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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十分暴躁,心口的血滴下去与泥土混在一起,敬长生抓起这团混着鲜血的泥土全部塞进嘴里。
血腥味和土腥味一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直冲大脑。这会让他清醒。
手捂住嘴唇,防止自己吐出来,他闭上眼睛,心想,这样就不能说话,不会再念出那个名字了。
静静呼吸,他靠着一棵树缓缓倒下,终于开始毫无保留地享受着那乱箭攒心的痛。
就在这里睡吧。
…
翌日,一缕阳光透过重重绿叶,最后照到敬长生眼睛上,他被那道光刺醒。
林子里有一片湖泊,在初晨的日照下波光粼粼。敬长生褪去衣物,在里面好好洗了个澡。在此之前,他一直用的是去尘符。不过听李思念说,洗澡很舒服,他便想试试。
被阳光一照,湖水暖暖的,被湖水包裹住全身的滋味,确实很不错。水下很安静,只有流动的水波声,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洗掉嘴里的土腥味,头发上的污泥,还有心口处仍在不断涌出的黑血。敬长生整个人像是一条湖里的白鱼。
李思念果然没骗他,洗澡很舒服。
从水下游上来,浮出水面,敬长生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天边躲在云层后的太阳,白净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笑容。
又潜下水,犹如一条鱼儿在水中嬉戏。他喜欢湖水流过身体和脸颊的感觉,这会让他想起李思念那双温软的手,就像水一样。
穿上衣服,再用一张符纸将湿漉漉的头发弄干,敬长生将墨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成马尾,往林外走去。
林子外也有一座小镇,现在时间还很早,沿街叫卖的小贩依旧热情高涨。
肚子开始咕噜噜叫,许是心口处的血肉越长越多的缘故,敬长生现在越来越变得像个人,居然也会饿肚子。
李思念说,饿了就要吃东西,所以敬长生现在准备去找点东西吃。
如果是李思念的话,她会吃什么呢?她早上一般会要一根油条再加一碗豆浆,而且必须是纯黄豆浆。
所以,按照她的口味,敬长生停在路边一家卖早餐的小摊前点了一份豆浆油条。
摊主是一对夫妻。
男人高大,精壮的手臂被太阳晒成古铜色。他负责揉面,除了蒸包子馒头外,还负责炸油条。
揪一块流动的软面糊,拉成长条放进油锅里。随着滋滋滋的声响,面糊内部冒出小泡泡,很快便开始膨胀,变得三倍大,外皮也变得金黄而酥脆。
女人娇小,虽然相貌平平但好在有一张能掐出水的好皮肤。她则负责收钱和煮豆浆,白花花的豆浆在锅中翻滚,蒸汽滚滚,豆香四溢。
两人分工合作,所以动作很快。敬长生面前很快就摆上一碗滚烫的豆浆,和一碟切好的油条。
夹起一块油条放进豆浆里,待起吸饱汤汁再送入口中。果然,香甜的豆浆从柔韧的面皮中迸发出来,溢满口腔,甜而暖,落入胃中,将整个饥饿的身体填满。
这比那混着血的泥土滋味好多了。
李思念没骗他,吃东西很舒服,无论是用她的身体吃东西,还是用自己的身体吃东西。
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活在人间,除却风雨,还有温情。就像李思念那样活着。
吃罢早餐,敬长生忽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目前还没有嗅到怨鬼的气息,难道又要像之前那般流浪吗?
嗯,因为跟李思念一起生活过,所以肯定跟最初的流浪是不同的。至少,他会学着李思念的样子吃饭,睡觉,而不是在路上不眠不休一直走。
放下筷子坐在原处发呆,他看到两位摊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静静地观察着他们,他们脸上都带着笑,好像十分幸福。
似乎是被敬长生盯得太久,两人有所察觉,女人只好走过来问他,“公子是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是小店招待不周,还望公子见谅。”
“你们一直在一起么?”眨着琥珀色的眼睛,敬长生天真地问。
被敬长生突然的问题问住,女人愣了两秒,然后才尴尬地回答道:“我们是夫妻。”
“夫妻就会一直在一起么?”
“夫妻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女人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奇怪。
“你喜欢他?”
“公子在说什么笑?我们结为夫妻,自是因为互相喜欢。”
敬长生顿了半晌,紧接着又问:“然后你们就一直在一起,一刻也不曾分开?哪怕是一天,一个时辰,一炷香的时间,都不曾分开?”
愣了半晌,女人这才皱着眉头,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
她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跟眼前这个怪人说话了,可眼前这个怪人似乎有无穷无尽的问题。
“喜欢是什么?你会亲吻他的嘴唇吗?然后心跳加速,甚至呼吸不畅?我好像也喜欢泡在豆浆里的油条,为什么我的嘴唇与之接触时并不会心跳加速呢?我只觉得它好吃。”
女人的脸由白色变成红色,再由红色变成绿色,最后怒目圆瞪,大喝一声,“衣冠禽兽!”
听见女人的声音,男人立刻拿着擀面杖赶过来,将女人挡在身后,怒吼:“你想干什么?!”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敬长生很疑惑,明明没有杀意,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果然,只有李思念会跟他好好说话,这个问题只能去问李思念。
不想再与男人发生争论,敬长生转身想要离去,可那男人似乎不愿就此善罢甘休,开始朝四面八方大喊:“那位衣冠楚楚的公子,是个禽兽,他调戏我家夫人!”
他知道什么是禽兽,就是在森林里跑的那种,可却不知道什么是调戏,更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突然围来一群人。
那群人看起来好像都很不怕死的模样,愚蠢地想要挡住他的去路。敬长生有些不高兴了。
一只只剪纸小人飞到空中,等它们快速旋转起来,就会化作最锋利的刀片。
满身杀气,敬长生仅仅只是朝那群人看了一眼,那群人便被吓得缩成一团,嘴里连连哀嚎着:“大白天的见鬼了,大白天的见鬼了!”
更有人悄咪咪地在私底下互相传播消息,“那人一看就是个妖道,会妖术的,咱们可惹不起。”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快逃吧!一瞬间,众人四处逃窜,鸡飞狗跳。原本热闹繁华的早市在这一刻变得十分萧条。
整条长街上目前只剩下三个人,敬长生,还有卖早餐的那对夫妻。
不是那对夫妻不想跑,而是敬长生不要他们跑。
“最后一个问题。”他心里其实还有疑问,“如果你的夫人跟你分开了,你会怎么做?”
“当、当然是、是去、去找、找她。”男人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
“要是她不想见你呢?”
“她、她不会。”
敬长生想了想,然后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说着丢给男人一颗金豆,“谢礼。”说完便转身离去。
他要去找李思念,反正知道她在哪里。
是要去帝都了吧,就在刚才,敬长生感受到怨鬼的气息,就从帝都那个方向传来。李思念跟李定坤一伙儿,肯定也会到那里去。
方才那群人围上来时,敬长生本来想把他们全部杀了,可他忽然想起李思念。要是李思念知道这件事,估计会生气。她一生气就不理人了,所以他最终没动手。
嗯,现在去帝都。
作者有话说:
你们看这个作者像狗啃一样的更新时间,就知道她肯定每天都在裸奔TvT
第43章 荒唐王朝(一)
火光; 硝烟,人声凄厉的呐喊,在这漫漫长夜中融为一幅诡异的画面。
城内的人用身体撞击城门; 仿佛每一下都耗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而城外却坚守着士兵,他们用长长的斜木桩抵住城门; 不让那扇门打开。
“陈将军,开门吧; 救救……”那人话还没说完便悄无声息地消失。
可能是被不断赶来的一群人踩踏在脚底; 也可能是被城内的乱军抹了脖子。
这城中有外族入侵的敌军,也有大胤寻常的百姓。北门已被敌军破开; 他们从那里长驱直入。无奈之下; 驻守燕州的陈将军只能从南门撤退。
不能让敌军走出燕州; 必须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否则大胤定将不保。所以即使燕州尚有未撤退的百姓,也不能将城门打开。他们只能跟着那些破城而入的敌军一起死。
紧紧握住手中的那柄长/枪,陈宗耀必须表现得如雕塑般坚决; 他的脊柱不能弯; 不能表现出一丝犹豫不决,即便已经嘴唇干裂,心脏猛跌。
“大人,真的不开城门吗?城内百姓无辜不说,以我们现在的兵力; 若是跟冲出的敌军对抗,也并不是毫无胜算啊。”
目眦尽裂; 陈宗耀朝那人嘶吼; “谁敢开谁人头落地!我说的!”
见将军发怒; 那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能号召着士兵死守城门。
“陈将军,陈将军……”
那城内的人一同嘶喊,或许是觉得这样变能触动那位将军的一丝恻隐之心。可是无论如何乞怜,城门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无论他们怎么撞击,那扇门都紧紧闭合。
蛮夷的铁蹄成群结队地冲来,所到之处,皆被洗劫一空。
他们怕啊。陈将军驻守燕州,难道不是保护他们的吗?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
“陈将军,陈将军,开开门吧……”
马蹄踩在人的胸膛上,将人整个踩成两半。蛮夷的大刀锋利,骑在马上,刀一横就能割掉十几个人的脖子。
城内的嘶喊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只剩下马蹄踏地的咚咚声,和蛮夷庆贺的欢呼声。
不能开门。陈宗耀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握住长/枪的手惨白如纸,青筋暴露。
他的父亲、哥哥、弟弟,皆死于战场,陈家祠堂几乎摆着全家的牌位。
陈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世代为将,守住城门就是守住陈家的荣耀,为了陈家,为了大胤,为了皇帝,他不能开。
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双锐利的眼睛带上一丝决绝,他高声吼道:“投火石。”
往城内投火石,这是彻底要让那城中无辜的百姓与蛮夷同归于尽了。
“将军……”有人劝他。
“多嘴者斩立决!”双眼猩红,此时的陈宗耀犹如自地狱而来的修罗。
“我再说一次,投火石!”
这次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箭如雨下,火石交加,这本是攻城的阵仗,他们将其用来守城。如果燕州没能守住,剩下的十二州便也不攻自破。
可以牺牲任何人,哪怕是他自己。陈宗耀闭眼冥想。
整整一夜的炮轰,轰走了蛮夷,也将整座燕州城夷为平地。火光喧天,燕州城又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乌烟弥漫,遮盖天日。
待火势停息时,太阳并没从乌云里出来,天边开始下起绵绵细雨。雨滴落在被火烧焦的树干上,也拯救不回一线生机。
陈宗耀在那雨中站了许久,终于才用干涩的声音说,“把城门打开吧。”
城门已经不需要用打开的动作了,它化成一扇焦炭,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坍塌。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他呕吐,虽然久经战场,可他见过最多的,是敌人的尸体,那样的焦尸只让他觉得痛快。
可这城中呢?或许是为他缝制过袜子的大娘,或许是给他带来一篮青菜的老伯,或许是那位一看见他就会害羞得脸红的小姑娘。
现在,那些人影早已消失不见,变成眼下碎裂的,被炮火烧焦的尸块。
雨越下越大,浑浊的泥水将焦炭冲进泥地里,在剧烈的冲击中,化作炭灰。这燕州城里,甚至连一滴血都没能剩下。
脑袋嗡嗡作响,陈宗耀好像听见了许多人的声音,他们唤他,陈将军,陈将军……
咚——整个人斜斜倒下,细雨打在他的脸上,密密麻麻。
陈宗耀生了场大病,那只手再也无法持上陈家枪上战场。
皇帝念其有功,随便给他安个闲职当当,顺便再一点点从陈家手中,夺回兵权。
往后十四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陈宗耀总会反反复复做相同的梦。那个火光喧天的夜晚,是他一生的噩梦。
“老爷,快醒醒,客人该来了。”
耳畔传来夫人赵氏的声音,她正在用手绢将他额上的冷汗擦干。
方才只是躺在罗汉床上小憩,怎的就又睡了过去?近些年无论怎么睡都睡不够,偏偏一睡,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变会在梦中袭来,每次一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细想。
“是哪位客人?”他有些迷糊了。
“当然是李道长啊。”赵氏嗔怪道。
恍然大悟,陈宗耀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快请,快请进来。”
…
天子脚下的帝都果然非同凡响,此处人杰地灵,连道路两旁铺的石砖都比别处大,市集繁华,有乱花渐欲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