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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去。”道士说,“此丹乃为筑基丹,我炼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花费无数仙草制得一颗,珍贵无比。你服下便能跳过炼气,进入筑基,迈上长生之道的第一步。”
三弟看了看他,又嗅了嗅那颗丸子。
清香的,带着藿香的气息。
这一刻,他明白了。
这个道士就是个傻逼。
说什么筑基丹啊?这味道和西街姓孙的老中医搓的藿香正气大力丸一模一样,珍惜个屁。
整个皇城的人夏天吃得可多了,连父皇都在吃,清热解毒还能养颜。
不过老中医说了,这方子材料和手法都比较特殊,一般人做不太来,而且最后还得跟皇城外的道观借丹炉烤一下才行。
草药材料的话一般长在奇怪的深山老林里,老中医年纪大了懒得亲自去摘,就把任务交给了西街霸王鹅,反正那鹅老是去深山找狗熊打架,搞些草药回来也是顺便。
老中医搓丸子的手艺很好,一点药草扔进丹炉里可以做出好多好多颗。连做个七日,那量都够整个皇城的人的用一个夏天了。
就这、就这,外来臭道士还敢骗他说是什么吃了就能长生不老的东西?
呵,真当他三皇子是傻子啊?
笑死。
不过老三不傻不代表其他兄弟不是傻子。加上钧哥,他们这代皇室兄弟一共十个兄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老三那样把脑子里的水排了个干净,有兄弟脑子里装的是池塘,而有的脑子里则是装的大海。
可能正是因为海太大了,敲一下还能听见浪的声音,以至于那浪声蒙蔽了臭道士的眼睛。那道士竟然对着那位海的兄弟说他有着七窍玲珑心。
天呐,七窍玲珑心欸!
自古以来被说有七窍玲珑心的有几个好下场?不都被妖精挖去了心?
啊,好恶毒的道士,好阴毒的诅咒。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位兄弟,竟然信了。
九妹妹都不会信的事情,他,竟然信了。
三弟心痛不已。他虽然不喜欢那位海的兄弟,但两人之间到底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他不忍看着兄弟步入歧途,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他溜进了那臭道士的丹房,刮走炼丹炉里的所有炉灰。
他记得老中医曾经说过,道士炼丹最重要的就是炉灰。如果没了炉灰,屁都别想炼出来一个。
果不其然,第二天发现自家丹炉变成闪亮的铁炉后,臭道士大发雷霆,也不管什么玲珑不玲珑的了,大骂一声凡人无救,当天就甩袖离开。
海的兄弟终于安全,三弟松了口气,后来还废物利用,用炉灰搞出了烟花。
虽然,其他人都说那不是烟花,是炸弹。
回想完三弟的故事,钧哥也是暗自里叹了口气。
这个故事再一次证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道可道,非常道,兄弟大多是傻帽。
钧哥又看向眼前得燕道长。
燕道长看起来很是靠谱,但是还是有着很多道士的臭毛病,整天想着长生不老。
可这世间又怎么可能有长生不老呢?
他们又不是生活在什么晋江话本里。
如此想着,钧哥又重重拍了拍燕道长的肩,让他接受现实。
然而燕道长却是言辞铮铮,“这,就是现实。修仙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你都已是元婴了。”
钧哥还是不信。
燕道长沉思半晌,决定换一个方式。他问钧哥,“难道,你平日里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同?”
钧哥说没有。
钧哥是什么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修。他和好兄弟们都一样,每天都在勤奋练剑。只不过和阿城吹雪相比,钧哥的志向更为远大。
远大得不仅仅想局限于天下第一,他,还想屹立于天上。
燕道长又道,“你是剑修,你没觉得自己的剑威力强得不太正常?”
钧哥想起了吹雪家翻倍的山头,然后摇了摇自己的头。
他会劈山没错,但也只是因为他练剑日夜不停歇,以至于比他那俩需要睡觉的好兄弟们强了那么一点点。
而且,阿城和吹雪也很厉害。最近他们来信说,最近阿城全力一剑都能分海了。而吹雪呢?听说他游历时遭遇了一次特大泥石流,情急之下一剑把泥石流给劈分了流,彻底绕开了他借住的村子。
所以,他能劈山什么的也很正常,厉害的剑修都能这样。
燕道长闻言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细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想了想,决定换一个方向。
“那,你可有觉得身体比较轻盈?”他比划了一下,“比如,能轻易离开地面?”
“轻功?”钧哥“喔”了一声,道,“我会,就是飞得有一点高。”
燕道长忽感似曾相识,追问,“怎么高?“
钧哥:“飞到云上那种。“
燕道长心想果真如此,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那不叫轻功。”他说,“那,叫飞。腾云驾雾得那种,飞。“
钧哥一顿,然后换了个坐姿想和燕道长继续辩论,忽然他碰到了自己的伞。那是他架在篝火边晾干的友谊之伞。
他伸手摸了摸,很好,干了。于是顺手收起伞,并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伞,消失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燕道长当即止住了钧哥的下一次发言,继续道,“你是不是还觉得不用进食,无需睡觉?”
钧哥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会飞。”燕道长深深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敬佩和和不解,“你会袖里乾坤,你还辟谷。那你,不就是在修仙?”
钧哥不禁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的三观好像波动了起来,眼里的世观似乎是在震动,在破裂。就在即将重组的那一刻,忽然一声巨响,一只白色的巨物破开了兰若寺的房顶。
那身影是那么的快速,那么的迅猛,那么的嚣张。
嚣张得从天而降,就像是三弟开发出的炮弹一样。
只见它收起收起翅膀,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连续翻滚,猛然闯进了钧哥的怀里。
是鹅,是白鹤,是钧哥的好大鹅。
钧哥抱住它,鹅鹅“铛”得一下弹起自己修长的脖子,露出神采奕奕的脑壳,对着钧哥一阵嘎嘎。
钧哥眉头一蹙。
糟了,他不是吹雪。他,听不懂鹅语。
于是,钧哥扭头看向燕道长。
燕道长也是皱眉,“你觉得,我就懂吗?”
钧哥道,“可你,说你是修仙之人。”
燕道长、燕道长一哽。
是啊,他是修仙之人啊,但有规定说修仙之人一定能听懂小动物说话吗?他一金丹修士何德何能?又不是什么西域话本里的公主。
于是他很是真诚地对钧哥道,“闭嘴,元婴。”
哼,真是废物。鹅鹅的豆豆眼一闪,露出了鄙视的眼神。
然而,它九十度扭过自己的脖子,用嫩黄的扁扁鹅嘴掏了掏自己的屁屁毛,并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
鹅鹅的屁屁毛是鹅身上最软最暖和的毛,从外面看好像很薄的样子,但其实可厚了,什么宝贝塞进去都不会调出来呢。它把二哥的信藏在里面,就没有坏人可以偷走了。
它把信叼给钧哥。
钧哥一看就知,这是菠菜的信。他赞扬地搓了搓鹅鹅的脑壳,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鹅的屁屁。
喔,好软的毛喔。
钧哥一本正经接过信,将鹅放下,然后打开一看——
他猛地瞳孔一缩,下一息竟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396
燕道长瞳孔地震。
这、这是缩地成寸。
修仙大佬才会的缩地成寸。
你还说你不是修仙!
顾钧!
第61章 灵魂颤动
397
众所周知;顾钧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剑修男子。
他高贵冷艳,强悍且霸道,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然而这仅仅是他外表的冷酷,就和他的好兄弟阿城和吹雪一样。他们的内心是炙热的;在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护短之心的那种炙热。
而菠菜是什么人?和钧哥差点同穿一条开裆裤的竹马;钧哥心中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钧哥知道;他的菠菜一直是个为大家着想的好男子。菠菜总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得总是喜欢自己扛着一切,宁愿隐忍也不愿让家人担忧。可现在呢?这个总是有事自己扛的菠菜竟然写出了如此悲伤的信。
菠菜的信很长很长,钧哥没能看完。但就那第一页;钧哥不过是打眼一看便从中看出了菠菜在书写时散发的无尽悲伤。
菠菜的手,写时一定是颤抖的。钧哥心想。菠菜是个要强的男子;从小他的字都是工整无比,即便是乱吃了东西狂拉肚子致使虚弱,他写出的字也从未见半分抖动。可现在呢?
菠菜的信竟是歪歪斜斜的,就好像在乌漆麻黑的深夜之中盲写出的字迹。
可;菠菜是在军中啊,晚上又怎会无油点灯?又怎会需要抹黑盲写?
总不能是该死的上司,连油灯钱都黑去了吧?
啊这;这一定是菠菜太过悲伤。
钧哥看得心肝有一瞬颤抖,眼睛微斜;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
他,竟在纸张的角落看到了纸被打湿后又干透的褶皱,上面还有扁扁的压印。
看着就像是被鹅咬了好久一样。
那水渍;难道是鹅的口水吗?
不;这不是。
这;一定是菠菜的泪。
天呢;他的菠菜,自小要强的菠菜竟然落泪了吗?
这到底是受到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委屈啊?
一时间,钧哥怒上心头。这一刻的他已经记不得其他人和鹅鹅在旁,头脑里是剩下菠菜泪眼婆娑的脸蛋。
钧哥长这么大几乎没有见过菠菜落泪,唯一一次还是萝卜头时期不吃青菜被菠菜妈揪住打屁股的时候。
他能想象,受尽委屈的菠菜眼角一定是微红的,让人心痛。菠菜的头颅定是昂起的,因为他是那么的要强,强得不愿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啊,菠菜,真是好生让人心碎的男子。
钧哥想象了一下,不禁心中一痛。
曾经父皇教育过钧哥。作为一代帝王,冲动乃是大忌。万事需要多加思考,保持冷静。钧哥一直都记得这个道理,且贯彻到尾。因此即便此时的他心中已是满满怒火,他的头脑却也是依旧冷静无比。
他是那么的冷静,冷静得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他,要将那群胆敢欺负菠菜的狗贼杀掉祭天。
一时间,无尽的杀意心中起。他冷厉地沉下眼,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急迫地想要去往菠菜的身旁。但边关路远,饶是他全力进发也得花上几天几夜。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的菠菜在那可恶的地方受尽屈辱吗?
不,钧哥不允许。
下一刻,一股奇怪的暖流从四周席卷而来,愤怒的钧哥只觉身体一轻,再一眨眼,他的人竟已是来到了千里之外。
“什么人?!”
398
风,在吹。草,在飞。紧张的守卫持枪在戒备。
钧哥却没有理睬将他迅速围起的守卫们的戒备,他正在打量眼前的屋子。
这是一间略显豪华大屋,内里自带小院,方方正正。从守卫情况来看,这些都是军营的兵士,能有如此多的守卫,想来这屋中住着的人必然是军营中掌握大权的人物。
而这屋的构造呢?光是从外部来看,这屋就不像是军营主将的驻地,反倒像极了那些权贵子弟用于享乐的别院。
仔细一听,那院中竟还传来了歌舞的声音。
钧哥眉头一蹙,本就心情不佳的他看着更是凌厉,登时将他围起的守卫们吓得虎躯一震。
按理说能守在这等军营大权之人身边的士兵都该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不说是军功磊磊也得是英勇善战。
可这些守卫倒好,见陌生的钧哥忽然出现至此,仅仅将他团团围住后便不再动作,手中的武器更是像个摆设一般。不过是被钧哥的目光轻轻一扫,他们竟是纷纷后退一步,连手都抖了起来。
一群废物。钧哥冷冷地想道。还不如他的那些臭弟弟们。
钧哥的臭弟弟们虽然摆烂,脑子里拍拍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但他们到底勇气十足。即使被钧哥的兄爱铁拳从小教育到大,他们的内心也从不服输。即便每一次在大哥爱的教育下痛哭流涕,但他们从不改变。
他们错了,但,下次还敢。
然而这群废物,他们连敢都不敢。
就这,就这还是边关军营的士兵?
在钧哥出现在这里的那刻,他的感知已是在眨眼之间扫过了方圆几百里。他看见营中来往的士兵,看到营后百里的城池,营前百里的大草原。
那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原。钧哥看过大禹的山水地图,从未见过那草原中的地势,显然那不是属于大禹的地界。
这里,是大禹西北边境。钧哥从那刻起就意识到,他在一息间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有大禹几大重兵驻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