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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从未抽过烟,这会又混沌迷糊,用了劲一大口吸进去,呛得立马咳起来,“咳、咳、咳……”
这一咳,酒意翻涌又想吐了。
裴时弯着腰在水池边干呕,席嘉树就在旁边笑得不行,笑着笑着,嗯?镜子里一晃而过的人,怎么有点眼熟。
席嘉树打小在外面野,酒量和裴时这个年龄段的大学生比起来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原本就没多,这会陪裴时出来一会已经彻底清醒了。
席嘉树看了眼在旁边弯着腰干呕的人,偏了偏头,不会这么巧吧,顾清若闺蜜也在这过生日?
不过,顾清若确实朋友圈子比较广,在她进大学认识裴时之前席嘉树便和她见过几次。
帝都说大很大,但说小,相对一个圈子也挺小。
他和秦晟有共同好友,秦晟和顾清若是发小,所以先前也一起玩过几次。
只是他家公司和家都在帝都北边,平日经常活动的圈子也是北边,秦晟和顾清若常在帝都南边活动。再加上有年龄差,之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到顾清若和秦晟读大学,大家在一个学校,来往多起来,关系才相对亲近起来,也是这样顾清若才会瞄上他的室友,裴时。
那时候三个人在学校饭店,他、秦晟、顾清若。顾清若说看上裴时了,秦晟还说了一句,他和我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别祸害人家。
席嘉树此前对顾清若不是太了解,只是朋友说家里做实业的,独生大小姐,顾家掌上明珠,相对性子就娇一些,脾气也比较野。
这时候席嘉树和裴时大四,顾清若和秦晟才大一开学军训结束。
那时候,席嘉树看了眼漂亮得张扬眨眼的女生,也觉得,她这样盛艳的牡丹花和清冷淡漠的裴时完全不搭的感觉。
不过后来,啧……
席嘉树伸手拍了拍裴时的肩膀,“裴哥,我好像瞧见顾清若了。”
席嘉树不是很确定,只是方才在镜子里一晃而过的两个人,一个很像顾清若,另一个很像顾清若的朋友,这么一感觉觉得同时像两个人的概率有些小,才会和裴时说。
这会外面还在下大雨,裴时喝多了,顾清若要是在这也更方便些。
裴时直起身,像是搜寻骨头的狗子一样双眼漫光,“宝宝?在哪?”
席嘉树忍着笑意,指了指方才看到的方向,好像是那边卡座区。
两个人朝席嘉树说的方向过去,还不用走到,瞧见秦晟最近染的一蓬银色奶奶灰头发就知道是他们了。
顾清若发小多,闺蜜更多,裴时乱不清楚,席嘉树更搞不清是哪个,所以两人都没讨论这个话题。
他们从背后过去,隔得近了一点,就听见有人在吆喝,“顾姐!吹一个!顾姐!吹一个!”
而后是他熟悉的声音,“待会得去接男朋友,我今晚不喝了。”
裴时不自觉弯了嘴角,眉眼间皆是温柔。
“啧。”不知道是谁不高兴的叹气,“不是说玩玩吗?怎么着还没玩腻?”
这一句,哪怕裴时这会酒意上头都停住了脚步,席嘉树也听见了,暗叫不好,就要上前打招呼,被裴时拉住了手臂。
席嘉树转头看他,裴时的面容在有些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显得幽深的遥远。
她懒洋洋的话语,带着轻和的笑意,“还没玩够啊。”
下一句,是秦晟接的话,“赵延,你是不是输不起?我们这不是防着分手后你不认账了吗?”
后来呢?后来好像是昏天暗地的酒意直接翻涌上了头。
是,她追他和他在一起是她和秦晟和别人打赌,秦晟一开始不同意,还是考虑到了席嘉树和他是室友这层关系,怕两方难看,是后来他们两之间也加了赌注。
外面大雨倾盆,这条是大学城有名的酒吧街,正门马路宽广,后门则是狭窄的巷子。
屋檐很短,裴时站在屋檐下方,不过几分钟,满身湿意。
他是抱有幻想的,他是想把此事揭过的。
他问她,我们在一起你是认真的吗?
少女艳丽张扬的眼眸在狭窄的巷子里胜过天边月,她是那么不在意的口吻,“你知道啦?那我们分手吧。”
是通知,没给他能缓和挽留的余地。
她转身离开时候裴时还是伸出了手,挡住他手的,是秦晟,秦晟只是摇了摇手机,“赌注到了。”
毕业证已领,宿舍已经搬空,裴时之前为了她方便,租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近,她去看过,对此态度还可以。
裴时花了心思布置,全是少女气息的软和。
此后的岁月,这段荒唐笑话就此尘封。
他再回校去做演讲时她已经毕业,甚至于分手的原因,除了他和顾清若,只有席嘉树和秦晟知道。
两人从未多言,他们就似乎就是世人口中那样,不适合,分手了。
那晚上的雨又大又绵长,狭窄的巷子里积水很深,以至于他多年后对那种涉水的湿冷感记忆深刻。总是在雨夜梦见那些尘封往事。
随着生活时间往前推移,他身边知道她的人越来越少,生活里她的痕迹消失殆尽。他也越来越少梦见她……
裴时从梦里醒来,坐起身开灯,弯腰去拿床头的水杯,喝了几口水缓和情绪。
拉丝一样的黏腻感渐渐舒缓,床头柜的电子钟显示04:26。
他起身到窗边去拉开窗帘,巨大的落地窗瞬间洒进皎月的月光,这个时刻,小区里万籁寂静。
裴时端着水杯站在窗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思绪不自觉浮现起昨日。
项目的事谈完,几家公司负责人都先行离开,席嘉树缀在他后面慢悠悠的晃进办公室。
他是常客,秘书态度比较亲近自然,“席总喝点什么?”
席嘉树坐在沙发上,动作大大咧咧的靠着,手里抓了一本财经杂志在翻,抬头朝秘书一笑,“都可以。”
秘书给他上了他常和的普洱茶。
退出办公室时带上了门。
今日席嘉树的状态就奇奇怪怪,裴时一定程度习惯了他的跳脱,这会忙着做事,没搭理他。
席嘉树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跟裴时说一声,咳了咳,把手的财经杂志扔在桌上,起身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裴哥。”
裴时视线斜过来,席嘉树不可控的摸了摸鼻子。
怎么突然就有点怂了。
转开了头,干咳一声。
裴时不是追问的性格,也没耐心和他耗,继续做事。
猝不及防的,席嘉树开口,“嗯……顾清若最近可能不大好。”
**
顾清若啊。
——【黑匣子】
60。 大佬(2) 他这年刻意回避,但也知道……
裴时一时间没给反应。
席嘉树侧头; 目光有些复杂,忧虑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开了口之后,心理负担显然就骤然减轻了; 他居然还有些挑衅的口吻; “裴哥; 你想知道吗?”
裴时侧过头; 近几年气势越发深沉凌然,他严肃时便是熟悉的席嘉树也会不自觉放轻呼吸。
裴时口吻很淡; “很闲?”
也不知道说的是他还是席嘉树。
席嘉树啧了一声; 耸了耸肩,“好吧; 我是有点闲。”
裴时已经转回头继续对着电脑,没再给他眼神。
席嘉树就在一边侧着靠着桌子。
嗯,两分钟; 没听见键盘声。
站起身,往外走; “顾啸飞机失事; 顾夫人受了刺激进了医院; 现在,群狼环伺。”
席嘉树到了门边,“裴哥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做一匹狼。”
至于吃肉还是啃骨; 那就是裴时自己的事了。
裴时似乎毫不受影响的冷淡口吻,“你可以滚了。”
席嘉树在门口; 手撑着门笑容灿烂,“胭胭会叫爸爸了,席哥改天可以来我家听一下。”
裴时瞬间深冷的面容缓和下来; 但话语不饶人,“是我女儿么?”
席嘉树嘚瑟的笑起来,“不是啊,你可以来旁边参观一下父慈女孝,羡慕一下我女儿有多可爱。”
裴时当即拿起手机,“需要我和席叔讨论一下你最近的工作状态吗?”
席嘉树被按住命门,双手合十,标准的住持礼,“大哥,您永远是我大哥,永远是胭胭最亲的大伯。”
裴时被最后一句安抚住,朝他摆摆手,嫌弃的动作。
席嘉树准备要走,可是又忍不住要作死,“裴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是放不下还是仅仅不甘心。”
裴时正要骂人,席嘉树没给他机会,脚步没有停留的离开,办公室厚重的门被关上。
裴时的视线,依旧落在电脑上。
很久之后,安静的办公室终于响起了一句很轻的叹息,而后裴时摘了眼镜,眼镜盒‘哒’声响之后,办公室归于平静。
大概是昨日席嘉树提到了她,今夜的梦境,格外绵长而坠人心神。
梦到了好多过往。
裴时手里的水喝完,转身去浴室洗了个澡之后去书房。
投入工作之后繁杂的思绪便都被抛远。
七点半时楼下传来声响,李姨每天定点来做早餐。
他住这里是公司附近的小区,复式的结构,他的卧室和书房都在二楼,李姨不会上楼,他起床时间比较固定,她便每日掐着点过来做早餐。
看着时间差不多,裴时摘了眼镜,起身下楼。
李姨还在忙活,听见动作赶紧转头看着他笑,“汤还要两分钟,裴总坐着等一会。”
说话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先把煎鸡蛋端了出来。
裴时点点头,“没事。”
等他吃着早餐,李姨在旁边同他商量,“裴总,我和公司说一下,下个星期开始给您换一个人过来做早餐,我下个月又回来给您做。”
裴时抬头看她,他寻常话少,但并不难相处,李姨笑了笑同他解释,“我儿媳妇预产期是后天,我去照顾她月子。”
裴时点点头,“恭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姨一直乐呵呵的在忙活。
裴时吃完她收洗,他上楼去找了个红包,柜子里会放些现金备用,给李姨装了个红包,下楼把红包递给她,“李姨,恭喜,我不会挑,给小朋友买些衣服。”
李姨推托两番,但这是给小朋友的祝福,李姨乐呵呵的收下,连声说谢谢,平常绝不会多说多事的性子这会也不免加了一句,“裴总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裴时听习惯了长辈这话,点了点头,没接话。
李姨也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裴时和自家亲戚有着本质的差别,话题就此揭过。
他下楼时司机已经到了,司机姓叶,年龄五十不到,也是沉稳周到的性子,瞧见裴时,下车笑着致意,“裴总。”
裴时到了车边给他拉开了车门,“您慢点。”
裴时上车,车上放了一个礼盒。
包装很喜气,显然不是他的,叶勇上车,发动车子稳稳的行使,一边同他解释,“裴总,我女儿下周三结婚,这是给您的喜糖喜饼。”
他仅是把祝福送到,没邀请裴时。先不论裴时有没有空,就是裴时有空去,那所有人都压力巨大。
裴时道谢,顺带送上祝福,叶勇成为他的司机到现在也快七年时间。
他身边没多余的红包,先把事情记下,准备到公司之后让人事安排一下祝福。
车子快到小区门口,裴时突然开口,“等一下。”
叶勇不多问,把车子先靠边停住,等着裴时安排。
裴时给席嘉树拨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席嘉树做贼一样的声音传来,“等下~”
过了一阵,他声音才恢复了寻常音量,还带着些睡意朦胧,“裴哥,胭胭还在睡,怎么啦?”
裴时,抿了抿唇,“在哪?”
席嘉树刚睡意,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问,“什么在哪?”
裴时直接开门下车,关上车门之后才继续开口,“医院。”
好,这是敏感词,席嘉树突然就get到了,“曙望。VIP住院部7楼。”
裴时下意识拧眉,话语淡淡,“这么清楚?”
席嘉树突然感觉自己碰到了警戒线,声音苦哈哈,“昨日看秦晟去医院探望才知道的。”
也不对,秦晟去医院,不可能发朋友圈,而且那事之后,席嘉树和秦晟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裴时暂时揭过,“知道。”
席嘉树在电话那头喳喳哇哇,“裴哥,你现在要去……”
裴时已经按了电话。
他走到驾驶位,拉开了车门,叶勇有些纳闷的语气,“裴总?”
裴时同他解释,“我有事自己出去一趟,你先打车回公司吧。”
叶勇自然没有更多的疑问,毫不犹豫直接下车,乐呵呵的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