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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扯着薄妄要他道歉。
薄妄盯着她苍白的脸,嗓音低沉地缓缓说道,“道什么,他能耐,他背景强,这长子长孙给他做就行了。”
他的话听不出什么语气。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低眸看向薄棠,一字一字道,“不过,今天这事没完。”
“……”
“薄棠,动了我的人,以后睡觉,睁只眼睛睡。”他不会放过他的。
“……”
薄棠脸色难堪,今天的局面被鹿之绫彻底弄难看了。
之前他要说自己没有争斗之心,薄峥嵘和丁玉君还能信上几分,从今以后,但凡他和薄妄有点事情,两人就会想到今天,对他的信任就要打上几折。
郁芸飞简直要爆炸,气得脸都白了,委屈得不行,“你们这一唱一和的什么意思?一会说我儿子骚扰你,一会又说我儿子要争权故意对你下手……传出去薄棠成什么形象了,得把话说明白。”
“……”
鹿之绫吓得往薄妄怀里靠,一副寻求庇护的柔弱模样。
薄妄伸手抱住她,“我带你走。”
“嗯。”
鹿之绫点点头。
薄峥嵘听这一出戏听得头都大了,闻言不禁道,“我让你走了?”
“峥嵘,这事我来处理吧,今天是老四的寿宴,给老四一个面子,先去入席吧。”丁玉君站起来给他们解围。
“……”
薄峥嵘看向丁玉君,颌首。
这理不清的破事,他也懒得细管,照他一贯的做法,他会把两个孩子全罚去跪祠堂。
……
茶楼的办公室里,几扇木窗往外打开,清风徐来,空气很是清新。
阳光洒落进来。
鹿之绫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安静地站着。
薄妄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双眼盯着她,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一丝表情。
从四叔公的寿宴上回来后,两人就这么呆着,已经一个多小时没有说话了。
封振进来送茶都被诡异的气氛吓到,放下茶就退出去。
窗外传来雀鸟的叫声,可窗内还是气氛窒息。
鹿之绫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薄棠没对我做什么,是我故意栽赃他。”
“我知道。”
薄妄想都不想地接上她的话,嗓音低得有些发哑、干涩。
他揍人的时候没察觉出来,但她后面吓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他看出来了,她从来不会慌乱成那个样子,除非她故意。
“他偷偷跟踪我们,还拍了我们接吻的照片,要是捅到薄家面前,对你不好。”
他现在的地位还没到稳如泰山的时候。
“是么?”
薄妄听着,神色不变,一双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看向她仍然苍白的一张脸,“值得么?”
略哑的三个字狠狠地撞击着鹿之绫的心脏。
她疼得心口一缩,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情绪,只能强行镇定地道,“值得,就算奶奶和你父亲后面想起来,觉得薄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蠢得当众动手动脚,但经此一次,薄棠记恨上你和我是肯定的,只要有这个印象在,他手上的照片就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你就没事。”
薄棠平时在薄家人眼里的感观太好了,这样的人要是突然插薄妄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她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他拖下水,让他的形象变得没那么高大上。
“……”
薄妄看着她,喉咙更加干涩,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堵得发痛。
半晌,他才继续艰难地发问,“为了我没事,就往自己身上泼这种脏水,值得吗?”
丁玉君和薄峥嵘不是傻子,他们会反应过来,会对她也打上另一层看法。
他发现她的用意时已经来不及制止了,他只能陪着她把这场戏演完。
他成为这场戏里最大的收益者。
鹿之绫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不假思索、义无反顾的,甚至到现在她也没有丝毫后悔,可如今听到薄妄这么问她,她顿时便垮了。
她别过脸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极力地憋住,“没事,我家人都没看到,没事……”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没看到,不知道她做这种自贱自轻的事情。
“那我呢?”
薄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通红潮湿的眼睛,发哑地开口,“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看你在那里演戏的时候想了些什么?”
“……”鹿之绫僵硬。
“我在想,你用这种方式帮我,还不如给我一刀,我还没这么痛。”
第766章 你和薄妄在谈恋爱?
他把双手按到她身后的办公桌桌沿,近距离地靠近她,看着她说出每一个字,眼底发红,克制着无尽的情绪。
她的脸有多苍白,就说明她演的时候有多难受。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把戏演了个整套,全然不在乎自己。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鹿之绫还是心疼到了极点。
她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紧紧搂住,“你别这样,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薄妄的身形有些僵硬,双手仍然按在她身后的桌沿,虚虚地圈着她,没有回拥她。
鹿之绫在他怀里颤抖,“奶奶把我从江南接过来的时候,我在飞机上发抖,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活不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熬下去,但我知道,只你能活下来,那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孤独地活着,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
薄妄闭上了眼睛,长睫轻颤。
“你对我来说,就像一颗失而复得的珍珠。”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告白,声音愈发哽咽,“所以薄妄,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能放弃一切的喜欢……”
她是他放弃自己都想喜欢的人。
薄妄的喉咙紧了紧,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到办公桌前,单手捧住她的脸就吻下来。
她的眼泪落下来,淌在两人的唇齿之间,薄妄更加用力而疯狂地吻着她,呼吸渐粗,一双眼睛红得跟染血似的,“之之,老子想和你结婚。”
鹿之绫的唇被吻得嫣红,似桃花的花瓣,在朦胧的露珠中鲜嫩欲滴。
她含着眼泪坐在办公桌上,想了想到,“还有几个月才能结婚。”
她还差几个月才差满20岁。
薄妄低头贴着她的额头,嗓音暗哑,“找个办法把法定结婚年龄降下来。”
“……”
闻言,鹿之绫有些哭笑不得,投进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
就算法定的结婚年龄能降下来几个月又怎样,他还没走到巅峰,每一步都是踩着刀光剑影,她只愿做他的同行者,而不是一个包袱。
她贴进他的怀里,“不着急,薄妄,不急的。”
“急。”
他伸手按上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像在给她按摩一样,“我其实什么都不想要。”
鹿之绫明白他的意思,闹这一出,恐怕丁玉君都不会像以前对她那么好了,她只保住他,没保住自己。
所以他急,他在告诉她,如果将来行不通,他什么都不会要。
他只要她。
“我知道。”
鹿之绫靠在他的怀里道,“如果不管怎么走,都还是无法圆满,我们就再逃一次。”
这一次,她不会再束手就擒。
“这可是你说的。”
薄妄低眸看着她,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发上亲了下。
“嗯。”
她不会再让他孤独的。
……
翌日,鹿之绫就被丁玉君叫到了后花园里。
丁玉君神色淡淡地让所有人都离开,只留下她。
姜浮生离开前疯狂在暗中拉扯鹿之绫的手,示意她老太太心情不好,让她多注意。
鹿之绫心里清楚,她在四叔公寿宴上的这一招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骗不过丁玉君的眼睛。
因此,等所有人一走,鹿之绫便跪到地上,跪得笔直,面容平静。
丁玉君坐在藤椅上,本来心里是憋着一股火气的,但看鹿之绫二话不说跪下,她怔了怔,下意识想去拉她。
但想想,她还是收回手,不冷不淡地道,“怎么,你也知道瞒不下去?”
“……”
鹿之绫抿唇,没有说话。
“我也不说薄棠品性如何好,如何信得过,省得你说我偏心。”
丁玉君说道,“就说他被郁芸飞调教出来的,郁芸飞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滴水不漏,她教出来的儿子会在众目睽睽下对女孩动手动脚么?是嫌自己名声太好?”
鹿之绫低下头,“对不起,奶奶,我让您失望伤心了。”
“你还知道让我失望!你真的是——”
丁玉君气得扬手想打她,鹿之绫不躲不闪,颇有摆烂的意思。
这让丁玉君十分难受,想打吧看她一副认命的模样又有些舍不得,到底是相处了一年,就是薄妄、薄棠他们一年到头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和自己相处……
薄清林犯起病起来孙子儿子都认不出来,却能认得鹿之绫。
他们是真把她当自家小孩,可这小孩却不惜给自己泼脏水来污陷薄棠。
她又气又痛地收回手,到底没舍得打下去。
“你是为了薄妄。”
丁玉君想了一整晚,将她的动机琢磨明白,“你觉得薄棠回来会动摇薄妄的地位,所以栽赃他,污陷他,想让我和他父亲对有偏见,是么?”
“是,也不是。”
鹿之绫跪在她的腿说道。
听到这话,丁玉君眉头不禁皱了皱,“什么意思?”
“奶奶,四叔公的寿宴上我是撒了谎,但今天在您面前,我不会再说一句假话。”
她不想瞒着丁玉君,就像小的时候,她最不喜欢在自己奶奶面前撒谎。
她们总是那么慈爱,让她觉得自己欺骗都是犯罪。
鹿之绫如实交待,“是薄棠先威胁的我,他说他拍了我和薄妄接吻的照片,不想让他捅出去,就要和他暗地里交往。”
她用最简单的话交待了所有的事情。
丁玉君听完呆了两秒,然后一下子从藤椅上站起来,有些激动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和薄妄接吻。
什么薄棠又逼她交往?
“……”
鹿之绫垂着头不说话。
“你和薄妄在谈恋爱?”丁玉君反应过来,“你们不是兄妹的感……”
说到一半,丁玉君忽然想到老头子每次看到薄妄出现时的气急败坏。
好啊。
原来老头子比她看得清楚。
她居然让两个孩子一直蒙在鼓里,还真当他们只是相依为命出来的亲情。
丁玉君忽觉疲惫,身体发软地坐回藤椅上,冷冷地道,“你现在说的真是真话么?薄棠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小时候有些柔弱自卑,但长大就好了,且明礼识礼……他就是喜欢你,也会规矩地追求你,而不是用什么照片去要挟你。”
丁玉君的态度在鹿之绫的意料之中。
薄棠是丁玉君的亲孙子,让老人家相信自己向来温和孝顺的孙子有另一面不堪的形象,是很难的。
因此,鹿之绫也没多做解释,就这么沉默地跪着。
第767章 鹿之绫要走了
“为什么不说话?”
丁玉君看着她道,“还是觉得我偏袒?”
“我没有,奶奶。”
鹿之绫摇头。
“你所谓的实话字字句句都是在等着我的评判,难道不是你想看看在我的心中更信任你和薄妄,还是更信任薄棠?”
丁玉君低眸看着她问道,字字锐利,“其实撇开薄棠不说,你和薄妄谈恋爱,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个老太婆?说到底,你们对我也不信任。”
“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
鹿之绫道。
“看来你们很早就开始了,可你们到后来也从未提过。”
丁玉君失望地别过脸去。
“薄先生看不上我,我不想让奶奶为难。”
鹿之绫道。
丁玉君这一年对她的好,让她清楚,丁玉君就算知道也会帮着她和薄妄,可这样一来,老人家势必要为他们和薄峥嵘对仗。
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有个像顽童一样需要操心的老爷子,何必呢。
“是吗?”
到这一刻,丁玉君对她已经产生信任崩塌,声音格外的冷,“那你今天说出这番实话,就不是让我为难?”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为了为难您。”
鹿之绫浅浅一笑,仰起头“看”向她的方向,“是……”
她顿了顿,思绪有些飘,好一会儿才把话接下去说道,“是我好久没有奶奶了。”
真的,好久了。
“……”
丁玉君听得一震,转头呆呆地看向她。
鹿之绫跪在那里,眼眶微微湿润,但仍是微笑着,微笑着低下头向她磕了个头。
见状,丁玉君隐隐预料到什么,苍老的手一下子握住藤椅两边,身体都直了起来,“你做什么?”
“这个事端是我挑起来的,该罚的是我,我今天就搬出去。”
鹿之绫磕完头缓缓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