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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想就能猜到,他答应帮她照看柳西蝶,肯定不会擅自离开,跑出医院吃东西。答应她的事,他向来百分百完成。
井迟摸摸她脸:“少吃一顿早餐而已,多大点事。”
“别乱动,快吃。”宁苏意拿开他的手,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动筷。
两人吃过午饭,井迟拿纸巾擦嘴巴,抿了几口水,说:“接下来送你回公司,还是你要留在医院里照顾她?我感觉她好像不大自在。”
宁苏意想到柳西蝶拘谨的样子,既心疼也无奈:“回家吧,不去公司了。”
井迟有些惊讶:“不忙了?”
宁苏意说:“下午没重要的行程,一些琐事在家里处理也一样。”
井迟点点头,起身前去柜台结账,出了餐馆,宁苏意被晃眼的太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周边不好停车,过来时井迟将车停在了远处。
“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井迟拉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叫她站在屋檐遮挡的阴影里,免得被太阳晒到。
他手指勾着车钥匙,走下台阶,身形修长笔挺,如青松、如白杨,走在暴烈的白晃晃的阳光底下,影子跟着他。
表面看着很冷峻疏离的一个人,实际上对她的好能渗透到每一个生活小细节里。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心思呢?
是他藏得太好?还是她太过迟钝?宁苏意绝对不承认是后者。
想来想去,还得归结于他们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相处的,她身处其中,当局者迷。他们两个人,她从来都是较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那一个,这一点随了母亲邰淑英,而井迟则是细心体贴的那一个。
胡乱想着,井迟已经把车开了过来,降下副驾驶这边的车窗,偏头笑着看她:“发什么呆呢,上车。”
宁苏意收起心思,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两人回到钟鼎小区,宁苏意挽起头发,换了身家居服,在客厅里逗了会儿小柴,而后,泡一壶茶端到书房里,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井迟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没去打搅她。
这一下午,他只切了一盘水果给她送进去,提醒她暂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其余时间都安安静静,没发出声音。
到五点多,井迟准备去做晚饭,听见书房里传来手机铃声。
宁苏意恰好忙完了,合上笔记本电脑,拿起桌面的手机走到窗边,抬眸眺望着远方的景物,缓解眼部疲劳。
她接起了电话:“妈。”
电话里,邰淑英笑着说:“忙吗?”
“不是很忙。”
“晚上回家吃饭吧,你爷爷想你了,方才念叨你呢。”
邰淑英讲电话的时候,背景音里有爷爷的声音,他口齿不清,依稀是在说,苏意回来了吗?
宁苏意一瞬心酸,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我马上回去。小迟跟我一起,让珍姨多做几道菜,他喜欢吃红烧鱼和茄子,还有清炒藕片。”
邰淑英笑说:“知道。”
宁苏意挂了电话,往外走的时候,碰上了正准备进书房的井迟。她立住脚步,抬起视线看着他:“你还没做晚饭吧?”
“没,正准备做,怎么了?”井迟立在她跟前,低头瞧着她几分黯然的神色,抬手摸摸她头发。
“我妈刚打来电话,让我回锦斓苑吃饭,说爷爷想我了。我们现在回去吧。我跟她说了,你陪我一起。”
还以为多大的事,井迟当然不会推辞,勾勾嘴角,说:“上楼去换衣服,我去喂小柴,然后我们一起回锦斓苑。”
“嗯。”
宁苏意心情好了点,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抬步上楼。
第146章 你爷爷过世了
宁苏意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跟井迟一道出门。两人坐上车,一路缓慢行驶,到锦斓苑时,天色呈现水墨画一般的烟青色,黑暗将至未至。
别墅外铁栅围栏上的蔷薇花凋谢殆尽,又一茬花期过去,等到下一次开花,便又是新的开始,循环往复。
人却大不相同,凋零了就不复存在。
莫名让人想到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只会存在一次。
两人牵着手进了院子,邰淑英听到停车的声音,将正厅的门打开,走出来迎接两人。
宁苏意勾着耳边的发丝,微低着头拾级而上,一抬眸,瞧见不远处廊檐下伫立的邰淑英,从井迟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上前挽住她:“怎么出来了?”
邰淑英笑说:“一听就知道是你们到了。”
井迟面上带笑,恭谨地问候一声:“阿姨好。”
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奉上,是一些燕窝山参等,装了好几个袋子。
邰淑英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每次过来都这么客气,还带了礼物。都是一家人,以后可不许再带了。”转而拍拍宁苏意的手臂,跟她强调一遍,“管管他,别让带了。”
宁苏意乖乖点头:“知道了。”
三人说笑着,进了正厅。
今天周五,宁昱安早早地放了学,此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聚精会神看动画片,家里来了人他看都不看一眼,漠不关心的样子。
宁苏意瞥了他一眼,略感无奈,似乎她每次过来,宁昱安都是这个姿态,不大爱理人,只顾沉浸在动画片和游戏里。
“爷爷呢?”宁苏意换了鞋,笑着问。
“在书房里。”邰淑英露出个“拿他没办法”的表情,“快到晚饭时间了,突然来了兴致,非要练字。”
自从老爷子病后,脾气变得古怪,通常想起一出是一出。为了哄他开心,只要他干的事不危害健康,家里人一般都顺着他。
宁苏意说:“我去看看。”
她和井迟一起去了书房,为防止老爷子出现意外状况无人知晓,书房的门大敞着,站在门口便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老爷子穿一身靛蓝色的棉麻长袖长裤,袖子叠了几层,挽到小臂处。
他没坐以前常用的那张太师椅,而是坐在轮椅上,为此,宁宗德特意给他定制了一张较为低矮的书桌。
轮椅的滚轮固定,他手握住一支毛笔,看得出握笔姿势极为讲究。左边放一本字帖,右边铺开一张上好的浅褐色绢布宣纸,上面已经写好了两列字。
他没注意到门口的两人,低着头往砚台里蘸墨,提笔再写,手指止不住颤抖,凝聚在笔尖的墨点随即滴在宣纸上,使得他眉头深深地皱起。
宁苏意目睹这一幕,心里难受极了,久久没动,不忍心前去打搅,与井迟静默地立在不远处。
“怎么站在这里?”身后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苏意转身看去,是从公司回来的宁屹扬,穿一身纯黑色的高定款西装,雪白衬衫搭配深蓝色领带,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他长相英俊,穿正装极大程度地营造了一种生人勿近的矜贵气质,犹如脱胎换骨。
“爷爷在习字,不好进去打扰。”宁苏意说。
宁屹扬点点头,不再跟她多言,转个方向朝宁昱安走去,手摸摸他脑袋:“怎么还在看电视,作业都写完了?”
宁昱安不想搭理他,头一偏,躲避他的触碰,眼睛盯着电视。
宁屹扬拧眉,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不悦。他发现这孩子近来越发沉默,也越来越难管教,当下就压抑不住火气:“跟你说话听不见?”
宁昱安仰头看他,态度恶劣道:“明天周六,明天再写不行啊。”
宁屹扬登时被堵得没话说,他一天到晚忙碌,哪里会注意到工作日和双休日,于他来说都没分别。
“这周的小测,考得怎么样?”宁屹扬坐在沙发上,换了个问题。
“你管我!”宁昱安顿时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从沙发上跳起来,紧咬着腮帮子怒瞪着他,“爷爷说你在外面有了新的老婆和孩子,你还管我干什么?!滚啊你,不想见到你。”
宁屹扬怒不可遏,一瞬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来,一个健步冲过去,甩了他一巴掌:“谁叫你说话这么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要是不想在家待了,趁早找你妈去,惯的你!”
宁昱安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握成拳头,他长大了一岁,不像以前那般挨了打骂就大哭大闹,眼下咬牙切齿的样子看着很有些渗人。
邰淑英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她方才在帮珍姨做菜,没仔细听,只依稀捕捉到几个字眼,因而并不清楚他们父子俩在吵什么。
“这是怎么了?”邰淑英见宁昱安左边脸颊肿了起来,红通通的,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倔强隐忍,不知该怎么劝说,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不能扇巴掌啊,这……”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强,一巴掌打过去,万一他一时想不开可怎么办。
邰淑英操碎了心:“安安,珍姨给你做了炸鸡腿,要不要先过来尝一个?”
宁昱安没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去,恶狠狠地瞪了宁屹扬一眼,摸着脸冲到了楼上,片刻后,楼梯口传来“砰”一声,关门的声音。
宁屹扬被气得够呛,一脸阴鸷。
邰淑英看他没什么反应,也不再劝说,转身回了厨房。
珍姨对上她略有些烦闷的眼神,压低声音问:“安安跟他爸爸又吵架了?”
“唉,也不知道怎么就闹成这样。这一个年龄小,许多观念都还没形成,正是需要人引导的年纪。那一个早出晚归不闻不问,难得闲下来跟孩子说两句话,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指责口吻,以后难办了。”
邰淑英在家有时也会帮着教育宁昱安,可那孩子轻不得重不得,难管教得很,久而久之,她也失去了耐心。
邰淑英蹙了蹙眉:“小迟还在家里呢,让人看了笑话。”
珍姨给两片茄子里夹上肉馅,裹一层面糊往油锅里炸,微微笑着说:“井小少爷也不是外人,不会笑话的。”
这几天两家将一些订婚上的细节商量得差不多了,提起这个,邰淑英心情开朗许多,嘴里念叨着:“不想了不想了。剩下两个菜我来做吧,两个孩子难得过来。”
珍姨笑一笑:“哎,我炸完茄盒就给你让地方。”
方才客厅里那一出,宁苏意和井迟都心知肚明,宁屹扬动手打孩子,无非是那孩子戳到了他的痛处。
宁苏意面色很不好看,拉着井迟的手,无声地看着他。
他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猜到她在想什么,轻轻一笑,表示自己没在意。
她家里的情况,他差不多都了解,哪会把这种小插曲放在心上。
“苏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爷子醒过神来,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抬眼朝门口看去,露出慈爱的笑容。
宁苏意视线转移过去,恍惚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仿佛爷爷还没失去神智,他仍是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让人敬佩景仰的老先生。
可她知道,那样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字都写不好的小老头,会因为吃不到一块糕点而发脾气,会睡很长很长的午觉。
可能,未来某一天,他会长睡不起。
宁苏意思绪纷乱,勉强定下心神,拉着井迟进了书房,脸上挂着温和柔软的笑:“早就回来了,见您在写字,没进来打扰您。”
老爷子颔一颔首,目光落在井迟脸上,眯着眼定定地看了他好久,像是在努力辨认。
井迟没急着打招呼,等他认出自己。
半晌,老爷子一笑,张张嘴,吐出几个字:“是小迟啊?”
井迟挑眉,面露惊喜,没想到他还能认出自己,他原本都做好了自我介绍的准备。闻言,他连忙到他跟前去:“是,我是小迟,过来看看您。”
老爷子指了指桌案上的字,一脸期待地问他:“我刚临的字,怎么样?”
井迟和宁苏意的目光同时落在宣纸上,相比较以前那一手笔走龙蛇、银钩铁画般的字,眼前这幅字实在差太远了。
力度不够,字形也是散的,上面还有不小心滴落的墨点。
井迟看了看老爷子,露出一个笑,没虚假地吹捧,也没贬低,照实说:“我习过几年的字,跟爷爷比都不够瞧了。”
老爷子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指着笔架上方才使用过的毛笔,缓慢地跟他说:“写……写几个字我看看。”
井迟“啊”一声,表情滞住。
宁苏意在一旁看着,强忍着没笑出来,感觉他的表情像是没提前做好准备,临时被老师抽起来背诵课文。
井迟当然不会拒绝老爷子的要求,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旁,提起笔,酝酿了片刻,在老爷子用过的那张宣纸上写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