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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梦吧。
聂斩挑眉:“不是?”
儒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最为灵敏。和施黛说话时,他隐约察觉到,江白砚手中长剑的微微一振。
只有一瞬间,却锋锐无匹、冷意透骨,像展露獠牙的蛇。
等聂斩再探,那把剑又成了静谧清湛的模样,气息柔润。
想起那一刹的冷,聂斩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应该……不是错觉吧?
*
施黛没走出太远,停在一根伫立的铜柱后面。
铜柱粗壮,恰好阻隔视野。
她熟门熟路,从袖中取出小刀:“你想说什么事?”
刚打算用刀划破指尖,却被江白砚按住手腕。
施黛不解:“怎么了?”
血蛊的效果循序渐进,当下痛意不深,江白砚的神情与平素无异。
他不知在想什么,两眼好似暗夜荧惑,看她半晌,笑了笑:“你不是怕疼?”
“一条小口子而已。”
施黛挺直身板:“我不至于怕这个。”
她哪有那么娇气?
江白砚唇角轻勾。
他没多言,五指并拢,从施黛手里拿过小刀。
这是把银白色薄匕,刀身纤如蝉翼,被江白砚握起,刀尖漾出一缕寒芒。
施黛微怔,旋即见刀光一闪。
江白砚割破了他自己的指尖。
他有双漂亮的手,骨感分明,修瘦匀称,腕上交织的经络清晰可辨,好似冷玉。
几滴血珠划落,红得触目惊心。
“这个。”
江白砚抬臂,左手探向施黛身前:“你将它饮下。”
施黛跟不上他的思路:“喝它做什么?”
血蛊发作,不应该是江白砚咽下她的血吗?反过来没用吧?
施黛因他一句话摸不着头脑,出于第六感,心脏用力跳了跳。
这样的预感,不太妙。
江白砚笑笑:“饮下它,就不疼了。”
施黛:?
施黛一点点皱眉:“为什么?”
她不记得鲛人的血有止疼的功效。
准确来说,放眼整个大昭,以血止痛,都是天方夜谭。
伤和疼是自己的事,哪能因为别人的鲜血止歇?把记忆完完整整搜寻一遍,和它沾得上边的只有——
施黛顿住。
伤痕不会凭空消失,但可以转移。
这一点,江白砚再清楚不过。
他曾做了邪修数年的替傀。
施黛攥紧袖口,定定问他:“为什么喝了你的血,我就不会疼?”
她不是好糊弄的人。
江白砚没打算隐瞒,漫不经意地笑道:“一种术,把你的疼移来我身上。”
跟随邪修多年,除剑法之外,江白砚最擅长的,是邪术。
他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剩最后一步。
让施黛饮下他的血液。
半个月前血蛊发作,在施府里,施黛曾为他割破指尖。
她自始至终没喊疼,江白砚却看清,短匕割开皮肉,施黛皱了眉。
她不喜欢疼痛。
然而缘于血蛊,不得不承受疼痛。
这是因他而生的痛苦。
施黛不喜欢的事情,江白砚替她受去便是。
指尖上的一道小伤,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体内的血蛊渐渐发作,汹涌痛意渗入骨髓。
江白砚抬眼,吐息微乱:“一滴就好,你尝一尝。”
施黛心乱如麻:“我不需要这种术,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张口的同时,江白砚左手探近,食指触上她唇边。
他怔忪瞬息,继而指尖往里,蹭过唇珠,探入施黛口中。
一切仅在须臾之间,容不得她做出反应。
奇异的、吊诡的感受。
江白砚目露恍惚。
他从不觉得嘴唇有何特别,对于男男女女间的亲吻,亦觉肮脏无趣。
当指尖被施黛包裹,所触皆是湿濡柔软,宛如陷入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涡。
疼痛丝丝缕缕,伴随湿热的烫意,从指尖直入心底。
很痒。
教他情不自已沉溺其中。
昨天夜里,施黛对他说出那句“私心”。
江白砚回房坐在榻前,整夜未曾入眠,短短两个字,在心口回荡不绝,萦萦转转。
每次回转,都牵出涩然的蜜意。
私心。
江白砚也有因她而生、只为她而生的私心。
可惜他没得到施黛的更多贴身之物,只能用出如此简单的邪术。
倘若施黛有意,让他成为她的替傀——
江白砚眼尾勾起,荡出欢愉的弧。
他温声开口,似是劝诱:“这里,我好好擦拭过。”
淤积的情潮如暗流涌动,在颊边晕出薄红。
指尖蹭过施黛口中软肉,他的心脏鼓噪生响。
想让施黛品尝他更多,无论血、手指、还是别的什么。
可他必须克制见不得光的欲意,否则定把她吓住。
脊骨战栗,江白砚轻轻吐息:“没关系,它不脏。”
——江白砚在想什么?他把他自己当成什么?
施黛心底发涩,无端又有些恼,蓦地张口,在他指腹不轻不重咬了一下。
第84章
施黛咬下时; 特意避开了江白砚伤口的位置。
口中满是铁锈般的血气,她不习惯这种味道,却因啃咬的动作; 让更多血液淌落舌间。
江白砚的指尖明显颤了颤。
当被她咬住的时候。
太奇怪了; 施黛想。
她知道眼下的姿势暧昧过头; 然而不知怎么; 她非但没松开江白砚的食指; 反倒就着这个姿势; 抬起眼来。
于是不偏不倚; 与江白砚四目相对。
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合拢唇齿; 非常少见地,江白砚面色怔然。
齿尖锐利; 与唇瓣的触感浑然不同,带来实质性的疼。
可施黛没用力,痛意便大打折扣,成了微妙的、隐秘的痒,像被花枝上的刺轻轻在扎。
只一下,激得他贪念如浪。
江白砚需百般克制,才没让食指在她口中搜觅翻搅。
直到对上施黛的视线,他仍有懵懂。
没等江白砚做出反应,施黛张口; 把他的手指松开。
血蛊的效力逐渐增强; 在江白砚筋脉寸断之前; 她必须尽快取血。
“刀,”施黛出声; “我拿走了。”
嘴里残留着江白砚的鲜血,施黛从他手里握过刀柄。
邪修们修炼的术法; 大多邪门。
单论施黛听说过的,就有吞食血肉、助长修为的心因法,和转移伤口的替傀术。
全是损人利已的歪门邪道。
江白砚刚才的做法,也是一种邪术吧?
刀锋贴上指腹,施黛没犹豫,割破自己手指。
鲜血滚落,她没觉出一丝一毫的痛楚。
施黛下意识看向江白砚的左手食指。
疼痛转移到了那里吗?
江白砚轻声:“多谢。”
尾音在颤,想来是因血蛊疼得厉害。
他没再说话,探出手,轻点在施黛指尖。
这是他们喂血的惯例。
江白砚从不逾矩,做不出直接舔舐施黛皮肤的事。每每血蛊发作,都是由他用手指沾血,放入自己口中。
今时今日亦然。
含住染血的食指,江白砚探出舌尖,轻轻舐过。
很疼。
密密麻麻的痛意如同滂沱大雨,渗进血肉,漫入骨髓。
血蛊发作,满身似被刀割。
触及施黛的鲜血时,才总算有了缓解。
但还不够。
浑身上下皆在叫嚣着更多,江白砚不忍将血珠咽下,细细品尝它的滋味。
是他习以为常的气息,比起其他人的血,多出没来由的甜意。
长睫微垂,江白砚试着咬了咬。
在那处被施黛咬过的位置。
没有像当时那样的悸动,他心中毫无波澜,只余困惑。
同样的动作,为什么施黛和他做起来,感觉天差地别?
江白砚心有怔忪,继而又想,在这根手指上,带有施黛的疼痛。
他转移了她的痛楚,此刻含起隐隐作痛的那一部分,有种舐过施黛伤口的错觉。
彼此相贴,亲密相融,不分你我。
这让江白砚感到雀跃。
他垂头含着指尖,鸦羽色长睫覆下阴影,一言不发的模样有点乖。
幻境寂静,施黛道:“江白砚。”
她不掩关切地问:“好些了吗?”
不够。
血蛊带来的剧痛铺天盖地,意识模糊,理智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只沾取几滴血液,不足以缓解。
他需要更多。
江白砚勉力压下嗓音里的颤:“可否——”
他本想问,“可否再予些血”。
两个字堪堪出口,剩下的全被堵在喉咙。
正如他不久前的动作一样,施黛趁江白砚张口,把手指探入其中。
伴随源源不尽的鲜血,某种柔软的、温热的物事,闯入他双唇之内。
江白砚喉结倏动,终是溢出微弱气音。
再看施黛,杏眼黑沉,似浸有一汪黝黯的墨。
仿佛能把人吸入其中。
她问:“这样呢?”
涣散的理智渐渐回笼,江白砚颔首:“嗯。”
因含着施黛的食指,他声音略显含糊。
“这个术法。”
施黛继续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她的手指被江白砚衔住,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呼吸。
气息温热,在施黛问出这句话时,微不可察地一滞。
江白砚退开些许,只用唇瓣轻轻抵在她指尖。
一开口,薄唇翕动,像羽毛拂过。
“……半月前。”
施黛:“上一次血蛊发作?”
江白砚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施黛抿唇回想。
她对疼痛习惯不了,怀有本能的抗拒,那天晚上割破指头……
她明明一声疼也没喊,连表情都绷着,顶多皱了下眉。
就因为这个?
施黛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又问:“转移疼痛的效果,时限是多久?”
不管多久,她都得让江白砚取消。
江白砚没隐瞒:“两个时辰。”
邪术的效用光怪离奇,若想成功,必须提前做好诸多准备。
如果要缔结更为长久的契约,施黛的生辰八字、血肉与贴身之物必不可少,除此之外,还需几样极其罕见的天灵地宝。
当年的邪修把他变作替傀,就费了不小的功夫。
移痛之术的时间有限,江白砚起初觉得可惜,转念想想,施黛疼一次,他用一次便是。
施黛眉心跳了跳:“副作用呢?”
她记得,邪术需要祭品。
江白砚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笑意清浅:“无碍,消耗灵气罢了。”
因为血蛊,他本就疼得脸色苍白,到现在,面上见不到一丝血色。
江白砚高且瘦,一身白衣罩下漆黑的影,施黛得仰起脑袋,才能和他对视。
阴影下,他的眉目笼了层朦胧的雾,像捧清泠泠的雪。
她指尖的血渍晕在他唇边,触目惊心,又十足昳丽。
察觉施黛沉沉的目色,江白砚眨眼:“你不喜欢?”
记得曾为替傀时,邪修最开心的时候,便是江白砚为他承受伤痛。
心情好了,那男人甚至会哈哈大笑,说几句夸奖的话。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江白砚能过上较为安生的日子,不受打骂。
不止邪修,大昭境内,无数人对替傀术趋之若鹜——
避忌疼痛,乃人之常情。
施黛不喜痛意,如今不必受疼,为何仍不开心?
四下静了须臾。
他听施黛低声道:“江沉玉。”
施黛极少直呼他的小字。
江白砚抬眸,发觉覆在唇上的力道重了些许。
施黛指尖用力,似是试探,又像惩戒,在他下唇缓缓压下。
笑意褪尽,她眼底显出沉冷的色调,似是亮意慑人的宝珠。
施黛问:“你是怎么看我的?”
指尖蹭过薄唇,涂抹口脂一般。
施黛声音很轻:“连一点疼都忍受不了?又不是花瓶,怎么可能一碰就碎的。”
“……没关系。”
江白砚道:“我不怕疼。”
施黛意味不明笑了笑:“什么不怕疼?你不是被我挠一下手心,都痒得受不了吗?”
江白砚是她见过最敏感的人,没有之一。
被碰到掌心要发抖,被摸一摸尾巴,还会轻颤着发出喘音。
对触觉如此敏锐,疼痛于他,肯定也十分清晰。
被她一句话噎住,江白砚下意识反驳:“我没……”
话音未落,被施黛用另一只手戳了戳腰侧。
如有电流经过,自腰间漫入经脉,燎得耳尖生热。
江白砚毫无防备,齿尖在她指腹很轻地一磕。
“这还不怕?”
施黛一瞬不瞬地看他:“这个术法,以后别用了。”
她是习惯了凡事靠自己的人,骨子里有很倔的傲性。
在镇厄司做事,受伤是常有的事,施黛不喜欢疼痛,不代表她畏惧疼痛。
她又不是被风一吹,就没去半条命的娇弱小花。
最重要的是——
施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