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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香！”赵霞吃得心满意足，连声夸赞。
吃过后，赵霞拿起肥皂盒，带着家人去院里的水池洗了手。
自来水“哗哗”地流淌，赵永水夫妇都说“好凉”。赵玥却自顾洗着，说是“还好”。
回到屋中擦了手，赵永水夫妇都笑着说：“玥玥好像在这里很适应。”
赵玥笑着点点头，心中暗想：是啊，这里的确很美。
火炉上的水壶也已烧开，赵霞给几人倒了热水。随后，她就对父亲说：“晚上你们不要去旅社了，就住在这里。”
说着，她指了指那张单人床：“床底下还有几块木板，用凳子搭上就变宽了。还有一张行军床，我爸可以搭在里间屋去睡。”
听着可以不用去住旅社，赵永水当然开心：既可以一家人在一起说话聊天，又可以省下住旅社的钱，还有就是麻烦——要出示介绍信，要认真登记等等。
大家一致同意，赵玥想起来问：“大姐，你这里有手表票吗？”
这个时候买贵重商品，都需要各种票证才行。手表，作为精细的工业产品，自然也不例外。
赵霞见妹妹突然发问，就随口回应着：“院里的罗护士长有一张‘海鸥’的，说是用不上，快要过期了。有人用吗？”
赵玥暗说“幸运”，随后举站起身来说：“爸，给我姐买块手表去！”
第71章 几点啦
老天爷！从来没敢想过，赵家人可以这么快就能戴上手表，哪怕是先只有一个人。
听了妹妹的话，赵霞只觉得心惊胆战。她连忙说不用，赵玥只是坚持：“大姐已经正式上班了，看个时间上下班方便。”
赵永水还在犹豫，被妻子方淑芬拍了一下肩膀：“真是穷习惯了！百八十块钱，给大女儿花，不应该吗？”
当然应该！先别说有钱没钱，就冲大女儿是亲生的，就冲大女儿总是惦记家里，帮助家里，也要给她先买！
赵永水立刻站起身，像是军队首长那样大声说：“齐步走！给我大闺女买块手表去！”
一家人都是大笑，赵霞真心舍不得。又被其他人劝说不停，她只好心里打着颤同意：“那就买一块便宜点的。”
赵玥凑近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大姐都是想着家里，现在应该得到回报！”
“一家人说这个干什么。”赵霞虽然这样说，但心里的确很温暖。
方淑芬只是催促她快去向邻居问，还有没有那个什么手表票。
赵霞犹豫一下，看着一家人自信的微笑，也就安心去邻居那里询问。
不多时，她就走回来，把一张小纸片递给了父亲。
接过来看了看，赵永水像是拿着珍宝一般。
这张手表票的上面，印刷或者是加盖着如下字样：地安门百货商场，海鸥牌手表一只，截止于1981年三月三十一日。
将手表票收好，赵永水戴上“”式的皮帽子，就招呼一家人快去买。
几人锁好屋门，正要走出院子，一位也是军人的女邻居笑着问：“赵霞，这是老家来人了？”
嗯，没错，就是这话。那个时代，只要见到谁家来了亲密的客人，不用多想也知道，大多是这个情况。
“嗯，罗护士长，这就是我爸妈。”赵霞介绍后，再搂着小妹说，“我小妹玥玥。”
随后，赵霞再为家人介绍那人：“这是给手表票的，我们科里的罗护士长，”
赵永水夫妇赶紧和罗护士长握手，并感谢她对赵霞在工作中的鼓励和支持。
这个时代的客气话，也很好说。就这样说，绝对既体面，又会令对方满意。
“恭喜啊！”罗红梅带着羡慕的语气对赵霞说。
“嗯嗯，谢谢罗护士长。”赵霞心里开心，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有些发红。
一家人对罗红梅笑笑，就往外走去。
走出胡同不远，从什刹海湖边绕行后，几人就转回了地安门大街中。
向南走不多远，赵霞站在地安门商场的门口，还是有点犹豫：“太贵了，要不过一段时间再买吧。”
“现在就买，早买早用！”赵玥拉着大姐的手就向商场里走去。
推开厚重的黑色皮质防风门帘，赵永水把一家人带进商场内。
眼前都是明晃晃的玻璃柜台，头上是亮闪闪的大瓦数电灯泡服装鞋帽到日用百货，一应俱全。
耳中传来挂钟“叮当”作响的声音，几人循声过去，已经看到了手表柜台。
国产的“上海”、“北京”、“海鸥”等品牌，一块块亮晶晶的机械表，躺在玻璃柜台。
“都很好。”赵霞低声对父亲说。
“师傅，海鸥牌手表都在这里了吗？”赵玥趴在柜台边缘，问着里面的售货员。
售货员打量了一下这几人，似乎觉得他们从衣着上看去，不像是买这么贵手表的顾客。
看人下菜碟，以貌取人。这是国人，乃至人类共同的，对待陌生人的心理。
作为长年接待天南海北，各种不同身份顾客的售货员而言，更是藉此屡试不爽。
他看了一眼赵玥，就要转头接待其他顾客，被赵永水大声拦住：“同志，我这里有‘海鸥’牌的手表票，现在就买！”
售货员略微一愣，赵永水大喇喇地抬手一推皮帽子，里面的热气立刻滚滚而出。接着，他就伸手入怀，掏出那张手表票，以及一大把现金。
立刻展现出服务行业应有的，对待顾客要像春风一样的笑容，售货员快步走来，为赵家几人介绍着不同类型的手表。
选定了一只八十五元的海鸥牌女士手表，赵永水把九十元钱和手表票，递给了售货员。
售货员清点一下，再赶紧趴在柜台上，写着小票上的明细。写好后，他右手拿着钱、票据，左手抬起来按住一根铁丝上的夹子。
把钱和票据夹好，他大喊一声“收银台，海鸥女士手表一只”。接着，他左手一用力，铁架子“唰”的一声，就顺着铁丝跑到了收银台那里。
坐在玻璃围挡里的收银员伸手拦住铁夹子，清点过后大声回应：“海鸥女士手表一只，收九十，找五块！”
收银员把盖了签章的票据和五元钱夹在铁夹子里，再喊着“小票、发票和找零”，就又把铁夹子推送了回来。
这边的售货员按住铁夹子，把钱和票据取下。他确认无误后，收起一张黄色的小票，把另外一张白色的顾客存单、发票、五块钱，递给了赵永水。
赵霞低声对赵玥说：“这就是一整套标准的‘唱收唱付’。”
赵玥既然经历过前世，对此并不关心，只关心那块海鸥牌手表，戴在大姐的手腕上，是否漂亮、好看。
售货员把手表和一只手表盒拿到柜台上：“您查看一下，质量都实行三包，请放心。”
三包，就是包修、包换、包退这三样服务内容。
赵永水呵呵地笑着：“国营大商场，肯定放心！”
说完，他就要求大女儿把手表当即戴上。
赵霞脸上通红，只觉得不好意思。赵玥一个劲地劝说，她只好抬起腕子，把这块亮晶晶的女士机械手表戴上。
立刻觉得手腕沉甸甸，赵霞脸上尽是笑容，很是开心。
一家人走出商场，寒风掠过干枯的槐树枝，带着“啾啾”的声音，再次扑面而来。
路灯早已照亮街道，更还照见一家人的笑脸。
赵玥拉着大姐的手走在步行道上，仰头问着：“大姐，几点啦？”
知道小妹是带着调侃问的，但看着她冻得发红的可爱脸庞，赵霞还是立刻忍俊不禁。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后，赵霞微笑着告诉她：“六点十分！”
话刚说完，她立刻醒悟过来：“哟，都六点多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第72章 没遇到合适的人
“吃了烧鸡还不太饿！”赵玥笑嘻嘻地说。
“不行，那也得赶紧吃饭！”赵霞抬头看看，指着一家餐馆说，“我们就去这家饭馆吃吧。”
赵永水连忙阻止：“太贵了，吃顿饭不值当非要跑到饭馆里去。”
“那去哪里吃？”方淑芬低声埋怨着。
赵永水再又笑了起来：“好！听赵霞的。”
赵霞立刻带着自信的笑容说：“我请客！”
进去饭馆，服务员给这一家人安排了座位，就把菜单放在了餐桌上。
赵永水拿来一看，不禁低声连连咋舌：“真挺贵的。”
赵玥凑近一看，心里只是暗笑：既然有点钱，快趁着现在这个价格，使劲多吃点吧。
方淑芬侧头看看，也撇了下嘴说：“咱们县城里饭馆，一块五的猪肉炖粉条，够咱们四个人吃的！”
赵霞当然也觉得贵，但今天是请父母和小妹，也就不在乎了。
19元的干炸里脊、08元的木须肉、1，7元的宫保鸡丁、05元的清炒油菜，赵霞担心不够吃，又加上父母和小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就再狠狠心点了个4，8元的高档菜品——红烧海参。
赵永水的脸色被这几个菜吓得惨白，连声说“足够了”。
又点个12元的酸辣汤，02元一碗的五碗米饭，赵霞把菜单交还给服务员。
餐桌边的几人，一时安静无语，都沉浸在令人心痛的昂贵菜价中。
暗呼口气，赵霞说着：“这算什么！以后涨工资了，我还要请咱们全家人一起去吃‘全聚德’！”
赵永水似乎挺过这个老字号的名字，低声问：“很贵吗？要多少钱吃一顿？”
赵霞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没去吃过。但是听战友说，一套烤鸭大概八九块钱，咱们一家最起码两套烤鸭，再要点几个菜，”
“那不得好几十嘛！”赵永水说着，急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方淑芬在一旁听着菜价，本来也是心惊。见到丈夫的这个神情，她愣了一下后，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家人都很开心，饭菜上来后，赵永水略感满意。他把皮帽子摘下来放在一旁，称赞着说：“饭菜的量还是不错的。”
见父亲满意，赵霞再问：“喝点酒吗？”
赵永水连忙摆手：“酒量一直不好，在外面不喝。”
赵霞给小妹夹了菜，再想起来问：“对啊，爸，我没见你抽烟，是戒了吗？”
“嗯。”赵永水正在吃菜，只是回应一声。
“了不起啊！”赵霞大赞着说，“戒烟很难的，您怎么戒得这么利索？”
赵永水咽下嘴里的饭菜，就说了自己好像是突然之间觉得抽烟恶心，立刻就戒掉了。
赵霞听完，神往地说：“真好！我最讨厌闻烟味，有的战友，”说着，她脸上一红，不再说下去了。
穿越过来的赵玥，自然有前世的记忆。她知道：大姐恋爱了。对象也是军人，是罗红梅护士长的堂弟罗志刚。
“嗯，是讨厌。”赵永水继续吃着，“离抽烟的人远点儿！”
赵霞红着脸，没有回应。
方淑芬本着女人的敏感，似乎察觉点什么。喝了口酸辣汤，她笑着说：“好辣，不过，做得很好喝。”
说完，她想了一下再看着大女儿说：“赵霞，你自己在这里，是要多交往人品好的。”
赵霞吃着米饭，默默地点点头：“嗯，人品都很好。”
听着大女儿带着弦外之音的话，作为母亲的方淑芬也就放下心来。可是放心是听女儿说那人的人品好，外貌、个头、出身，又是如何呢？
在外面不太方便问得详细，方淑芬只好暂且忍耐下来。
赵玥见一家人都是沉默着吃饭，也就随口说着：“人品好还不够，还要能够耐心和大姐相处，才是最好的。”
方淑芬只道小女儿还不懂事，可她说的话倒是可以借用一下。
于是，方淑芬先给赵玥夹了一块海参放在碗里，再对赵霞说：“嗯，玥玥说的在理。再好的人，要是傻了吧唧地不懂别人的心，也是白搭。是不是？”
赵霞低着头不好意思回话，一旁的赵永水听得糊涂，催促着说：“快吃，快吃，饭菜都快凉了。”
“猪八戒啊，就知道吃！”方淑芬埋怨一句，老实的赵永水只是呵呵地笑，也不回嘴。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继续开心地吃饭。
吃了饭，菜还剩下一些，赵霞就喊来服务员把剩菜打了包。服务员把账单拿来：“一共是十一块九毛！”
赵霞听得心惊：是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她见父亲要掏钱，就赶紧拿出现金和一斤粮票，走去收银台结了账。
拎着餐盒走出饭馆，天气仍然寒冷，但吃饱喝足、心情愉快的一家人，却只觉得心里、身上都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