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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花衬衫的男人解开自己领口的两颗纽扣,露出满是胸毛的胸膛,将手指伸到青年面前。
程京泽死死咬着往下唇。
男人挑眉,又重重扇了他一巴掌,耻笑说:“不识相是吧?”
另一个男人从后车厢里拿来一根电棒,程京泽判断他用方言叫的是“成哥”,笑说:“让他尝尝电击。”
那名成哥接过电棒,倒没有摁下电流开关,只是在程京泽的腿上落下一记重锤,“到现在还装什么三贞九烈?”
程京泽被锤得呼吸一滞,那一下是铆足了劲没留情的,不知会不会骨裂。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根电棒,大概是血流过多导致休克,邃然间感到一阵寒意,连同四肢都变得冰冷,分明五月灼人的太阳还照耀在脸上,却抖得不成样子。
那名成哥蹙起眉头,看向背后的男人,怒斥道:“你他妈把人划这么深做什么?等会死了你负责?”
男人动了动喉结,低下头,不敢反驳什么。
程京泽后背已经被冷汗大片濡湿,整张脸比纸还白,乍一看就像是雕塑,连薄唇都没有一丝血色。浓长的眼睫极轻煽动,才让人没觉得他是死了。
成哥算是对程京泽死心了,把另一个男人拽过,直接当着他的面……
不知是多久,总之不久。
程京泽睁开眼时,自己还被捆绑着,但一车人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神志不算清明,但能看出左右有被专门清扫过,将车子来过的痕迹,四处的脚印都除得干干净净。
有伤口的那一只手已经动弹不得,程京泽猜测可能出现了静脉萎陷的情况,再待下去,最好的结果是肌肉坏死而截肢,最坏的结果……
他没有多想,眸中闪过一团黑影,而后晕了过去。
……
十二点。作为一线城市,A市的下班高峰期几乎水泄不通,过了五分钟车子才挪动一小步,加上夏日的闷热,不少有出现路怒症的情况,冲动之下导致两车相撞,原本拥挤的公路因为十字路口这场意外车祸,变得更加拥挤。
姚瞿开车时浑身都在冒汗,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是这车里的气氛恐怖如斯,吓到流汗。
纪淮除了对程京泽,很少会出现失礼的情况,纪家家规不会让他没有素养,待人永远都是温文尔雅,体贴细腻,可姚瞿觉得他快把自己的拳头捏爆了。
姚瞿忍了又忍,终于提着胆子问:“那个……纪总,要不…坐地铁去?”
纪淮默了两秒,径直打开车门下车,把姚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解开安全带跟上他的脚步。
姚瞿跟在他后面,纪淮虽然是在走,可大长腿迈动步伐的速度几乎比跑还快,姚瞿边走还得边联系人帮忙把堵在公路的车开回去。
他眼睁睁纪淮对着地铁闸门虎视眈眈,担心他直接翻闸而入,连忙买了两个地铁币,冲上去塞给他一个,“纪总,用这个。”
姚瞿把币放在闸门上,十分认真地向纪淮介绍使用方法。
下电梯的时候,纪淮看着左右两道铁轨有些发怔,姚瞿观察着地铁线路,把他往左边带。
姚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纪总,你听好,等会车一停稳,我喊三二一,你就得冲进去。”
纪淮:“……”
一道白光从隧道刺入人们的视野,所有靠边站的人全部往上挤,广播播报:“欢迎光临玉溪站,请先下后上。”
车门刚开出一道针一般的缝隙,每个车厢就有数十个面孔挂上狰狞的表情,有人死死揪住栏杆不愿下车,但还是被潮水般汹涌的人群挤了下去,而后又被猛虎般气势的人群挤上车。
纪淮还没反应过来,姚瞿已经拽着他的后领把人拖上车。
车厢里廉价刺鼻的香水味,汗臭味,两个啤酒肚的大叔挤在纪淮左右,正前方是一个高中生背着的巨型背包,后面是一个瘦弱的男人,手指在下边动作着,似乎想去摸旁边的女人,没找准方向,往纪淮的屁股上揉了一把。
纪淮蹙起眉,碍于车厢过于逼仄与拥挤而无法转身,出色的教养没让他当场骂出声,额角暴起青筋,手往后探将那只咸猪手轻松掰了个骨折。
一路上,咸猪手像死了一般安逸。
约莫十分钟,过了三站,姚瞿抓着纪淮在一个没那么多人的站台下车,出地铁站后搭着计程车过去。
坐进车时,姚瞿才发现纪淮的脸色不太对劲,皱起眉问:“纪总,是不是刚刚……”
纪淮耳边闪过一丝鸣响,头上一阵钝痛,抬手接过姚瞿递来的矿泉水,抿了一口,“没事了。”
姚瞿脸色一冷,“……你多久没吃药了?”
纪淮:“出门的时候吃了。”
姚瞿神情不定,试探地问:“纪总,最近都没吃吧?”
纪淮声音冷了几分,语气不耐:“我知道分寸。”
姚瞿叹了口气,催促着司机:“麻烦快一些。”
说罢,拿出西装兜里的一沓钱,往司机的怀里一甩。
司机眼前一亮,紧握方向盘:“必须的,都坐稳了。”
姚瞿暗自嘟囔着:“可别错过了。”
纪淮肩头一颤,低沉的声线极力掩饰着慌乱,“不会…不会。”他的声音极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越来越微弱,“……不会的。”
他尽力想抓住些什么,最终只是十指紧紧交叉,似乎在回味着上一次与人十指相扣的余温,他迫切地想要来根烟灭一灭狂躁的愠意,但想起某人讨厌烟的味道,最终连烟都没碰。
计程车司机顺着姚瞿提供的导航开向郊区,却没看到人影,姚瞿果断地用手机给司机转账一千,要求他继续往前开。
司机的确爱财,但这地段他不熟,而且几乎见不着人,导航到这里也变得不太准确,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前方极有可能是条“黑路”。
他语重心长说:“小伙,不是我不愿意,是这路我不敢带啊。”
姚瞿愣了下,“钱不够?”
下一秒,支付宝到账两千元。
司机怕他再刷,连忙把支付二维码捂住,“不是,这路再下去怕是不太安全。”
纪淮那双黑曜石般的瞳仁看向他,透着寒芒的声音问:“什么意思?”
“左右离高速路太远,又太偏僻,来往连个人都没有,你看看,连摄像头都没有。”司机说着还摇摇头,“这种路,反正我是不敢走的。”
纪淮脸色铁青,想起家中监控里程京泽与人通话时说的话,问:“往前面,不是K市?”
“当然不是嘞。”司机看了他一眼,“K市直接走高铁,两小时直达,要是走计程车,就得上高速路,高速路离这里得有十多公路了啊。”
姚瞿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瞪大眼说:“程先生是要去K市?那……现在要报警吗?说不准真遇到危险了,听说有人专门拐活人去挖器官……”
“呯”一声,姚瞿的最后一句话像是炸药把纪淮最后一丝防线引爆,所有的忍耐都到了极致,他看向司机,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冲司机冷声说:“开。”
司机与他对视了一秒,差点被眼神杀死,反驳的话被堵在咽喉,犹豫了一秒,踩下油门。
第34章 结婚吗
警笛声将郊区的寂静撕了个粉碎,伏在枝丫的青鸟被惊飞,风吹杨柳微晃,落下一缕柳絮,刹那间晕染成红色。
四周拉起警戒线,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纪淮的记忆像是断了片,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解开程京泽身上的绳索的,也忘记是如何把奄奄一息的青年抬上担架,坐上救护车的。
回过神时,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已经消失,手术室的门上亮着灯,走廊的空气不太流通,鼻息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谁在喧嚷着什么,他都什么都听不见。
他看见主刀医生的嘴巴一开一口,有些茫然。
姚瞿却是吓了一大跳。
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绑着,脚上没有穿鞋,手上的血已经流了满地,甚至浸染了双脚。走近了看清人后更是震惊,程京泽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连身体的温度像块冰。
他看见纪淮发了疯地扯掉绳索,看见平日里居高临下的男人无声哽咽落泪,将青年沾满血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纪淮的衬衫、双手和脸颊都沾着程京泽的血,他站在手术室的走廊,肩膀有些发抖。
姚瞿不能理解,但并没有刨根问底,深思下去的打算,自觉走到医院门口打电话,将纪淮的所有工作都推到后面,顺便抽了根烟,回去时轻拍两下纪淮的后背,无声的眼神像是在安慰他。
程京泽的主刀医生是个细腻的女人,本一小时就可以缝合的伤口,她花费了三个小时,只是为了让那两道疤不那么丑。她有个和程京泽一样大的儿子,巧也不巧,她儿子也得了骨癌,但去世了。
后腰的伤口有些糜烂,难以想象,在休克那段时间里还要忍受后腰的钝痛,就像是咽气前被扎了一刀。好在程京泽的神经因为这剧烈的钝痛,没能完全磨灭,休克时保持意识,这对手术的成功有很大的帮助。
输了血,缝好针,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姚瞿见有医生出来,连忙跑过去,“怎么样?”
纪淮看着门开的缝隙,眼底的微光逐渐显现,也不顾手术室是否允许其他人进入,径直走进去。
护士正在整理着手术刀具,都穿着无菌服,见到他进来皆是一怔,随即连声呵斥。
纪淮像是听不到,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青年床边,半跪在病床前。眸光幽暗,手指轻触上青年的眼皮,呼吸都变得沉重。
两个护士将他拉起来,另外一位护士将程京泽连同病床一块向外推,纪淮也跟着走,喉结滚动,艰涩地想要问一句什么,声音低哑到连自己都听不清。
护士心领神会,心中叹气,“他没事,只是以后左手拿不了太重的东西,之后配合,做一做康复训练即可。”
纪淮点头,跟着她走入VIP专用病房。
护士给程京泽输上液,这才看向纪淮,“是病人家属吗?”
纪淮一愣。
“不是家属?填个陪护登记表吧。”护士把表格和钢笔递给他,“写朋友就行了。”
纪淮签了名,在关系那一栏迟迟没有落笔。
那名护士被谁在外边叫了一声,回头看纪淮还没有签好,说:“先生,麻烦签好之后放到值班室。”
纪淮写下了什么,把表递给护士,护士朝他点头便走出去忙别的了。
程京泽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他有种错觉,其实自己并没有重生,像是骨癌时在医院被痛醒的无数个夜晚,月光透过纱幔照在病床一角,周围有聒噪的蝉鸣,隔壁病房有人在咳嗽,走廊外是匆忙推动担架的声音。
不同的是,那时候程京泽住不起这么大的病房,一般左右会有两三个同病房的病友,他们可能前一天还与自己侃侃而谈,第二天位置就空闲了下来,成为铁盒里的骨灰,第三天又会迎来新的病友。
后面的他已经浑身插满了管子,脸上戴着氧气罩,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喉咙干痒也不能咳嗽。他只能用微薄的力气拿着手机,半张开眼,等一个电话,等了很久,只等到了订婚消息。
与以前相比,现状好了百倍,程京泽知足了。
也没去想为什么自己出现在医院,相信答案会来找他。
他手撑着床,半倚在床头,光是看月亮就分辨出,这是在A市,他见过各个城市医院里的月亮,唯独对A市的记忆最深,因为他爱的人在这座城市,连同月亮都变得好看。
而他现在看到的丑陋的月亮。
房门被推开,外头照进来的光像一束流星在地上迅速扩大。
程京泽有些意外,恍过神,又觉得情理之中。
纪淮厌恶脱离他掌控的所有,不过他恰巧追上来罢了,上一世他没少受教训。
“谢谢纪总了。”
男人看见他醒着,脚步一顿,手抓着门把的力度紧了紧,他将门关上,从容地走到青年面前,将吃的放下,沉闷低哑的声音说:“吃点。”
“买的什么?”程京泽看了眼包装袋,“牛肉米粉?”
他皱起眉,“好吧。”
纪淮一怔,深邃的眸光凝视着青年的神情,“不喜欢?”
“随便,我不挑食。”程京泽打开包装,舀了口汤喝,侧眸看向他,“纪总不用愧疚,我不是因为你才想走的。”
纪淮盯着他手臂上的绷带,沉声问:“那些人是谁?”
“应该是贩毒的。”程京泽若无其事地嗦了两口粉,就把餐盒盖上了,擦了擦嘴,“其他事我会和警察说,纪总还有事吗?”
“……”纪淮沉默着,声音有些颤抖:“…疼吗?”
程京泽苦笑了一下,“疼又怎么样?我真不是因为纪总才想走的,不用自责。”
这么温柔的话,很容易让人沦陷啊……
纪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