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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玥的眼前忽然是一滩血红。
“你,你怎么了?”,林瑶玥微微有些慌乱,慌不择言的就说了出口。却见眼前那强健伟岸的身躯,有些摇晃。
眼睁睁地,就在林瑶玥的面前倒了下去。
第四十四章 欠债还情
林瑶玥有些慌乱,兵法、武功,她懂。可是治病救人,她不懂。
而且她更不知道慕容锦这渗出血的伤口,是伤在了何处。她有些慌乱地在慕容锦的身上乱摸。唯一庆幸的是,托上一世的福,她对他的身体还比较熟悉。
不一会儿,林瑶玥发现慕容锦的后背上有一个极深的箭伤,虽然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处理,但是长途跋涉使得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林瑶玥有些慌乱,抬手去擦慕容锦脸上的细汗,方才他还嗤笑他凌乱的发丝与额头的微汗。现在,只感觉刚才的慕容锦是如何忍着重伤,抱着自己踏步飞行数里。
为什么不进城呢?林瑶玥心中微微思量,但很快一个答案就浮现在她的脑海。
——裴贤妃。
此事自己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与裴贤妃有关,所以慕容锦不能以受了伤的样子,回到京都上京之内。否则朝中局势,必然大变。
自己一家,也会提早进入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境地。
林瑶玥微微思忖,在这种京郊荒野,自己又不懂医术,到底让她该拿慕容锦怎么办,林瑶玥不由得有些头疼。她将慕容锦的身子用枯草盖上,做上标记。打算以最快地轻功回到京都,找到可靠的郎中带来。
可她刚踏出庙门,却忽然愣住了——
在她一脚踏出庙门的时候,眼前,有另一人一脚踏进了庙门。
林瑶玥抬眼,午后的金光带着淡淡的暖意,凝结在这个男子身旁,男子飘逸出尘,恍若似仙。
林瑶玥微楞,只见眼前之人面如凝脂,眼含凝雾,袍服雪白,纤尘不染。点点光辉,在他身旁萦绕,却不忍倾洒在那男子的衣衫之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淡定宁雅,风神玉骨。
男子似是感觉有人在打量他,他向着林瑶玥的方向微仰起头,神色宁静而安谧,唇角微弯,笑暖心扉。
林瑶玥忽然注意到男子肩上背着的药箱,“你是大夫吗?”,林瑶玥有些焦急。
“是”,男子微微含笑,声音润如清泉。
林瑶玥有一丝急迫,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林瑶玥带着男子来到了慕容锦面前,扒开刚才覆盖在慕容锦身上的枯草。
不知道为何,当林瑶玥将这个男子引到慕容锦面前之时,她才反应过来,她将一个陌生人带来去治慕容锦的性命。
以前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可是今日慕容锦忽然受伤,她方才想到,原来镇国大将军府与摄政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如今,尚不论慕容锦是因为自己所托,去了江州老家才遭此劫难,便是为了大将军府可以安然保留下来,自己此时也必要救得慕容锦性命。
“你,可以吗?他伤得很重。”林瑶玥有些小心翼翼,这话问得太驳人脸面。
先不说自己现下有没有诊金给他,便是那些随便医术好一些的大夫,都会有些脾气。听闻自己这般问话,十有八九都会拂袖而去。
但话已出口,无从更改,
林瑶玥微微有些后悔,看向眼前的男子。
只见男子唇角带着和煦的浅笑,并没有怒气,“姑娘无需担心,这位公子的伤口虽深,但并不在致命处。只需为他缝好伤口,悉心修养几天,便也无碍了。”
虽隔了些距离,男子温润的嗓音,还是直直扑面而来,犹如春日微风,又好似山涧清泉,让人不由得感到放松与安定。
“谢谢公子”,林瑶玥此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地谢过眼前之人,先退到一旁。
男子似是感觉到林瑶玥并没有离开,但他只是唇角轻轻勾起一丝浅笑,摇了摇头。便打开医箱,取出他研制的青花玉露丸,给慕容锦喂了下去。
林瑶玥见到眼前的男子就要剪开慕容锦的后衫,虽是为了自己一家和慕容锦的安全,自己不愿离去,可是也不想堂而皇之的就瞧着慕容锦的身体。
林瑶玥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却听得“——啪嗒”一声,
林瑶玥猛地抬头,只见从慕容锦的亵衣内,掉下一个不大的画轴。而那画轴的红丝线,因为受了重力,陡然散开,
画卷之上,一女子乌发云鬓,肤若胜雪,气若幽兰,却因血浸染了画卷,看不清面容。
林瑶玥的心陡然一震,只感觉那画卷上的美人,熟悉异常,却不是自己。
渐渐地,夜色临近——
男子终是将慕容锦背上的伤口处理妥当。便是不懂医术的林瑶玥看来,也感觉男子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完成了这些。
看着男子微乱的发丝,与面上的汗珠,林瑶玥不禁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摸遍了上下的衣衫,都没有找到一两纹银。她有些羞愧,将发间唯一的那个装饰木簪,取了下来,递给眼前的男子。
“姑娘不必如此”,
男子的声音一如方才清润,温和,与他面上微微有些浮上的细汗不同,透着一股春日午后的安谧。
林瑶玥身在京都,从未见过这般不要钱财的问诊,她有些羞愧地缩回了手,转而递了刚从庙外打好的泉水,
“你应该渴了吧,很甜的。”
男子接过林瑶玥递过的泉水,指尖却微微有些不稳。林瑶玥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当再接回男子手中的木瓢之时,林瑶玥的指尖微抖。“你——”林瑶玥忍不住微微出声,却赶忙咽住自己的尾音。
男子唇角仍是含着淡淡地笑意,平静且慢慢的回答道:“我是个瞎子。”
和煦的笑容,清润的语气,
可话语的内容竟如此残酷,林瑶玥的心头不由得浮出一圈圈缓缓的涟漪。林瑶玥有些羞愧,若是自己能机敏些,控制住自己惊讶的情绪,该多好。
让一位如此善良的人,直直剖开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痛,林瑶玥有些踟蹰“公子,我——”
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唇角仍是那般温和的笑容,“我并未恼,姑娘不必担忧。我自小便瞎了双眼,如今早都习惯了。”
林瑶玥真是恨自己今天嘴笨,整个人都像去了三魂四魄一样。
就在这时,林瑶玥明显感觉到有十几个高手来到了破庙附近,她不由得进入到临备状态,她要保护好慕容锦和眼前的这个男子。
只见,瞬息之间,那十几个高手已来到自己面前。他们统一着装,黑色的劲装上是虎狮的暗纹,林瑶玥看着那暗纹,不禁微微思量。
为首的那人,走上前,向林瑶玥拱手道,“谢林小姐大恩,现下便由我们几个来护卫王爷。林小姐的侍女,据吩咐也已安排妥当,现下马车就在庙外,可立即送林小姐回将军府。”
林瑶玥望了望庙外,已渐渐被黑夜笼罩着的天空,道了声“好”,她看向了那个医治慕容锦的男子,为首的那个侍卫立马道,“这位公子我们也会好好保护,请林小姐放心。”
林瑶玥听到这里,不由得轻轻浅笑,摇了摇头,走上了庙外的马车之上。
第四十五章 账中人命
翌日——
林瑶玥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头,将昨日发生的所有事,和所有疑问都先一扫出自己的脑海。随即步入了松寿堂林老夫人的暖阁内。
经过荧惑灾星之事,林茹真果然没有来到府上老夫人的暖阁内学习管家之术。林瑶玥并不奇怪,但一旁也刚刚进来的林瑶芳,待她用眸子滴溜溜地打量了屋内一圈,发现没有林茹真的身影后,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直叹得暖阁内的书琴一脸的不解。
而林瑶芳看到此景,却是赶忙上前,像是有些惋惜的说道,“本来好好的,我们姐妹三人一起学习管家之术,现在就剩下了我和大姐姐两人。据说真儿妹妹现在是连房门都出不了,不会真是因为受了三昧真火之气,邪佞露形了吧。”说到这里,林瑶芳的声音故意压低,可眼里的神情却是极为认真。
林瑶玥这时忽然明白,那关于林茹真荧惑灾星的市井传言是从何而来,可尚未不明的是,林瑶芳却不会好心传自己是仙女下凡。
林瑶玥不禁思忖是谁暗中想要帮助自己,自己好像也并未施过什么大恩与别人。
书琴听闻林瑶芳所言,却是不喜。
她对这三个小姐,没有什么喜向偏爱,她只是为老夫人服务的婢子。既然老夫人说了,不能再提,不管真相如何,二老爷家的真儿小姐究竟是不是妖邪,都与自己无关。
林瑶芳这边还不知道自己撞到了枪口上,因为她也不会想到林夫人早已在那日云游道士走了之后,就将林瑶玥命郑江拿下的那个小厮暗地里处理了。
这中间的曲折,恐怕林老夫人早已想明,便不留着这个可以随时攀咬柳画月的家丁的性命。
林瑶玥心中清明,却也不打算言语些什么。她按着书琴给她和林瑶芳安排的位置就坐,更是丝毫没有回应林瑶芳的意思。
林瑶芳看着林瑶玥一脸安宁、平和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气上心头。
“大姐姐你是泥做得人吗?怎么一点气性都没有。你说前天,开始那无涯道人为何直指你是那灾星,大姐姐,你就当真没有想过吗?”
林瑶玥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林瑶芳来替自己打抱不平,还在老夫人松寿堂的暖阁内。只怕自己刚顺着林瑶芳发泄自己的气愤,还不出两句,就非得被隔壁屋内的老夫人拉出来罚抄家训一百遍。
看来今天是注定不能安安生生的学习看账管家了。
林瑶玥微微含笑,看着林瑶芳道,“二妹妹,我那‘师兄’已经说了是误会,既是前日之事,今日也就不要再提了。你也赶快入座,书琴姐姐在一旁,可是好等了呢。”
林瑶芳不由得有一丝尴尬,果然发现站在不远处,要给二人讲授看账管家之术的书琴脸上微微有一丝不快。
林瑶芳不由得愤愤的跺了跺脚,赶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虽说书琴只是祖母松寿堂内的一个大丫鬟,可却深得祖母器重。这回前往暖阁学习管家之术,虽然母亲早都教过自己如何看账,可还是在前天夜里和昨天一整天,给自己又细细补了一回看账的方法。还特意叮嘱自己不要莽撞,而且一定要与书琴交善,莫不可惹书琴的不快。
想到这里,林瑶芳不禁恨恨地瞥了一眼林瑶玥,可恨的林瑶玥竟然让自己在书琴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而林瑶玥此时受着林瑶芳那愤愤不平的目光,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却忽然明白前世自己对林瑶芳和林茹真付出了友善与真心,时时照顾她们,有什么好东西还与她二人一起分享,却为何会落到那样的一个境地。
今日,真倒微微有些明了了。
今天所学的看账,并没有很难,书琴只是大致讲了‘出’和‘入’,和现在铺子上用的‘四柱结算法’,以及运用它的心法。又明细地说了说‘旧管’、‘新收’、‘开除’、‘实在’分别是什么意思,便让林瑶玥和林瑶芳二人自己看账理解了。
书琴站在一旁,看着丝毫坐不住,更不要提细心看账的林瑶芳,和一旁仔仔细细,认真勾对的林瑶玥,心中有了思量。
林瑶芳左顾右盼,自然也是看到了林瑶玥认真的模样,不由得颇为不屑。待书琴一出暖阁,林瑶芳就忍不住朝着林瑶玥说道,“大姐姐,那账本你都看明白了吗?芳儿觉得其实很简单呢。”
林瑶玥不禁抬起头,看着林瑶芳微微笑了笑,“恐怕我还需要些时间。”
林瑶玥的话并不出林瑶芳的意外。
前天夜里和昨天一整天,她林瑶芳都被母亲方氏提溜着,细细复习了遍如何看账。真是要多累有多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知道是什么意思是一回事,可是要代入进去,看明白,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瑶芳这边还做着书琴回来考她们二人之时,林瑶玥会输给自己的春秋大梦。可另一边,松寿堂的暖阁隔壁却是如临大敌。
老夫人怒不可遏,
“——啪嚓”,直把手中的茶盏扔到了跪在堂下方氏的身上,一下子茶水四溅,滚烫的茶水溅在方氏的身上后,随着瓷茶杯一起摔裂在地上。
可方氏却一动也不敢动。
老夫人不禁长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站在一旁的郑江想了想,还是站出来说道,“老夫人,事到如今,还是请您先拿个主意,要不再这样下去我们‘玄林玉行’就彻底毁了。”
林老夫人微闭了闭双眸,给自己又顺了顺气,挥手示意书画不用上前服侍。
过了许久,
林老夫人终于幽幽地看着方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