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过往像是一根尖刺,扎在他的心上,尽管刺被拔了出来,留下的伤口痊愈,却也变成一道疤痕,横贯在他的心上。
或许是这份焦虑影响了他,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牧野。他是自傲的,同时也是自卑的。
这是他自己的问题,法奥维拉不想迁怒于牧野,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他,于是他自己忍耐,将心里的不舒服憋着。
但还是被牧野看了出来。
牧野总说自己是个不擅长读取情绪信息的虫,分辨不出各种眼神的含义,可他在辨认法奥维拉状态的这一节课上,不仅能拿满分,还能得到额外的附加分。
他的确分不太清楚那些不开心具体都是什么,可这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最关键的一点——法奥维拉不开心,这就足够了。
他会推掉所有的计划日程,丢掉过往的种种习惯,只为陪在法奥维拉身边。
他会问,但不会一直追问。
法奥维拉现在的精神稍显脆弱,他不会逼迫对方去抛开内心来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会对他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牧野只会默默地陪伴着他。
如果法奥维拉不耐烦,要求他离开,他也会遵从,给他一些空间。
牧野尽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去安抚他。
虫星没有产前抑郁或者产后抑郁这一说,他也只能自己摸索着应对,这让他多少有些慌乱无措。
只不过他会将这些隐藏起来,不让法奥维拉看到。在这位孕雌面前,他十分努力地展露出自己可靠的一面,不给法奥维拉带来更多的心理负担。
同样的,牧野每天都在想办法让法奥维拉开心一些,想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有时候看着洗头的时候梳下来的一缕缕头发,严重怀疑自己早年谢顶的可能性。
短漫发布的三周后,法奥维拉住到了医院里待产。
因为晨光园距离市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牧野怕到时候突然生产会来不及,耽搁太久的时间,索性提前两天在医院住下。
反正医院的贵族套间和一间小型民居也差不多了,同样有客厅卧室。
法奥维拉住进来后,肉眼可见地紧张了不少,牧野搂着他,隔空抚过他明显鼓起一个弧度的腹部,轻声安抚道:“不要怕,睡一觉蛋就生出来了。”
法奥维拉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没怕。”
牧野温声附和他说:“好,我知道你不怕。”
他神情怜爱地吻了吻法奥维拉的嘴唇,“辛苦你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生蛋。”
这句话牧野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是发自内心这样想。
就算再怎么说生蛋对雌虫不会造成身体伤害,牧野也不太信,况且法奥维拉的异常他都看在眼里,真恨不得取而代之。
法奥维拉在医院住了一天,第二天牧野正陪他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阵酸痛从小腹袭来,这感觉如此怪异又鲜明,迅速转化成为坠胀感。
他一下捏紧了牧野的胳膊,声音平稳地说:“要生了。”
牧野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三步并两步叫来医生,看着牧野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
生蛋的过程很快,真的就只是小憩一会儿的时间,虫星的医疗已经很发达了,全程都是迅速无痛的,从法奥维拉吸入麻醉昏迷到他在医疗舱内苏醒,只用了二十多分钟。
虫蛋则被送入培育箱内。
法奥维拉睁开眼睛,从医疗舱中坐起来,就看到了守在一旁的牧野。
他从医疗舱内出来,只觉得小腹空荡荡的,低头看去,一片平滑,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就好像回到了从前,但他的心上忽地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牧野扶着法奥维拉的胳膊,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又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他的手里。
在法奥维拉低头喝水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消息,可能会有一点儿突然。”
法奥维拉的脑海里一下多出一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好有坏,他看向牧野,对方表情严肃,还透着一股茫然无措。
他说:“虫蛋,是双胞胎,一雄一雌。”
法奥维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被这个消息惊到。
“什么?”
牧野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也是直愣愣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是双胞胎。”
法奥维拉的表情就好像是,他去饭店吃饭,要了一份拉面,而服务生给他端上来一份香菜炒饭一样空白荒诞,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受控制,他刚要说话,却不小心咬到它一下。
他条件反射般发出一声痛呼,这点儿声音让他和牧野一同回过神来。
不知怎么,牧野忽地笑了一下,傻乎乎的,他说:“那我们得再买一张床了。”
法奥维拉对上他眯起来的金绿色眼瞳,那里面盈满了暖融融的惊喜,法奥维拉那些复杂的、总是挥之不去的担忧、焦虑,他的噩梦,像是泡沫般蒸腾挥发,他提着的心落到实处。
他说:“是阿,再买一张。”
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下一秒钟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牧野和法奥维拉带着孵化箱回到家里,把虫蛋放在早就布置好的房间内,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片黑暗里,牧野斟酌着开口:“法奥维拉……还想生蛋吗?”
法奥维拉侧过头看他,有些迷惑他问出这样的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得益于雌虫良好的视力,他在黑暗中同样能看清牧野的脸,看到他面上犹豫又复杂的表情,牧野是看不见的,黑暗让他仿佛一个瞎子,窗帘的遮光又好,他只能凭借感觉,摸索着拉住法奥维拉的手。
“就是,我在想,生一次就可以了,足够了,没必要再生,对身体不好。所以……”牧野有些忐忑地说:“我想去结扎,这样就不会再出意外了。”
在虫族这样一个繁衍至上的种族,他的发言,比他迄今为止所有离经叛道的行为还要大逆不道得多。
法奥维拉沉默了一瞬,“你不喜欢幼崽吗?”
牧野睁大了双眼,急忙反驳:“不是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也不对,我不喜欢别家的幼崽,只喜欢自己家的。”
他将头靠在法奥维拉的胸口,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再受苦了。”
法奥维拉陷入纠结当中,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心里是什么想法,感觉应该生,他所受的教育,周围的环境都在告诉他,延续血脉是雌虫的天职,何况这还是皇室血脉,虫族的领导者,他更应该义不容辞,奉献自己。
可是怀蛋束缚住他,剥夺了他的自由,让一只猛兽被带上锁铐,他远离熟悉的战场,离开硝烟,离开不受拘束的军队,像个金丝雀被关进装饰奢华的牢笼,尽管衣食无忧十分安全,可他不是金丝雀,他不喜欢。
两种思想交织着,让他有些迟疑,思考了半晌,他说:“可是虫皇虫后不会同意的。”
牧野听到这句表面推拒实则同意的话,就知道这事已然成功了大半,只差付诸行动,手术成功。他不在意地说:“没事儿,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往上爬高一点,凑到法奥维拉的耳边,像是做贼一样压低了声音,只用气音说话:“我偷偷去。”
喷吐的气流让法奥维拉感到一阵瘙痒,他偏过头躲了躲,“那就去。”他说,“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想。”
他用诡辩来说服自己:身为雌虫,听雄主的话是理所应该的,所以,他应该无条件支持牧野的想法,没错,就是这样。
牧野紧紧抱住法奥维拉,用他的体温将法奥维拉焐热,在淡淡的甜香中,法奥维拉陷入沉眠。
虫蛋破壳是在一个上午,牧野正在厨房煲汤,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让他差点儿把手里的调料碗打翻,他快步跑上楼,法奥维拉已经在房间内守着了。
他们两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孵化箱里的虫蛋,上面已经有了两道裂缝,细微的咔嚓声响起,牧野不由得紧紧攥住法奥维拉的手,屏住了呼吸。
他第一次见虫蛋破壳,也不能怪他如此紧张。
咔嚓声接连不断,很快虫蛋就布满了裂缝,牧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关键时刻。
先是一只小手,手指和胳膊都细细的,破洞越来越大,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湿漉漉的白色头发糊在头皮上,露出一双冰绿色的眼睛,他的兄弟也不甘示弱,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从另一边钻了出来,同样的白色头发,有一双宝石蓝的眼眸。
随着两个幼崽的扑腾,虫蛋一下四分五裂,再也包不住他们了。
牧野和法奥维拉分别抱起一个虫崽,用早就备好的软布将他们身上的蛋液擦干,再放进育婴仪里。
比起其他的幼崽,他们太瘦弱了,一个蛋里竟然有两个虫崽,天然就要更虚弱一些,育婴仪里有最合适的温度湿度,能让他们更好地成长。
管家一号也有了新任务,就是负责看护新出炉的小殿下们。
牧野录了一小段视频给虫皇虫后以及牧川发了过去,又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星网上,忙完以后他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围裙,又连忙下楼跑到厨房去处理锅里的汤。
虫崽的名字是交给虫皇来取的,老大叫牧含章,老二叫牧朝辞。至于小名,牧野已经想好了,就叫大毛小毛,贱名好养活的观念根深蒂固地刻在他的骨子里,估计这辈子也不会丢了。
法奥维拉听到这两个小名,脸色比锅底还黑。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看起来不像是给幼崽的名,倒像是给宠物的,都不如大王好听。
但是牧野这次非常坚持,寸步不让,哪怕法奥维拉用不和他睡一张床做威胁,他也咬牙同意了。
法奥维拉望着睡得香甜的幼崽,发出无能为力的叹息。
他真是尽力了,谁让他们的雄父,是个过于有想法的雄虫呢。
大毛是雄虫,小毛是雌虫,虽然体型比其他幼崽小了一号,但是脸蛋都圆嘟嘟的,看着也很有精神。
他们几乎见风就长,发育速度和猫虎兽大王有的一拼,一周过去,就比之前重了好几斤。
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大王已经从巴掌大变成胳膊那么长了,小翅膀也是有模有样,虽然依旧飞不起来,但用来吹风挺不错的。
它对家里的两个新成员十分好奇,这是家中唯二两个比他更小的活物,在大王智商有限的小脑袋里,顺理成章地把两个虫崽当成了它的小弟,对着他们嗷呜嗷呜地说话,连晚上也不扒主卧的门了,而是蹲守在新小弟门前不走,管家一号便把它的窝搬了过来,让它能在房间里睡觉休息。
在大王心里,法奥维拉是主人,而牧野,是大哥,但是属于它不怎么服气,时刻想要挑衅权威把他拉下马的那种大哥,会表面听话背地呲牙,在牧野转过身来又迅速恢复成一脸无辜。
牧野:小东西还有两幅面孔。
……
群居生物总是会有一些被迫的社交活动,牧野长吁短叹地和法奥维拉带着两个虫崽回到王宫,去参加庆生宴,他是主人公,必须到场,这是传统,根本推辞不了。
牧野不是社恐,但他不太喜欢社交,不耐烦和陌生虫打交道,说一堆没有营养的宴会辞令,都不如和大王斗智斗勇有意思。
那些贵族,说一句话要拐八百个弯,还好他现在远离政务,不用和这帮老狐狸打交道,要不发际线指定岌岌可危了。
他们来到王宫,先私下见了虫皇虫后,虽然已经中年,但依旧长相在线的两个长辈分别抱着一个幼崽,很是爱不释手,低头逗弄个不停,直接忽视了牧野他们两个。
有了孙子,儿子的地位就直线下降,迅速从宝贝蛋变成土疙瘩,牧野看着这一幕,一点儿心里不平衡都没有,反倒觉得轻松,他冷不丁开口:“要不就把他们两个留在皇宫,雌父雄父来帮我养吧。”
法奥维拉侧过头,牧野悄声跟他说:“送走了我们就能溜出去了。”
很有道理,法奥维拉收回视线,一点儿想发表意见的想法都没有。
虫后听了这话,颇为意动,都没有第一时间斥责他,虫皇反倒皱起眉头,“你的虫崽,放我们这儿是什么道理。”
牧野一脸诚恳,舌灿莲花:“我和牧川常年在外,都不能时常陪伴你们,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想着怎么才能多多尽孝。两个虫崽和我们小时候多像阿,不吵不闹,特别省心,正好让他们替我和牧川多陪陪你们,我心里也好受多了。”
虫后低下头,老大牧含章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嘴上吧唧着,像是在吐泡泡。他表情一下变得慈爱,温声说道:“是挺像你的。”
他看向虫皇,欲言又止,“我……”
虫皇顿感无奈,他的虫后优点无数,政事上十分果决,雷厉风行又颇有城府,既是他的好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