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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来的?还不是老百姓攒下来、交出来的?”
小千,大名赵谦的“死胖子”一时语塞,抬手作势要去打大楼,可大楼那边却突然静了下来,眼神望向了很远的天边,道:“说起来,我们有一年多没见着阿布和阿轲了吧?你说……他们现在会在哪儿呢?”
说到这,赵谦也不由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想了想,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那我哪儿知道,教习、先生……一个个嘴巴都严实得很。只说他们是出去替丞相办事了,可到底办的什么事,去哪里办事,一年多了不也没问出来么。”
“也就是阿轲和阿布他们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丞相还是更看重他们的,至于我们嘛……确实差了不少。”大楼道:“不过现在我们也都有了机会建功立业,说不定等阿布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校尉、将军了呢!”
赵谦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瞎想吧,别到时候功还没立成,你却在阵前丢了性命。这次唐国和沧海的动静可不小,绝对是一场硬仗。”
大楼撇撇嘴,道:“没志气。硬仗怎么了?硬仗就怕了?别忘了,咱们大将军当年凭着八千青州鬼骑,就横扫唐国,险些到了定安城脚下,现如今我们兵强马壮,此次出征光青州鬼骑就有五万,加上边境军从旁辅助,还怕他们怎的?”
“你呀。没脑子就是没脑子。”小千哼声道:“当年大将军能带着八千青州鬼骑纵横唐国境内,主要是黄教习领的边境军在各个要点铺开了战线,唐国内部估计也遭遇了朝堂纷争,粮草、部署皆没跟上,这才拖垮了唐军,否则以唐国的军力,怎么可能让八千骑兵长驱直入?又不是天兵天将下凡……”
“总归是败了。”大楼笑道:“我说呀,你们这些用脑子的人就是多虑,就算唐军和沧海联手,可我们荆吴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伸长了手,拍了一下与自己并列骑行的那人,朝他挤了个眼,道:“张明琦,你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第465章 少年意气,何日当归?
与大楼并列的张明琦一手握着缰绳,马头与身旁几人平齐,不落后也不超前,但他微微皱着眉头,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兴奋和期待,似乎心有忧虑。
大楼看他的眼睛目视前方,另一只手也有一下没一下地起起落落,心思却早已飘向了不知什么地方。
“怎么了?你是不是肚子疼?”大楼伸出手拍了拍张明琦的肩膀,奇怪地问道。
赵谦则是朝大楼翻了个白眼,看着他犹如看一个傻子:“肚子疼?你当都是你呢,天天早上霸占着茅厕,噗噗噗个没完没了……”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楼怒瞪着赵谦,“我跟张明琦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才是天天瞎扯瞎掰,简直一话痨,长舌妇!”
“你……”赵谦用一根指头愤愤不平地指着他,憋得满脸通红。
张明琦终于感觉到大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将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转头看着大楼和赵谦,微微一笑:“我肚子不疼……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大楼瞧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知道他刚刚根本没在意周围人的言行,叹气道:“没什么,都是些没用的话。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还没等张明琦开口,大楼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是不是张伯伯的病又不好了?”
张伯伯。
放在以前,大楼绝不会这样称呼张明琦的父亲,毕竟那时候张明琦和他关系不但不好,甚至还相互敌视,加上张明琦的父亲有爵位在身,朝堂之上都有一席之地,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喊一声“伯伯”?
只是,这位曾经在荆吴富可敌国的商人,一位新兴世家的领头人,终究是在毁堤淹田案中获了罪,坠落尘埃,若非诸葛宛陵念及当年他捐赠家产以支援荆吴军需的功劳,只怕他也逃不过断头台上尸首分离的凄惨下场。
留了张氏祖孙三代的性命,却被削去了所有爵位,家产也尽数查没,一并贬为庶民,张氏一族从此没落。
牢狱苦寒与刑罚,加上失去一切,从云端跌落的落差感,狠狠地击倒了这个曾经智勇双全的男人,现如今他在那间破破烂烂的旧楼里,日日缠绵病榻,惹人唏嘘。
张明琦的眼前反复浮现出父亲侧卧在病榻上、不住咳嗽着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但想到父亲现今依然活着,多少有些安慰,于是勉强一笑,道:“没事,最近他的病好了不少……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帮我找来大夫,怕是过不了去年冬天。”
大楼也看出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握着他肩膀的手用了一分力气,咧嘴笑道:“小事一桩,也没多少钱,咱们还用得着计较那些。”
其实,并不是没多少钱,那天请来的大夫是建邺城里一流的名医,虽然看在大楼和赵谦是太学堂子弟的份上,大夫少收了一些诊金,可药石的钱还是一分都少不得。
大楼、赵谦他们家世代都是老实百姓,自己能有碗饱饭吃就算不错,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只能自己上山采药……他们当然不敢开口找家里要钱,私下联合了几人,将太学堂每月给学子发放的银钱凑到了一起,才让张明琦的父亲在腊月里喝上了热乎的汤药。
张明琦感觉到肩膀上的温暖,看着大楼关切的眼神,心中温暖,脸上的笑容逐渐舒展,显得自然而真诚。
放在以前,这样一位大夫的诊金和药钱简直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他在楼子里请姑娘们喝茶的数量,可今非昔比,他虽曾年少轻狂,却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深知自己这一年来受了别人多大的恩惠,不过是嘴上开不了口罢了。
他还记得去年深秋的雨夜里,父亲张元眼巴巴地看着他修理那漏雨的屋顶,从侧躺着,到支起半个身子,最后艰难地坐起来……
晚饭的时候,张元吃着碗里清淡的面片汤,借着昏暗的烛火望向一身雨水、淤泥,满眼疲倦的儿子——哪里还有当年神采飞扬的贵公子模样?
一口面吞下去,一颗浑浊的老泪落进面碗里,张元哽咽道:“儿啊。爹对不起你……若非爹急功近利,想要跟那些士族大家拉近关系,你如今又何至于要吃这样的苦……”
张明琦摇了摇头,故作平静地安慰道:“没什么,父亲。做不做世家公子我无所谓,只要我们父子俩还平平安安活着,便是最好。想必阿娘九泉之下看见,也会欣慰的。”
张元的眼眶顿时红了,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泣不成声。
发妻病故至今已有十余年,很多时候,张元都不大记得她那张娴静的脸庞,发迹之后,他更是娶了好几房姨太太,日夜都有佳人相伴,也就到每年清明,才有那么一丝丝对故人的怀念之情。
如今他没了万贯家财,没了身上的官袍,没了爵位,姨太太们也走的走散的散,甚至最后离开的两人,卷走了家中仅存的金银细软,从此下落不明。
何其讽刺?
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亡妻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一片冥冥幽暗之中,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却并没有带半点讥讽,有的是柔和,是心疼,她动了动嘴唇,声音虚幻缥缈,她道:“别怕,若是哪天你做不下去了,我们就一起回老家去,你会种地,我织布的手艺也还在……不过是日子过得紧巴一些罢了。”
这是当年在九江发家之前她曾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一晚明月皎皎,渔火摇曳。
可惜,她是个没福分的人,明明两人携手共度了那么多年,什么苦楚都尝遍了,却到底没能撑到张元发迹的那一天。
如果她今日还在,应该也会对自己说出同样的话吧?
若是做不下去了……他现在就是做不下去了,可即便他还有力气种地,又有谁会陪在他身边,为他织布缝衣?
“儿啊。”张元伸手去摸张明琦的脸,那张俊秀的脸庞随着军中磨炼日渐消瘦,却也日渐变得刚毅、轮廓分明。
“爹算是明白了。什么人情世故,什么礼尚往来,都是假的,爹自以为和那些人交往甚深,平日里送的银钱美人数不胜数,可我落难的时候……”想到这里,他环顾四周,一阵心酸,“一个都没有啊,他们一个都不帮啊……”
“反倒是丞相,还看在爹当年那点功劳上,留了爹一条性命。那些寒门子弟……我知道你原先定然是看不起他们的,可这种时候,他们却是愿意挤出钱来给我请大夫,给我买药熬药……这份情,咱们得记在心里,明白吗?”
张明琦当然明白,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握着父亲的手捧起了那碗面片,一边用筷子喂他的父亲一口一口地吃着。
他不会忘的……
“对了,你这次出征,家里怎么安排?”大楼的话把张明琦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张伯伯病情好转,可毕竟还需要人照顾,你家那地方也太……”
他想了想,把“破烂”两个字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张明琦家中遭变故之后,对于很多事情都变得十分敏感。
“要不然……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一会儿跟我爹娘说一声,让他们先把张伯伯接我家去?”
“你爹娘?”张明琦微微一怔。
“是呀。”大楼哈哈一笑,“昨晚太学堂的学生特许放假,你忘记了?我家人都知道我今日会随大军出征,还说要来街上送送我们呢。”
“哦。”张明琦点了点头,从他投军以后,多了不少军务,并没有总在太学堂里待着,“那是好事。不过,我这边不用的,我父亲有人照顾。”
大楼看着张明琦:“谁呀?”
张明琦也不瞒着,道:“我也知道我父亲病得厉害,身边非得有人照顾不可,可我又得在军营呆着,没有太多时间回家,也就托人打听了……正好月初楼里之前来了位乡下姑娘,本是来建邺城寻亲的,亲人却早已故去,这一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想想也是个老实姑娘,所以把我这个月的饷银都给了她,请她帮忙照顾我父亲。”
“还有这档子事儿?”赵谦笑了笑,道:“她一个姑娘家,能照顾得了你父亲吗?”
张明琦点点头,想到那张并不明艳动人,却显得格外干净的脸庞,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照进旧楼里的一缕明亮的光。
“洗衣做饭、煎药打扫,样样都在行,跟她比起来,我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点本事,也就在军中跟糙老爷们过日子还行,要不是我爹病重,他都比我能干活儿。”
大楼和赵谦同时笑了起来。
“啊,是我爹娘!”大楼突然眼睛一亮,原本已经停下的手再度高高举了起来,冲着前方不断挥舞,他的亲人当然也早早地发现了他,挥着手对他大喊。
他父亲的话语里满是建功立业的场面话,可眼里那点担忧却是藏不住;他母亲则是抹着眼泪说上阵一定要小心,能不出头就不出头,活下来就好……而他那年仅十岁的妹妹此时好奇地睁着大眼睛,一边蹦跳着一边喊道:“哥呀!你这是不是要去做大英雄啦?”
大楼奋力地鼓起一口气,让自己的身姿显得更加挺拔,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用力地回答道:“你哥哥我这回就是要去做大英雄啦!”
只是谁也不知道,此去千里,众人是会建功立业,凯旋而归,还是会英雄气短,马革裹尸?
第466章 两人双双而来
“你是真的有病!真的有病……”秦轲喘着粗气,只觉得心口一阵发虚,就刚刚那一剑,他已经耗尽了气力,一身的气血再也无法维持,开始按照既定的路线顺着经脉回到丹田,他开始脱力,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就是个混蛋。”秦轲瞪着眼睛,越想越生气。
自己这大晚上的不过出来方便一下,结果先是被高长恭扮鬼吓了个半死,然后还为了刺出那一剑耗尽了气力,就连心灵都因此受到了一次重挫,还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高长恭微微笑着,大概也是知道秦轲此刻正在气头上,所以也不再去调侃他,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秦轲歇息了有十几个呼吸时间,总算感觉身体有了一些力量,但也只是“一些”,好不容易撑着颤抖的双腿靠着树干站起来,终究还是双腿一软,险些又要摔倒。
高长恭靠了过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搀扶了他一把,却被他猛然挣脱,一边挑着眉怒道:“不要你帮忙!”
高长恭举着双手无奈地笑了笑,静默地看着秦轲自己自立自强。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秦轲总算站稳了脚,继续靠着树干喘气,有些疑惑道:“你不是应该在荆吴吗?”
“没错,可我在荆吴是大将军,又不是大牢里的囚徒,想去哪儿还不是一念之间?”高长恭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