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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方才那个讨人厌的石头生出的闷闷不乐,此刻全然消弭,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欢欣。
他珍惜极了,简直想变回原形在这封信上打个滚,到底觉得不成样子,只好珍而重之的将这封信也折好,仔仔细细的收了起来。
随信掉下来的还有个亮晶晶的小玩意,他拿起来细瞧,发现是枚耳珰,只有一只,精巧可爱。能让人不禁联想到美人临床写信,一面低了眼淡淡思索,一低头,玉雪玲珑的耳垂上便掉下来一枚。
……只让人想含进唇里,啄吻、□□、吸吮。
洛长鹤低着眼,一动不动看着这枚耳珰,神色在雪影天光下明明灭灭。
迦陵频伽正在此时飞到。
他察觉到雪山中异动已被镇压,又眼尖瞥到洛长鹤手中的东西,立刻嘿嘿嘿笑了几声:“这是美人……”
他的话戛然而止。
那坐在树梢、神仙人物一般的男子似乎是觉得倦怠,有些懒散的靠在了树干上,闻言慢慢抬起了眸。
是黑色的,阴翳、浓重,宛如烈火焚尽的废墟。
迦陵频伽作势便要跑。
作者有话说:
么么么么亲死我的小可爱们
第52章 旧事
迦陵频伽吓得毛都立了起来。
他慌不择路作势便想要逃; 没成想翅膀刚拍了几下,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勾住了脚,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他便被大头朝下倒挂在了枝头。
小鸟顿时心如死灰。
南客收回了指尖,却懒得看他,只是又拈起了那枚耳珰; 在指尖转来转去的看。
迦陵频伽眼睁睁看着他神色越来越晦暗不明,半明半灭隐在树影月色之中,明明是一样的容色,方才是气度高华风流蕴籍; 眼下却转瞬间便是慵懒华艳; 像覆了一层细雪的淡金曼陀罗; 风过碎雪迷人眼; 危险则悄然无息; 紧随其后。
迦陵频伽心中惴惴,心知这阎王要是要是发疯,自己首当其冲得完蛋; 便大着胆子颤巍巍的开口:“大人…”
他在洛长鹤面前敢自由自在; 甚至是偶尔放肆; 在这位面前却半点不敢。
这倒也不是说佛子好脾气; 而是他根本不在乎,任凭人世风疏雨骤,他从来点尘不惊; 谁能得他一次蹙眉,都算是三生有幸了。
迦陵频伽万分清楚这点; 因此才敢放肆。
南客却不同; 或者说南客也同样不在乎; 只不过他不在乎的方式,是他随手就可以送你上西天。
小鸟战战兢兢,头顶花冠一般的羽毛都乱成了一团,十分可怜。
南客还把玩着那枚耳珰,却终于慢悠悠开了口。
“这里倒很像从前的雪山…”
迦陵频伽悚然一惊。
从前…从前,孔雀自雪山出,他说的从前自然便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普天之下没几个人知道,所谓的孔雀后人,更准确的来说,应该称之为孔雀转世。现如今南客竟然已经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可见日渐强悍如此,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凝出实体了。
现在佛子还能勉强压制,等凝出了实体…
他简直要两眼一黑。
南客却还是那副冷淡又散漫的口吻,慢慢说着:“…本来多好的光景,竟然都镇压了,实在无趣。”
“说起来,近来魔族动静折腾的实在大,竟然还敢大着胆子来寻我借势。”
迦陵频伽不敢说话,装鹌鹑一般缩成一团。
好在南客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只是将那枚耳珰翻来覆去的看,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他似乎是顿了顿,随即慢慢拆开了,仔细的读了起来。
原本正闭着眼装鸵鸟的迦陵频伽察觉到半晌没有动静,刚将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企图偷窥一下大魔王在做什么,一看之下却又是两眼一黑。
…那封信,好端端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读那封信。
他万分沉痛,又万分后悔,宁愿方才顶上去接话,也好过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南客这封信读了很久。
他少有这样沉静的神态,拆信的姿态都甚至温存,仿佛十分爱惜。
……爱惜,并非属于他的信。
良久,他轻轻一笑,笑意绽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中,冷而迷离
“这封信是写给谁的?”
他这样轻轻地问道。
迦陵频伽不敢再装死了。
信上明明白白写着上座,他看都看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是写给谁的,不就是心里不爽要拿他撒气吗!
信又不是他写的,有本事去问美人啊。
小鸟的直觉极其敏锐,他心知此刻要是不回答他恐怕要完蛋,但回答了也是个完蛋。
今答亦死,不答亦死,等死…不不不,还是有生机的。
他大着胆子回答道:“写给您的。”
多么巧妙的回答!反正都是一个人。
“…哦?”南客已经在看第二封信了,闻言偏头看过来,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写给我的,不是给洛长鹤的?”
坏了。
迦陵频伽心中一咯噔。
他在佛子左右这么多年,基本能感觉出来,洛长鹤对于南客——即他魔的那一面,很是厌恶。
是的,厌恶,这厌恶虽然有些微妙,其中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但厌恶的表现形式还是很明确的,就是漠视,比如十分讳莫如深,几乎不会直接说起他。
反过来,南客也是一样。
两个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忽视对方的存在。
而眼下南客破天荒直白说起了洛长鹤,迦陵频伽立刻便怂了,说什么都不敢再开口了。
南客于是冷下眉眼。
妒意如同恶鬼食人心肝,他很平静的在想,怎么能杀了那个碍眼的人。
明明最开始……他也在。
南客自己也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幻境之中不分日月,被紧紧缚住的躯体更奄奄一息,在洛长鹤不知道多少次眉目平和、心甘情愿被分食血肉时,他醒过来了。
他杀光了幻境中所有的东西,人、妖魔,或者是什么旁的生灵,都不重要,这血色无边地狱中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他便做件好事,送他们轮回转生。
世人皆苦,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那就让他背无穷业障,那就让他以身饲鹰。
幻境之外,明觉终于满意。
他最开始还很虚弱,洛长鹤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尽全力压制他。
他于是学会蛰伏,安安静静蜷缩在识海一角,冷眼旁观这所谓的佛子在无间地狱般的幻境中隐忍受难。
满目都是尸山血海,鼻尖嗅到的气味也是,血腥,尸臭,混杂在一起,难见天日。
然而,某一日忽然不同。
先是气味不一样了。
不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干净芬芳的香气,仿佛三月莺时清溪照影,春雪初化。细嗅之下却清艳馥郁,像细雪被风吹落,摇曳一番玲珑。
于是漫天血气,潮水般骤然而退,只剩这样的香气。
孔雀尚美,即便在这样狼狈挣扎的处境下,洛长鹤也下意识一动,将自己的身体蜷了蜷,不顾身下荆棘,万般珍惜的细嗅这一点香气。
如同爱一朵云,爱一汪水。
南客却不耐。
他更贪婪,他想要看见。
于是他不顾自身尚且虚弱,强行透支,醒了过来,再一次屠尽幻境。
——每当他这样做,高居寺中监视幻境的明觉便会十分满意,会暂歇了幻境,给他一些休息的时间。
果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却因之前的透支,只能又不甘不愿的让出躯体,眼睁睁看着奄奄一息的洛长鹤,努力往前爬去。
伤痕累累的小孔雀,从佛龛中,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他直到现在都记得,那日天光极好,下过一场短暂的雨,刹那间雨后天青,日光大盛,淡金灿丽,宛如流霞满天。
在这样美丽的日光中,佛龛下的一处石缝中,亭亭立着一束比日光更光艳美丽的花儿。
花儿似乎很苦恼,在石缝中摇来摇去,像是想要做什么却无奈被困住一般。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这株花儿在风中轻轻摇曳,某一个瞬间,似乎看到了他。
花儿说话了,是很好听、很好听的声音。
“…竟然有只小鸟。”虽然只是花木,她却似乎正在用流水般的目光温柔掠过他,“…小鸟,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南客清楚的感觉到,洛长鹤在那一刻,呼吸急促的,低低喘了一声。
那一瞬的颤栗似乎也影响到了他,于是他也喘息,痛苦而又渴望。
花儿在这里待了许久,对他说了许多的话。
她说她其实是个修士,这是第一次下山游历,还一点都不厉害,一不留神吃错了草药,变回了原身,慌乱之下传送的法器也用错了,不知道掉落在了什么地方,估计要在这里困好久。
她说完了自己的情况,又问他:为什么待在这里?
洛长鹤沉默许久,看着她无知无觉摇曳在空中的叶片,一瞬间生出从未有过的复杂念头,轻声回答道:“我也…受了伤,在这里休息,伤好了便会离开。”
那是他的第一句妄语。
花儿了然般点点头。
她在佛龛下,摇曳一身春色,看不见他困于荆棘方寸,苦苦挣扎。
万幸……万幸。
她是很明亮的性子,常常会觉得闷,偶尔会唱歌,偶尔会许诺待好了给他跳舞,偶尔也会与他讲话,讲外面的山水,讲五洲的风光,讲夏日深深,东境人会在夜中摇扇,去扑庭院的流萤。
之所以是偶尔,是因为洛长鹤绝大多数时间,都深陷在幻境之中。
她总以为那些时候,是他伤重体弱之下的休憩,因此也很体贴的不去打扰。
然而南客很焦急。
他比平常更多次的醒来,努力的抢占躯体,去争取那一点点施舍般的空档,用来多听听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那么好,那么柔软,水一样掠过,让他无知无觉浸在其中。花瓣也红润柔软,玲珑一点,他第一次明白原来红色也并非都惹人厌恶。
他又恨,又嫉妒,又不满,恨洛长鹤凭什么如此幸运,能端着那样慈悲的架子,还能和她一句一句的说话。
直到有一日,他发现,洛长鹤不再试图阻止他的苏醒。
原来…他也在期待。
他们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衔月楼
迦陵频伽依旧胆战心惊。
晦暗神色半明半灭隐在树影之后的人长久沉默下来; 每多沉默一瞬,这茫茫雪原之上似乎便要更冷上一分。
迦陵频伽真的很怕他突然发疯,毕竟南客成天一副“好无聊还是做点什么让世界乱起来吧”的样子。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但无奈又什么都做不了,乌黑眼珠转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句能安抚住这阎王的话; 冷汗涔涔的开了口。
“大人……殿下。”他换了从前,在雪山之上听满殿神佛称呼孔雀明王的尊称,小心翼翼的说道,“…还会有信来的。”
美人在云端; 云端有信来。
迦陵频伽其实不太明白孔雀这一体两魂的纠结。
在他看来; 无论是佛子还是南客; 不都是一个人吗; 虽然这俩人都处心积虑的想把对方搞死(洛长鹤的这个想法比较隐晦); 但本质上他们俩就是同一个人啊,还都那么喜欢美人,大家一起快快乐乐在一起不行吗。
小鸟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美人一定也会赞同他的。
南客却似乎不为所动。
月光苍白; 他依然倦怠而散漫的倚在树梢; 指尖素白信笺簌簌响在风中; 像是谁的一怀寂寞心事。
半晌,他终于慢条斯理收起了信,原模原样藏进怀中; 突然漫不经心般谈了谈手指。
“哧”一声轻响。
是皮肉乍破的声音,净如素白宣纸的积雪地上刹那间爆开一地血痕; 宛如一树红梅洇上谁案头丹青; 与雪地上浓浓淡淡的树影交织。
杀人也自带三分风流。
一具躯体重重倒地; 出乎意料,是个佛修。
“他实在是优柔寡断的令人生厌…”南客淡淡开口,以手支额,面色冷得吓人,“明觉那老东西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还留着些喽啰在身边碍眼。”
迦陵频伽欲言又止。
南客对洛长鹤的偏见真的很大。
佛子的确没有将明觉残留在寺中的势力清理干净,并且明里暗里还有意放任,给了他们许多不切实际的希望。
但这一切,当然是另有所谋。
他只能说南客和洛长鹤这俩人,一个是明着疯,一个是暗着坏,果不然是一体两魂。
不过小鸟不打算开口了,沉默是金,还是让他明哲保身吧。
他老老实实不说话了,南客却不放过他,又开口问道:“…她要去折月宴?”
迦陵频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句:“谁?”
南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