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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卑职领命。”
祁寒川收敛思绪,一抱拳领下楚景玄的旨意。
楚景玄没有等着沈碧珠或虞敏出来。
当下对祁寒川下过令,复命常禄将那座宅子的一应东西交给祁寒川,他预备启程回京。
明日乃端午佳节。
楚辰远想留楚景玄多待一日,楚景玄没有应下这番话。
他只道:“今夜启程,明日你们倒是可以在灵河县团聚过节。”
说罢翻身上马,不再赘言,转眼间策马离去。
沈碧珠对虞敏分说完这些年的事情,从房间里出来时,仍有几分的感伤。
楚辰远几步上前,揽过她肩膀轻声道:“皇兄已经回京城了。”
沈碧珠微愣。
她残留泪痕的一双眸子茫然看向楚辰远。
楚辰远深深皱眉:“皇兄方才问我,可曾读过《赵盼儿风月救风尘》。他说,你是救人的赵盼儿,皇嫂是身陷囹圄的宋引章,而他,是那个恶人周舍……”
沈碧珠垂眸,心下戚戚然。
她和虞瑶尚在闺中时,曾经一道偷偷看完过这出杂剧,也曾一起感动于赵盼儿和宋引章之间的惺惺相惜。
但她们两个人是沈碧珠和虞瑶,不是赵盼儿和宋引章。
皇帝也非恶贯满盈的周舍。
“夫君,抱歉。”
沈碧珠闭眼轻轻靠在楚辰远身前。
楚辰远抬手轻抚她的发鬓,又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这些事,也并不是你的错。”
沈碧珠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若非她那时帮虞瑶逃离深宫,或许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可假如回到那个时候,让她面对那样的境况,她大约依然会帮虞瑶逃走。
楚辰远轻叹一声。
他伸手去帮沈碧珠擦去脸上泪痕,问:“虞敏情况如何?”
“突然得知这么多事,大约也受不住。”
沈碧珠低声道,“我让她先歇着,暂且让她一个人慢慢想一想吧。”
楚辰远问:“今夜想留下吗?抑或将她接去瑞王府?”
“我问过,她不想走。”沈碧珠说。
楚辰远心里有数。
知沈碧珠这会儿回府定然放心不下,他和祁寒川商量着要来一间房,留下在这座宅院过夜。
这一留,便在这里留得许多天。
远在灵河县的虞瑶尚不知阙州城里发生的事。
那夜的萤火过后,她只如常和酒楼的人一起为五月初五的端午做着准备。
粽子是提前开始包的。
各色甜咸粽、碱水粽都包了许多,分送给酒楼的客人。
前一夜下过大雨。
到得端午这日,雨过天晴,仍如往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酒楼在午膳过后早早打烊。
虞瑶陪宁宁和昭儿睡午觉,午睡醒来,带着他们去看龙舟比赛。
阿福提前雇了船,抢占一个好位置。
至于此前孟韬的邀请,虞瑶到底没有应下他。
每年的龙舟比赛皆紧张又刺激。
宁宁和昭儿无不喜欢这种热闹场合,哪怕比赛结束也不舍离去。
有两个孩子,虞瑶没有着急赶在人多的时候离开江边。
她特地等人群散得差不离才从船上下来。
回到县城已是天将黑未黑。
意外的,却发现县城里今夜有灯会。
难得光影斑驳的长街人流如织,小摊贩们在街道两侧卖力吆喝。
宁宁和昭儿两个小朋友看见小摊上漂亮的花灯,撒起娇,虞瑶不忍微笑,和流萤一起抱着他们去小摊前挑选。
两个人伸长小胳膊,拿小手先指一指这个、再指一指那个。
最后一个挑了盏兔子灯,一个挑了盏锦鲤灯。
明明细胳膊细腿,提小花灯依然费劲,偏执意要自己拿在手里。
虞瑶拗不过也随他们去了。
穿梭在人群往前继续走得一段路,又看见杂耍,有人走索、有人爬高竿、有人表演耍酒坛。
眼花缭乱的表演再次吸引两个小朋友的目光。
“小姐,真稀罕,今晚不但有灯会,竟连杂耍也有。”流萤和宁宁一起看得兴致勃勃,半晌方才笑着对虞瑶道,“往年端午从不曾有这种热闹。”
虞瑶也觉得稀奇。
见宁宁和昭儿看得眉开眼笑,她弯一弯唇:“那便多逛一会。”
话音落,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虞瑶耳中。
她偏头见一名冰肌玉骨、顾盼生辉的小娘子目光炯炯,似又惊又喜:“虞瑶,竟当真是你?!”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
晚安=v=
第44章 直面
在灵河县偶遇虞瑶; 霍雪桐实在太诧异。
起初以为自己一晃眼看错了,走近辨清楚这张脸,方知没看错。
她不住打量几眼虞瑶; 内心感慨。
一别经年; 在这座小县城见到虞瑶这位曾经的皇后娘娘,回想起深宫之中的那些过往; 真真叫恍如隔世。
当年原以为小命要交待在宫里; 未想获得一条生路,甚至摆脱深宫束缚。
大抵在生死边缘游走过; 后来许多事情顿觉豁然开朗。
在宫里那些年,以为自己宠冠六宫; 故而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热衷和虞瑶这个皇后叫板。
如今想想; 实在可笑。
更不提对虞瑶有过的那一些恶毒心思……
可在她被打入冷宫; 唯一愿意真正给她一点关心的,只有虞瑶。
登高必跌重。
那时她连这样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直到平日在她面前时刻表现得软弱可欺的叶秀莹; 险些轻而易举取走她性命; 她才如梦初醒; 晓得自己的愚蠢和狂妄; 晓得身为皇后的虞瑶待她有多宽容。
对虞瑶的怨毒心思,说到底全是她自己魔怔。
捡回小命,得到一大笔金银补偿,如今自由自在,若放不下那些过去; 便无异于非要自我为难。
离宫之时她昏昏沉沉不知世事。
待到醒来已然远离京城; 后来在家中休养数月也几无宫中消息。
皇帝废后和虞瑶葬身冷宫大火的消息同时传到她耳中。
她十分诧异。
离宫之前; 霍雪桐清楚记得她无意窥知皇帝对皇后求而不得的心思。
被打入冷宫的那个夜里皇帝如何震怒; 她更不可能忘。
皇帝最终却竟依然走到废后这一步。
每每回想又唏嘘不已。
唯有一件事,她不甚相信虞瑶当真葬身在那场冷宫大火里了,连她都能够有活命的机会,何况是虞瑶呢?皇帝怎么可能会舍得要她性命?
只是——
虞瑶为何会在灵河县?
纷杂思绪流转,霍雪桐对虞瑶这些年的经历生出诸般好奇心思。
而虞瑶看着此时立在她面前的霍雪桐,没有即刻应话。
霍雪桐也后知后觉虞瑶怀里抱着个孩子。
四下里人影绰绰,看不甚分明,欲待仔细多看两眼,流萤已抱着宁宁两步挡到虞瑶和昭儿面前。
记得当初在宫中霍雪桐如何喜欢同虞瑶做对,顾不上想为何她出现在灵河县,流萤一门心思保护好虞瑶,也不希望虞瑶和霍雪桐有任何接触。
正想让虞瑶先走一步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这次是孟韬。
孟韬走到霍雪桐身侧,望向流萤和虞瑶,觉出气氛的微妙。
面上如常和虞瑶打过一声招呼,他偏头看霍雪桐:“表妹和瑶娘竟认识?”
霍雪桐看一眼孟韬,笑着没接话。
“表哥,我去那边看看。”
孟韬过来后,霍雪桐打消和虞瑶“叙旧”的心思,暂去别处凑热闹。
她走得干脆利落。
孟韬对虞瑶一拱手道:“祖母大寿将至,姑姑携表妹特地从江南赶来祝寿,路途辛苦,便也在灵河县过节。”
“瑶娘,我这位表妹性子确有些骄纵。”
“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虞瑶听言,摇摇头:“孟夫子言重,方才不曾发生什么事情。”
“那便好。”孟韬说罢,看一看霍雪桐离开的方向,尚且有照顾表妹职责在身的他未继续多留,寒暄过后与虞瑶告辞。
同虞瑶分开后不久,孟韬寻见在灯会上闲逛的霍雪桐。
他问:“你和瑶娘是如何认识的?”
站在小摊前挑选面具的霍雪桐似漫不经心问:“表哥关心这个做什么?”
孟韬说:“只是奇怪你们怎么会认得。”
“我记得表哥以前可从来不是这种追根究底的性子。”霍雪桐拿起一个钟馗面具在脸上比划两下,又嫌面具太大不适合而放回去,笑道,“表哥关心的人是我,还是旁人?”
孟韬紧抿着唇,没有回答。
霍雪桐发觉那小摊贩一直瞧着她,仍将面具买下,继续往前走。
她忽而间想到什么,猛然回头去看孟韬。
“表哥该不会是……”
孟韬挑了下眉:“表妹慎言。”
“哦。”霍雪桐几分敷衍应他一声又笑,“我什么也没说啊。”
在霍雪桐和孟韬相继离开后,虞瑶和流萤也没有在外面逗留得太久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
直到哄得孩子们入睡,有些话才方便说。
在灯会上,虞瑶留心到流萤对那个偶遇的小娘子有一种别样的警惕。
而这种警惕来自于对方可能会给她们带来危险的判断。
与之前那位“娄公子”冒出来反应颇为不同。
虞瑶有心想要问一问流萤因由。
“小姐,她从前……”流萤在脑海中搜寻出委婉些的说法,“她从前便对小姐多有敌意,我怕她如今又对小姐不利。”
虞瑶道:“方才在灯会上,她瞧见我倒像颇为惊喜。”
流萤一时间难以接话。
那会儿乍然瞧见霍雪桐这个人,流萤没顾上深想,等到人走了,冷静两分,才想起来当年霍雪桐被皇帝打入冷宫,在冷宫因寻死觅活而受伤。那时虞瑶去看过霍雪桐,好心让她陪着霍雪桐的大宫女去请太医帮忙看诊。之后再得知与霍雪桐有关的消息,应当是她在冷宫逝世。
霍雪桐依然活着。
可见当时那消息是假的,但什么人帮霍雪桐逃出来的?
或许到底当年经历过虞瑶假死离宫。
对于霍雪桐实则平安无恙活着这样的一件事,流萤接受得很快。
只她不解,她们能从冷宫逃出来是有瑞王和瑞王妃,霍雪桐又靠谁?且听霍雪桐喊孟韬一声表哥,俨然她逃出来后,也没有隐姓埋名,仿佛顺顺利利便归家了。
若为欺君……
流萤眉头紧拧,倘若有欺君之嫌,断不可能如此无所顾忌。
最大的可能性仿若剩下那一种。
即,皇帝陛下以假死之名将她从宫里放出来。
虽然灵河县不过为阙州的一处小县城,离京城十分遥远,但一些大事照旧会传到这个地方。
譬如皇帝遣散六宫的举动。
流萤记得,那两年朝廷不停派出军队到地方剿匪,诸多将士因剿匪而牺牲。皇帝以此事为缘由,下旨缩减宫中的用度,将多余银钱分发下去用于抚恤牺牲的将士家中亲属,而六宫随之被遣散。
百姓中多有人讨论此事,一旦提起来,无不交口称赞。
毕竟少了山匪,大家出行安全不少。
流萤不知是否因皇帝遣散后宫,霍雪桐得以这般潇洒自在。但相比于废后、虞家倒台,霍雪桐的那些事情在百姓之中几无流传,想来不至于受太深的影响。
可在这个小县城碰上。
流萤深深皱眉,她不敢赌霍雪桐不再计较从前在宫里的那些事,不敢赌霍雪桐如今没有害虞瑶的心思,更不敢赌霍雪桐发现昭儿的存在,会不会做出不轨之事。
“小姐,我们去阙州城避一避吧。”
思前想后,始终没办法安心,流萤对虞瑶说,“待她过些日子离开灵河县,我们再回来。”
虞瑶抬眸望向流萤,她在流萤的眼中捕捉到紧张不安。
没有马上讨论是否离开的问题,她先问:“这个小娘子比娄公子危险?”
流萤垂下眼:“娄公子没有伤害小姐。”
“可是这个人,奴婢不敢赌。”
虞瑶见流萤满面忧虑,念头略转一转,心下歉疚不已。
几息时间,虞瑶没有犹豫应下这个提议:“好,我们去阙州城避风头。”
答应过又握住流萤的手,她轻声说得句抱歉。
流萤愣怔一瞬,连忙摇头。
“是我对不住你。”虞瑶微抿唇角,低下头,“本该我自己去面对和承受的事,却躲起来,将你推到前面。”
其实那个所谓的“娄公子”出现的时候,她便隐约意识到这一点了。
之前几年,没有过这种烦恼,流萤也不会因此有压力。
但当旧人出现,往事扑面,想避也避不开时,她当初做出忘却前尘的决定有多么不负责任,亦愈发凸显。
诚然她自己能轻松些,可跟在她身边的流萤又为何要代她承受?
那些往事,本该她自己承受的。
那些人……也原本应该由她自己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