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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李明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重新将白面具戴回,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薄妄。
薄妄盯着工作完成的榨汁机,拎起来倒入杯中,撇去浮沫,又拿起一旁刚刚削下的橙子皮。
顿了两秒,他嫌弃地放下水果刀,又拿一把新的。
他将橙子皮削出弯弯绕绕的形状,像是一只小兔子的侧影,耳朵细长细长,逗趣可爱,被他夹在杯子边缘。
最后,薄妄折弯一根吸管插入,一转头,就见李明淮还站在那里。
薄妄的面色冷冽。
“妄哥,我浅问一下,换刀是因为刚刚那刀碰过我脖子么?”
李明淮忍不住问道,自尊受到严重创伤。
“你说呢?”
薄妄端起橙汁,眼神凉凉地看过去。
自尊更伤了。
“应该的,应该的,我脖子上细菌多,不能让嫂子沾到。”李明淮讪笑一声。
薄妄懒得理他,端着橙汁往外走去。
妄哥没斥他,说明这杯橙汁真是给鹿之绫准备的。
他刚刚说,只查薄棠,这样看来,妄哥已经彻底不怀疑嫂子了。
李明淮空洞的面具后面,一双眼睛忍不住生出笑意。
妄哥,终于愿意去相信一个人了。
但愿,鹿之绫不会辜负。
……
飞机落地,又换乘轿车,直直驶往薄氏财团。
已经过了财团大会的时间。
路旁的树影从车窗上晃过,鹿之绫靠着车玻璃看向外面,眼底黯然无光,脸上没什么情绪。
渐渐的,薄氏财团巍峨矗立的大厦楼群出现在视野中。
薄家的财团核心占据了相当夸张的面积,宛若繁华城市的缩影,由世界顶级的设计师设计,耗时数年形成如今的完整规模。
大厦与大厦高低不同,有些楼之间有天桥连接,底下有只为薄氏员工服务的商业三条街,只为薄氏财团服务的地铁、高架、停机坪也都设立其中,拥有独立的交通系统、医疗系统、娱乐设施等,外人不得进入,完完全全属于薄氏王国。
车子驶过人工河,一群媒体记者就守在入口处,将大马路占得水泄不通。
大量的黑衣保安站在入口处,双手负在身后,形成厚重的人墙,拒绝记者进入。
但这丝毫不影响记者们的热情,对着各自的镜头播报着今日薄氏财团开大会的新闻。
见他们的车子过来,记者们扑上来,被保安们拦住。
大门缓缓打开,车子在记者们的呼喊声驶入。
第194章 走,老子给你挣一个继承人去
鹿之绫沉默地看着。
忽然脑袋被按住,她被迫转过头,薄妄慵懒地靠着椅背,黑眸盯着她,“还没难受够?”
够?
什么时候算够?鹿之绫自己也不知道。
她用尽力气收敛心神,看向他身上新换好的衬衫长裤,纯白崭新的衬衫配上墨色西裤,简洁不出错的造型,但配上他这么张脸和,总少了那么几分正式感。
鹿之绫的目光落在他的领口,他好像很不喜欢戴领带,衣领总是解着两颗扣子,透着放浪形骸的劲。
她想了想,从一旁的格子取出两盒丝巾比较。
车子停在大楼前的辽阔空地上。
翡翠滩已经放晴,这边却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有保镖迅速上前来,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撑开伞。
薄妄低头弯腰下车。
鹿之绫从盒子里取出墨蓝色的暗纹丝巾,跟着下车,叫住薄妄,“等下。”
薄妄在雨中回过身来。
鹿之绫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将手中的丝巾绕过他的脖子,嵌进他的衬衫领子内侧,柔声道,“你不习惯戴领带,戴丝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
薄妄盯着她的眼睛,低下头任由她服务。
雨水滴滴嗒嗒地拍打在伞面上。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低沉的呼吸似无意般拂过她的额前,伴着雨声惑乱而暧昧。
鹿之绫努力忽视,认真专注地替他系丝巾,把丝巾立住,剩下部分藏进领口内。
她身后的保镖撑着伞,与薄妄头顶上方的伞面碰了碰,有雨水滴落下来,划过她的眼。
“……”
薄妄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悦,伸手就将伞夺了过来,亲手替她撑着。
远处,媒体记者架起长镜头努力扩散远距离,一张张照片拍下来。
鹿之绫替他整理好领口才发现他替她撑着伞,便朝他淡淡地笑了笑。
她往后退两步,薄妄的手跟着过去。
雨伞始终遮在她的上方。
他只盯着她,仿佛周围无人一样。
鹿之绫上上下下端详一眼,果然,比起领带,薄妄更适合丝巾,增添不少的沉稳优雅,这会是财团内大佬们更看重的东西。
“特别帅。”
她道。
一个保镖接过薄妄手中的伞,另一个立刻展开手中的深色西装。
薄妄被伺候着穿上西装,看一眼身旁的人,视线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手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道,“走,老子给你挣一个继承人去!”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她要的,他都给她拿到手不就好了。
“……”
鹿之绫怔了怔。
给她?
轮不上她多想,她的手就被薄妄握住,被他牵着往里走去。
……
电梯上行,抵达大会的楼层。
一出电梯,里边的阵势比入口处还吓人,人山人海的保镖几乎占据着能见到的所有空间,紧紧挡住会议室的门口。
鹿之绫看向薄妄,只见他目光凛冽地看着,薄唇忽地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牵着她就往里走。
第一排保镖目光僵了下,但还是牢牢站定,拦住他们的去路。
“薄妄,薄棠呢?”
坐在不远处的郁芸飞和薄媛见到他们立刻焦急地迎上来。
她们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
“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我哥呢?是不是你们绑架了我哥?”薄媛瞪着他们两个急切地问道。
薄妄冷眼睨过去。
薄媛吓得立刻缩到郁芸飞身后,一如既往的怂。
郁芸飞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之前有个保镖打电话给我,说薄棠和你们一起被困在翡翠滩,我已经派人去接,但听说你们回来了,就想过来看看薄棠有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是么?”
薄妄握着鹿之绫的手,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我们在翡翠滩没见过他,可能淹死了。”
“……”
郁芸飞脸色难看,薄媛气得不行,却又不敢对着薄妄大喊,硬是把自己气到憋红了脸。
鹿之绫无暇应付她们母女,转头看向为首的保镖,问道,“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有交代,既然大少爷视财团大会为无物,那就不必参加了,大会自会给大少爷一个处理结果。”
保镖面无表情地道。
鹿之绫明白,薄峥嵘这一次的怒气不小,不止不允许薄妄参加财团大会,还要对他进行处罚。
事情闹大了。
薄妄一步上前,手指却被人缠住。
他回眸,鹿之绫看着他摇了摇头,“温和一点。”
既然要做薄家继承人,和薄峥嵘就不能硬着来。
他为找她,把薄家人都堵在家里,薄峥嵘都是踩着点才赶到财团,肯定是气到爆炸,要是再强行进入肯定是越闹越糟。
“怎么温和?”
就薄峥嵘这态度,还能温和?
鹿之绫转了转眸,把他拉到一旁,踮起脚附到他耳边,“我听说,爷爷没得老年痴呆的时候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财团上下无人不服。”
“你也知道是他没病的时候。”
薄妄冷嗤一声。
但下一秒,他就懂了她的意思。
……
庞大的会议室里,薄氏财团的大佬们齐聚一堂。
光是记录员墙边就坐了整整两排,只是面前的一台台电脑屏幕上会议记录一直停着,没人敲字。
氛围过于严肃紧张。
薄峥嵘坐在主位上,半天没有讲一句话,身后的几块大屏幕上也停留在上一个提案很久。
按原定计划,这个时候是薄棠表述,但现在人都不在。
外面那个阵势大家也都见到了,显然,薄峥嵘因为两个儿子的迟到气得不轻,内情究竟如何,大家也不知道,更不好直接开口问。
于是一时间,没人敢出声。
薄家五叔公左右看了看,拍拍桌子道,“这俩孩子还太年轻,做事太草率,财团大会这种场合也敢迟到,照我说,就得让他们再吃吃苦头,不然他们以为我们都是在财团过家家呢。”
五叔公年纪还不算老,他有自己的算盘,不支持薄妄也不支持薄棠,本来他掌控着地产,薄棠过去以后动了他的蛋糕,现在自然是两个都使劲踩。
薄峥嵘沉着脸不说话。
“也不是啊,薄棠年纪虽然轻,但做事一向沉稳有度,我刚刚在外面碰到郁夫人,她的意思是薄棠遭人算计被绑架了,不是故意迟到。”
支持薄棠一派的人道,“我看得严查这件事。”
这话一出,被薄妄收服的大佬自然也有话说,“这话好笑了,难道大少爷就是故意迟到?我怎么听说是大少奶奶遭人绑架,大少爷去救人了?现在有些人真是一点底线都没有,为争权夺利连个孕妇都要绑架。”
“你这话是在阴阳谁?”
“是谁先阴阳的说说清楚?”
两派直接吵起来。
第195章 薄老爷子大杀四方
“董事长,船运太过重要,大少爷资历尚轻,我建议将他的职位往下调一调。”
“二少爷的学业都没完成,不必急着历练,不如调一下他的职位吧。”
“呵,大少爷连文凭都没有,的确是不需要学业。”
“没文凭怎么了,把你放到船运,你敢保证你能什么错都不出?大少爷的能耐有目共睹,况且你别忘了,大少爷才是正儿八经的薄家长子!”
“二少爷是董事长一手培养!”
“那他也是次子!”
“都什么年代了,还长子次子的?人品能力才最重要!”
“什么年代这都是薄家的老规矩,从未改过,嘿,你气不气,你气不气?”
“姓黄的,你除了老规矩还会说什么?”
“怎么了?我就说老规矩,我就说我就说。”
记录员们默默坐着,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把这种就差捋袖子干架的场面记录下来。
外面的大众一定以为薄氏财团大会是很严肃很高档很有格调的吧……
薄峥嵘坐在那里听着,脸色越听越难看。
二叔公在薄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向来喜欢倚老卖老,到哪都想装出点高高在上的态度来,也就是俗称的找存在感。
他看一眼这个形势,清了清嗓子道,“薄妄这一段时间表现不错,进步很大,薄棠更是自小优秀,没想到两个孩子会视大会为儿戏,还敢迟到,估计是平时我们都太捧着了,必须让他们吃点苦,不如就让他们去底层再做做事,流水线上走一走。”
这话一落,全场都寂静了。
要狠还是二叔公您狠啊,大家都只敢让降一降职,结果您就给俩少爷安排去流水线了?
“砰!”
会议室的大门猛地被重重推开。
“我倒要看看,谁敢让我薄清林的孙子去流水线上干活!”
一个气势十足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震惊地转头,薄峥嵘也愣住,二叔公直接吓一哆嗦。
只见薄清林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西装革履,大约是怕秋凉外面还披了件大衣,一头银发梳得齐整,写满岁月沧桑的脸沉着冷冽,一点笑容都没有,一双眼冷冷地扫向场内,带着绝对的上位者气度,令人不寒而栗。
“老爷子。”
“老爷子。”
众人纷纷站起来。
“父亲,您怎么来了?”
薄峥嵘坐在主位上打量着自己的父亲,他这样子……哪里还像个老年痴呆。
突然清醒了?
“啪。”
薄清林走到他面前,压制着怒意瞪过去,重重地拍了下会议桌,低头看着他,“怎么,你这位置是坐牢了?要老子站在旁边看你耍威风?”
“……”
薄峥嵘是在薄清林的棍棒教育下成长的,对父亲自然有些骨子里的惧意。
薄清林患病以后就像个老顽童一样,他也就渐渐淡了这种感觉,没想到人到中年,那种怕老子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他僵硬地站起来,黑着脸扶薄清林坐下来,“父亲,您坐。”
薄清林坐下来,一双眼冷冷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换了不少面孔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怪不得都敢对我的孙子指指点点了。”
“……”
众人集体站立,跟罚站一般缩着脑袋。
“老二,你说的流水线?”
薄清林转头看向二叔公薄清阔,幽幽地开口。
二叔公慌了下神,连忙站起来,“大、大哥……我,我就是随便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