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加之此人无忠无义,无辜诛杀翟让,排挤瓦岗旧将,不是明主之相,纵然他侥幸窃取了天下,手下之人也难得善终,我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英雄所见略同。”沈元景追问道:“王世充据洛阳,如何?”
“自隋复华夏衣冠姓氏以来,天下重归华夏,已是必然,胡虏之辈,先天不足。”李靖侃侃而谈:“况且此人任人唯亲,赏罚不公,不过得杨隋之余荫,进取无胆,守而无德,迟早为人所擒。”
沈元景哈哈一笑道:“那还剩谁,河北窦建德?晋阳李渊?”
李靖答道:“我本意是要投奔李渊,只可惜此人优柔寡断,为人迂腐,放在天纵英才的二子不用,反要扶持资质平平的嫡长子。他连自己儿子都有防备,何况是我这等外人。”
说道这里,他看了沈元景一眼,接着道:“且他未能及时攻占大兴,后又不知趁着王世充与李密交战,偷袭洛阳,以至于落到现下这个被动的局面。两三月内,北方生乱,退回晋阳,再要杀回来,可就有些难了。”
“那就是窦建德了。”沈元景说道。
“只能是窦建德了。”李靖叹息道。
阵风,从江心过来,尤为寒凉。沈元景又奇道:“你似乎有所不甘?”
李靖道:“我之志愿,在于协助明主平定天下。战阵之事,我能为之,可治理天下,较之用兵更为艰难,就不是我所长的了。
四阀最优胜的地方,是屡世显宦,精于治国之这,这岂是一般起义的山野之民所能及,杜伏威就是最好例子了,纵是武功高强,亦难成大器。
窦建德之辈,亦是起于草莽,现下看来或许不错,若真正坐了天下,谁又知道他能不能始终如一,勤俭爱民?”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沈元景叹息一声,说道:“我就没有你多烦恼,我仍旧是选一个有治国经验与能力的。”
李靖看了过来,缓缓说道:“宋阀?”接着自己便否了,又道:“那就只能是李阀。原来沈公子前番作为,乃是欲与先取的手法,有此铺垫,李渊定然不敢怠慢。”
沈元景摇摇头,说道:“我欲要扶持李世民争夺天下。”
李靖一愣,说道:“李世民,他不是被李渊难不成李渊对自己儿子也要耍诈,欲扬先抑?”
“不是。”沈元景说道:“我要让李世民脱离李阀,独立出来,从头开始。”
“这”李靖有些惊异道:“他若是背弃父亲,出来独立,恐怕会背负不小的骂名,那些个贵族以及武林大派,必不肯靠拢,比白手起家还要艰难。”
沈元景道:“正要如此,才可将魏晋以来的门阀世家,一齐拉落平地;武林大派,通通扫入尘埃,还世间一个规矩。”
李靖震撼莫名,心情激荡,躬身道:“沈公子有此抱负,世所罕见,李靖愿附骥尾。”沈元景轻轻一拂,将其托起。
好一会儿,他心情平静下来,却又忧道:“李世民终究是生于李阀长于李阀之人,他岂肯背弃了自身地位,走一条如此艰难之路。”
“他现下便是笼中之鸟,想要高飞,就不得不推倒鸟笼,方能腾空。”沈元景道:“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急切,巴不得将一切非朝廷的特权扫落下去。”
李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却还谨慎的说道:“我未见过此人,尚且不能相信其决心几何。多少叛逆少年,离家出手,成熟以后,却不得不低头回归。世家大派之奢华安稳,绝非普通百姓朝不保夕所能企及,这种诱惑孰人能挡?”
沈元景轻声笑道:“不多,却历来都有。世间无有背叛门阀之门阀,却有背叛门阀之个人。”
第41章 心意贵自然
阴癸派几人仓惶逃走,许久之后,才敢停下。
婠婠叹了口气,说道:“就到这里了吧,他不追来,便是懒得出手杀人,我们应当无事了。”
旦梅仍旧是小心的四处打量,见确实无人追来,才放下心,望着婠婠紧皱的眉头,说道:“婠婠,就算是边长老对你心怀不轨,可他终究是我派中的核心人物,你怎么借着外人之手,将他除去?”
婠婠面无表情的说道:“旦长老不是瞧见了么,那人武功高到不可思议,出手又迅捷,我如何来得及救援?”
旦梅摇头道:“我所说的并非是这个,而是在你天魔功下,那人身躯能被你扯动,真气却丝毫不受影响,你要作何解释?”
婠婠冷笑道:“原来如此。某非你以为天魔大法天下无敌,无论谁来都逃脱不得?若真是如此,宁道奇也好,慈航静斋也罢,早就被咱们扫清,阴癸派天下一统了。”
“婠婠你是否心情不佳?”旦梅看了她一眼,见其默然,又道:“天魔大法自然不是无敌,可那小子也不够格和宁道奇、慈航静斋相提并论。现下边长老折在此人手中,就算我不理会,宗主和派内其他长老,也定会责问。”
婠婠却是认真说道:“你未出手,不知那人真气凝练,混元如一,如何会受我控制?其武功就算不及宁道奇,也不会相差太远,比之师父,都不一定会差。
我倒是不怕师父误会于我,只是担心她小看了这人,贸然行事,吃了大亏。旦长老今次回去,便将夜间之事,以及我的这一番话,尽数说与师父听,她自会明白。”
她一边说话,一边往来路走。旦梅问道:“那你要作何去?”
婠婠答道:“郎君对魔门之人好像是并没有太多成见,起码对婠儿没有喊打喊杀的,我好奇他的来历,这就回去小心服侍,看看能不能拉拢作伴哩。”
旦梅见她又恢复了魔女做派,便放下心来,说道:“你一向独立,除了宗主,谁人也管不了。既然你有把握,我也无法阻止,只是今日之事,我不敢隐瞒,回去之后自有宗主决断。”
……
婠婠回到原地的时候,天色已然开始放亮,她又变成了一副柔弱的样子,从渡头到沈元景处,不过百多丈的距离,她只提着一个篮子,就歇了三次,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只是可惜眼前两人心志坚定,全然不受她影响。她仍旧是不介意,慢慢的走到了沈元景跟前,说道:“郎君,这日子过得好快哩。”
沈元景置之不理,仍旧是对李靖说道:“该说的我已经尽数交待了,现下我还不便出面,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婠婠在一旁叹气道:“婠儿怎么觉着,这一小会像是过了十年一样哩。”
李靖脸上微微抽了一下,对沈元景道:“沈公子已然是为我指明了前路,若我不能凭着胸中所学,脱颖而出,哪还有脸来谈论其他。”
沈元景点点头,李靖又对婠婠一抱拳,快步离去。
婠婠摸了过来,从篮子里取出一盒糕点,说道:“郎君,婠儿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你趁热吃了吧。”
她拿过一块糕点,伸向沈元景的嘴边,手指修长,比葱要白,比玉要润,双目脉脉含情,一脸期盼。
沈元景视线移了过来,朝着她双眼看去。
婠婠心头一震,对方双目之中,不带丝毫情绪,就是井中之水,毫无波澜,面上无喜无悲,同道观里的木雕,没有两样。
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知往哪里放,心头莫名的闪过一丝酸楚,脸上却是绽开笑颜,如昙花绚烂。
沈元景张嘴说道:“你来找我,还是想知道胜过师妃暄的法子?”
“是哩。”婠婠若无其事的拿回糕点,送到自己嘴里,嚼了两下,鼓嚷着脸颊,含糊道:“郎君答应我了的,可不许反悔。”
沈元景仍旧是看着她的脸,说道:“武学之道,诚于心正于意而贵乎自然。你来见我,一直便是伪装,纵然天魔大法十分不凡,能够欺骗大多数人,面上是真,可心里头自知是虚情假意,总会有破绽。”
“我可不总是在骗你。”婠婠在心里说了一句,嘴里却是不服气的道:“难不成慈航静斋就不是伪装了。”
“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沈元景道:“慈航静斋比你们高明的地方就在这里,她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拥有念头、自己坚持的正义是假。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她们自己都信了。”
婠婠若有所思,目光灼灼,追问道:“若是我也真心实意的对你,你是否也会信我?”
沈元景摇头道:“难。人之天性就是向往光明,黑暗可能得逞一时,光明却是永恒。阴癸派本就是魔道,叫人防备了三分;所行所为,又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上不得台面,如何叫人信任?”
婠婠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喃喃自语道:“原来婠儿在郎君眼里,是这般不堪么?”泫然欲泣。
沈元景却不理,继续说道:“反观慈航静斋,立身佛门,一听便多了三分亲近。再公然将天下安危联系于己身,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就算与之敌对者,也忍不住要生出敬意来。”
“所以练了《慈航剑典》之人,真的就以为自己是在行拯救天下的大善事?”婠婠接过话头说道:“能扭曲人之天性,那岂不是比《道心种魔大法》还要邪门的武功?”
沈元景道:“这门武功本就有从《道心种魔大法》汲取思想,地尼本意或许并非如此,只是将一身所学和宏愿尽数融入到了《慈航剑典》里头,可她也不能超脱出来,如何能够去除这暗藏着的魔性?
后世弟子还没有她那样的才情和悟性,自然只能有样学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哪里还能跳得出来?”
“唉,要是世间之人,有郎君这般清醒,可就好哩。”婠婠叹息一声,又幽怨的道:“我们阴癸派也不用躲在暗中,被人误会了。”
“慈航静斋虽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圣洁,可比之阴癸派,不知道要高尚多少倍。”沈元景淡淡的说道:
“我若非别有计较,自然也是愿意和她们来往,纵然难免要受到算计,可也能得些名声。若是同你们亲近,怕是嫌命太长。”
第42章 人性本天真
这一番言辞于婠婠而言,如同拨云见日,过去种种疑惑,现下得到解答。
她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依郎君你来说,功法无从更改,名望也不是一朝一夕成就的,婠儿要怎么样来做,才能胜过师妃暄哩。”
沈元景道:“方才所说,乃是诚心正意,仓促之间,确实有些难为你了,那速成的解决之道,就在于后一句贵乎自然。你若是能够恢复本性,重归天真,以你这幅容貌和身肢,不敢说一定能让所有人喜欢上,但相比是比师妃暄‘伪装’在《慈航剑典》下,定然要来得吸引人。”
“郎君是夸婠儿好看么?”婠婠眉眼一转,嗔道:“原来郎君想见婠儿内里的东西哩,也不是不可以。”
她声音渐轻,低下头,两手无意识的揉搓着裙摆的丝带,红起脸,和天边残存的云霞相映成辉。
沈元景一时之间,竟然也分不出真假,只能在心底感叹,这女子天生不凡,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倘若她真的能够听进自己所说,恢复本性,又不知道是什么一个模样。
天色依旧是时晴时阴,摇摆不定,两人走到渡头,等待客船。
依着沈元景的功力,想要渡过这百丈多宽的河面,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觉着反正不急着赶路,慢下来,或许会好一些。
那四五十个江淮杂兵的尸体,已然被李靖清理了,连带边不负也跟他们混杂一起,同落泥沼。
婠婠状似不经意的说道:“郎君杀了边师叔,却又这样让李大哥走了,难道不怕师父寻上,将他一掌打死么?”
沈元景随意说道:“若是祝玉研要报复,也由得她去。我还可告诉你,李靖并不算是我在此世最为亲近之人,另外我还有两个徒弟,唤做寇仲和徐子陵的,现下已经有了一些名声,要找应当不难。”
婠婠眼波流转,轻笑一声道:“郎君这般轻松,难不成是早就有了计较?那我可得先跟师傅说哩,免得她落入了你的圈套。”
沈元景轻笑一声,说道:“哪有什么陷阱,不过是感到不自由,也想学学你们斩俗缘。我出世越久,所得的羁绊越多,越是难以随心所欲的做事,以至于武功都有些停滞不前了。”
婠婠歪着脑袋看去,他回了一眼,接着说道:“我之武学,并不走那些极于情、诚于剑之类的道路,仍旧是要平衡,最短板处,就成了突破的最大障碍。
我常常思索,什么时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