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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餐盒走出饭馆，天气仍然寒冷，但吃饱喝足、心情愉快的一家人，却只觉得心里、身上都是温暖。
回到芙蓉胡同，白色的路灯光亮下，赵玥再见到1号院里出来几人，还是客气地彼此握手道别。
看着奇怪，她不禁低声问：“大姐，这家怎么总有客人呀？”
赵霞看了一眼1号院，就低声说：“这家刚落实了政策，也领回了不少欠发的工资。可这一家人都是南方人，在这里始终住着不习惯，这是想要卖了院子，去到南方买宅子呢。”
因为历史发展的原因，许多知识分子早年间来到京城工作。那时的四合院价格低，不少人就凑钱买下来自住。
遇到意外变故，再加上老一辈的人年龄偏大而想念故乡。所以，有的人家就将院子转手，再凑钱回去南方买房。
1号院的这户人家，就是这样的情况。这家的老母亲早已离世，老父亲既不想呆在这伤心之地，又想回归故里。两个女儿考大学也都考在了南方，工作也都在当地安排了。
因此，这位老人就作主，让女儿女婿们出面，把这套独进的四合院卖出。价格不高也不低，占地四百余米的四间房，要一万三千千块钱。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看中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口袋里的钱不够；而家里有一些积蓄的，又觉得这个院子稍微小了点。
而且，这个时代的信息沟通并不发达。这户人家就只能是找一些相识的人，去帮着传送一下这个信息。
如此之下，这户人家几个月以来，接待了不少看房的，但直到目前，都像是逛公园一样，来到这里看看就走了。
一家人进了3号院的屋里，赵霞也把邻居的事说完了。坐在单人床上，方淑芬慨叹着说：“是啊，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听着母亲这样的话，赵霞又是脸上泛红。
第73章 着了魔似的
赵霞把炉子的风门打开，铝壶里的水很快烧开了。给家人倒了热水，她坐回母亲的身边。
方淑芬左手拉着大女儿，右手拉着小女儿，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实在是怜爱、喜爱。
赵永水见这娘仨个总有说不完的话，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总是插嘴也不好。他就站起身，从单人床底下拽出行军床。
把行军床搬到里屋，赵霞帮着支好。再找来被褥铺在行军床上，赵霞对父亲说：“您就将就几天。”
赵永水坐在钢丝弹簧编成的行军床上颠了颠，还不在意地笑了：“传说中的‘席梦思’也就是这样吧？”
席梦思，是当时的人们，称呼钢丝弹簧床垫的叫法。那是高档床具，是时髦又有钱人才能享受得到的。
看着赵永水得意的神情，走来查看的方淑芬又笑个不停：“你看你爸，还真有一副知足者常乐的样子。”
一家人说笑几句，赵永水就站起来去洗漱。
赵玥要去厕所，赵霞赶紧帮她把棉服穿好，领着她去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去方便。
冬天入夜的胡同里，很是冷清。白色的路灯光亮，呆滞地照着路灯杆子周边的一团。
“大姐，你搬到这里多久了？”赵玥从厕所出来，随口问着。
“我才搬来四五个月。”赵霞站在胡同里，给小妹抬手指了一下，“这几个院子，住的都是军人和军属。不过，”
说着，她为赵玥把衣领拉紧，再边走边说着，“可能过不来几年，这里还是要腾退出来的。”
眼神里带着向往，赵霞仰头看了看路灯，再笑着对赵玥说：“以后我们医院也要该宿舍楼。到那时，咱们住着就方便多了。起码不用天冷天热地跑到外面来上厕所。”
赵玥当然知道，胡同里的居民，上厕所的确不方便。但这个不方便，并不影响居住在闹中取静的，四合院里的舒畅心情。
况且，真有条件的话，还可以进行上下水的改造，就可以在院子里修建化粪池，自盖卫生间。那样的话，也就不用跑出来上厕所了。
她站住脚，望着胡同的尽头。此时的什刹海，肯定是暗黑一片。也正因此，记忆中美好的景象，就不断浮现出来。
“怎么了，玥玥？”赵霞见小妹不动身，就诧异地问。
“大姐，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话。”赵玥站得笔直，眼睛紧盯着大姐的眼睛。
十一岁的小妹，个子也就到自己的肩头。可她此时因为神色异常镇定，赵霞只觉得小妹已经成年了。
“你想说什么？”赵霞再问她。
“我要买下那个四合院！”赵玥用极为平和的语气说着，但于赵霞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
看看那座小院，再看回小妹，赵霞惊讶得嘴都合不上。稍后，她再俯身对小妹说：“玥玥，你还小。这边的风景、居住环境是很好，可是，可你并不知道那座院子有多值钱。咱们，咱们买不起的。”
“可以的。”赵玥再看了看那座小院的院门，就不发一言地往回走。
赵霞也回身看看那座小院，再转头看向小妹挺直的背影，就暗叹一声，追了上去。
回到小屋里，赵玥坐在当人床边，继续沉默着。方淑芬见她这样，只认为是跑了一大天，这孩子实在是疲倦。
“你爸都洗洗睡了，玥玥也洗漱吧。”方淑芬劝说着。
赵霞走进屋里，也是一言不发，自顾去倒热水，准备让小妹洗漱后睡一觉，也就不再乱想了。
她把洗脸水用冷热水兑好，就再露出笑容说：“玥玥，快来洗漱吧。”
赵玥抬头看着大姐，心里暗叹：的确，我现在是十一岁的身体，可我是从成年人穿越回来的！
这样想着，她没有回应母亲贺大姐的关切，而是下定决心站起来，走向了里间。
方淑芬看得奇怪，赵霞低声说：“玥玥，玥玥说是要买旁边的那座小院！”
方淑芬立即惊愕不已，但她还没来得及拦阻，就见赵玥已经对赵永水说：“爸，我要买下那座小院。以后咱们一起住！”
赵永水此时睏意已经上来，正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宝贝女儿说“以后一起”的话，他欣慰地随口回应着：“我们玥玥最听话，我跟你妈都愿意跟着你。”
“好，你答应了！”赵玥立刻说。
方淑芬急忙走来，拍了几下赵永水，把他打清醒一点：“玥玥是说，要买下隔壁那座四合院！”
听着妻子急促的话，看着她急切的神色，赵永水逐渐明白了过来。
他翻身坐起，大张着嘴巴，看着小女儿发呆。
“现在的价格不是贵，而是太便宜了！”赵玥说完，暗想无论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这座小院，未来将会价值以千万计的钱！
其他三人都只当是赵玥耍小孩子脾气，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止住她这个疯狂的念头。
赵玥自顾说着这座处于什刹海边的小院，现在已经是难得买到，未来更是不用想：只有不断提高的价格！而且，随着周边环境的改造，这座小院也可以进行对应的装修。到那时，居住起来只有更加舒心！
赵永水看看赵玥，再看看呆站一边的方淑芬和大女儿赵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鬼机灵的小女儿才好。
说起来，赵永水也自知：赵玥的确为家里接下几个事业，再为事业迅速进入正轨而挣钱，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这是他和家人认为是十岁的赵玥碰巧说了那些话，而以为的。
可是，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谁能说得出来呢？的确，家里有一万多块钱。可要是都拿出来买了这个吃不上、喝不上的院子，万一家里遇到什么突发的事，那时没有钱用可怎么办呢？
赵永水和方淑芬、赵霞，听了赵玥的话后，相顾对视一下，再纷纷劝说她，让她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说来也是奇怪，也是气人。原本很是乖巧的小玥玥，今天却像是着了魔似的，只认定要买下那座小院，还说什么“增值、保值”的谁也听不懂的话。
既然如此，赵永水就当小女儿今天夜里是魔怔了。
心头恼怒升起，他气得额上青筋暴突，口中低喝一声：“好了，不用说了，没钱！没钱买总可以吧？你不能逼着你爸去抢钱吧？！”
第74章 拉钩
“要是有钱呢？”今晚的赵玥实在气人，见到父亲恼怒，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有钱就给你买！”赵永水不禁大吼一声，吓得方淑芬和赵霞连声说：“大夜里的可别嚷！外人听了，还以为是你发疯了呢！”
赵永水本来就是犯睏，再被小女儿闹腾一番，更是烦躁不已。好在有妻子和大女儿在场，又是身在陌生的京城。若是在老家，他恨不得要拿起鞋底，冲小女儿比划几下，吓唬吓唬她——当然，打骂这个机灵宝贝，赵永水是舍不得的。
赵玥听到父亲带着焦躁后出来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立刻拍手笑了。随后，她就靠在父亲的怀里，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节前，咱家肯定能挣到好多钱！爸，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小女儿如此可爱，作为父亲的赵永水，此时再是恼怒也觉得怒气烟消云散。
伸手揽住赵玥的肩头，赵永水不禁生出一份无法承受的愧疚：“我的宝贝，咱们条件有限，爸爸也知道你一直在帮着家里出主意。哎，可爸爸实在是买不起。真要买得起，爸爸就真的就买给你！”
赵玥嘻嘻地笑着伸出右手小指：“说话算话！我妈和大姐都作证——就以春节前计算，挣到了钱就买！来，拉钩！”
拉钩，是小孩子承诺的方式。两个小孩许下诺言，并以小指弯曲，相互勾在一起，表示相互必须承诺。
赵永水看着宝贝女儿只是发笑，方淑芬为了哄孩子，就催促着说：“快答应啊！节前挣到了这笔钱，就给玥玥把那套小院买下来！买下来，以后咱们老两口就和玥玥一起住！”
说着，她还冲丈夫挤挤眼睛。这个意思很明显：现在离春节也就是六七天的工夫。就说家里有沙场、鸡场，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客人来采买的了。
既然凑不到这笔钱，赵玥也就不会再闹了。或者，怎么闹也是没用。因为拉钩了，都要守承诺的。
赵永水见妻子和大女儿都是这样催促，也就一本正经地弯起小指，和赵玥的小指勾在了一起。
此时的赵玥眼中含泪，认真地说：“古代就有家长给孩子许诺，然后一定会守诺的故事。爸，你说话也一定会算数的，对不对？”
古代的这个故事，是曾子的母亲随口说了要杀猪给儿子吃的话。因为本是哄孩子的，所以当她见到丈夫真的要杀猪给儿子吃，就赶紧拦阻。丈夫却说“说到做到”，妻子为了更好的教育儿子，只好同意。
对于这个简单的故事，方淑芬、赵霞，以及赵永水，当然都是知道的。
反正也是实现不了，反正也是为了哄哄孩子：她消停了，自己也就能立即安心大睡了。
赵永水挺直胸膛，正色说：“今年春节前挣到了钱，肯定要给玥玥把那个小院买下来！绝不反悔，否则就不配做玥玥的爸爸，老天爷也会生气！可要是挣不到足够的钱，玥玥就不许再提这事！”
“嗯，好！”赵玥听得高兴，把和父亲勾在一起的小指使劲晃了晃，表示彼此的承诺达成。
随后，赵玥开心地走去洗漱，方淑芬和赵霞相互看了看，都觉得轻松下来。再看看赵永水，方淑芬开玩笑着低声说：“好了，你准备掏钱买吧。”
赵永水无奈地摇摇头，重新躺回被窝里。
赵霞拉灭了电灯绳，随后和母亲退出了里间，关好了屋门。
赵玥正在认真地刷着牙，赵霞赶紧和母亲一起，从床底下再抻出几块木板。
拿过几张木凳垫好，母女俩把木板搭在单人床和木凳之间。看着像是变魔术一般大了许多的床，赵霞对母亲说：“妈，就这么将就几天吧。”
方淑芬连声说“挺好”，再和赵霞一起把被褥铺好。
见赵玥洗漱完毕，赵霞哄着她说：“玥玥，现在可以好好睡觉了吧？”
“嗯嗯，可以啦！”赵玥满脸笑容，说完后立刻脱去外套，钻进了被窝。
方淑芬和赵霞也洗漱后，一起躺在床上。赵霞侧头看了看小妹后，低声对母亲笑着说：“真是小孩子‘闹觉’的。看，玥玥这么快就睡着了。”
方淑芬抬起头看来一眼睡在最里面的小女儿，也笑了起来：“这个小机灵鬼，真能折腾！”
赵霞笑着拉灭了灯绳，屋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方淑芬也是奔波一天，但见到许久未见的大女儿，却因心里激动而难以入睡；赵霞见到家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