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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玉遂重重地点头道:“前几日我以苏丽华的身份归宁,我母亲将我邀入闺房特地给了我这两本书。我当时看了书名就觉得毫无兴趣,故而看都没看就扔在了一边。后来临走之际,母亲又将这两本书塞在了回礼里。我回来后虽是看见了,但实在是没有兴趣翻看,就胡乱地放在这个地方了。”
闻宴看了白锦玉一眼,神色不改寒霜,语调颇有深意道:“所以这不是凤辰给你的书?”
“不是。”
“你编得累吗?”
白锦玉满头淋汗,再次重申:“我说的是事实,殿下他是不会给我看这些东西的!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他怎么可能冒犯地给我塞这些东西?”
闻宴眉头未松,眼神先凝了一凝,提炼地问:“清清白白?”
白锦玉笃定地点点头,但不知怎么地,这个点头让她在某种程度上觉得伤害到了凤辰。
“晋王殿下是正人君子,一直克己慎行,对我以礼相待,从来没有过越轨的行为。”
听了白锦玉的话,闻宴稍稍有些意外,但是随即他冷冷地道:“他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你是喝了他多少迷汤,在这里为他开脱!”
白锦玉结舌,她发现闻宴对凤辰是有了根深蒂固的偏见。现在在他的眼中凤辰俨然就是一个大色魔,她为凤辰说的那些话即使是真的,闻宴也不会信,只会以为是她被凤辰洗脑了以后说出的袒护。
正在此时,她听见闻宴道:“这里你不能再待了!”
白锦玉:“啊?”
闻宴道:“你真是深陷狼窟而不自知,这样下去你迟早丢了清白,我现在带你离开!”说着就大步向前向她走来。
“什么?”白锦玉大惊失色。
她看见闻宴非常不满意地叹了口气,她刚想拔腿就跑,脚下却碍事地跑不起来,下一瞬,闻宴已经抬手在她的身上快速地点了几下。
白锦玉当即就不能动弹了。
“闻宴,真的不是你所想”白锦玉还在孱弱地解释。
闻宴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白锦玉还想解释,闻宴也对她的冥顽不灵失去耐心,下一刻,他横掌一劈,白锦玉眼前一黑。
白锦玉醒来的时候,已是出了晋王府,她在一张床上睁开眼,首先映入眼睛的是王楚然那张清丽动人的脸庞。
见她醒来,王楚然连忙朝着身后喊道:“夫君、千玺、闻玲,她、她醒了!”
白锦玉的头还在嗡嗡昏着,下一瞬几个身影就扑到了床前。王楚然将她扶起半坐,她迷迷蒙蒙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地方陈设尚可,简约清雅,但是很陌生,以前是绝对没来过的。
“锦玉!”对着她喜极而泣的是闻玲。她坐上床边,两手抓住白锦玉的肩膀,目光热切地上下将她打量。
白锦玉这才想起,她虽然那日躲在圣训阁后见过闻玲一次了,但是闻玲还没有,眼下这才是她们自七年分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闻玲摩挲着白锦玉的脸庞,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又看,道:“真的是你啊,这些年你可真叫人担心死了!”
“师姐,我们又见面啦!”接着凑上来的是千玺,他眉目欢快地笑着,一派清朗。
对于他的这个称呼,白锦玉可不敢贸然就接受,不由地“呵呵”看了看他身后的闻宴。
闻宴依然的不苟言笑,但是并没有对千玺给的这个称呼加以阻拦训斥。
仅是这样,白锦玉的心里就窜上了一阵久违的感动。
“这是哪儿啊?”白锦玉张了张室内左右,懵着问身边的几个人。
千玺道:“这是渊斋啊!”
“渊斋?”白锦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又仔细端详了下室内的家具陈设,颜色风格果然是和之前渊斋里一楼二楼的布置如出一辙。
千玺道:“对,我们在这里收验仿冒翠渚的东西,所以这些天一直都在这里。”
白锦玉和眼前几人欢喜地相看着一会儿,忽而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些不可思议,不禁思想着这样的转变肯定是来自于闻宴,必定跟她如实相告了为何偷取家印的事情有关。
“白锦玉!”闻宴的声音突然中响起。
白锦玉、王楚然、闻玲、千玺都被他这不同寻常严谨的声音吸引了,顿时一齐向他看去。
闻宴没有立即说话,眸色郑重地看着白锦玉,沉吟了一下,道:“从现在开始你好好读书,准备考试吧!”
白锦玉、王楚然、闻玲、千玺都蓦地懵住了。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后,闻宴目光直视着白锦玉,诚恳而果决道:“好好准备,翠渚八月招生考试的时候,你来参加!”
白锦玉当即视线一跳,愣愣地对着闻宴,仔细地品味着他话中的含义。
闻宴作为翠渚山长,亲口跟她说让她好好读书准备,参加今年八月翠渚的招生考试
这什么意思?
白锦玉心中震荡,不只是她一个人,王楚然、闻玲、千玺都被闻宴说的这句话给惊得一动不动了。
白锦玉为了证明某个念头不是她的揣测,回视着闻宴,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叫我参加今年八月的招生考试,让我重归翠渚吗?”
闻宴眸光坚定,道:“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杀 6
闻宴的提议让白锦玉整整震撼了一天一夜。
重回翠渚,这个命题让她热血沸腾。
同她一起热血沸腾的还有翠渚的一众故人,千玺扬言要买下这渊斋给她做备考的宅子,被闻玲啐了一口,说她还呆在长安干嘛,应该直接去庐州找个地方闭关苦读。
王楚然也很高兴,做了一天好吃的给白锦玉,并且允诺等她到了翠渚会把拿手的菜肴一样样做给她吃。
但是热血沸腾的同时,白锦玉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内心在撕扯。
这一整天,她几乎一边在想回翠渚的事情,一边在想晋王府的人发现她失踪了会怎么样,奈儿会不会找她,凤辰还说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再见到她。
在这样的撕扯中,从大理寺传来了消息,谢遥与姚霜的尸骨进行了“滴骨认亲”,谢遥的血完全地渗透进了姚霜的尸骨之中,晋王殿下欺君罔上的罪名得以做实。
按照既定的计划,下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该是她这个晋王妃告冤大理寺,揭穿“滴骨认亲”并非可取了。
由于事关重要,傍晚的时候,白锦玉找到闻宴,将谢遥身世的前因后果和后续计划与他和盘托出,指出了自己必须挺身而出去为凤辰证辨。
闻宴听后,云淡风轻地否决了白锦玉去大理寺的要求。
正当白锦玉要为此崩溃的时候,闻宴说了两个字。
“我去。”
第二日,晋王匿犯案势同风火,由大理寺呈送至御史台审察。
严谨、肃穆、压抑的御史台府乌鸦鸦一片。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主簿以上官员被悉数召集在此,所有人都沉默着,眼神飘忽,每个人对堂上要审的案子都惴惴不安。
像这样三司会审的场面在大徵朝至少已有五年未见了,这个阵容足已证明今日要审的案件是有多举足轻重。
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端坐上堂,大理寺丞和新任刑部尚书陪座两旁。
满堂衣冠楚楚,一个颀长的身影卓卓而立,在乌泱泱的一片中犹如鹤立鸡群、珠立瓦中。在他的身侧,笔直跪着一个年轻人,一身囚衣,仍旧清新俊逸。
一个多时辰的复审,刑部及大理寺结合案件口供、勘验证据做了细致阐述。御史大夫手捧卷宗,虽然显得十分镇定,但是头上的青筋冷汗已然不断的爆出。
此案表面上是一件旧案的余波一个王爷是否瞒天过海包庇了死犯的遗孤。然而明眼人都看出,这背后却是一场皇室和权臣的较量。
若案件成立,则当今圣上丢掉一只最有力的左膀右臂。
若案件不成立,则权臣派折损一员三品大将。
这两股势力的较量,将御史台架在了火上,御史大夫用帕子一直擦着额头的汗水,很快一条帕子就打湿了。
御史台独立于六部之外,负责监察大理寺及刑部审理的案件。
御史大夫不敢得罪圣上,然而手中卷宗上却证据确凿。此案中的尸骨经民妇赵金锁供认,确为十二年前腰斩的姚霜。这堂下:所跪之人为晋王随侍,被指控为姚霜的遗子,经仵作“滴骨认亲”的勘验,其血液能够纳于姚霜的骨骸,也证明了和姚霜的亲缘关系。
御史大夫在摊开的卷宗后,偷偷看了一眼堂中的凤辰,眼神甚为忧虑复杂。
终于,他别无他法合上了案卷,磕磕绊绊宣判:“经御史台对对本案的复核,此案人证物证俱实,本官”
“且慢!!”
一个年轻而又坚决的声音忽然掷地而起,打断了御史大夫战战兢兢却又极力平稳的宣判。
在一片始料未及中,凤辰背手伫立,轻轻扬了扬嘴角。
当即满堂的目光都向那声音的来处看去!
只见穆黑的大理寺堂,那敞开的光明大门处,昂昂然跨进来一个斯挺举的身影,他手举一块明黄的金牌,步伐稳健地穿过不下百人的人群,径直地向堂上走来。
这个斯挺举的年轻人,是言洛!
御史大夫为首,新任的刑部尚书、大理寺丞,一见他手中所持的令牌,当即就从座位上移将下来,托起衣袍下摆,率领一众的三司官员正身跪地,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雷贯耳的万岁声后,言洛朗声宣道:“见此令如见圣上,奉圣上口谕,姚霜遗子一案,取证之法有待商榷,疑不足为信,现带人取法,三司再以鉴验!”
闻此圣谕,大理寺上下一片哗然,特别是那原告裴决,本已满面红光的他顿时浑身一震,脸上发僵。
那御史大夫跪地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高呼“微臣领旨”,不敢怠慢地起身复回到堂上,用力一拍惊堂木,高声道:“传证人!”
堂上侍役将号令一声声传将下去,凤辰垂首,安抚地与谢遥了对视一眼,遂转身抬眸往那光明的大门处静静看去。
他一双温睦的秀目在看见那来人的身影时,瞬间就瞪住了!!!
不是预料之中的那个俏丽,而是一身高倨的玄黑。凤辰眉心一蹙,当即明白了为何这两日玉玄子没有来狱中找他。
凤辰目光觑着这身傲然英拔的黑衣,看着他从大门进入堂内,一路走来直到立于自己的身侧。
“在下庐州翠渚闻宴,拜见御史大人!”
凤辰嘴角牵起意味深长的一线,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一听来者何人,满堂皆惊,不少人便情不自禁引颈相看。
一番例行的询问后,御史大夫驶入正题:“此前仵作已用滴骨认亲之法,验得疑犯谢遥为刑犯姚霜之子,不知闻山长可有不同提议?”
闻宴环视一周,平声道:“有。”
裴决眼神一跳。
御史大夫道:“请闻山长言明!”
闻宴侧身,在这空档中与凤辰匆匆交汇一眼。这一眼,让他的心头隐隐划过一丝不快,因为他本以为会看到凤辰的金刚怒目,没想到凤辰修养极高,这匆匆的一瞥,竟端的还是一抹春风、如泓秋水。
“请教御史大人,仵作是如何行滴骨认亲之法的?”闻宴道。
不等御史大夫发令,一旁的刑部尚书立刻传令仵作上堂。
不过片刻,一个精瘦的仵作被传上堂来,他施了大礼后,毕恭毕敬道:“小人是依据洗冤集录之法,取先人骸骨一段拭净、后人刺血一杯,灌于骨上,见其渗入殆尽,故判断堂下疑犯为此遗骸后人。”
听完,御史大夫向闻宴道:“闻山长知悉否?”
闻宴拱手道:“知悉,在下意欲取此骸骨一观,还望大人恩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反杀 7
堂府内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御史大夫认真地同大理寺丞、新任刑部尚书交头研究后,这才大手一挥道:“准!传犯人姚霜之遗骸呈堂。”
一声令下,小吏飞奔而去。言洛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谢遥,看见他的颈间轻轻咽了一下。
不过片刻时间,小吏押着一名年轻的仵作走上堂来。那仵作佝偻着腰背两手托着一件横竖尺余、盖着白布的陶盘。
刑部尚书道:“将骸骨呈予闻山长。”
年轻的仵作顿首,拘谨地托着盘子送到闻宴的面前。
堂中众人屏声凝息,闻宴默视一会儿,正身向着眼前覆盖的白布缓缓鞠了一躬。待起身,他揭手,掀开了这方白布。
一根一尺半长的胫骨静静地躺在陶盘之上。
这根胫骨修长而优美,足可窥见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