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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好。”她眼一转,那眼神又飞落在他身上,“要是我这样弄你,能止痒?”
说着,她也学他去碰他的耳朵,没彻底挨着,像隔了层纸似的来回地挲。
分明是微弱的痒意,却令烛玉半边身子一阵发麻,他甚而能听见指腹磨过耳轮的声音,沉沉闷闷。
没过几下,他忽攥住了那只作乱的手,抵在胸前,又埋下脑袋,隐约可见发烫泛红的耳尖。
“沛沛,别弄了。”他呼吸有些抖。
“烛玉,”虞沛显然没听进去,反倒跟发现了另一桩新奇事似的,“角怎的冒出来了?”
角?
烛玉尚未回神,头顶就传来阵堪称尖锐的酥麻——他的龙角不知何时冒出来了,此刻正被她攥在手中。
“呃嗯……”烛玉闷哼一声,抓下她的手,“不能碰!”
“不能碰吗?”虞沛俯过身子看他的脸,“可我之前就想说,你和其他人的龙角怎么不一样?之前我去找你,亲眼看见龙宫前的侍卫拿他光秃秃的角撞碎了一个瓷盆——倒是你,角上覆着层茸毛不说,还软乎乎的。”
烛玉紧抿着唇,眉眼间见着恼气。
“你见着的那条龙都已四五百岁了!要连个瓷盆都撞不碎,非得以头抢地不可。”
“以头抢地?气性这般大么?”
烛玉绷着脸,不搭声儿了。
虞沛鲜少看见他这恼躁模样,一时新奇,离得更近了,又发觉他的面颊烫红得厉害,一双眼也似泛着水色。
烛玉被她盯得没了恼气,心底的不自在使他下意识想要回避她的视线,可又莫名生出种渴念,渴望能看得再久些。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身体却在无意识地贴近。
就在两人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时,一旁的储物囊陡然闹出阵声响。不等他俩看过去,一团黑漆漆的毛球就从中跳将而出。
毛团儿拼命扭出与它身形不相称的袋口,又强行挤进两人中间,在床边不停跳着。
“咕叽!!!”它气哄哄地挥舞着触手,又作势打拳,招招对着烛玉。
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两人都被吓得一怔。虞沛先回过神,狐疑低下头:“你往脑袋上绑石头干什么?”
不知怎的,这毛团子竟往头上歪绑了块石头,紧挨着小花,压得它浑圆的身体都变瘪了,活像在头上做园林景观。
毛团转过来,哼哼了两声。
“啾……”要是不压块石头,它现在都得跳到天上去啦!
虞沛伸过手,原本想帮它散开绳子,但突然想到在烛玉眼中它还是条小狗,便一脸正经道:“小狗偶尔直起腿来走路也很正常。”
小毛团听懂她的暗示,两条挥舞的手立马往下一落,又成了插着四根竹签的小毛团。
“嗷!”它呆呆叫道,“嗷嗷嗷!”又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
烛玉一手拎起小毛球,捏在手里晃了晃:“沛沛,你是不是叫人骗了,这东西横看竖看都不像是狗。”
虞沛应得自然:“灵兽嘛,往后说不定还能变成狮子老虎什么的。”
小毛球在半空胡乱扑棱着,像是向虞沛讨要拥抱。
虞沛伸出双手一捧,护在下面。
“烛玉,你小心把它摔了。”
毛团儿尾巴甩得直欢。
“嗷!”它就知道沛沛最心疼它!
烛玉睨它一眼,手一松,任由它掉在了虞沛手里。
小毛团四脚朝天地晃了两阵,勉强翻回身子。
“咕叽!”它眼也不眨地盯着虞沛的耳朵,圆滚滚的眼珠子顿时红了,似乎随时都能滚出泪来。
虞沛起先以为它摔疼了,还想帮它解开绳子,但它顶着那块石头,四肢不灵活地爬上胳膊,然后停在靠近肩头的地方,朝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
“嗷……”它就势乖乖趴在了肩头上,软乎乎的一团,直愣愣看着她。
沛沛耳朵受伤了,肯定很疼的。
虞沛:“……”
这小毛团子未免也太招人喜欢了。
她挣扎片刻,最终还是问出口:“烛玉,我忽然想起宿盏的心脏不是被封在云涟山吗?他虽是万恶障,但你说他的心脏有没有可能跟他本人两模两样。”
“不可能,最好别和它打交道。”烛玉否道,速度快到毛团儿愣了片刻,才朝他呲牙。
竟当着它的面说它坏话!
“这样么……”虞沛垂下眼睫,心底越发怀疑。
如果他没说谎,那是不是她找错地方了,这傻毛团根本就不是宿盏的心脏?
许是白天睡得太多,虞沛一直没什么睡意。她原还做好通宵的准备,不料没跟毛团儿玩多久,就感受到一阵困倦。
突来的困意分外强烈,她甚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要睡了,便脑袋一点,没了意识。
烛玉还在依她的要求给毛团儿顺毛,耳畔陡然没了声响,便抬头看她。
一抬眸,却见她直直望着他俩,眼神无光。
烛玉顿时明了,顺手散开储物囊,想要把毛团儿塞进去。
但就在这时,虞沛缓慢靠近他,双手压在他胳膊上,转而紧盯着他头上那对龙角。
烛玉想起什么,将头一别。
“沛沛,不行。”
虞沛看出他的不愿,却比之前有耐心得多。
她先是倾过身子,蜻蜓点水般碰了碰他的下颌。
她的唇轻扫过下巴,烛玉几乎瞬间便紧绷了脊背。
察觉到他的变化,虞沛稍侧过脸,有意无意地扫着唇角。
这若即若离的触碰令烛玉的气息越发不稳,他哽了下喉咙,低声唤道:“沛沛……”
仅是说话,便叫气息相融。
但这时虞沛陡然往后一退,视线又落在他的龙角上,直勾勾的。
烛玉抿紧唇,被他攥在手里的毛团儿突突跳着,头顶上的石块都快压不住了。
半晌,他站起,而后一膝抵在床沿,附身将两手撑在她身侧。
“仅这一回。”他道。
虞沛心满意足,却没急着摸,而是仰起颈子,将吻落在了他唇上。
“怦——”一声,石块儿落地,毛团儿彻底跳出。
“叽!!!嗷!!”
你干什么!干什么啊啊啊!!!
毛团儿跟疯了似的,索性就着乱跳的工夫直往烛玉身上撞,四散的黑气须臾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没撞两回,它就被一道禁制给封进了储物囊里——连同那些邪息。
房间里陡然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情动至极,烛玉一手搂在虞沛腰后,慢条斯理地含吻着她。那半睁的眼眸里流淌着快要漫出的欲念,随着重喘,脖颈处浮现出波浪般的金鳞。
渐渐地,他身后延出几条灰黑附足,尾巴似的胡乱甩动着,最后又默契地攀上虞沛的身躯,缠绕住她的腰身、手臂。
那附足像极山间密林里的晨雾,湿冷稠重。屋子里分外闷热,但叫这附足缠上,还解了几分热气。虞沛只觉舒服,喉咙里溢出两声微弱轻哼。
烛玉听见,将她搂得更紧,一边低声唤她,一边将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面庞上。
虞沛还没忘了正事,在那吐息绕至脖颈时,一把捏住了恰似鹿茸的龙角。
烛玉闷哼一声,下意识道:“沛沛……碰不得。”
末字刚落下,身后陡然袭来一阵罡风。
那罡风强劲,气势汹汹地碎了房门,仿佛恨不得将这整间屋子都毁得彻底。烛玉登时恢复清明,收回附足的同时转身拔剑以应。
剑刃强转了风向,半边屋子在这冲撞间顿化为断壁残垣。隔着狂风乱卷的烟尘,一双戾眸死死盯着他,眼底是何人都瞧得出的凌冽杀意,仿要将他生吞活剥。
第95章
◎“阿兄要听的,是你真心实意的心里话。”◎
看见闯进的是银阑; 烛玉收剑回鞘,抱在怀中。
他语气不算好:“平白无故就毁了旁人房屋,你这是何意?”
银阑没应他; 视线一转,跃至他身后。
“银弋; 过来。”语气里压抑着高涨的怒火。
但床榻上的人像没听见般; 根本没搭理他,反还拽着烛玉的衣袍; 伸手要去捏那龙角。
银阑瞧见,忽想起之前她抱着两只枕头在外梦行,还有烛玉手臂上一闪而过的咬痕。
桩桩件件浮现在脑海中,他终于明悟这些怪事的缘由,理智也在顷刻间溃散。
好……
好!
原来一切都为这混账所为!
怪不得他早前就听海妖说; 那龙族少君背地里找她要过几回改灵丹。
气火一时陡涨,烧得他头脑轰鸣; 什么也听不见。
银阑大步流星地疾行几步,手中霎时化出把长戟。
“烛玉!”他跃跳而上,径直朝烛玉的脖颈砍去,“你这颇不知廉耻的浪荡子,将银弋视作何人; 又将我银氏一族置于何地!!”
烛玉横剑作挡; 仅这一下,两人手中锋刃竟都劈出了蛛网般的纹路; 四荡气流更是在墙壁上划出深痕。
刮骨的雪风涌进; 吹得二人发丝乱扬。烛玉收敛起平时的恣肆脾性; 认真与他挑明:“我对沛沛万分珍视; 无时不想求娶于她。”
“胡闹!”银阑怒意更甚; 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她长在我族十七余栽,鲛族一百八十余部日后至少有一半要听命于她,断不可能嫁给任何人做妻为妾,你又算得什么东西!何来的脸面说些求娶烂话!”
烛玉想也没想,便应:“我可以——”
“住嘴!”银阑打断他,那双深蓝的眼眸已气得见了血丝。
他紧闭起鼓跳的眼,不住深呼吸着。雪风涌灌,刮得喉咙生疼,他将怒意忍了又忍,才勉强寻回一丝理智。
烛玉吃那改灵丹,多半是为了帮她压回乱灵。现下她在梦行中对他多有亲近,估摸着也是对他的气息有所依赖,再加上龙血的效用。
思及此,他睁眼冷声道:“你强改灵息是为帮她,我可以当作今日何事都没发生,过往之事亦再不追究。但往后你休要再与她来往,更莫说谈婚论嫁此等荒唐淡话!!若再让我瞧见一回,非得扒你皮抽你筋不可!”
又见坐在床头的虞沛还盯着烛玉头顶的龙角,他大步上前,干脆利落地往她后颈处落下一记手刀。
虞沛瞳孔骤放,转瞬就陷入昏迷。
但在银阑接住她之前,烛玉先扶住了她,让她的脑袋抵靠在腰侧。
他拂开她的头发,细看一番后颈,确定无事,才抬头睨向银阑,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打晕她,还想看她做出什么事来?”银阑掌住虞沛的手臂,被怒意驱使着口不择言,“那老东西在外作威作福,可知道他儿是个爬人床头的货色!”
他俩平时就素有争端,但银阑从未骂得如此粗鲁直接过。烛玉一时怔住,趁这空当,银阑将他的手强行挥开,抱起床榻上的人。
他态度强硬道:“她的病症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此事无需你再插手。”
“解决?”烛玉恍然回神,眉头紧锁,“怎么解决,又把她关个一年半载?如今我已经找到办法,也已见效,更不在乎她是否将我看作随时可弃的器具,缘何不让我试?还是说,你藏了什么私心?”
银阑眉眼郁沉:“你当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烛玉直视着他,眼底积蓄着浓厚的攻击性。
两人的视线交锋相争,对彼此的敌意更是心知肚明。银阑缓声道:“只要她唤我一日阿兄,我便一日为她兄为她长,此事断不会变。”
这话是与他说,但更像是说与自己的箴言。
“此事了结后,我会带她回鲛宫。既然木灵于她有用,我会请令父王,替她找几个鲛侍。”
听到鲛侍二字,烛玉一言不发,眉眼间却已不见丝毫平日里的朗快。瞳仁漆黑,像是无生命的死物那般盯着他。若是旁人,早就被这打量吓得胆破。
银阑却掷出腰间短剑,道:“剜些龙鳞下来。”
烛玉接过,雪夜昏昏,唯见短剑刃尖的一点寒芒。
***
第二日,虞沛醒得早。
眼还没完全睁开,就被坐在床畔的高大身影给弄没了睡意。
她一骨碌就爬起来,眨着昏沉沉的眼。
“阿兄?怎的大清早就来找我,是有急事?”
银阑明显一夜未睡,垂眸看她时动作还有些僵硬。
他沉默不应,斜压的视线里看不出情绪好坏。
虞沛心觉异常,忽发觉另一桩怪事——她睡的根本不是昨夜那间房。
?
怎么睡了一觉连房间都换了?
她正欲问,银阑就已开口解释:“昨晚雪下得大,你睡的那房年久失修,屋顶压塌了一角。我去时你还在睡,就让唐管家另找了一间房。”
房子塌了?
虞沛一脸懵。
屋顶都压塌了,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都没醒?!
她尚还懵着,就又听见银阑问:“昨天打那荷妖时,你摘了抑灵器?”
虞沛解释:“打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