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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的高易水也没少跟他们吹牛,就像是老人们说过的那个放羊的孩子,喊多了狼来了,秦轲也就不会愿意再相信那些所谓的“好汉当年之神勇”了。
蔡琰嘻嘻笑着:“高山先生,好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国主都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唐国,现在……怎么会呆在这个米铺?”
高易水哈哈笑道:“我确实离开了唐国,这次过来是有些私事儿要办。”说着,他微微地朝着秦轲使了个眼色,秦轲顿时明白过来,“那个,蔡琰……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蔡琰歪着脑袋,点了点头,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难得遇上了高易水,她可不想再错过一次美妙的琴曲了。
秦轲缓缓地走进地窖,看到景雨负手于后,正静静地等着。
秦轲轻轻唤了一声:“景先生。”
景雨的脸色凝重,点头应道:“秦小兄弟。”
“叫我秦轲或者阿轲就好了。”秦轲道,平时景雨在外人面前也是这么喊他,毕竟他现在的角色是景雨的远房侄子,两人总得有点叔侄之间的亲近。
景雨也不啰嗦,简洁道:“阿轲,是时候了。”
秦轲心中一凛,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略微沉重地“嗯”了一声。
傍晚的时候,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随着车轱辘在地上“吱吱呀呀”的滚动声,一辆牛车在宽阔的大道上平稳前行,车上满载的都是新鲜瓜果,今夜是杨太真的生辰宴会,宴会上的瓜果生食自然是越新鲜越好。
秦轲的身旁坐着几个专管采购瓜果的厨子,当然,说得好听叫厨子,其实也不过是在膳房负责杀鸡宰羊的帮厨,那些能端上台面,足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也只有宫里的御厨才能沾手。
御厨们把这些人称作“承应膳差人”,不过这种正式的称呼,一般只出现在官话里,私下他们可得不到这样文绉绉的称呼,因为就是这些人,虽然贫贱,却总能在给宫里运送蔬菜鱼肉的时候,从中捞到不少油水,令人眼馋。
“停下。”随着王宫门口的禁军一挥手,那头任劳任怨的牛缓缓停下了,因为有苍蝇总在它的耳畔飞来飞去,它晃了晃头,耳朵一个劲地抖动。
“哟。老郭,又拉了一车?今天这是第几车了?”禁军显然跟当先的人很熟,也没什么威严,更谈不上什么拘谨,走到车边来,笑道:“三天前是灯会晚宴,今日又是贵妃生辰,你这一进一出一进一出,得捞多少油水?”
“嗨。哪有什么油水。”被称作老郭的中年男子笑着回答,只是这话从大腹便便的他嘴里说出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场面话还是得接着说:“一年也就逢年过节的进货多些,这宫内上下哪里不得用钱,唉,我这干的都是苦差事,能捞什么油水?”
“啧啧啧,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禁军卫士一边笑一边走了过来,“还是得查查,今天宫里有交代,必须严谨些,免得又出什么岔子。你也知道,几个月前王宫失火又失窃,宫里宫外死了不少人……”
老郭从牛车上下来,坦坦荡荡地伸出手把车上的篷布掀开,露出里面的瓜果:“这有什么好查的,都是些瓜瓜果果的,难道还能在里面藏刺客不成?”
他伸出手,从车上拿下几个石榴和梨子:“通融通融,这时辰眼看着就到了,到时候御厨大人们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第253章 董大宝
深秋的天色暗得早,几人说话之间已经到了掌灯之时,禁军卫士笑着伸手接过了老郭递来的石榴和梨子,身旁几名同样身穿甲胄的禁军也嘻嘻哈哈地凑上前来,各自分了水果,也不避嫌,就这么吃了起来,都是进贡宫里的东西,自然品质上乘,梨子水分饱满,石榴鲜红籽软,他们吃得倒是高兴。
“还是得查查,你不好交差,我们哪里又比你容易了?做做样子总是要的。”禁军卫士把手上的水果瓜分吃净,继续走到牛车旁,随意地伸手又抓了一串葡萄,咬下一颗,边吃边在车上翻翻看看。
老郭则是无奈地摇摇头,赶忙道:“哎哟,小心些,别碰坏了瓜果,嗨!你们这些大老粗!”
众人一阵哄笑,车上的几名“承应膳差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禁军卫士一边查一边吃,几人都围在车边品头论足,一直等到他们“查完”,瓜果堆都被他们吃出来一块空缺。
“行了行了,差不多,走吧。”领头的禁军卫士大手一挥,眼中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然而老郭还是殷勤地从车子底下搬出一篮子挑拣好的瓜果,挺着发福的肚子呼哧呼哧地搬到了禁军卫士换岗的地方,再殷勤地跑回来,道:“兄弟们辛苦,小小心意,别嫌弃。”
禁军卫士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同时那领头的卫士也迎了上去,看似是和老郭握着手在道谢,实则是接过了老郭袖子里的银钱。
领头卫士笑得更开怀了。
“还是你会做人,老郭,下次!下次要是宫里没禁令,咱保证让你一路畅通,随便进!”他又压低声音,“到时你想夹多少‘私货’,咱都能当作看不见。”
“那感情好。”老郭眉笑颜开,肥胖的面庞在高挂的烛火下显得油光发亮,他忙不迭地坐上牛车,车夫鞭子一抽,牛车又重新动了起来。
只是车轱辘尚未滚进宫门半分,禁军卫士突然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一扬手道:“等等!”
“怎,怎么了?”老郭不解地看着他。
禁军卫士挎着腰刀,走上前来,秦轲低下头,心中暗叫不妙。
“你是谁?好像没见过你?”
领头卫士双目如炬,直勾勾盯住的人正是秦轲。
秦轲尽力让声音细小又谦恭,道:“大人好,我是……”
老郭却在这时喊了起来:“他是我表嫂的大侄儿,有一把好力气,这车果子重才叫了他来帮忙,第一天跟着我做事儿,你们别吓着他,还是个半大孩子。”
“大侄儿?”禁军狐疑地打量着秦轲年少的面容和身形,点了点头,至少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对得上。
“叫什么名字?”又一名卫士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
秦轲感觉自己被好几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脸上立即显出几分不安,似乎是生出了几分胆怯,就连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大人,我叫……叫……”
“叫什么?你下来!”禁军冷冷地大喝一声。
秦轲惊出了一个激灵的样子,慌忙从车上下来,低头道:“叫……叫董大宝……”
“什么?董大宝?”不知道为何,禁军卫士突然面色一变,随着刀光一闪,“刷啦”一声,他手上的长刀竟已出鞘!他一声低喝:“来人!”
而后四散站着的禁军们很快聚拢过来,纷纷围住了牛车,手上兵刃晃动,尖锐之处直指众人。
秦轲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只手忍不住抚上了手腕里的那只袖箭,菩萨他不方便携带,只能是存放在米铺,如今他除了这柄袖箭,就只剩下裤腿里的那把匕首,其他,别无倚仗。
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刚刚他自认自己装出来的害怕和人畜无害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漏洞啊……而董大宝这个名字,也是景雨给他的,可这群禁军卫士怎么好像一听见这个名字,就变成了这副姿态,难道“董大宝”是他们正在追查的什么关窍人物么?
秦轲站在原地,依旧不住地让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但低头之下他的眉头紧皱,他相信景雨不可能故意害他,他也绝不会害怕与这群人正面对抗,可如果现在直接动手再逃脱,只怕王宫会直接戒严,他或是其他人再想要找机会进去,就更困难了。
那么,就只能……
他突然脊梁骨一软,浑身颤抖着跪了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埋在两腿之间的脸上虽没有半点眼泪,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哭腔。
“大人,冤枉啊,小人什么也没做!小人只是跟车的……”
这两天,他不仅仅只背了地图……
高易水教他:进宫一事好比一出大戏,而他,就是那上台的名角儿。只不过他得比真正戏台子上的角儿演得更加逼真,更加惟妙惟肖,否则他一个修行者,很容易露馅。
虽然时间紧迫,秦轲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练习,直到高易水勉强满意为止。
周围都是明晃晃的刀枪,禁军卫士们围成了圈,居高临下,看着秦轲,脸上都有几分嘲讽之意。
秦轲跪在尘土之中,双目紧闭,然而风视之术已经全力运转,随着呼啸的风宛如友人一般萦绕在他的耳畔,他现在可以把握周围这些禁军卫士的气息,只要他们稍有妄动,他可以在一瞬之间激发出袖箭。
这里到底是宫门里防御最薄弱的一处,平常只是运运东西,兵士纪律也显得松散不堪,而且秦轲也没感觉出其中有谁是修行者,等袖箭刺中最先出手的人,他再用自己绑在腿上的匕首冲出重围……
但如果可以,秦轲还是希望事情不要演变成那样才好。
“哈哈哈哈……”这时候,领头卫士却笑了起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宛若冰雪般消融,众人随着他笑也稀稀拉拉地笑了起来,手上出鞘的兵刃一把又一把地被收回了鞘中,卫士们四散站开,都用一种特别玩味的眼神望着秦轲。
秦轲微微抬头,露出几分疑惑,而禁军头领大笑一巴掌拍在老郭的肩头,把已经一脸紧张的老郭拍得差点跳起来。
“老郭,你这个表侄子胆子也忒小了,兄弟们三言两语一吓唬,怎的就跪下来了呢?”
说着一旁有卫士踢了踢秦轲的腿,扬着下巴笑道:“起来喽小兄弟,男儿膝下有黄金,也不嫌丢人……”
老郭满脸的无奈,张嘴骂了一声:“狗日的,我都说了让你们别吓孩子,你们拿着明晃晃的刀剑对着一孩子,他能不害怕吗,你这个棒槌,每次老子带新人来都非要玩这一套,上次还直接被你吓昏死过去一个,你欠老子一顿酒!”
“一顿酒一顿酒!明天换防的时候就给你补上!”禁军头领也不在意被他说成是棒槌,两人之间虽地位有高下之别,可毕竟相互交往多年,来来回回那么多银子在手,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一脸迷糊还有些战战兢兢的秦轲扶了起来,笑道:“别怕,吓着了吧?你可比上次那个衰货好些,那个衰货还没等跪下来就尿了裤子,来,给叔几个看看,裤裆湿了没?”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秦轲结结巴巴地道:“没……没尿……”
“不错。”禁军头领拍了拍秦轲的肩膀,笑道,“是颗好苗子,今天算是给你上一课,进了宫,就得夹紧尾巴做人,眼睛别乱看,害怕不是事儿,可别跟什么宫里的宫女们眉来眼去,被人告了一状,一不小心弄得人头落地,那可就不好啦。”
秦轲低头赶忙道:“当然不会,绝不会。”
老郭在这时候又骂了一声,大概是说他危言耸听。
禁军头领笑着道:“不过这你董大宝这个名字,不好听,像是个小名儿,从前是个下田的农户吧?嗯,等有空的时候,老叔我给你找个算命的,算算生辰,起个响亮的大名才好。”
秦轲愣在原地,好像就这种傻兮兮的表情他驾驭得最好。
而老郭则是大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谢谢人家!省的人家喝了酒就反悔!”
笑声再度如潮,禁军统领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老郭:“你这家伙,这种小便宜也得占。”
“废话。记住,算命师傅你请了,还有老子一顿酒!”老郭哼哼,喊了一声“进”,老牛哞哞地叫了一声,禁军们纷纷让开了道路,一行人也就缓缓向着王宫内走去。
秦轲微微抬头,看着那映入眼帘的大殿,一时间微微失神,唐国王宫已经向他敞开了胸怀,只是希望刚刚的一场闹剧,不要影响他后面的行动才好。
距离宫门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影子在阴影中目睹了全过程,随后一闪而逝。
第254章 闲棋
“秦轲已经进去了。”景雨得到了手下人的消息,在地窖的暗室中向几人宣布道:“剩下就是得看他能不能和宫里仅剩下的那几个暗桩接上头了。”
阿布看着地图,微微皱眉:“这个姓郭的,是我们自己的人吗?”
“我希望是……”景雨微微摇头,“但他如果是,早该在之前的行动里就丢了性命了。宫里怎会不知晓荆吴派了探子潜伏在定安?就好像他们的探子也会在建邺收集各种讯息一样。只是内宫大火之前他们根本没想到我们的势力竟已渗透进了王宫,因此,后来他们才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想法,直接进行了一次清洗……”
景雨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围绕着宫墙画了个圆:“而他们也知道,仅凭这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