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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魔却未应。
只因太过惊骇。
他分明没叫那箭矢停下,为何会僵在半空?
而这人的灵力低到他几乎探不到,总不可能是她所为。
蛛魔倏然看向闻云鹤他们,却见他们维持灵盾都已吃力,更别说操纵那箭矢。
他再度发力,但箭仍旧一动不动。
虞沛缓缓转身,抬手,指腹搭在箭矢正中。
“听闻蛛魔的内丹堪比天地灵药。”
她手指轻一拨,那箭矢便调转了方向。
“那可有人,吃过你?”
话落,箭矢急速飞向墙壁,刺出蛛网般的纹路。
蛛魔眉心一跳,忽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他探知不到这人的内息,不是因为她的灵力微弱。
而是她的修为远高于他!
他又惊又惧,只想即刻将这人赶离蛛楼。
可已经晚了。
虞沛半跪半蹲在地面,一掌覆地。
“监兵诀六,天剑伏阵。”
顿有赤红色的灵线从她掌心蔓延开,顺着她方才跑过的轨迹迅速流去。
不到三息,塔内就被横七竖八的红线覆满,有如蛛网。
“你要做什么!”蛛魔分外慌乱,又甩下一道云梯,“等等,方才是我有所冒犯,我可以让你走,现在便让你离开!我、我还可将方才那人抓回来,任由你处置!道长冷静些,冷——”
“阵启。”虞沛轻声道。
每处灵线交接的地方都凝出了一柄悬空的赤色剑刃,而后飞速朝下刺去。
霎时间,那些赤线便像是被解开绳结的网般,碎得七零八落。
地面的蛛群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蛛魔顿觉胆裂魂飞。
仓皇中,他忽想起虞沛之前和那鬼吏说过,她不会辟魔决。
见她无意放过,他目露狠意,竟催动魔息,爆开了埋在地下的剩余蛛网。
毁了他的蛛网,那便别想活着离开!
混黑的魔息冲出地面,朝虞沛袭去。
虞沛抬手,并拢两指。
面对冲天魔息,她没什么表情道:“陵光诀六,困。”
赤色气流从她指尖飞出,化为遮天巨网,将那混黑魔息尽数网住,再急速收紧。
“轰——!!!”
二者相撞,气流翻飞。
魔息竟被吞噬得丁点不剩。
最后一点魔息消失,蛛魔只觉摧心剖肝。
现在他知晓了。
她不会辟魔决,是因没有用处。
对妖魔邪物,她竟只杀不辟。
…
起飞的那刻,沈仲屿才后知后觉到虞师妹要他们加强灵盾的缘故。
两息相撞时,就算有灵盾作挡,他们也还是在盾碎后,被那赤色气流给掀飞了。
三人就和掷出的石子儿般,挨个撞到了墙上。
“嘶……”
沈仲屿撑着地面勉强起身,忽觉掌心黏得慌。
他抬起手,掌心竟沾了些黑色蛛丝。
不光他手里,地上也全是断成小截的蛛网。
“原来这老贼把蛛网埋地底下了。”
姜鸢盯着指腹处粘黏的蛛线,惊奇道:“以前就听说有些蛛族大妖能将网埋在地底,以此缩放地脉,不想能亲眼看见。所以……”
她抬头看向虞沛,眸中还余留着惊愕。
“你们是哪儿找到我那命中注定的师父的?”
沈仲屿:?
师父?谁?
*
蛛魔早将魔魂附在了这整座蛛楼上。
蛛网尽毁的刹那,他也元气大伤。
为了保命,蛛魔只得凝出原形,趁着虞沛去扶姜鸢他们的空当慌忙逃窜。
逃出蛛楼没多久,他便远远瞧见了一人。
个子颇为高挑,玄袍箭袖,墨发经银冠高束,端的意气。较之灵都的矜贵少爷,他的皮相要不可多得许多,眼底也压着灵都山水养不出的野性。
瞧清那人面容的瞬间,蛛魔先是惊怔,随即就被狂喜占满心头。
尊主!
竟是尊主!
知晓尊主真容的人屈指可数,他也是无意中见过一次。
虽仅那一回,可他断不会记错!
好,好啊!
尊主既回来了,定能轻松杀了那帮人,为他寻仇!
蛛魔大喜过望,飞快往前爬去。
“尊主大人。”他随在那人身后,急切道,“我已在云涟山侍奉尊主多年,忠心天地可鉴!这满山妖魔,也都盼着尊主回来!”
可与他想的不同。
那人对他的热情视而不见,也未看他一眼。
直到他说:“那贱女子毁了我的网,又要我性命,还望尊主为我报仇雪恨!”
那小郎君顿住,缓将视线移向他。
“是你绑了她?”
“什——”
刚说一字,蛛魔就觉呼吸一滞。
窒息感过后,便是难以言喻的剧痛。
他艰难地垂下目光。
一条由灵力化成的、近乎透明的带子紧缚在他的脖颈上,且在不断收紧。
“尊……主。”
“你认错了。”
那人唇边似抿着笑,眼神却冷得厉害。
他手指稍动,任由灵带绞断了蛛魔的脖子。
“我唤烛玉,非你尊主。”
作者有话说:
烛玉: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水雾:小殿下被坏人绑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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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自掘坟墓◎
绑了她?
谁?
剧痛伴随着窒息感袭上,让蛛魔的意识越发模糊。
他恍惚记起当日见着尊主的那一面。
俊美无俦的男人,却像是适才落地的婴孩。不会说话,走路也摇晃难行。
或说,他根本不像是“人”,从他身上,瞧不出丝毫活着的痕迹。那双骇戾、漆黑的眼死寂无光,唯有在杀人时,才会从放大的瞳仁间彰显些许情绪。
是了。
杀人。
蜘蛛僵硬垂下视线,看向那紧缚着脖颈的灵带。
他的炁竟也变了。
初见宿盏那回,他亦在杀人。浓黑稠厚的邪息有如八蛸腕足,毫不费劲就将人撕得粉碎,可怖到令人毛骨悚然。
眼前这人的灵力却恣肆畅快,任谁来看,都会将他视作光风霁月的小郎君。
仿佛是个和宿盏面容相同,脾性却天差地别的另一人。
可他知道,不是。
不是!
蛛魔从喉咙挤出喑哑的嘶鸣。
此人就是宿盏!
只可能是他!
是那个不通人性、只知杀戮的怪物!
蛛魔死盯着他,忽大张开血糊糊的嘴。
他的脖子已近断裂,眼下竟爆出骇人的尖利大笑。
神情中的错愕与怔然,也渐渐扭曲成近乎癫狂的敬仰。
他活动了下螯牙,血液不住从喉管冒出,绿血与透青的毒液淌下,将地面腐蚀出焦黑的洞坑。
因为疼痛,他的附肢疯狂扭动着,连毛簇都在剧烈颤抖。可他却强忍痛意,将残存的魔息凝成一股,引向烛玉。
“献……献给……您……”
便像为尊者递刃,向主上献忠。
烛玉扫了眼他拼死送出的魔息。
灵带骤然收紧,像打了个死结。
魔息猝然消散,硕大的蜘蛛脑袋掉落在地,砸溅开浓绿的血。
他后退一步,避开那血。
下一瞬,那漆黑暗淡的蛛眼上映出了几点小小的身影。
烛玉抬眸。
不远处,正有四人互相搀扶着走出蛛楼。
也是看见有人过来了,他才想起什么,缓动瞳仁,眨了一下眼。
他没有看去那几人的脸,而是在浓厚的血腥气中耐心寻找着什么。
直至一丝微弱、灼烫的气息破开腥气,萦绕在鼻尖。
他循着那气息抬眸,随着视线逐渐定焦,一张面孔映入他的眼帘。
是个年岁不大的女修。
面孔陌生,穿着打扮他也从未见过。
可看见那人的瞬间,他便像是飞蛾看见火光,踩过一截螯肢,径直朝她走去。
找到了。
*
毁掉埋在地底的网后,蛛楼也恢复了正常。
如堤岸溃决,整座蛛楼的魔息都朝一处逃去。
虞沛原想跟上,却被几阵闷哼牵住了脚步。
她转身望去,正好看见主角团三人跟下饺子似的,挨个儿被墙壁弹到了地上。
差点儿忘了。
要等男女主安全下山,她的第一个NPC任务才算完成。
虞园长及时收回了步子,问道:“你们还好吗?”
“我很好,虞师妹不用担——咳——咳——咳——”闻云鹤擦去满嘴血迹,“心……”
虞沛:“……”
他到底是男主还是扎了个口子的移动血包,看着都快死了喂!
系统:“小殿下放心,在座几个,属他命最硬!”
因为太弱就把天赋全点血条上了是吧。
虞沛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另外两人:“姜师姐和沈师兄呢?若还走得动,咱们就先离开这儿。”
姜鸢一改方才的惊喜错愕,忽变得拘谨万分。两人眸光刚对上,她便突然移开。
“我没事。”她声音不算大,“方才多谢虞师妹。”
沈仲屿则从怀里取出一册蓝皮簿子,翻了几页。
虞沛见他神情凝重,还以为那簿子上写了什么要紧事。刚要问,就听他道:“现下午休时间已过了,走也无妨。”
不是。
谁家好人会在这种时候看日程表啊!
“既然没事,那就先离开这儿吧。”虞沛往塔外走,“等出了塔,再决定去处。”
沈仲屿随在她身侧,又恢复了往常眉眼见笑的模样。
“不知虞师妹是几时入宗?”
“半月前。”
半月?
竟才半月。
几人皆觉讶然。
灵术施展的效果,与咒诀的完整度相关。
好比他们,到现在还需念出完整的咒诀,才能使灵术发挥效用。
可她适才不光连续使用了两道难度极大的灵术,竟还简化了咒诀。
这等修为,就算是进到天域学宫,也少有人能与之相比。
这等天赋,又如何会在杂役院?
瞧见三人面上的疑色,虞沛解释:“我以前是随师父隐居修炼。”
跟着鲛群整日打杀,应当也算隐居吧。
闻云鹤追问:“那师妹如何会来御灵宗?”
“师父说,天下俊才颇多,修炼方式也多,让我出来长长见识。”
临走前她和师父打了一架。
她师父输了,便让她滚出来见见世面,也好知道天外有天,以免生了傲心。
姜鸢:“不知师妹拜师何处?”
虞沛沉默了。
许久,她才慢吞吞开口:“我爹爹。”
一条近丈高的恐怖大鲛,没打赢她就算了,竟还抱着尾巴躲进海宫痛哭了整整一宿。
那晚,整片海域都飘荡着他嘹亮的哀嚎声。
…
等出了蛛楼,几人才发现他们离云涟阁很近,还不到半里路。
——应是他们刚离开云涟阁,就进了蛛魔的迷障。
蛛魔不知所踪,鬼吏也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闻云鹤望了眼擦着朦胧暮色的天际,道:“那鬼吏贪生怕死不说,还心性狡诈,折回云涟阁后必然会颠倒黑白。”
沈仲屿在旁悠悠开口:“云鹤,他都已是鬼了,哪是贪生怕死,当时怕死了又死。”
闻云鹤重咳两声,呛得满面薄红。
他缓了阵,才道:“我们既穿了御灵宗的宗服,便须顾及宗派颜面,决不容人污蔑清白。况且,也不能轻易放过那鬼差。”
“咱们想到一块儿了。”沈仲屿笑道,“今日天色已晚,与其贸然下山,不如折返回去,也好向鬼域讨个说法。”
虞沛默默听着他们合计如何对付鬼吏。
好。
这个NPC做得还算值。
至少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最后,是姜鸢温温柔柔地开口:“讨说法便行了么?他今日能陷害我们,明日就能做出更为丧尽天良的事。不如此时赶去云涟阁,拧了他的脑袋。若拧一回脑袋长不了记性,那就疗好他,再多拧两回。”
听她用最为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凶狠的话,虞沛沉默了。
所以,原书里的“虞沛”到底是抱着什么决心,才整日上蹿下跳地和这些人作对。
姜鸢温笑着补充:“况且我们修医者道,不就是为了这样吗?”
???
为了哪样?
你说清楚啊!
四人还没走,不远处便来了一人。
最先见着那人的,是沈仲屿。
他眼帘稍抬,就瞧见了一马尾少年。
出身沈家,又早早拜入御灵宗,使他见过不少意气风发的年少俊才。
可那些人笼统加在一块儿,竟还不及来人半分明快落拓。
仅作片刻愣怔,沈仲屿就挡在了其他三人身前。
见那少年直直朝他们走来,他目露警惕:“阁下是……?”
烛玉挑眉:“我来寻个人。”
“找人?”沈仲屿笑说,“不知道友要找谁?”
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