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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着嗓子,用尽所有力气说着这些,但声音依旧小得可怜。
“谁能救救他……”
楼画也不知道该问谁。
他抱着秦东意,眼里血泪不停。秦东意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他还是一直轻轻握着楼画的手。
像是在告诉他,他还在。
别难过。
楼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为什么,他想要的东西总是得不到,好不容易得到了想要的人,却又这样被人毁掉了。
他前几天才跟他说过他需要他,答应他只对他好。
如果能把他从水里拉上来的人没有了,他要怎么活。
楼画闭闭眼睛,过了许久,他似乎做了某种决定一般,他微微抬头,吻住了秦东意的唇。
两人唇齿间尽是血腥味。
这个吻很安静,像是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
楼画在心里小声说。
但下一瞬,秦东意呼吸有些颤,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了楼画一把,但却徒劳无功。
楼画抓着秦东意的肩膀,无论如何都不放。
那一瞬间,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草叶和树木都凝了一层霜。
晚香玉的气息浓烈起来,有团光晕顺着楼画的唇齿渡到了秦东意的身体里。
妖丹中的应龙髓感知到另外几块残躯所在,急切地想要融合进去,同时,楼画最后的本源之力脱离了他的身体,涌进了秦东意的灵脉。
复生的灵流修复着他的经脉,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他的伤口。
直到妖丹完全融入秦东意的身体,楼画才放开他。
他冲秦东意笑了一下,但此情此景,那笑意多少有些凄凉:
“你永远别想离开我。”
“楼画……”秦东意皱皱眉,他想说话,想把妖丹还给他,但他连抬手都做不到。
妖没了妖丹,只有死路一条。他们的身躯会归于世间,再不入轮回。
为什么……
他要他怎么办。
“我说过,我有的都给你。”
到了这个时候,楼画倒是清醒了些,他目光清明,看着秦东意,似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心里去。
要牢牢记住,等他变成了空气、溪流,或者山川湖海,永远都不会忘。
在他小时候活在阴暗的地狱,秦东意就像一束光照了进来,此后,他都在为了追寻那束光而活。
他心里除了仇恨,唯一的净土便是他。他好爱他,但却一直在让他难过,一直在伤害他。
楼画学不会爱,也做不到放手。
死了就好了,用他的余烬,换光继续普照世人,就好了。
想一想,变成水流空气,那样的生活倒也不错。
他不会再被幻觉支配,再不用去面对那些是是非非,他再不会听到耳边的谩骂,再没人会去伤害他,也没人再会抛弃他。
反正也没人想他活着,他从一生下来带给别人的就是痛苦,带给自己的也是。
他死了,对谁都好。
“抱歉,这样一来,你就要变成妖了。”
楼画看着秦东意,很认真地说:
“我以前不明白爱是什么,但现在好像知道了。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即使以后没有我也无所谓。”
楼画的身影渐渐虚化,脸上身上那些血色尽数消失,他似乎又变成了完整的他。
真到了此刻,他心里那些偏执情绪都散了。
他只想,再跟秦东意多说说话:
“你去找一个你喜欢的人,找一个不会逼你、不会伤害你、不会要挟你的人。别让我知道。”
“但你别忘了我好不好。”
楼画抬手想碰碰他,他弯唇笑了,眼角有晶莹泪水流下,泛着细微的光:
“你记得我,你别忘了我。恨我都好,你别忘了我。”
他想碰碰秦东意的脸颊。
但就在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像灰烬一般,燃烧着被风吹远了。
看啊。
风都不想让他再靠近他了。
“楼画……”
秦东意用尽力气想抓住他的手,但用尽全身力气,碰到的也只是一片虚无。
他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化成灰尘,但却无可奈何。
“别走……”
秦东意浑身上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他倒在地上,手指抓着地上的泥土,努力想往前、伸手抓住楼画最后一片衣角。
彼时云雾散开,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影上,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但光最终还是从秦东意指尖溜走了。
他吐出口血来,人倒在地上,口中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叫喊。
疼。
别走。
回来。
那时,有东西从半空中轻飘飘落下,掉在了秦东意手上。
原本意识涣散的人似乎被什么拉了回来,他努力握住那个东西,看了一眼。
是楼画惯常系在头发上的那根红绳。
秦东意闭闭眼睛,抓着那根红绳,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晚香玉的气息弥漫开来,像是无声的安抚。
风拂过大地,带着那人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气息,飘向了山川湖海。
还带着秦东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爱。
作者有话要说:
稳住,枪放下!
hehehehehehehehehehehehe!!!
第070章 残烟
清阳山被妖物袭击一事很快传遍了大大小小的宗门; 一时大家到处打听情况如何,但清阳山却将消息封得死紧,一群人使尽浑身解数; 也就打听到两件事。
疏月君的小徒弟被妖怪劫走了。
楼画死了。
前者虽然是个坏消息,但对于外人来说无关痛痒,叹口气说句不幸也就过去了。
后者,对于众人来说却是个普天同庆的大好事。
暗香谷势力分布太广; 很多大妖魔修忌惮楼画的实力,选择加入其中。
他们越强大; 人族就越是心惊胆战。但现在好了,楼画死了; 人族少了个大威胁; 甚至有很多小宗门自发地举行了庆祝活动。
除了清阳山; 修真界一派喜气洋洋。
有不长眼的人备着礼品想去清阳山感谢他们为人族做的这一大贡献,结果连山门都没进去,就连人带礼被丢了出来。
清阳山的沉重气氛已经持续好几日了。
外人一派喜气洋洋,但门内弟子却都知道; 楼画是为了救疏月君死的。可这个消息长老们不允许他们说出去; 他们也没办法; 所以最后也不知道谁打的头,有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在阵台上摆满了小白花。
莲垚已经在那片草地边坐了好几日了。
她不吃不喝,就那样茫然地看着那片草地; 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头人。
她之前担心楼画的精神状态,担心他情况恶化; 还熬了好几个大夜想出好几种调理的方子。她想等自己跟小画说开了之后; 再慢慢帮他养身子。
但现在她不用担心这些了。
那人已经死了; 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些天里; 戊炎也终于知道了她跟见舟元镜之间的那些事,也知道了她跟楼画的关系。
戊炎来劝过几次,但每次都被一个“滚”字赶走。
清阳山的阵台每日都是晴天。
莲垚一身紫色衣裙铺开在草地上,身形瞧着单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有另一人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元镜没说什么,只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莲垚没有看他,半晌,却说:
“我还没跟他好好道歉,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不恨他。”
她捏紧了袖摆,抬手捂住了脸,有温热的液体流进了掌心: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安逸日子。你说他小时候到底是怎样活下来的,要经历多少事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元镜抿抿唇,没说话,只将人揽进怀里。
他想了想,还是说:
“可能对他来说,活着才更痛苦。”
元镜说的话,莲垚自己心里也清楚。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自责一些。
她原本也可以早点说出口的。
如果早一点,那孩子受到的痛苦,是不是多少也能减轻几分呢。
议事殿。
戊炎跟宗泽玄松正在往下安排事宜。那天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虽然现在已经没事了,但还有安抚弟子、修缮阵台、重设护山阵等一堆麻烦事。
等戊炎忙完了,回头看去,秦东意正低头翻阅有关金犼的古籍。
他脸色苍白,翻书页的动作间,露出手腕上缠着的一抹红色。
戊炎看他两眼,有些不忍:
“你伤都还没好,这又好几天没合眼了,休息一下吧。”
听见这话,秦东意有些迟钝地缓缓抬眼,随后摇头道:
“无碍。”
声音沙哑得可怕。
常楹和燎鸯被金犼掳走了,但问题是,现在谁都不知道金犼到底把人带去了哪里。
那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半点踪迹都寻不见。他们唯一能做的,竟只是试着看看能否从古籍记载中寻找些蛛丝马迹。
“先找燎鸯和阿楹。”
秦东意合上手里的书,想再拿一本。但也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如何,他眼睛有点花,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拿到那本书。
戊炎见此,索性大手一挥,把那堆书全都收进了储物戒里,凶巴巴道:
“赶紧回去休息,不然别想要回去。”
秦东意听着这话,过去很久才应了一声。
他从椅子上起身,甚至还踉跄了一下,独自走向了疏桐院的方向。
等人出了议事殿,玄松才瞥了戊炎一眼,道:
“人家徒弟道侣都没了,你对他好点吧。”
“我让他回去休息还不好?就让他这么耗着?”说罢,戊炎回忆了一下玄松的用词,怒道:
“什么道侣,你……!”
但他话说到一半,又顿住了。
最终一甩袖子,不再多言。
疏桐院。
天空浓云满布,将天地染成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色,漫天鹅毛大雪落下,挂在树枝上、落在石桌上,铺在地上。
秦东意走得很慢,他行过时,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痕迹,一直从院子门口蜿蜒到屋内。
他推开门走进屋去,随后脱力般靠在门上,滑着坐到了地上。
室内有些昏暗。
风吹着没关好的木质窗框咔啦咔啦响,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
秦东意微微皱着眉。
他掀开袖摆,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红绳,手指轻颤地抚了上去。
“……你好。”
秦东意哑着嗓子,像很多年前娄娄趴在他床边时那样,小声说出一句。
但再没人能回应他了。
想念的情绪像荆棘一般缠在心里,一碰就疼。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部都是楼画消失前的模样。
他那时依旧是笑着的,只是眼底却带了丝浅淡的哀伤。
他说,让他去找一个喜欢的人,别让他知道。
秦东意早就找见了,但大概是他自己的问题,没能让楼画知道。
秦东意并不擅长表达,他的感情总是藏在行动和细节中,但他却忽略了,楼画一个那样没有安全感的人,想要的是一句句说出口的爱和喜欢。
因为从来没有被爱过,所以并不知道被爱着是什么感觉,所以一定要听到,才能相信。
但当秦东意意识到这一点,想告诉他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他想说,什么逼迫和胁迫,他都是愿意的。
愿意对他好,所以对他好,没有别的原因。
但那时,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发出不一点声音。
他好想告诉他,他很爱他。
不是可怜他,也不是被迫,就是喜欢他,爱他。
那份喜欢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从来没有变过。
秦东意闭闭眼睛,在那里坐了很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起眼来。
昏暗的室内不知何时飘进来一颗银白色的光点。
那光点晃晃悠悠落在他面前,最终,化成了一十六七岁白发少年的模样。
少年看着他,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秦东意能察觉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于是道:
“应龙前辈。”
应龙点点头:“好久不见,小秦。”
说罢,他安抚似的拍了拍秦东意的手,温声说:
“那都是乖宝自己的选择,你别太自责。其实有时候我都觉得,对他来说,死了不一定比活着痛苦。”
这些话秦东意这几天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此时再听,也只是点点头,没多少表示。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人从方才那种绝望中脱离出来,一时冷静得有些可怕。
他看着应龙,问:
“请问前辈,如何才能寻见金犼?”
应龙是现今世间唯一和金犼打过交道的人,知道的肯定比古籍中更详细,也更真实。
应龙点点头,但却说:
“知道是知道,但你别指望我现在告诉你。你先养伤,先修炼,等你有了足够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