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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愿意离开开封,务农于地的,除了当初闯贼肆虐时逃入开封的百姓之外,开封原本的百姓,愿意出城生活的并不多。
统计、安置这部分愿意出城的,是第一要务。至于其他的,一步步来。
一大早,红日初起,郑允芝用了早餐,更衣换服,便要去州牧衙门公干。李夫人把他送到门边,抱怨道:“三天两头忙的脚不沾地,你那女婿把你当牛使呢。”
郑允芝哈哈大笑:“那等他下回来看梓娘的时候,你好生编排编排他。”
说着翻身上马:“我寒窗十年,见民生多艰,而官场举步难行,本是心灰意冷。如今有用武之地,岂不正合我意?”
李夫人见他策马远去,目中只是含笑。
嬴翌的崛起,虽然才第一步,却已经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在原本的历史中,郑允芝名不见经传,或许是心灰意冷挂印弃官,更大的可能是死在了流贼的肆虐之中。
而如今,他却成了‘反贼’嬴翌未来的岳丈,并把持嬴翌这片地面上的绝大部分政务,一身能耐有了用武之地。
可以预见,未来的未来,若嬴翌定鼎九州,他必定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所以郑允芝再无纠结。
晌午,梓娘与丫鬟出门,乘轿往嬴府而去。
梓娘与嬴翌尚未完婚,按照礼仪,不当见面。不过嬴翌不在开封,便不需顾虑。
这些天里,梓娘时常去嬴府,大抵还是宣示自己女主人的地位。但也与陈圆圆和李香君相处的越来越熟悉。
无论是陈圆圆还是李香君,在相处的过程中,都没有与梓娘争锋相对之处。她们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们的出身决定了她们在梓娘这样的大家闺秀面前必然要低一等。
因此极为迎逢。
在梓娘而言,这两位自家夫君的妾室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琴棋书画皆通,又温和且为人处世不争不抢,也非常满意。
因此极是融洽。
二零二章 有条不紊
“五百四十万丁口,最便于安置的是朱仙镇俘获的二十万经过甄选之后的流贼附从。余下五百二十万,有三十万户一百八十万人是当初闯贼入开封时,周边县镇逃入开封的百姓,这一批百姓的安置,若按照主公的意思来办,还有些困难的地方。”
郑允芝端坐上首,闻言微微点头:“在闯贼流窜开封时逃入开封城的百姓,大抵都想回原籍。”
“大人英明。”下首之人道:“这与主公均衡安置的意图相悖。如果任凭这批百姓返回原籍,有的地方必定人多,有的地方必定人少,很难做到均衡安置。而土地的开发程度,与人口息息相关。人口分布均衡,土地的开发效率才能达到最高,人口不均衡,效率低且开发亦不均衡。”
“采取强制措施。”郑允芝摆了摆手:“人均二十亩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得回原籍,争抢那几亩薄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之以武,这事不难办。”
“是,大人。”
又道:“余下六十五万户三百四十万丁口,皆是原本的开封居民。其中务农的只占二十五万户一百二十万人,剩下的四十万户二百二十万人皆非农户。大多数不愿意务农于地,从事工匠、脚夫、商贩及大户人家小厮、家丁、丫鬟等等。其比重太大,不利于现阶段开封的民生恢复。”
郑允芝道:“百废待兴,而以农为本。农事不兴,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五百四十万口,有二百二十万不务农,便是三百二十万人养二百二十万人,负担太大。要把这个数字降低到一百万。当前非朱明鼎盛时候,而河南入主公之手,亦与各地割裂,无法做到互补,只有进行内部的行业调整,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里,郑允芝思忖片刻,道:“先做前面两部分丁口的安置,非务农丁口,则以利诱之。他们不是不愿意种地而更愿意做工么?那就雇佣他们耕作,给薪俸便是。先把土地耕作出来,再徐徐图之。”
道:“只要他们下了地,一切都好说。”
郑允芝目中精光闪烁。
“是,大人。”
挥退人户司和农事司的官员,商事司司事刘一黔又走了进来。
“大人。”
郑允芝摆了摆手:“坐。”
州牧衙门下五个司,人户、农事两司暂无司事,郑允芝代管。商事司、墨事司和税务司则有司事,商事司的司事正是刘一黔。
“禀大人,商会重组之事,已告落定。”刘一黔道。
商会重组,是郑允芝下达的一个政令。商会的存在,有其弊端比如原本开封的各个商行,其存在甚至对嬴翌的统治造成阻碍。但商会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其对官方在宏观经济方面的调控,有很强的辅助作用。比如平抑物价。
并且能够有序的整合各行各业的资源,只要监管得当,摒除危害,可以极大的提升商事效率。
更重要的是,在税务方面,能给予极大的便利。
没有商会,各行各业太过散乱,收税都不方便。有商会辖制各行各业,则能通过商会搜集商户的信息数据,以达到税务便利的目的。
此番重组商会,是在官方的指导下,组建一个跨行业的唯一性的商业组织。根据行业的不同,在商会下设立分会,分会以分会会长为首。每个分会的分会长,都将作为商会的一员执事而存在,向官方指派的商会总会长负责。
暂时而言,商会的总会长,由商事司司事刘一黔兼任。
在多个行业之中,粮食、盐、铁、铜、金、银将全部收归官有。由商事司直接任命、指派、招募人员经营。其他的行业,分会长则由该行业的商户共同推举而来。
刘一黔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此事,眼下终于告成。
郑允芝又挑选了一些问题,问询过后再无疑虑,道:“商会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方便对民间商业行为的调控及税务便利,你作为商事司司事、商会的总会长,对商会的监管,务必不能马虎。”
刘一黔道:“请大人放心。”
郑允芝颔首:“此外,商会的行事准则,你们商事司先合计着拿出一些章程暂时用着,等御法衙门对商事立法完毕之后,再按照律法行事。”
“是。”
挥退刘一黔,税务司赵怀准又进来了。
“大人。”
郑允芝见他,不免笑道:“寒山兄请坐。”
赵怀准是郑允芝同年,曾有交情,由是不必那么严肃。
赵怀准笑道:“大人如今是我上司,该有的规矩绝不能少。”
然后正色道:“税务司已经完全运转起来,开封本地的税务框架搭建已毕,各地的下级机构建设还在跟进之中。预计在九月来临之前,整个河南除开河北三府,税务问题将走上正轨。”
郑允芝笑道:“寒山兄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却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难题。”
赵怀准道:“难题倒也不难,只在于税丁的征募。按照主公的意思,税丁是重中之重,且以退伍将士为主。然如今哪来多少退伍将士?人不足用。”
郑允芝了然,笑道:“先招募民间良善青壮。这样的问题,御法司衙门下的执法司也有,人不足用。”
赵怀准笑道:“大业初起,各方面都缺人手,的确是无可奈何的事。好在人道榜反馈功绩,人虽少,却个个精力充沛。”
赵怀准汇报离开,郑怀又到了。
怀叔作为军方后勤的负责人,这段时间也忙的脚不沾地。亏得有真灵反馈,否则以其年岁,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老爷。”
怀叔作揖。
郑允芝忙道:“怀叔不必多礼。当下非主仆。”
怀叔道:“却也是上下。”
便笑道:“各路大军攻城略地,河南旦夕而下,然粮草军饷事不能落下。不知本月粮草军饷可有提备?”
郑允芝心知肚明,笑道:“早将准备妥当。怀叔去人户司做个交接即可。”
怀叔作揖而去。
一概如是,当嬴翌于月牙谷不理军政之时,整个河南如上好了发条的崭新机器,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越来越有序,越来越合理,蕴藏的生机,如同一枚逢着甘霖的饱满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二零三章 所谓反扑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预料中明廷的军事反扑,大抵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崇祯帝下旨,拟以侯恂、杨文岳所部及凤阳黄得功所部,三路进兵,以击嬴翌。
其中以侯恂所督保定七镇兵马为最,人数超过七万。加上杨文岳和黄得功所部,总数超过十五万人。若战术配合得当,未必不能给嬴翌造成一些麻烦。
但实际的行动当中,三部兵马各有各的盘算,各有各的心思。侯恂督师保定七镇,只在开封北的河对岸鼓噪一番即止,完全没有渡河进兵的迹象。杨文岳更惨,他大抵是腿长走得快,是三部兵马当中,最先出兵,却也是最先扑街的。
刚从湖广发兵进入南阳,于新野遭遇郑五所率两部精兵,被郑五以少胜多,大败之下死于乱军之中。
杨文岳之败亡,令湖广震动。好在郑五所部不曾趁势南下,湖广惶恐之后,稍安。
对嬴翌而言,即便湖广再无抵抗的军队,暂时而言,他不会进兵湖广——河南的基本盘尚未稳定之前,打下再大的地盘,也是空中楼阁。
无数百姓嗷嗷待哺,千里赤地等着耕作,何况湖广与河南形势又有所不同。湖广遭受的流贼荼毒较之于河南要轻微的多,许多顽固势力盘根错节,须得耗费大量的功夫才能清洗干净。
只有等到基本盘稳住,空出手来,再收拾不迟。
继侯恂与杨文岳之后,黄得功是最后一个。较之于侯恂的畏缩不前,较之于杨文岳的贪功冒进,黄得功既不畏缩不前,亦不贪功冒进,但却丧失了时机。
黄得功为凤阳总兵,从凤阳府出兵,要么往东,如当初张献忠一样,跨越大别山击汝宁府,要么往北过亳州,击归德府而入开封府。
黄得功选的是亳州。
但他出兵晚了大半个月——等黄得功所部大军过亳州时,朱炳琨早已打下潼关卫,留驻一部兵马,然后回师向东,击归德府,占领了商丘。
后于鹿邑击败黄得功,将黄得功赶回了凤阳府。
如此一来,明廷所谓的反扑,便冰消瓦解。
至于那位漕运总督,巡抚运河沿线诸省的史可法,不好意思,人家还在等皇帝的圣旨呢。
“杨文岳死,黄得功败,侯恂畏缩而史可法无决断,明廷的反扑,大抵也就到这里为止。”嬴翌放下战报:“明廷已无余力。自今年初,多路大军动兵,早将其元气消磨的一干二净,何况辽东的鞑子还在明廷身上割肉。传令朱炳琨、郑五,各路大军谨守要害,对明廷以防御为主,对内以配合执法司剿匪为主。年关之前,我要看到一个安宁祥和的河南。”
挥退了传讯者,嬴翌笑对旁边一个须发斑白的瘦小老者道:“孙公以为如何?”
却原来竟是孙传庭。
早前孙传庭战败,为嬴翌所救,当时被送到襄城。后来进兵开封之前又送到月牙谷,便一直在里。
只是长期困守宅院,如鸵鸟一般,少有露面。
才几个月,孙传庭看起来似已老了二十岁,精气神极是萎靡。
听嬴翌如炫耀一般的问询,孙传庭须发皆张,喝道:“杨文岳草包一个,黄得功不擅把握时机,败则败矣。然保定七镇七万兵马却非等闲!侯恂是白痴,此番眼睁睁看你这乱臣贼子坐拥开封,皇帝必定换人。到时候有你这贼人难受的!”
嬴翌不以为忤,哈哈大笑道:“那孙公你来数一数,若去侯恂,该换哪个来?不是我嬴翌小看了明廷,实是国之将亡,既无良臣,亦无良将。若卢象升在,我还忌惮一二,若曹文诏在,我亦忌惮一二,然此二之者皆亡,孙公又在我这里,余下皆是草包,何惧之有?休说七万大军,便是七十万,也是枉然。”
“哦,对了。还有一位老将军,我极是敬佩。”嬴翌忽然想起,道:“四川的秦良玉秦老将军,兵略出众,风骨更是千古少有,我深敬之。若这位老将军来,我亦觉棘手。然非是老将军不可敌,而是我不愿与这位老将军作战。”
说到这里,他叹道:“此非战之罪,而是国势颓败,无力挽回。便是戚继光戚爷爷复生,也不能力挽狂澜。”
孙传庭默然。
良久道:“你如何处置于我?莫非便如此软禁至死?”
嬴翌闻言道:“孙公可愿为我所用?”
孙传庭怔滞半晌:“老朽老迈,再无余力也。”
嬴翌点了点头:“既如此,孙公便先在这里暂歇。等我攻下京师,再将孙公家眷接来,做个富家翁倒也不错。”
孙传庭叹了一声,站起身来做了个揖,颤颤巍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