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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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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的就是朱宁伯府那个品行不良的男人!

    想到此,薛盈动容地握住温氏的手:“娘,你别掉泪,我已十九,这般年纪能得陛下恩赐,我会惜福,也会在深宫小心过下去。子成还在常州,那是个荒脊之地,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弟弟。”

    “……好孩子,这些年都是娘不好,让你们姐弟跟着娘受苦。”

    薛盈犹豫道:“娘,陛下册封你为正二品诰命夫人,你会……留在府中么?”

    “等后日送你入宫,这些再打算。”温氏牵起薛盈的手去看新帝赏赐的那些奇珍异饰。

    薛盈这般问是有道理的,因为她知道母亲这些年在寺中早已放下对薛元躬的那份情。温氏是被薛元躬怒斥、下了口令丢在寺中的,并没有真正合法的休书。不过从前柳氏将温氏“私会男人”的罪名闹得京中皆知,外人眼里温氏早已被休,柳氏才是府中的正室。

    温氏面目凝笑,薛盈见母亲为她的婚事开心,便未再想。

    夜里,薛盈睡不着,她起身看着房中一匣匣御赐之物,无聊地随手掀开一块红绸。

    箱匣中竟是一箱书籍!

    《长京上下一千年》、《周朝诗赋三百首》、《民间轶事》、《开心趣话一百则》……

    怎么,每一本都是她喜欢看的!

    这些书她从前求而不得,省吃俭用把碎银拿给雀纱,最后雀纱丢了银子,一本都没有买回来给她。薛盈为此事还独自坐在妆台前伤心了许久。

    薛盈拿着手中的书,纸面柔滑,刻字隽逸,这种上好的纸张里散发出的书墨香也沁人心脾。

    她抿唇含笑,爱不释手地放下书,打开了旁边的箱匣。

    呃……

    亵衣?

    蜜合色水云合欢花苏绣!这是她前些日子感叹亵衣小了,想买绣线绣出苏绣那般好看的亵衣啊!

    这个颜色,这个绣纹,新帝怎么知晓?哦,可能不对,这许是宫中人采邑的。

    薛盈满心震惊,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明月之夜,窗外夜色静好。她望着摇曳的枝影,忆起从前看过的书上所讲,这大概就是世间的巧合吧。

    事已定,她没有能力推掉皇帝的册封,就恪守本分做个妃子,保护母亲,保护弟弟。

    第二日卯时不到,宫中已来了多位教习女官告诉薛盈明日受封的礼节,温氏坐在一旁悉心听,也频频颔首,目露满意。末了,教习女官拿出一本春。宫图,说到明日夜里薛盈将会面对的事情上。

    书里的人歪歪扭扭抱在一起,薛盈只匆匆扫了一眼便慌乱地移开目光。温氏含笑朝女官道:“还请王姑姑担待,小女羞怯,此事由我来与她言,可好?”

    女官笑应,离开了屋子。

    温氏循循说来,薛盈听得面红耳赤,她双颊滚烫,几乎都没记住温氏的话,只听得一句“会有些疼”。

    “我打点了王姑姑,她告诉我,陛下病愈后便一直忙于朝政,太后为他选的侍寝女官陛下都尚未理会。盈盈,这恐也是陛下的初次,你切要把握机会,赢得圣心呀。”

    母女二人说这些话本再寻常不过,薛盈虽然已是十九岁大龄,却到底养在深闺,不谙情。事。她听着温氏的话,红透脸,没由来冒了一句:“娘,陛下是何容姿?”

    她看过的史书里,那些帝王都浓眉窄目,五官平平,生得并不算俊。

    温氏好笑:“还真是小女儿心思,娘也没有见过圣颜,只知太后年轻时容冠后宫,先帝又是英姿伟岸,圣上更是人中之龙,必是不会逊色矣。”温氏感叹,“陛下初登基,朝事本该繁忙,却率先救你于水火,陛下是真记着你外祖父的恩情啊。娘深知宫中人心叵测,若是从前,娘一定不希望你入宫,但如今,这是你的保身符。”

    ……

    癸已日,日禺吉时,阖府上下跪送薛盈,一身红衣礼服的薛盈坐上轿辇,在温氏的不舍里,在薛元躬的欢喜中,在柳氏母女几人的不甘心下被送出了府门。

    这一路,长京街道两侧的繁华相送,碧空晴云万里,薛盈透过朦朦胧胧的窗纱望着这一切,她喜欢今日的天气,但是她心里很忐忑。

    这新帝是何品行?是何样貌?怎么会那般巧地送了她所喜欢的书籍与亵衣?早听母亲说深宫似海,水很深,她能站稳脚跟么?薛盈想得多,直到入了皇宫被女官请出轿辇,才回过神来。

    云姑扶住薛盈的手:“小姐,咱们到了。”

    云姑是跟了温氏多年的婢女,年已四十,在温氏被休弃在寺中时也忠心护主地跟去。这次温氏担心她,也并不放心薛盈带雀纱入宫,便让云姑服侍在薛盈身侧。

    薛盈心里紧张,握紧了云姑的手。云姑在寺中受尽辛苦,一双手已长满老茧,薛盈捏着有些刺痒,但却格外安心。

    迎接的宫人候满两排,皆朝薛盈端正行礼。周朝皇宫磅礴威严,玄墙青瓦的建筑色调也更添肃穆,殿檐回廊皆有禁军严守,幅广偌大之地,静悄悄得令人只敢屏住呼吸。

    来到受封的宫殿,太后、命妇与众司仪都在殿中。薛盈在教习女官的指引下受拜,一步步一字字都恭谦端正。

    她接过太后给的受封金册,跪地颔首听完训导,礼成,她听得太后道“抬起头来”。

    薛盈端端抬起头,太后年轻,果真如温氏说的风华冠绝。

    凤椅上端坐的许太后是满意薛盈的,殿下的女子眉目端庄,举止谦娴。不过许太后微微蹙眉,除了……容貌太靓,身段太好外,她都很满意。

    许太后出声问身侧宫人:“可知陛下在何处?”

    “回太后,陛下在建章宫与太尉议政。”

    许太后“唔”了一声,“给贵妃看座。”她观察着薛盈的坐姿,这个从未怎么有过名声的绍恩侯府嫡女果然端庄有度,难怪她的儿子登基那日便单独与她言,要娶薛盈。

    那日,新帝穿着明灿灿的龙袍,一身帝王威仪,却目露恳切地请她这个母后答应。许太后诧异良久,摇头:“你的后位需留给于你亲政有利的贵女,庆王府当年确实于我们母子有恩,既如此,便许她四妃之首,做个淑妃吧。”

    许太后以为她的儿子沉睡了十二年,心智只会像个孩童,可新帝告诉她,他虽身体沉睡着,脑子却对外界的事一清二楚。所以,她这儿子并没有同意。

    新帝沉默片刻:“那就封贵妃,请母后准允。”

    殿中安静,许太后收回思绪,道:“你初入后宫,深宫之中规矩多,若有不明白之处可问哀家,册封已毕,让宫人领你回披香宫吧。”

    薛盈道谢,起身拜别。

    她的宫殿布置华贵,寝殿内竟有龙凤红烛,囍字红贴。

    心间一颤,薛盈忙问:“这是……”

    殿内一宫婢答:“回贵妃娘娘,这是陛下特意让奴婢们布置的。”宫婢笑道,“娘娘别与人言,除了咱们披香宫,外人都不知道。奴婢叫白湘,恭迎贵妃娘娘入主披香宫。”

    薛盈仍是诧异,新帝怎会这般精心地为她布置?他并没有见过她,却因为外祖父的原因而待她这般体贴么。

    薛盈没敢外出走动,她坐在寝殿中,到日落时,白湘招呼宫人拿来一件大红袍,是嫁衣。一殿宫婢请薛盈入汤池沐浴,又为她穿戴嫁衣。

    云姑瞧着这一幕眼角滑泪,薛盈朝她无声笑了笑,安慰她不要哭。

    云姑这是感动,等白湘搀扶薛盈坐到床沿后退了下去,云姑才道:“娘娘得陛下垂怜,奴婢真为娘娘欢喜。”云姑瞅着殿里无人,说道,“娘娘还要看看那些图卷么?奴婢带在身上啦。”

    薛盈听得面红耳赤:“不用……”

    殿外忽然响起叩拜声:“见过陛下,贵妃娘娘已在寝殿……”

    一串浅浅的脚步声自殿外越传越近,薛盈听得心砰砰直跳,云姑也已惊慌,手忙脚乱地拿起红盖头便落在了薛盈头上。

    薛盈眼前一团红色,只听到云姑恭敬的声音:“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下去吧。”

    这声音微沉,声调里却似有如谷风击石般的动魄明朗。薛盈看不见,只知道新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朱色盖头下的流穗晃动着,薛盈这时望见了眼前那团红色中的一抹身影。

    长长的,越来越近,停在她跟前。烛火绰绰跳跃,袖影衣鬓微拂,她闻见独属于皇帝身上的龙涎香。

    薛盈紧张,这殿内应该只剩她与新帝二人?

    第4章

    眼前忽然变得清晰,盖头被揭走,薛盈看见了站在她身前的人。

    不可言说的帝王气质,同样与她身穿红衣。她的目光匆忙收回,惊慌垂下眼眸之际,新帝胸口的龙纹还似隐似现。

    新帝,这般俊?

    哪怕薛盈刚刚只是惊惶一瞥,新帝的仪范伟立之姿却仍在眼前。这般的非常之表,还只比她大三岁的新帝竟生得容姿俊逸,面白如玉?

    寝殿静得可以听到灯芯噼啪燃烧的声音,薛盈蓦地从床沿起身,噗通跪了下去。

    她伏着头:“臣女感激陛下隆恩,谢陛下救,救……”薛盈一时哑然,她……失礼了!

    果真,头顶响起新帝的低笑声:“救什么。”

    “救了我。”

    “臣女?”新帝咀嚼着这两个字。

    薛盈瞬感脸颊如火烧:“臣妾一时紧张,忘记宫中礼节,请陛下责罚。”

第4节

    “新婚之夜,说什么责罚。”

    薛盈愣。

    这声音温和含笑,新帝没有责怪她?

    眼前在这时多出一双手,手掌宽厚,指节修长,很好看。

    薛盈袖中的手痉挛般握了又松,终于伸出手轻轻落在那只手掌上。

    她被拉起身,新帝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五指,她垂着头不敢抬起。

    新帝道:“你要朕与你的脑袋顶说话么?”

    薛盈被这话涨得脸颊通红,只得缓缓抬起了头。

    凝威含笑的一双眼睛落在了她眼底,年轻的新帝正笑望着她,那挺拔鼻梁下的一双薄唇漾着温情,薛盈一时傻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新帝盛俞,可是为什么新帝唇边含笑,眼中含情,像是重逢了一个久违的故人般,似是久违欣喜?

    薛盈不明白,可是站在她跟前的盛俞却十分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从进殿到现在一直都落在薛盈身上,他与她相见已不是第一次了。但这却是他第一次闻见她身上的芳香,真真实实地听见她的心跳与呼吸声。是第一次,她与他都是活的,她的手掌是有温度的。

    是了,他见过她无数次,从薛盈七岁那年起。薛盈就坐在他“身”前了,他便是她闺房里的那块铜镜。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藏在一面镜中,藏在温氏为薛盈在长宁寺求到的那块菱花镜中。没错,他当了薛盈十二年的镜子。

    他从薛盈还是个娃娃起就每日与她“坦诚相见”,哦不对,是薛盈与他坦诚相见。她的样子,她的身体,包括她的秘密他都再熟悉不过。

    薛盈陪伴了他十二年,他习惯了她的声音,她的容貌,她的笑。薛盈哭时,他也不愿意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伤心难过。

    盛俞并不知道自己哪天能有个真实的肉身,他为这天不知道期盼了多少次,当铜镜碎裂后,他终于拥有了一个真实的身体,做回了真正的人。

    红烛摇曳里,盛俞凝视薛盈:“盈盈会饮酒么?”

    薛盈摇头,盛俞松开她的手,他未唤宫人,亲自端起案头的合卺酒递给她。

    薛盈迟缓地接过,盛俞的手臂跟她缠绕,他凝望她,“记住今夜,这是你我饮的合卺酒。共饮合卺,同好百年。”

    一瞬间,滞神的薛盈莫名想要掉泪。

    无人能知,她幻想过无数次她的新婚夜,可是那些幻想憧憬里的男主角都是封恒。她从来没有想过生命里会出现此刻眼前这样一个男子,他是她的天了,从此后,她再也不能留恋从前那段过往了。

    “陛下,臣妾……受不起这合卺酒,龙凤烛,红嫁衣。”

    盛俞已经举杯饮下了酒,他握住薛盈的手,从她手中拿过了她的那杯。

    他笑:“女子柔弱,爱妃的酒朕帮你喝。”他举杯一饮而下。

    薛盈还是傻傻不明白。这一切发生太快,怎么突然她就变成了新帝的妃子?

    “盈盈在想什么。”

    薛盈望住眼前的新帝,摇头。

    盛俞问:“知道朕的名字么?”

    薛盈还未回答,盛俞已转身拿起那盘百枣花生莲子。

    他在朱色衾被上用这些香糖果子拼串出了他的名讳:盛俞。

    薛盈的气息急促,她到现在还是忐忑和紧张的,于她而言,她对于眼前这个新帝的一切行为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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