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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个小老百姓……”秦轲眼睛红了起来,“我也不想搀和你们,和你们荆吴的那些事情,不行吗?”
他猛然捂着胸口低头干呕起来,一晚上杀人的恶心感终于顺着胸口涌上了喉咙,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感觉自己的心肝肺几乎都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阿布望着秦轲,神情黯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确实,秦轲其实根本不是荆吴人,若说他与自己,与高长恭,与诸葛宛陵有多深交集,也谈不上。却被牵扯进了这样波谲云诡的局势当中。这一晚上又扔到这样的修罗场,只怕他早就处在爆发边缘了吧?
秦轲干呕了一阵,只呕出一些酸辛的酸水,鼻涕眼泪糊在一起,令人莫名地有些心疼。
然而高长恭看着他这幅样子却根本没有什么怜惜之情,反而冷声道:“你不愿杀人?可别人如果要杀你,就像是今天一般,你要怎么做?先哭个鼻子在地上打个滚,然后别人会放过你么。你来荆吴想知道你师父的消息,然后呢?你知道了你师父的消息,你又要怎么做?如何做?”
高长恭站在屋顶上,宛如于万丈高山之上冷漠俯视下方的众生,然而秦轲也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只觉得里面的光芒太凌厉。
“你想找你师父。但你猜到了你师父肯定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你担心你即使知道了你师父的下落却根本没有能力去帮他,是不是?所以你就这么拖着,安慰自己已经踏出了一步,或许这一步并不大,但至少证明你并没有忘记师父对你的养育之恩和教诲。”
“幼稚!”高长恭厉声大喝之下,秦轲猛然一颤,“这世上的事情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去做,没人能替你去做。就好像你的这一生,只能是自己去过,没人能替你去活。就算假话可以安慰自己一时,终究安慰不了自己一世。你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你又何必独身一人不远万里来荆吴?你要找你师父,就该有与之匹配的决心。宛陵的事情也好,荆吴的事情也罢,你连这样的事情都面对不了,还谈什么救你的师父?”
“救?”秦轲抬头注视着高长恭的眼睛,“你知道我师父的下落?”
高长恭哼了一声,冷笑道:“那是你应该问宛陵的事情,现在的问题是,你做好准备了么。”
秦轲的神色黯然,低下头去:“我……”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只是当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撞击在他的胸膛,他顿时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荆吴地处南方,不仅是雨露充沛,更有两条大河宛如两条蜿蜒而过,若是从地图上看,宛如两条万里之长的巨龙,从西方尽头的险恶雪山咆哮而来,又向着东方充满未知的穹隆之海而去。
当初稷朝立国之时,洪武皇帝乘大船顺势而下,尽览这片美丽天赐之土,感慨这两条大河龙气兴旺,得之,可得天下。
尽管这种说法有些虚无缥缈,就算当年那专门为皇室观天象辨吉凶的钦天监从未发话证实洪武皇帝一时兴起的发言,但毕竟洪武皇帝当年声威之盛空前绝后,自然他这样的话也就不胫而走。
唐国数次征讨吴国都以失败落幕,或许也有这句话的作用。
不过是不是真的有龙气,谁也不知道,可荆吴之地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土,征伐天下需要大量的粮食、铁器、食盐、金银,如果能占据荆吴,将其作为后方稳定的后勤基地,只怕横扫天下绝非难事。
一艘大船在大河之上如一条大鱼跃动着,风帆鼓胀如怀胎十月的妇人小腹,巨大的力量加上水流的推动,整艘船航行的速度可谓如风如电。
高长恭在船头迎风而立,一身灰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发丝飘荡如波浪。尽管仍然是一身朴素装饰,可身上那股洒脱就如那掠过他耳边的大风,无所顾忌。
他的手上是一封帛书,是从建邺城加急送到他手上的,因为大船一路顺大河而下,速度太快,着实让信使废了不少功夫。
把帛书上的每个字都细细看了,高长恭眉头挑了挑,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来:“想不到还真被他赌成了。孙钟这个老狐狸,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让步,真叫人意想不到。如此一来,朝局只需要花一些时日便可以稳定,等到大河下游的灾情完全控制,这件事情也算是翻过去了。”
他想了想,又微笑摇头道:“不对,应该说是翻开了新的一页。士族官员腾出来的空缺总是需要有人去坐的,等到把这些位置一个个地填满,就算荆吴仍然不可能脱离士族的掣肘,可经此一役,士族势力大损,再也不可能轻易左右朝堂,更不可能轻易左右国运了。”
第128章 令尊名讳?
“将军。”高长恭的身后走来一位全身牛皮甲胄,恶魔面具仍未卸下的青州鬼骑,冲着他刚硬地一个拱手,“饭做好了。”
高长恭挥袖转身,心情大好的他大笑起来,抬手之间,任由帛书随着大风飘向远方,就在那名青州鬼骑的眼神刚刚从那瞬间消失的帛书转移回来,他已经是掠过了他的肩头:“好!吃饭!如今之荆吴,当浮一大白!”
大船是荆吴水军退役换下来的战船,长八丈,宽近一丈半,高则有近两丈。经过改装之后,上面已经卸掉了一切兵器,可那股雄壮气势犹存,足以令人从上看出荆吴水军的威力。
荆吴这些年时局稳定,百姓安居,国库也逐渐丰盈。在这样的底气之下,荆吴的军力可以说是在无声之中不断地蜕变,到现在,不光是高长恭训练的青州鬼骑已成规模,就连步军和水军也已经完成了一次裁汰。
而这种战船被裁汰并非因为不堪下水,即使是现如今,这样的战船仍然不弱于一般的船只。船匠在经过改装之后,荆吴朝廷将这些战船作为货船出售给那些南方大商,本是希望借此收回一定的银两,谁知道这种大船受欢迎程度远远超乎朝廷的想象。
因为因为当初材料选择严苛,做工精细,远超市面上的一切货船,富商们对此十分感兴趣。直到今日,市面上这样一条大船的价格也居高不下。
高长恭倒并不是假公济私,他身后的高家,本就是士族之中传承数百年的老牌世家,要买这样一艘船只并不难,尤其是当他们愿意出更多的银子之后。
不过即使是这般大的船,也不可能容纳百名青州鬼骑和他们的战马,所以高长恭只是挑选了几名作为亲兵,他们的战马则安排在下层甲板上喂着,剩下的九十几名青州鬼骑则是从官道一路紧跟。
荆吴的青州鬼骑,向来是一人配备双马,以便于长途奔袭,虽然马匹的速度仍然不及船顺流而去,但也不至于晚得太多。
“怎么了?这才三天,就连饭都吃不了了?”高长恭似笑非笑地看着秦轲,伸手从桌上夹了一片鱼生,这是秦轲亲手从鲤鱼上一片片切下来的,每一片的薄脆都恰到好处,沾上苦酒姜汁海盐,不需烹煮,原味反而更能显出其本色。
然而秦轲要切这一盘鲤鱼却吃尽了苦头。
阿布转头看去,此刻的秦轲面容疲倦,双臂肿胀,一双手更是通红,大概是因为酸痛,他甚至要都不愿意弯曲手臂,只是直直地伸着手臂,举于胸前,看起来就好像是《灵异考》写到过的“跳尸”。
他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小时候跟爹一起割稻子的时候,也常常割到双臂肿胀,可如你这般切鱼生切到肿的,少见。”
废话,见过用菜刀切鱼的,也见过用匕首切鱼的,可谁见过用长剑切鱼的?而且还要切出这样薄如蝉翼般的一片片,实在不是人干的事儿。秦轲瞪了阿布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那平静着正在品尝鱼生的木兰。
也正是上船这几天开始,木兰开始教他东西。可高长恭教阿布还有苏定方是实打实地教他们枪术和刀法,木兰教自己的却是做鱼生!想到这几天时间里,他从原本笨拙地用长剑把鱼“碎尸万段”的日子,实在是苦恼不少。
现如今,他已经可以用剑把鱼肉切得如他当初切牛肉一样好,不光是归功于木兰对于他力量使用的指点,那些惨遭毒手的并且肉被切得一塌糊涂最终只能用来炖汤的鱼也得居于首功。
只不过他至今还没有发现切鱼肉到底能有什么用处,难不成自己以后得去开一间客栈,专门表演剑舞切鱼生?
他苦着脸看着手上的筷子,他的手指同样也粗了不少,握起筷子竟然是笨拙得就好像是蹄子。
好在这会儿,正倒腾碗筷的张芙从内间出来,看着秦轲的窘迫样子,抿嘴笑了笑,快步地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筷子,缓缓跪坐在了他的身旁,道:“我帮你吧。”
说着,她动作轻柔地握着筷子,从盘子里夹出一片鱼生,蘸足了酱料,又用一只手护着,缓缓地递到了秦轲的嘴边。
秦轲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也顾不得这样的动作过分暧昧,直接就一口咬住,仅仅只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
高长恭玩味地看着秦轲,笑道:“美人在侧,还亲手喂给你鱼吃,结果你就跟牛嚼牡丹一样直接吞了下去,实在有些煞风景。”
张芙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轻声道:“大将军就不要取笑我了,秦公子也是不方便,我才帮他的。”
“是吗?”高长恭意味深长地笑着,“张姑娘,若真有心,现如今可是最好的机会,花开堪折直须折。毕竟这个榆木疙瘩只怕是不开窍……”
“喂,干嘛又说我。”秦轲瞪着他,“你才榆木疙瘩,你全家都是榆木疙瘩。”
高长恭无奈地摊手道:“我说的榆木疙瘩,你懂什么意思吗?”
秦轲愣了愣,道:“不就是笨蛋?”
高长恭反倒是被他问住了,片刻,他扶着额头,忍不住大笑起来:“是笨蛋。确实是笨蛋,只不过这笨得还有些可爱。”
秦轲实在没明白高长恭的意思,转过去,看向张芙,却发现她的两颊升腾起如霞般的绯红,她穿的是一件淡色的直裾女服,脸上的妆容已经洗去,显得素净不少,但柔美的轮廓仍然难以掩盖,无论是她精致的面容还是她白得胜雪的肌肤,若是走在街上,都会引起不少男人侧目。
秦轲打量了一会儿,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热?”
高长恭跟木兰对视一眼,高长恭一副“看,就是这样”的表情。
木兰倒是没什么表情,静静地咀嚼着食物,长城城内的土地并不算太肥沃,否则她也就不必要向四国借粮,对于长城军来说,珍惜食物不做浪费之举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习惯。
张芙低着头,摇了摇头,再度用筷子夹着菜肴递了过去,秦轲腹中正饥饿着,有吃食到了嘴边,也就顾不得问那些有的没的了。
用完饭食,木兰站了起来,对着秦轲轻声道:“跟我出去。”
秦轲看了一眼高长恭,后者点了点头,他有些急忙地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张芙、阿布、苏定方微微一点头,就从船舱门口跑了出去。
高长恭看着这个毛毛躁躁的小子,笑了起来,一坛酒他喝了一大半,然而他并没有什么醉意,在他的体内,雄浑的气血不断地运转着,对于他这样的人,很难喝醉,除非他刻意把自己体内的气血封锁住,否则体内的酒液都会顺着皮肤蒸发出去。
他看着张芙,眼神深邃,似笑非笑:“张姑娘,敢问令尊名讳?”
张芙本是在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从她被秦轲从山寨中救出来之后,她一路就跟着秦轲同行,或许是感恩,她这些天就好像是忠实的侍女一般照顾着众人的一切。
她说她顺路来找亲人,但也没有说她亲人到底姓甚名谁。
张芙避开高长恭深邃的眼神,小声道:“哪里敢让大将军这般问,我父亲……不是什么达官贵人。”
“那就有些奇怪了。”高长恭笑道,“若非生在贵人之家,哪里有这样得体的礼仪?”
第129章 那只手
张芙颦着眉头,微微低着的头与他那清晰的锁骨显出几分柔弱感来,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就算瞒得了秦轲、阿布,但却根本瞒不住木兰、苏定方,还有高长恭等人。
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构建了好几个借口,可最终都被她自己推翻。
她知道这些借口的蹩脚,而在高长恭面前,再继续说谎无疑是在激怒对方,狮子或许平时会慵懒卧着,偶尔还会像是小猫一般打几个滚,可当它真的张开尖牙,狂怒地扑向猎物,哪怕是强健的牛犊也难免鲜血淋漓地死去,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
她抬起了头,看向苏定方和阿布,面有难色。
高长恭挥了挥手:“去船舱上面练枪吧,我等会儿就来。”
苏定方还没有吃完,但手上却是十分直截了当地放下了碗筷,站起身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