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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大庙,就是道观,只要是占地太多,吸纳了太多人口的,我都一视同仁,日后都该释放出来,还力于民,养人于地!”陈错并不避讳,“今日不主动,他日就要被动。”
陆受一眼皮子一跳,心道不妙,须知他出身的宗派,其实也占了不少田地,若这位推广南方,岂非也是打击对象?
一念至此,他赶紧道:“但僧道多有神通,往往同气连枝,还有后台,和各宗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陈错笑道:“当下,只是限在淮地,也不是真要彻底拆了。陈国如何,我是不管的。我若是真插手了,不说阴司纠葛、凡俗牵扯,就是那皇帝也受不了,何况朝中上下的大小官僚,多数都是大族出身,没有自己推翻自己的道理!说到底,大族也好、大宗也罢,摧毁事小,如何梳理、重建才是难点。”
他正色道:“如诸佃农,很多是主动依附,脱了大族,自己反倒要不习惯,说不定还要怨我,而且能救得一时,也不能救得万世,若因此滋生出坐等旁人来赐的习惯,反为不美!这其中之度尚需拿捏,所以淮地之变,不会一蹴而就,这循序善诱的过程,自有玄妙,探之明之,吾所求也!”
玉芳与陆受一再次对视一眼,意识到眼前这位恐怕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弄出阵势,更非修为高绝,骤归凡俗而心志膨胀,乃是切切实实的有一套谋划和法门的!
“我先在寿春推行,若可,则在整个淮地推广,至于陈国,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陈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两人,问道:“如何?两位对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君侯心思甚远,筹谋悠长,吾等服气。”陆受一拱手一拜,不再相劝,“不过,还有一事相告,可能君侯还不知道,在淮地边缘,驻扎了一支人马。”
陈错笑道:“我知道,周国将领所率,正想要引他过来!拿他们立威!省得这淮地还有人怀着侥幸之心!”
陆受一和玉芳这下是彻底服了,只能相视苦笑。
。
。
“消息是真的?”
与此同时,在淮地边缘之处,梁士彦刚刚接到了寿春方向传来的情报,这脸上的喜色更甚。
“将军,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该攻伐了?”
“不急,不急,”梁士彦哈哈一笑,“让这事再发酵发酵,他们还没有真正乱起来!”
“这万一真被镇下去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哪那么容易?”梁士彦嗤之以鼻,“你们就等着吧!”
突然,却有传信兵匆匆赶来。
“将军,北边来信!”
梁士彦接过来一看,却沉默起来。
副将问起缘故。
“北边停战了。”梁士彦叹了口气,“陛下从河东退兵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周国,长安,皇宫深处。
“此乃奇耻大辱,朕的十万雄师,在战场上攻城略地,最后却被道门的一句话,给逼得不得不退!简直岂有此理!”
宇文邕看着面前的一块玉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但最后的话,却生生忍住了。
前面,几名大臣站着,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竟是一言不发。
宇文邕抬头看向几人,见着他们的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此事也不是眼前这几个人能决定的,所以最后压着怒火,摆了摆手。
“诸卿且退吧。”
众臣拱手便退。
但那为首的老者在将走之时,语重心长的道:“陛下,这事当从长计议,齐国立国虽短,但篡了大魏的东部,底蕴还是有的,若妄想一战功成,着实匪夷所思,先代诸君皆不能成,陛下你……”
“你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宇文邕冷冷说着。
那老者却不畏惧,侃侃而谈:“臣无此意,但太祖当初几次东征都未能成功,想来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成的。”
宇文邕额上青筋跳动,猛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
那老者却是摇摇头,道:“老臣一心为国,望陛下明鉴,就此告退!”
等人一走,他却是一把掀翻了桌子!
“欺人太甚!”
暴怒声中,周围的侍卫、宦官又是接连跪下,低头埋首,颤颤发抖,皆称有罪?
“何罪?都起来吧。”
宇文邕坐下来,语气淡漠。
他就这么坐着,半晌不语,沉思着什么。
至尊不言,旁人亦不敢出声,整个御书房中的气氛越发凝重。
慢慢的,一股淡淡的黑白气息,在此间蔓延开来,因为太过稀薄,根本无人察觉。
宇文邕顿时感到一阵疲惫,恨不得倒头就睡,但在怒火的催动下,强撑精神,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道:“都退下吧。”
众人听得,对视一眼,都已明白,尽数退下。
待得这屋子里的侍卫们走得干干净净,宇文邕长叹一口气,抬头道:“独孤卿,果然如你所料,终南山出面了。”
前方,鬼神独孤信已经显形,正拱手施礼。
随后,祂道:“陛下,莫看不少修士、道人毕恭毕敬,但是寻常的帝王,在仙家各宗的眼中,也不过就是凡人首领,毕竟随便一个修士,只要能够踏足长生,几百年的寿元还是有的,这几百年他们坐而论道,眼观朝代更迭、潮起潮退,已然习以为常。”
“看不起凡间帝王?”宇文邕冷笑起来,“朕听说汉时,那汉高祖曾出口成宪,一言立神,更有诸多仙人下凡相见,皆执臣礼,那时可不见他们目中无人!”
独孤信就道:“自两汉以来,哪还有长寿的王朝?”
宇文邕捏了捏额头,强打精神道:“晋代乃是得国不正,以至于天下四分五裂,从此帝王权柄反被神灵、仙门压制,正因如此,朕才要重新一统天下,再造乾坤!”
独孤信拱手道:“若陛下能成此伟业,纵然道门傲慢,也必须正视,因为能开国建制,并传于后世的帝王,其权柄甚重,一样能效仿汉高祖,废立神灵!但此路曲折,仙门神道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宇文邕沉默片刻,道:“朕听说,始皇帝不光能废立神灵,更曾绝地天通,诸神辟易!”
“此事不可多言!”独孤信却急道:“臣虽是鬼神,但毕竟未曾体会过,因此不能多言。”
“也罢。”宇文邕便不追问,话锋一转,“先前朕想拉拢仙门,甚至不惜给予官职,你说除非给予国师之位,否则招揽不来,那怎么他齐国就能得仙门支持,甚至直接出面让朕退兵?其中有何缘故?”
“和天地异变有关。”独孤信说到这,苦笑起来,“臣得陛下之恩,能站稳神道,但到底根基浅薄,陛下若想清楚知晓,可招道司与供奉楼的人来询问,他们中不乏出身大门的,能从师门中得知消息。”
“那些人可供驱策,不足以信任,朕能信的,唯有卿!”宇文邕说着,摇摇头,“既然兵锋暂时难以舒展,那朕就先扫除国内阻碍,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机会……”
说到这里,他越发疲惫,身子在椅子上晃了晃。
独孤信见状,拱手告辞,犹豫了一下,道:“还请陛下保重龙体,莫要过度操劳。”说完,才化光而去。
独孤信走了之后,宇文邕却是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才叹息起来。
“朕,真的还有下一次机会吗?仙道势大,朕纵是周国之主,但连近臣都心有他念……”
想着想着,他睡眼朦胧,不知何时,已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叮铃!叮铃!叮铃!
冥冥之中,悠悠铃声在屋中各处响起。
一瞬间,那退到了外面的侍卫、宦官尽数停滞下来,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朦朦胧胧之间,这屋子里的黑白雾气越发弥漫,都朝着宇文邕的右手汇聚,他沉沉睡去。
待得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宇文邕浑身一抖,骤然醒来!
“仙子莫走!朕还有话要说!”
这位周国至尊醒来之后,并没有半点迷茫,而是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东西。
只是这一张望,却不见任何身影。
“原来只是一个梦,朕就说,哪有这样的好事,突然就有阴司仙人到来,说要来协助朕……”
但这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宇文邕看着手中的那块铜锁,先是一愣,继而露出喜色。
这是一把铜锁,锈迹斑斑。
“居然如梦中一般,真的得了此物!若那仙子所言为真,朕布政行策,以收万民之心,锁于此物,加持于身,则与天下人心相连,人心所向,可破万法!”
这时。
那一个个宛如凝固了的侍卫们,这会又恢复了行动,个个都毫无异状。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有人过来禀报。
“陛下,有一道人求见。”
“道人?”宇文邕神色微变,露出厌恶之色,“哪里来的?”
“他说并非中土道门出身,而是自东海而来,叫……望气真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 收兵先见雾,言语有峥嵘
淮地边缘。
“河东突然退兵,连最后占的三座城,都直接退兵让出,以我对陛下的了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梁士彦自那日接到了战报之后,接连几日,都十分关注着北方战局,依照自己的人脉关系,试图将河东退兵的真相搞清楚。
不过,越是探寻查找,他却越是心中生疑,居然看得云里雾里的,很是不分明,到了最后,索性就不去想了。
“艹!某也是糊涂了,这事有什么好深究的,必是朝中文官作祟!”
一念至此,梁士彦已经有了决定,必须要打了!
一旦开打,那军队如何调动,就不能光听朝廷上的官僚的,还要考虑前线将领的意思,等于是被锁死了。
更何况……
“将军,又有消息传回来了,说是寿春的几家大族如今都服了软,愿意接受指导,原本说要闹腾的几家,现在都有了要偃旗息鼓的意思,也就家中还有几人不甘心,但看着样子,再过几日也要消停了……”
梁士彦眉头一皱,问道:“上次你就说过这个指导,某因为记挂着北边局势,没有仔细问清楚,你现在给某说说,是个怎么指导法?”
那报信之人就将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什么统筹仓、按劳分配、多劳多得之类的,听得梁士彦一阵头大。
“赵博,你来说!”
随着一声令下,麾下谋臣越众而出,笑道:“将军,不要被这些表面功夫糊弄了,其实就是个好听的说法。
“说是指导,其实也是强令,本是让各家散尽家财,但太过匪夷所思,连寿春的苦哈哈们都不信,因此弄出了几场风波。现在就差不多了,让各家都拿出一些钱财,聚集在一起,作为统筹仓,什么按劳分配,多劳多得、能者多得都是巧立名目,变着法子敛财罢了。”
“懂了!”梁士彦一拍大腿,“这是让自己的人经手分配,都是油水啊!”
赵博赞道:“将军英明!”
“这……”通报之人犹豫了一下,才道:“属下听说,这个统筹仓,无人值守。”
“无人值守?笑话!”梁士彦哈哈大笑,“东西放在那,没人看守,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去偷、去拿、去抢吗?”
“他说……”那人苦笑起来,“无人值守,有神梳理!”
“神?哈哈哈哈!”梁士彦笑个不停。
赵博这时却道:“将军,此事虽然可笑,但那陈方泰实乃收买人心,放任下去,真让他稳住了淮地人心……”
“先生莫担忧,某已有决断!”梁士彦收起笑容,正色道:“传令下去!开拔进军!”
“喏!”
几日驻扎,梁士彦所属兵马搜集干粮、探查地形,更是养精蓄锐,这命令一下,这上上下下便都行动起来,直接就踏足淮地!
结果,这刚走了没有多久,就注意到不对劲了。
“怎的这般安静,”梁士彦立刻招来副将,“按斥候回报,这条路直达寿春,地势开阔,农田密集,农人众多,结果这一路走来,别说人影了,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先让队伍停一下,将周围的斥候都给我叫回来!”
“喏!”
梁士彦与众兵卒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两个人看在眼中——
那富盈老者坐于云端,身边侍候着楚争道。
“师尊,为何要关注这支凡俗兵马?”楚争道有些不解,“按师尊的说法,这些人根本不是陈方庆的对手……”
富盈老者就道:“你太浮躁了,收敛心念,否则就要被那临汝县侯发现。”
楚争道冷哼一声。
富盈老者跟一挥手,洒下一片雾气。
“至于这支兵马,他们只是棋子,要的是将一位大人物的因果,引到淮地!这棋局已经展开,好戏就要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