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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时她是没什么骑马的机会的,桓羡倒是想教她,奈何她那时候年纪小,还不到最小最温顺的马儿高,被他强行抱上去过几次,然而他一松手她便吓得眼泪汪汪,哭着喊着要哥哥。他拗不过她,也就只有不了了之。
后来在谢家的那四年,谢郎也想教她,但他那时候已经在北府军中历练,两人总是聚少离多。也没有机会。
薛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月色皎洁,照得雪肤乌发的小娘子脖颈有如空谷幽兰一般纤细空灵,实在弱不禁风。遂改口道:“要不,我们去骑马吧。”
“三哥带你学骑马,怎么样?”
骑马必得肌肤相亲,薛稚脸上已经烫了起来,忙摆手拒绝。薛迟已从一旁的马厩解下了一匹马,向她走来:
“别那么见外嘛,你是我妹妹啊,哥哥不对妹妹好,又对谁好呢?”
闻见“哥哥”这个词,她浑身剧烈一颤,薛迟未觉,揽着她腰便将她托在了马背上。
身下的马儿走动起来的感觉十分可怖,她只好无措地抓住缰绳,薛迟又翻身而上,稳稳落在了她之身后,握着她手攥住了缰绳,同时教她:
“腿要用力,把马腹夹紧,然后,轻轻挥动马鞭让马儿动起来。”
“别怕,三哥在呢,你只管驱驰便是。”
他离她的脊背尚且保持了一指宽的距离,既是避嫌也是逼她自己迈出这第一步。背后悬空的滋味令薛稚十分恐慌,秀美的额上不断有冷汗滴落。
在他连声的鼓励之下,终究狠下心肠来,扯动缰绳。
马如流星疾驰而出,在军营修整得平齐的沙地上腾起阵阵尘烟。
一路都十分平稳,她在薛迟的教导下,终不再如先前那般恐慌,渐渐地,也自己找回了节奏。直至瞧见前方空明如水的夜色里立着的两道有如玉树挺立的身影。
薛稚瞳孔骤然一缩,拉着马缰的力道不由得重了数分。马儿陡然惊嘶,高高扬起前蹄来几将马背上的二人甩下。
薛迟手疾眼快,忙抱住了她,另一只手则攥着她手将惊马控制住。也于此时,看清了前方站着的人。
“臣拜见陛下!”
他忙抱着薛稚从马上跳下,惶恐拜倒在来人身前。
那人正是桓羡,身侧还立着伏胤。他微笑看着不知所措立在薛迟身后的薛稚,俊逸的脸庞在月色下染上几分阴翳。
“栀栀。”他唤她。
“你在薛公子的马上做什么。”
“我……”薛稚一阵语塞,顿了一下语声才顺畅了,“三堂兄在教我学骑马。”
“骑马啊。”他恍然大悟似地点头,微笑又问,“那现在学完了吗?”
“学完了……”薛稚的声音低如蚊蝇,分明她和薛迟没什么,却莫名有种被他捉|奸的窘迫——自然,最令她担心的,还是担心他会对薛迟做些什么。
她能感觉得到,这位才谋面的三堂哥虽然人莽撞了些,但对她并无冒犯之意。方才教她骑马,也在刻意地维持距离。
这才是真正的哥哥对妹妹的疼爱。不是他那样,以兄妹之名,却做着种种不堪之事。
但这落在桓羡眼中,可就未必。时至如今她已不怎么怕他,也能淡然应对他时常莫名而来的怒气,但牵扯到旁人,总归是要顾忌几分。
“学完了,那就回去吧。”桓羡道。
又转目看向薛迟,依旧是谦和有礼的:“薛小郎君,借你马匹一用。”
眼中清凌凌地映着月光,半分也瞧不见怒意。薛迟却莫名地背后直冒凉气,忙应道:“这个自然,陛下用便是。”
他浅笑点头,托着薛稚上了马背,朝营地疾驰而去。
薛迟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马匹上二人如爱侣一般紧密相拥的身影,忽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疼。
桓羡策马在校场上疾驰。
筋肉紧实的臂膀如铁一般将她禁锢在怀中,又似烈火,将她灼烧。薛稚脊背生疼,用力挣脱着:“你松开……”
回应她的却只有越箍越紧几乎令人窒息的怀抱,那股力道,似要刻进她的身体里,将她的骨头也撞碎。薛稚满面通红。
她忍不住辩解:“那是我三堂兄,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又发什么疯啊!”
他置若未闻,一路疾驰驶至了今夜安置的中军帐。抱着她跳下马便朝营帐中去。
“朕要临幸你。”
他将她扔在已经铺好的床榻上,面无表情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朕要临幸你。”
初听见时; 薛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愕地看着眼前逆光而站眉目阴翳的男人,耳边嗡嗡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生气地想要推开他。
桓羡将她双手扣在床沿上; 眼中漠然无光,薛稚挣脱不掉,脸上后知后觉地染上酡红; 气愤又无奈:“你到底发什么疯啊……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只是骑个马而已,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桓羡;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你的禁宠!”
桓羡不为所动。
清润的眼眸; 漠然盯着眼前气红了脸颊的少女; 甚至抬手将她颊畔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去了耳后:
“方才,你和他坐在一匹马上; 是不是想和他逃走?”
薛稚一愣,于瞬间明了这症结所在。
她再度用力挣扎了下; 纹丝不动; 只好道:“我没有。”
“你说过,这时候逃走就是给你添乱; 给大楚添乱; 我没有那么不识大体……”
她本意是不想牵扯到那无辜的三堂兄,语气也就软了些; 试图与他讲理。但桓羡仍旧不为所动,微凉指腹,一寸寸轻揉着她微微发烫的侧颜:“所以,他抱你了?”
语气清冷如冰。
他似是问的今夜的事; 然看她的眼神幽幽发冷; 令薛稚莫名想到碧华宫里、他叫来谢郎看她的那天……
她背后不禁一寒; 仍是梗着脖子不承认:“没有。”
他笑了一声,在烛光下幽寒森冷有如塞上秋风。却不再与她说什么,将她打横抱起,朝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薛稚脸色通红。
她不情愿地挣脱着,踢腾着双足:“皇兄,哥哥……我不想……你放过我吧。”
“会怀孕的,栀栀会怀孕的……这个时候,你不能分心……”
衣衫一件件遗落在地,他将她放进水中:“谁说男欢女爱之事就一定会怀孕。”
“栀栀。”他凑近些许,话声悠悠回荡于她耳畔,“还记得,当夜你生辰的时候,哥哥是怎么服侍你的吗?”
“今夜,是你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桓羡眼神晦暗,指腹在她柔嫩的红唇瓣上来回揉搓着,嗓音里充满了暗示之意。
薛稚怔愕地瞪大双目。
香雾杳杳,云幄低垂。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薛稚才被放开,伏在榻沿上干呕起来。
她唇角发红,如桃花红绯的面上全是泪水,颊上、唇边、下巴上也全是水渍,在穹顶漏下来的月光下闪烁着莹莹的光辉。有几滴甚至滴落在颈骨上,又向冰瓷一样的肌肤幽深处蔓延。
发髻散乱,一把柔软青丝全泼在无一丝遮掩的玉白脊背上,如云雾漂浮的帷纱之后,起伏的曲线至下凹的腰处止,一层薄毯掩去了腰下春光。
帐间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尚在平复,见她不适,起身替她倒了杯茶水给她。
薛稚一杯又一杯地接过,漱过许多遍后仍觉口中有股淡淡的味道,怏怏噙泪不言。
桓羡又取过帕子,打湿了水替她把脸洗净,才要丢开,却被她抢了回去,尔后用力地在脸上颈上搓洗着,直搓得肌肤一阵阵发红。
他有些尴尬,将人抱入怀里,手指探进她柔顺的长发里轻捧着她头:“别哭了。”
“又不是没给你这样过,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这般的服侍其实远不如彻彻底底的占有舒适,但看着自小相依为命的妹妹乖巧地伏在腿上为他纾。解,带来的心理上的满足却是无法相比的。
原先瞧见她与薛迟共乘一骑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那又不是我要你那样的……”薛稚低低地抱怨,眼睫上仍噙着泪水,若珠光一般闪烁。
桓羡自知委屈了她,倒也没责怪,轻轻拍着她背,由着她在自己怀里发泄。
薛稚平复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这件事和三堂兄无关,你不许去寻他麻烦。听到没有?”
感情这才是她今夜对他百依百顺的原因,桓羡凉凉瞥她一晌,没有立即应下:“你就那么喜欢他?”
薛稚不置可否:“他是我兄长,血亲。”
她从小就没有家人,也不得母亲关爱,好容易有了个疼爱她的哥哥还变成了个疯子。跟堂兄堂姐的相处虽然不长,却也让她感觉到家人般的温暖。
桓羡冷笑:“他是你兄长,那我是什么?”
这话竟然还有几分质问之意。薛稚心头无名火起,张牙舞爪的小猫似的,用力推了他一掌:“你不是人!”
他没有防备,险些被推下去。却也未恼,唇角含了浅淡的笑意打趣她:“嗯,不是人,是栀栀公主的夫君。”
“公主,叫一声羡郎来听听?”
薛稚在心间烦他不要脸,没有应声。
她背过身躺下,面朝着里侧睡下了,唯于心中反驳。
不是的。
她的夫君才不是他。
桓羡未觉,紧实的胸膛追随贴上去,将人转过来,交颈而卧,躯体紧贴。
像是怕他再来,她紧紧闭着唇,眼也倦怠阖着,纤长的羽睫轻柔搭在重归洁净的脸颊上,于月光之下映出历历可数的纤盈,模样乖巧有如羔羊。
桓羡原还有心折腾她一场,见了她这般乖顺的模样,反倒于心不忍起来,吻了吻她唇,与她相拥着睡去了。
次日清晨,他叫来薛承父子,直截了当地为薛迟指了一门婚事。
是随驾而来的兵部尚书沈弁之女,系出名门,艳色天姿,除却新郎新妇盲婚哑嫁,实在是一桩好婚事。
如此突然的指婚,打得沈弁与薛承这对即将结成的亲家皆是措手不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唯独薛迟心间心虚,支支吾吾地,通红着脸应下。
柔然大军已在怀荒一带集结,谁也不知道何日会兵临城下。桓羡变得忙碌起来,每日皆在城中巡视城防、与部将商议御敌之策,常常数日不见人影,薛稚便留在了朔州府里。
朔州是军事重镇,也是北境的最后一道防线,眼下援兵虽至,城中军民也丝毫不敢耽搁,男人上城楼戍守,女人便在后方缝制铠甲与御寒的棉衣——寒冬将至,一切都要未雨绸缪。
薛稚觉得自己应该找些事情做,不能享受着万民供养却只知绣花喂鸟。于是,在朔州安顿下来的第三日,她便跟随薛嫱前去城门施粥。
朔州前时被围困,城中存留的粮食有限,加之冬天快到了,即使是从南边新运来的粮草也要节省着用,故于各个城门处支起了粥摊,用来赈济因战争流离失所的灾民。
城门处人来人往,多的是前来领粥的灾民,她同芳枝忙忙碌碌,忙了一上午,累得连胳膊肘也险些抬不起来。
而因布粥,她也不好再戴帷帽,只在脸上蒙了半块素色轻纱,遮住了有如白瓷莹润的脸颊,只露了一双山水清灵的眸子在外。
饶是此般,仍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前来领粥的灾民不管老的少的都往她脸上看,更是奔走相告,言城南门来了个天仙似的小娘子在布粥,惹得城内几乎万人空巷,队伍排得老长。
灾民之中,更有男子不怀好意地专盯着她看,满脑肠肥,目光淫邪,肆无忌惮地在她胸臀处打量。
薛稚脸上燥热难言,脸儿越来越低,几乎低到滚烫的粥锅里去。
在旁冷眼围观许久的薛嫱终是看不下去,抱剑而出:“看什么看。”
“领完了粥就赶紧下去,别在这儿碍事。阿雨阿云!”
她唤一声跟随在身侧的侍女,立刻有两名高大威武的剑婢出列,将那人驱逐而出。
男子嘻嘻笑着,原还想来闹事,认出这是刺史府的二姑娘,脸色一变,讪讪地走了。
薛嫱怒气难止,命道:“这么壮的人还来领什么粥!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煮么?传令下去,此处只能妇女老叟前来,男子请往别处!”
阿父要她来护卫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堂妹,她其实是有些怨言的。
大战在即,放着正事不做来看护薛稚,依她看,属实是浪费时间。
然而眼下也明了,这是天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怠慢不得,要放堂妹一个人在这里应付流民,她薛星岚也属实放心不下。
这世上,原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弱者,要受别人庇佑保护,譬如薛稚。
而自己是强者,自然要保护她。
“多谢阿姊。”
薛稚施粥的动作微停,抽空与她道了声谢。
她原是想为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