能持准备的饭食有菜无酒,就指点小安在一处室内的隔层里找到了好几坛的美酒,众人饮酒吃斋,又有幽州风光尽收眼底,十分快哉。
林海想起一事,问本因:“小师傅,不知能持大师如今修为如何?”
正在忙着和可口斋饭战斗的本因,闻言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大眼瞪小眼的与林海对视了半天,似乎是没有听懂。
林海不禁微微叹息,不过却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这并不是因为他对能持和那段佛门往事没有了感情,而是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往往能够看到很长远的地方,所以无论当下多么的不尽如人意,他都可以一笑置之。
林海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将浓郁的酒香从中散发摇晃出来,对小本因说话好似恶魔引诱:“来一口吗?很好喝的!”
本因熊啊脑袋摇的飞快,忽听到那边正在与林清和谈笑的傅天仇道了句:“终于下雨了。”
众人一齐望向佛塔外细雨微湿的幽州城,林海心念一动,将隔绝外界的剑胎悄然透过一丝缝隙,潮湿却清新异常的风,和那绵绵密密的细致雨声,便从外面传了进来,让人一时间觉得心都仿佛在这轻声的雨水中洗了一遍,干净非常。
林清和看向西湖边,见到一个年轻人正手持一把大红伞走向一位白衣女子,不由抚须笑道:
“才子佳人,今日还亲眼瞧见了一出姻缘。”
室内的焦点一时间全都放到了下方那对男女的身上,林海同样也被吸引,只是当他扭头望去之时,瞳孔不由得骤然缩小如针尖。
“这位女施主,小僧还见过呢。”
本因刚刚说完,却听到一声酒杯跌落在地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林海,后者衣袍下摆被酒水打湿了一处却恍然不觉,依旧盯着下方的那对撑伞男女。
年幼尚且不知修行为何物的本因,对于林海的异状没有察觉出什么玄机,只有小安能够隐约的感知到,少爷体内那宛如被刺激到了的一团气机,正在剧烈的沸腾!
斗室之中,风雨声蓦然加大的许多。
西湖广阔,时有城中富户的公子小姐乘巨船出行,烛火高燃通宵整夜,直至第二日方才尽兴而返,所谓纸醉金迷,不外如是。
年轻人在这凉亭里,已经坐了一夜又一个上午了。虽然精神困倦,而且腹中空空,但他却仍然很有耐心的一直在观察着,不时从湖深处往返回来的小船只,每当船里往返的是位女子时,他的双眼就会更亮一点,然后对照女子的容貌与心中记忆的那些高门大族相印证,用心可谓细致。
反之,如果下船的是位男子,他便不会多看一眼,更别提费尽心里的去向他的家世背景了。
不远处的大路上,正有一群蒙学的孩子们刚刚下了课,许是没有带雨伞,可半大的孩子们却半点也不畏惧这点小雨,一个个笑着打闹着跑了过去,年轻人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破旧士长衫,悄悄向角落里挪了挪。
年轻人手边有一把鲜红艳丽的大红伞,反复的做工一看就价值不菲,与他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若是有药店的同行学徒再次,多半是要打趣嘲笑他几句,从哪里偷来的这么漂亮的一把伞?
一想到那些朝夕相处之人的脸上,那一个个倍感嘲弄的笑容,年轻人又冷又饿的虚弱身子就凭空生出一股气力,支持着他接着打量那些一个个从大船上下来的富家千金。
也许是太过专心致志,以至一身白衣,穿过细细雨帘,周身却不湿半分的南宫也进入凉亭之时,年轻人仍然未有丝毫的法决,依旧全神贯注的做着自己的人生大事,尽管这件大事在世人看来有多不齿。
年轻人不曾见到飘然若仙的南宫,南宫却见到了这个落魄年轻人,不过她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放在年轻人手边那把大红伞身上的时间,要远多于人,不过也就这样而已,南宫只是看了两眼便再无兴趣,转而远眺西湖上的那座断桥,似乎她这一生千头万绪的故事都开始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年轻人终于锁定了目标,一个家世清白,父母又素来有仁慈之名的富家千金身上。
年轻人鼓足了对未来生活的幻想与狂热,紧紧抓着手边的红伞,宛如抓住了一个翻身做主的希望,指节发白。
第三十七章:许仙(二)
这把大红伞其实大有名堂,传闻古时三百六十行,行行皆有不外传的看家秘术,其中制伞的行当里便也流传着一种手艺,用那种特殊手法刻出的红伞,在外有一个很响亮的称呼。
红神。
年轻人的父亲,早年间就是凭着这一把红神,成为了他们那里一位大人物的乘龙快婿,只可惜后来这等手段被一位路过的高僧识破,出手破了他的法术,父亲无奈之下只有远走他乡,可谁知那个被红神所感的可怜女子,居然也跟着一同私奔了,他们最终在幽州定居,生下了年轻人。
这些事情,都是父亲临终前在病床上向自己吐露的,事隔多年,父母早已双双亡故的年轻人,其实对父亲讲的那个故事早就记不太清楚了,也不想理会里面的爱恨情仇,独独有一件事被他惦记至今。
这把红伞,可以蛊惑人心,让世间任何的一个女子对自己都死心塌地。
死心塌地!
年轻人盯着那正与旁人谈笑的富家千金,紧握着手中红神就要步出凉亭,刚刚转身却又撞见了一身白衣的南宫,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
年幼时,他常听父亲向他形容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子,那时的年轻人不以为意,因为如果真的按照父亲所言,那么恐怕天上仙子也不过如此了,今日他在这凉亭当中见到了白衣无言的南宫,顿时觉得就算是仙子与眼前之人相比,怕也是远远不及的。
富家千金,荣华富贵这些,不妨都先往后放一放。
年轻人任由那个先前被自己相中的女子远去,面对着南宫心中有一万个行动的打算,却连一个最简单的招呼都不敢说出口。
美人太美,美到他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成为了他的动力,就在南宫打算走出凉亭之时,年轻人鼓足了勇气,提伞上前道:
“姑娘!”
南宫恍若未闻,依旧头也不回的前行,看方向是要去那断桥。
年轻人在之前想过了这谪仙般的女子能够拒绝自己的各种理由,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他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股不可抑止的邪火从心底窜起。
有时候无声的轻视,远比那些宣之于口的攻击更富有破坏力,后者顶多叫人伤心,而前者却往往能感受到此种无言的差距与绝望。
永远也无法企及的那种绝望。
年轻人心头怒气横生,握伞前行间终是冲破了那股对于南宫的天然畏惧,大声在雨幕中喊道:“姑娘,请留步!”
在喊话的同时,他手中动作也没有半点的停滞,红神大伞刷的一声在两人头顶撑起一片红幕,雨丝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不大,却好似一声声的炸裂在年轻人的心间,一直走在街上头也不回的南宫,也终于如他所愿的那般停住了脚步,宛如定格般的站在红神伞下,一动不动。
年轻人隐藏在破旧长衫之下的身体,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不在是因为什么饥饿与寒冷,而是止不住的狂喜与兴奋。他用发抖的声音,强子按捺下狂喜的道:
“姑娘,以后我就是你的相公了,我叫许仙,你叫什么名字?”
天空中蓦然划过一道惨白的山巅,而后便是滚滚而来,仿佛永无止息的巨大雷鸣,年轻人许仙正对着南宫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心悸,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南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