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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颖园一瞧,嘿,这是怀孕了呀!
说出来,詹王爷不信——其实是害怕传出去之后,败坏名声。
白颖园是个头铁,偏偏要跟他刚,从此结下仇怨。等珍妃事发,白颖园牵连进去,詹王爷见又是白家,恼恨之下,多番打压、落井下石。
从此恩怨难清。
按说来,这源头,就在贵武这儿。
而黄春,就是贵武私通詹王府大格格生下的女儿。
照着贵武所言,是白三爷偷偷盗走了刚生下来的黄春,让他父女不能相见云云——这话听听就好,道是他真心疼闺女,就不会天天来压榨,找她要钱花,反倒得给她钱花,以弥补自己过错才对!
陆恒心想,黄春的出身如此,怕是刚一生下来,就成了弃婴。詹王府哪儿会养她?这是败坏名声、损害颜面的祸种啊!
具体如何不清楚,但白三爷肯定对黄春有救命之恩——虽然这里面,大概蕴含着报复的意味!
——就如当初百草厅的事,白三爷拉着贵武掺和了一手,然后反手坑了贵武一把。贵武这里也说出来,恨意凛然。
白三爷肯定憎恨詹王府,白家险些完蛋,詹王府落井下石功不可没。贵武更是此间源头,白三爷如何不恨他,不坑他?
说来能把这闺女养大,白三爷便不能算坏!
或许白三爷有某种打算,但陆恒的屁股是坐在白三爷这边的!
反正贵武的话里面,东西是不少,但真真假假参杂一起,这里闹可怜呢!
陆恒平静的看他哭诉,等他说完,毫不动容:“你这里与我说你多可怜,你怕是忘了,我是白三爷的外甥了!”
“贵武。”陆恒道:“今日之后,你若再敢来作妖,我便寻个时间宰了你。”
言语平淡,杀机凛然。
贵武浑身一抖,险些裤裆里失禁。
黄春面色发白,嗫喏不知说什么。
摆了摆手:“你若当个父亲,偶尔来看看黄春,我自不管,可若教我知晓,你一如既往压榨作弄,我便决不饶你。滚。”
贵武屁滚尿流,跌跌撞撞跑了。
陆恒才对黄春道:“我并不阻拦你父女之情。但前提是你父女有情。我看你年岁,与我也差不多,就是性子软。这样的年月,性子软要吃大亏。你下去吧。”
喝了口茶水,陆恒也走出屋子。
孙禄堂把羊肉送进厨房,出来在院子里纳凉。
见他,不禁笑道:“我是听着了。贤弟行事果决,挺好。”
陆恒微微摇头:“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我实在是烦得很。”
两人在树下椅子上躺着,随意闲聊。
孙禄堂道:“我自家中出来,已近半年。先前来京城,只为寻那刺客。实不曾想到在你这里收获如此之大。”
顿了顿:“中午吃了羊肉,我便告辞。该回家啦。”
陆恒微微点头:“这段时间与兄长交流,我收获也不小。只是兄长这一走,天南海北,世道纷纷,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
孙禄堂洒脱一笑:“只要有心,总会再见。”
午饭便是孙禄堂买回来的羊肉。
吃完之后,这位武神洒然告辞而去。
。。。。。。
随后半月,皆无事。
世道该怎么纷乱,还是怎么纷乱;该闹腾的闹腾,该灯红酒绿的灯红酒绿。
陆恒每隔几天去见见金铨,照例问问老妖婆的消息。
虽然稳是稳了下来,但陆恒可不曾忘记他要做什么。
不杀了老妖婆,陆恒实在安宁不了。
白家那边,这段时间请他去吃了顿饭。是因着白景琦——白景琦年初回山东,不多久,便与袁宫保搭上了关系,从此生意顺风顺水,越做越好。
他写信回来告知白文氏,白文氏便着人请陆恒吃饭,以表感谢。
陆恒大抵是不在意的。
诚然,袁宫保是因着陆恒,高看了白家一眼。但对陆恒来说,这并不算什么。今日高看一眼,来日说不定就是刀斧加身!
所以当不得真。
他特意提醒了一下白文氏,说与袁宫保可以有联系,但不要陷入太深。
也不知道白文氏有什么体会,会怎么做。
九儿这段时间,去四方园的频率降下来了,更多时间放在学堂。当初几个一起进学,宫兰却去了南方,九儿起初学起来很难,现在则渐入佳境。
她的气质,明显有了更多的变化。
陆恒乐见其成。
是渐渐有了些知识女性的气质。
加上掌着四方园的财政,又平素与人各种打交道,历练下来,怎么说也算个女强人了。
八七章 官儿
九儿如今的生活,理应算得上半个圆满。
贫农家庭出身,爹爹要把她拿去换一头驴,索性陆恒回家报仇,从此跟着一起。
拥有坚实的后盾,再不为生活琐碎担忧,亦不为环境险恶而受怕;掌着偌大一座戏园的财政,又进学读书。
此间岂非天上地下之别?
只是有一点,仿佛不大圆满。
便是她应付不过陆恒来——陆恒体魄强壮之极,她一个弱女子,哪儿应付的过来?
陆恒越来越强大,她越来越不能承受。
这不,便把黄春也拉上了船。
黄春年龄合适,性子柔柔弱弱,却又仔细较真,算是个可以持家的帮手。某天夜里,九儿便把她拉上一起了。
陆恒自然没意见。
他也是有需求的,也需要得到满足。不能满足的话,实在不太爽利。每回不上不下也不是个事儿。
左右不是正妻的问题,妾嘛,黄春长得又不错,便就这么接纳下来。
毕竟不是宫兰与白秀珠之间麻烦——这两个按着规矩,那可都算是正妻,必须要有取舍。
妾则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眼看夏天过去,又将入秋。
算算时间,陆恒来到京师,已近一年。
一年了,还没能宰了老妖婆,陆恒心里每每想起来,便不平衡。
可老妖婆藏得紧,遥控朝政竟也没事,陆恒无可奈何。
他没有放弃寻找,但找不见。
如果有搜天索地的法术,那便好了;便没有,有个分身千百的法术也好。可还是没有。
金铨那边,也一直说找不见,如之奈何呢?
入秋之后,天气渐有了凉意。
九儿那天说起做几身衣服,叹息没有时间。黄春便接过这活儿了。
也不知白三爷怎么把她养大,女红竟也精通。
黄春说:“教堂有个婆婆,最擅女红,是跟她学的。”
婴儿时期,白三爷便把她送到教堂,隔一段时间送点钱去,去瞧瞧她。
教堂有不少孤儿,她自小可没少受欺负。只有见白三爷的时候,那些孤儿才不敢欺负她。只有那个婆婆,对她好,还教她女红。
可惜那位婆婆早几年已经去世了。
因为这样的成长经历,她的性子柔弱,却也有一股子坚韧劲儿。
九儿跟她闲聊时,问她是否怨怼贵武,黄春说:“怨,是有的。但毕竟是生身的爹爹么。。。”
九儿便说:“所以每次他来,你都给他钱。”
黄春笑了笑,道:“姐姐不也一样么。。。”
九儿掐她一把:“你还跟我比起来了!”
粱大莽子必须得谢天谢地——九儿没忘了他。早先是托人送些钱回去,仲夏过后,更是把粱大莽子接到了京城来。
这事九儿跟陆恒提过,陆恒不反对。只要不搞出狗屁倒灶的事,陆恒并不介意。
九儿把粱大莽子接到京城,用她自己的钱买了个小院给粱大莽子住下。每七八天去看看他,给他在药铺安排了个差事算是养老,仅此而已。
九儿毕竟是有分寸的。
当然,也跟粱大莽子的为人有关——比如贵武,若黄春儿给这么安排,陆恒肯定不大爽利。
较之而言,粱大莽子毕竟把九儿养大了的。而贵武呢?
这里面是有差距的。
这天,陆恒到四方园,戏园子还是那火热劲儿。
白三爷今天看起来精神头极好,见谁都笑呵呵的。
见陆恒来了戏园子,他忙把陆恒拉到包厢,说:“你三舅要当官儿啦!”
陆恒一怔,失笑:“我说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
问说:“怎么的就要当官儿了?”
白三爷执掌戏园子,整天与权贵打交道,要说当官,还真有门路。
白三爷笑道:“你可别想岔了,我要当这官儿,可不是有名无实的官儿,有实权呢!”
陆恒这下惊奇了。
不走正当门路当的官儿,大多有名无实。
满清之末,这种官儿多的是。比如一些商人,捐钱捐的官儿,便多是如此。挂个名,没有实权。
陆恒还以为白三爷说的是这种官儿呢。
实权?
陆恒诧异道:“谁这么大方?”
“这你甭管。”白三爷道:“不能说。我这事,铁板钉钉。不过。。。”
他话音一转,陆恒便笑了起来。
“不过怎么?”
白三爷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指:“差点这个。”
“那不还是捐官儿嘛。”陆恒表示无趣。
白三爷啧了一声:“捐官儿也要看跟谁捐不是?外甥啊,你三舅可指着你了。”
陆恒笑起来:“差多少?”
白三爷道:“要五万两。我手头只有两万,差了三万。你得给我撑起来!等我当了官儿,三五几个月给你捞回来!”
别说,白三爷算是富裕起来了。
手头有两万呢。
他以往吃白家的月例,是月月光。帮陆恒执掌四方园,才是最大的财源。每个月分红,除去他大手大脚的花销,竟也存了两万两!
陆恒不大把银子当回事。
他最大的花销,还是购置药材。虽然效果越来越差,但比普通食物总要好的多。所以该买还是买。
虽然大多进项都拿了买药材,可陆恒手里仍然渐渐积存起了不少银子。
毕竟,上品的药材不是天天都有。
仅四方园大半年的各种收益,分到陆恒手里,就有十多万两。除了家常开销,购置药材,剩下五六万。
四方园是个销金窟。
白三爷执掌之下,已不仅仅是戏园,陆陆续续增添了不少项目,更像个综合性的娱乐会所。
陆恒早前那些家当,也就是詹王府的那一批,还有从东北带来的那些,在开了四方园花销和各种贿赂之后剩下的,加上袁宫保那十五万两,都给宫兰带去了南方。
便说:“行,借你三万就是。”
白三爷笑的开心:“我就知道,我外甥对我好。明儿我去你家取钱。”
美滋滋的走了。
陆恒又去跟来园子听戏的张公公聊了几句,这位张公公现在闲下来了。似乎没了什么差事,三天两头往四方园跑,听戏听的不亦乐乎。
陆恒本想从他这儿打听些消息,可如今,这张公公的消息,已经比不上陆恒自己的消息渠道了。
只能作罢。
离开四方园,陆恒随意溜达。
京师看起来萧条不少。义和拳的声势愈发壮大,洋人的抨击越来越激烈,京师的百姓便渐渐感到不安。
而且因着义和拳的膨胀,河北大地上的商路被阻断,京城的商业受到不小的影响。
八八章 批量
陆恒心知该来的即将到来。
在这世纪之交的关头,仿佛有一种命运,注定要发生。
不知不觉走到药铺一条街,百草厅倒是人来人往,生意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药材的生意,百草厅主要做的是东北的路线——当初白家险些毁败,这条路线断了,这一年多才慢慢恢复过来。
此外就是东阿的阿胶。
白景琦在那边有袁宫保护着,也没什么妨害。
陆恒自家的药铺,屁大一丁点,冷冷清清,里头却有四个人。
除了当初李老头收的安排了两个,还有从百草园匀来的一个伙计和粱大莽子。
比贵武这种货色好的地方在于,粱大莽子有自知自明。他也不去陆宅烦九儿,安安心心呆在这儿看店子,挺不错了。
陆恒远远瞧了一眼,走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春儿枕着陆恒的胳膊,犹犹豫豫的跟他说:“我爹今天又来找我了。。。”
陆恒嗯了一声:“怎的?”
春儿说:“他说他找到个正当门路。。。能当官。”
“当官?”
陆恒一怔,道:“上午去四方园,三舅也说找到了当官的门路,还是实权的官儿。”
另一侧的九儿也道:“三舅今天高兴的很呢。”
“他跟你说了?”陆恒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