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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医生,多谢你啊。”
许轻言默默站着,任由她的目光肆意打量她,而她这句道谢,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
“不过,你是签了合同的,这也是你的本职工作,说句谢谢,是我跟你客气。”
“三小姐不用跟我客气,这确实是我的本职工作。”
“嗯,记得是你的本职工作就好,别动什么其他歪脑筋,我说得够直白了吧。”
确实直白,许轻言也不卑不亢地回道:“三小姐放心,我只做我分内的事。”
“嗯,别让王玦为难,坏了王李两家的好事。”
许轻言微微挑眉,原来是为了王玦。
见许轻言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李栀也没法挑她什么错,毕竟她现在是二哥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梁二爷:我这伤什么时候好?
许医生:你的情况应该不用很久。
梁二爷:那怎样能久一点?
许医生:……
第44章
说是本家; 实际上只有李桐一直住在这里。老幺还在住校,李栀三天两头换男友; 住所也随着男友三天两头换。梁见空管着社里大多数业务,也是居无定所的代表。
难得这几天; 一家人齐聚在本家。
许轻言的工作就是照料好梁见空,她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回应。
“到时间换药了。”
她站在门口; 望着屋里烟雾缭绕的众人,现在她已经很习惯了,这帮大老爷们就喜欢把环境搞得又脏又臭。而这帮大老爷们也习惯了许轻言的存在; 定时定点; 这个医生就会催着梁见空换药。
她在这片烟雾中看到了夏葵,夏葵也看到了她; 她冲她笑,还是放电的那种。许轻言很想找机会跟夏葵单独聊一会,可惜一直没有办法。
梁见空言听计从地从烟雾中走来,跟着她回到房间。
“你这个样子; 伤口永远好不了。”
“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梁见空不以为意。
许轻言把已经被血染红的纱布换下; 神色严肃:“人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
“那就祈祷多点运气; 尽可能活到运气用完的那一天。”
许轻言抬眼见他枕着手臂,仰面对着天花板,看上去并不像说的那样满不在乎。
每当看到他不顾伤口渗血还在那开会,她都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之拼命的到底是什么?不见他挥金如土; 也不见他贪恋美色,在这个见不得光的世界里,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却以此为事业奋斗终身,怎么会有这么想不通的人?
许轻言收拾好东西,随即在脑子里又过了遍说辞,对他说:“我想回家一趟。医院的工作,我也要去处理好。”
“给你下午的时间,晚上就得回来。我让mark送你过去。”
“不用,我会打车。”
梁见空直接忽略掉她的意见,mark接到命令后,立马屁颠屁颠开着一辆宝马,在门口接驾。
“许轻言。”
许轻言抬起头,梁见空倚在楼梯半道上望着她。
她用目光询问。
“早点回来。”
许轻言有点恍惚,他的视线在这一瞬间似乎很柔软,干净得不似传说中的万年大佛。
但很快,梁见空又跟上一句:“晚上我还要换药。”
许轻言头也不回走了。
一路上,mark用他那流利的中文跟她滔滔不绝:“许医生,我越来越葱白你了,你救了二爷,you are my hero。”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说:“但是,豹哥竟被抓了,*****”
mark用母语骂了很多消音词汇。
提起阿豹,她心中也是一沉,说不上来的滋味。人总是有感情的动物,但她现在不希望有这样的感情。理智上她要和这帮人保持距离,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无法在阿豹身上打上“罪有应得”四个字。
“不过,二爷总有办法把他救出来的。”mark笃定道。
许轻言倒不认为梁见空有这么通天的本事。
mark将许轻言平安送到,并强行在小区楼下停好车位等她。她独自上楼,一边开门,脑子还在想着医院、梁见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可谁知,门刚打开,从里面突然走出个人影。
许轻言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到,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是我。”
许轻言定了定神,看清来人后,心头一松,回过身慢慢关上门,换好鞋,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不认我是吧。”
许岁年看着女儿冷淡的模样,也没生气,就站在客厅,看着她进进出出。女儿看上去是乖乖女,实际上骨子里倔强的很,当初,他以为事情过去了,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过个一段时间,就好了 。
没想到,这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你这几天去哪了?”
许轻言回到卧室,拿出一只袋子,开始收拾东西。
第43节
“你们主任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说你翘班了两周。”
“你妈给你电话,你也不接。”
“我回她微信了。”
许岁年愣了下,没料到许轻言突然回他话,片刻后,他又说:“你回她说你在旅游,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都去了哪,玩得工作都不要了。”
“嗯,今天回来就是去交辞呈的。”
许岁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当初为了什么拼命考上医学院,现在你说辞就辞?”
许轻言蹲在地上,手上叠着一件毛衣,她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许岁年也意识到自己提到不该提的,沉默片刻后,说:“小言,有些事情,不要那么执着,或许有一天就豁然开朗了。你这样下去,只不过苦了自己。”
许轻言不知道什么是豁然开朗,她不去主动记起,也不去主动忘却。
“你妈很担心你。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理会其他人的看法,但别让她伤心。万一你有个好歹,你让她怎么办。”
许岁年自知话说多了无用,女儿的脾气在沈月初死后就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没有人能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她把自己跟其他人完全隔离开,尤其是他,不接受任何来自他这里的信号。
许轻言背对着他,漠然说道:“钥匙还给我妈,以后来前打声招呼。我打算辞了工作,去外面历练个一两年,偶尔可能会失去联,但不用太担心,我都会安排好。”
许轻言今天跟许岁年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都多。
许岁年立刻拿出老公安的架势:“历练?到哪里去历练,为什么要失联?”
许轻言并没有回答他的追问,她继续陷入沉默模式。许岁年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很想干脆把她关起来,让她冷静冷静再说,但他也深知不可能了,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小姑娘,他们这样吵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进退两难,这位老公安面对自己的女儿,难得的露出惆怅的心情。
“爸。”
许岁年临走时,许轻言突然唤了他一声。他的背影陡僵住,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叫他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负责,抱歉,让你和妈失望了。”
这一下午,许轻言做了很多事,写了一封遗嘱,把自己所有财产清单记好,还有很多想要对父母说的,对好友说的,每一个落笔都很艰难。不得不说,许岁年的一番话对她深有触动,这些日子的经历让她意识到,性命不保不是说说的,她可以不管自己的一条命,但最伤的是父母。她无法在这一辈子做到两全,只能来生再报。
再然后她去了医院,被自己的领导骂的狗血喷头,她心中有愧,全然接受。但当她提出辞职的时候,主任反倒怔住了,联想到一向工作表现优异的姑娘突然一反常态,忙反过来问她最近是不是遇到事了,工作的事不要轻易下决定,别冲动。
最终,主任决定先让她休个长病假,调整好心态再说。
这也算是大家乐于见到的折中方式。
处理完这些事,外头天色已暗,许轻言也没来得及跟科室里的人一一道别。mark载着她返回本家,许轻言刚回到本家,就被带到餐厅,只见李家四兄妹正在吃饭。
梁见空随口问了句:“吃过了吗?”
“吃过了。”许轻言撒谎道,“我先上楼放下东西,你吃好了叫我,我来给你换药。”
梁见空不语,看向mark。
“许医生是直接从医院回来的,没吃过饭。”
许轻言:“……”
梁见空立刻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位置:“一起坐下吃。”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长,就拆了两章,所以,今天要不要放出来呢?
第45章
李栀嘟着嘴悠悠道:“二哥; 做你医生待遇是不是太好了。”
“是啊,我最尊重人才。”
这确实也是跟李家人拉近距离的机会; 许轻言便没再推辞。
李桐坐在首位,他吃得很慢; 不时还品一口黄酒。这个人并不壮硕,相反还很清瘦,但就是气场十足。许轻言坐在末位; 所以压根没料到李桐会开口跟他说话。
“许医生,听说你是学霸,在医院也被重点培养; 被我们老二骗来; 心里很不甘吧。”
许轻言看向李桐,男人不苟言笑的模样确实有点可怕; 她斟酌道:“谈不上不甘,二爷开的薪酬好。”
“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哪有做不到的。”李桐也就会跟梁见空开玩笑。
“大哥,你别说的我强抢民女似的。”
“难道不是吗?”
“我再强调下,许医生真的只是我的医生; 对吧,许医生。”
梁见空把话锋转到许轻言。
许轻言只好接话:“是。”
李桐一本正经的脸上难得露出戏谑的表情; 但比他更不信的还有李槐。
“不是吧; 二哥,你老铁树好不容易开花,我不相信你这么正人君子。反正姐姐这么好,学习好; 气质好,性格好……”
梁见空不作声,似笑非笑。
许轻言干巴巴地挖着饭,李槐眨巴眨巴大眼睛:“反正比起三姐这个火药桶……”
“你说什么?”李栀立马揪住他的耳朵,“再说一遍。”
李槐抓住李栀的手腕,拼命喊道:“你们看看,快看看。”
许轻言看着眼前的一幕,微微发愣,这就像普通人家兄弟姐妹打闹的普通场景,可偏偏这户人家不普通,所以才显得这样的场景格外奇特。
梁见空见许轻言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说:“饱了,我先上去休息。”
他冲许轻言抬了抬下巴,意思很明确,跟我上去。
许轻言放下碗筷,却被李栀拉住:“姐,一会陪我练琴吧。”
许轻言看了看梁见空,梁见空抱臂站在门口,望着自家弟弟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嫌弃道:“都几岁了,还一脸花痴,等我换好药。”
“我一会过来找你。”许轻言对李槐笑道。
可能是她这个笑容格外真心,李槐不由发愣,梁见空恰好看到,眸色微暗。
回到卧房,梁见空靠在沙发上,任由许轻言帮他处理伤口,他偶尔低头看看她,但大多数时候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大长腿。
“伤口还是长得不太好,你这两天最好静养,不要乱动,不然到时拆线都拆不了。”
“许医生。”梁见空的声音像是发自胸腔,听着不太真实,“以后你都会在我身边吗?”
许轻言贴胶布的手停了下来,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梁见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脑子里却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想了半天,她按着自己的理解回答:“医院那边暂时不会去了。”
梁见空瞥向她:“在我身上,可能找不到你要的东西。”
许轻言顿了顿,觉得对话的轨迹有点偏离轨道。
“你知道我要什么?”她蹲得腿麻,干脆坐在地上。
梁见空高深莫测地说:“我们都知道。”
许轻言将剪刀丢回到医用托盘里,金属撞击出一声脆响,冷淡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猜到梁见空心里明白她是委曲求全待在这里,但被他戳破就是另外一回事。
许轻言有一瞬间难堪,但很快想明白,横竖梁见空现在不会要她命,那她也不必害怕。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在我的伤口上多戳两个洞,但你不得不帮我治疗,因为,你也不相信程然。”梁见空撑起半个身子,慢慢整理着毛衣,一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姿态。
许轻言不动声色:“我也不相信你。”
“没关系,我无所谓。但我可以跟你说说我这个版本的故事,想听吗?”梁见空笑得像是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许轻言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