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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抿了唇,笑了个无奈。
指尖钩了钩凉透的瓷盏,一抹莹色晕在指尖,凉的人心寒。
黎至声音森然:“最初那碗伤人的雪耳也与她宫里人有些关系。”
他拧眉:“如你所言,你与她可谓是都没正眼见过,但她们的恶意无止无尽必然有因。”
黎至双目微微一沉,寒光凌冽,弥漫了层杀意。
许襄君轻咳打断他生戾的心绪,指尖跳动在他手背上。
“想知道为什么简单,亲自去见见就有分辨了。只是我好奇她既然打算这般害我,当初那块黄玉是什么意思。”
“我与她、或者说与她背后那人有什么冲突?”
黎至手背弹动一缩:“其实你大可不出面,只需我再多费些功夫也是能查清原委的。”
许襄君摇头,他身份敏感,老这样游走,若被人捉住马脚才是真危险。
李婕妤敢在宫内大胆出手,她又怎么不怕黎至河边失足。
既然明确了人,她出手即可。
许襄君晃晃小脑袋:“你有这时间心思,还不如帮我准备夏明勤生辰礼?我是一点也不想给他准备。”
黎至将她手掐一下,拧眉苦笑:“你让我准备陛下生辰礼?”这关系怎么准备。
“。。。 。。。”许襄君起身撑住桌面,压面怒瞪:“难不成我费心去想给他准备什么?我才不要。”
她脑子扭开,瘪嘴嫌恶的小表情一下撞到黎至心尖上。
黎至敛眸颤了喉咙,硬生生吞咽几口。
许襄君横眉:“你要觉得难受我让白衡去准备、平珠去准备都行,反正我不要。”
她腆笑贴近:“我就只给你准备,也只能给你准备不是。”
话到这里,黎至收敛神色:“好,我去准备。”
交给白衡,白衡太尽心,难免出个‘情深’吉利。
交给平珠,她这副身子也不好四处走动。
宫内其他人更是没个准。
数来算去还真是他合适,黎至疾首蹙頞好一阵堵心。
他提手钳住许襄君身来的小脸,虚眯眸子:“奴才做这儿事是真不痛快,还请娘娘给予奴才等量宽慰。”
黎至扣紧她下颚,目光寒凉地贴在她身上每一处。
许襄君正要往前倾,楼下白衡敲起门骤然打断他们,“按时辰娘娘可听完了?陛下又送了补品,说是让娘娘趁热用。”
两人动作适时停得堵心。
她再次往前还没凑到,楼下木制阶梯响起声再次打断动作。
许襄君龇牙咧嘴一副怨怪,鼓起的脸让黎至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黎至闻声数算着阶梯,朝前倾贴下,点水后迅速站直,清嗓行礼:“奴才告退。”
正巧白衡从楼梯冒头,时间一息都不多,卡得正正好。
黎至与白衡一上一下错肩。
许襄君摸摸唇哼笑,余光飞瞥,黎至消失在她眸底。
待黎至离开,她在白衡盯梢下一口一口喝完补品,期间整理寻思了几段黎至方才话下深意。
黎至所有心机筹谋也不敢让她知晓、让她涉险。
她亦然。
许襄君温吞喝完补品,走到窗边朝下看,上辰宫角落不起眼的那间是他的居所。
她推推额角,显现疲惫:“白衡,席嬷嬷送平珠一同入宫的另一位嬷嬷在哪里?你替我送封信去。还有,陛下身边的康公公近些时日可有打发人来寻黎、小黎子?”
许襄君别扭生硬地改口。
白衡点头:“寻过。”
许襄君缓慢转身:“他们见过?”
白衡:“见过。”
黎至做事足够小心谨慎,能被白衡瞧看便是没打算遮掩。
两个字,足矣让许襄君头疼不已。
黎至为了能在宫中多掌控些局面,是要走到政权中去吗。
他一个入仕过的文人同阉人一党如何混在一块,行事作派目的手段均是不同,怎能一道有行。
黎至糊涂。
她却奈何不了黎至想法,因为他全是为了自己。
许襄君半身倾出窗台,撑着臂看远处夕阳。
傍晚轻风拂面,带着夏热独有的燥热划上面庞。
她顶摁太阳穴,目光却始终紧盯着楼下那间小屋,心中复杂难纾。
“白衡,你在宫中高兴过吗?”声音寂寥许多。
这问题实实在在难住白衡了,她认真细想:“刚入宫有过。”
许襄君茫然,想了这半年多的每个日日夜夜,忽然一句:“我也是。”
这日之后许襄君闷头在房间两天没出门,随后一向贴心的平珠在某日被许襄君大声训斥。
平珠撕心裂肺哭饶呈情也没用,无人知道原因,只知她转眼就被许襄君贬离了上辰宫。
次日清晨殿内一切如常,好像平珠从未出现在上辰宫过。
平珠走后好像时间被拉快了进度,日日过的紧密如一。
要不是许襄君肚子逐渐显怀,好像过的都是同一日。
陛下常来上辰宫,但从未留过宿。
次次不是这位不适、便是那位有事,没多久便将陛下拉走,婕妤有孕不能侍寝,陛下就再也留不下。
宫内微语被白衡尽力挡在门外,也拦不住飘到许襄君耳里。
白衡老是垂叹:“娘娘,我们出门走走?”
但许襄君依旧。
高卧、静坐、试茶、阅书、临帖、诵经,过的有滋有味,可谓将不出门发挥到了极致。
风雨欲来总是静得别致。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第35章 我护着你
◎我能求你怜悯我这仅剩无几、男人在妻子面前所需的尊严吗?◎
“娘娘; 康公公的人又带走小黎子了。”白衡在黎至跟随一名内侍出门后,压低声在她耳边说到。
许襄君掀眸:“看见了。”
白衡瞧了眼她连日来青白神色,抿了抿嘴闭上。
与其说是康灯找黎至; 不如说是夏明勤找他,或者说是黎至主动攀求到夏明勤眼前。
她侧肩从二楼垂看下去; 黎至正回头扬颈; 两人平淡对视后,他抿唇转身毅然离开。
许襄君支手撑着下颚; 目光追随。
他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怎么一直没看出来。
黎至已经在陛下面前露过脸; 现在无有回转余地。
许襄君挑眉‘啧’声; 心口闷得一堵。
黎至出了视线,她微微侧头问白衡:“李婕妤在何处可有打听清楚了?我们出门‘偶遇’她去。”
白衡敛眸; 这是哪门子偶遇。
“打听了; 今日李婕妤与顾贵人一道听戏。”白衡看她也有几分难言、神色缤纷精彩; 随后怯糯糯问; “娘娘还去吗?”
许襄君倒‘嘶’口凉气; 顿了顿:“去; 怎么不去。”
白衡心忖:这还去啊,顾贵人最近跟疯了一样四处围堵; 今日送上门这算什么事; 贵人能饶了她?
许襄君招手:“去给御前的李嬷嬷传句话; 让她这样做。。。 。。。”她附耳在白衡耳边轻叙几句。
白衡脸色一青,惶惶惊了脊梁; 肩胛有几分泛僵。
“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就见不到顾元菱了; 李婕妤一人听戏寂寞; 本宫人美心善去作陪。快去快回吧。”
许襄君松腔; 目光放远,像是在看些什么,可眸底茫白一片,什么也没抓住。
白衡闷声‘是’,匆匆下楼出殿。
一场戏结束,与许襄君并肩而坐的李婕妤捏着一块黄玉面色不慎地离开。
她走后,许襄君由挺直的肩变为松靠在椅背上,指尖‘哒哒’敲着桌面,瞧不出情绪。
白衡走近见她眉眼暗藏疲态,启唇要开口,许襄君将戏折子扔给她:“去点《西厢记》的‘张君瑞庆团圆’,本宫只想听最后一折戏。”
这出戏讲张生与崔莺莺历经所有,最终夫妻团圆的一幕。
许襄君指节撑顶着太阳穴:“本宫不喊停,这一折子就让他们重复不停地唱。”
白衡不明缘由,只道是她家娘娘钟爱这出,便捏着戏折子去吩咐。
这一折子戏从未时二刻一直唱到申时四刻没停过,直到一截素蓝衣袖递上盏茶,许襄君才微微提了精神。
“白衡,去吩咐这遍唱完就停,天色晚了,本宫乏了要回去。”
一曲落声,戏停台散。
许襄君指使前头回上辰宫的路,冲白衡说:“你走前面,本宫有话问他。”
白衡目光在她与黎至间游离几遭,闷头应‘是’,便往前与他们拉开距离。
白衡刚转身几步。
黎至温声:“我来接你回去了。”
许襄君瞥他一眼,阔步往前,一身衣裙带着娇飒翩跹越过,黎至慢半步抬腿跟上。
她心里绞着混,几次欲言又止。
黎至抬起臂膀:“前面鹅卵石铺的路不稳,还请娘娘扶着奴才,奴才带着您走。”
“。。。 。。。”许襄君胸腔狠狠起伏一阵,思来想去心绪一片复杂,抬手抓紧他腕子。
少顷,黎至垂声到她耳畔:“襄君莫恼、也勿忧,我不会有事。”
许襄君心涧深处骤然一紧,政权漩涡之中怎会无事,那里是绕开风雨也会沾一脚泥的苦境。
黎至知晓她全部纷杂心绪,微微抿唇垂眸看向身侧许襄君:“反倒是娘娘该忧心自己不日后的处境才是。”
许襄君懒得与他说话,恨极黎至当下所选所行,哪怕是黎至为了护她偏疼她,她也憎恶不理解。
许襄君掌心失力,狠狠掐了把他,怨怼情绪十分具象化。
她恶狠狠瞪眼黎至,咬了咬后齿,再次无话可说,只觉得胸口要炸,疼得很。
黎至喉头闷声笑意,温温轻声:“奴才即将高升,而娘娘会被陛下厌弃,整个宫里能照顾你的便只有我。”
这里尾音他略微提了调,透着满足。
黎至突然反扣住她腕子,将人扯进一座假山之下。
他将人牢牢抵在山石上,欺身拢住许襄君:“届时娘娘困锁在上辰宫,一应供需皆由奴才负责,一茶一饭都要求着奴才,你会朝我开口索求吗。”
“襄君。”轻轻呢喃下,掌心扣紧了她的腰。
终于切实听出他的打算,许襄君闭目,连日来的心绪喷薄而出,呜咽出嗓,脑袋埋进他胸口,肩胛颤抖不矣。
“这一切是我选的,你为什么要去夏明勤面前赔身下气。我进宫是来护着你、给你撑腰,是我想费尽心力让你远离那些不堪,与我无忧欢喜共度一生。”
“不是让你去那群阉人中间屈尊就卑、去朝政污浊泥潭浸着邀名射利。”
许襄君咬牙,手揪紧黎至后背,心口万分不忍:“你为什么要典身卖命到夏明勤跟前儿任他糟践?我千疼万爱的舍不得,你竟让自己至于此。。。 。。。”
她痛心疾首到几近呕血。
黎至抿唇,听着她幽咽抽噎,心被钝刀绞杀,疼得无以复加。
抵住她的手颤了又颤,继而掌心握实,将人狠狠扣紧。
“所以今日李嬷嬷在我面前向陛下献言,让顾元菱到含元殿伴驾,你再主动找李婕妤直面下战书宣战,是为了让我知道你一直有掌控权么。”
他顿顿:“我知道,知道你能掌控你想要的局面。”
许襄君扶紧人,嗓子絮絮绵软。
靠倒在他怀里使不上什么力。
黎至佝颈,由衷说:“我的襄君真有本事。”
“只是宫内险境重重,我也想护着你。还记得我说过的么,我若连你都护不住、任人委屈苛责你,有何用!我的体面尊严、性命远没你重要。”
他身体给他带来痛不可忍的难堪,许襄君却一直小心翼翼护着。
捧着这样支离破碎他的许襄君,黎至无法心安理得的承接这些。
不被算计伤害、无忧无虑只是基本,不够,他想要的远不止如此,想让许襄君得到也不止眼下方寸。
“襄君,看看我。”手揉揉她后脑,千丝绕手,钩颤得黎至意乱心慌。
许襄君现下心绪放闸情难自抑,脑袋狠狠顶在他颈侧。
黎至手抚到她颈侧掌心叩实,拇指顺着下颌线往前划,肌肤细腻摩挲,他指腹用力挑起她下颚。
垂眸,许襄君两眼润红,面颊粉得晶透。
看得黎至心口骤紧,他徐徐温声:“我不会有事,只要你在我就永远不会有事,我省得。”
许襄君摇头:“天子喜怒无常,我不希望你去,现在还有回旋余地吗?”
她知道以黎至的手段是没余地的,但许襄君还是想竭力求一求。
求一求黎至不要去危地。
夏明勤在众人眼中是神,是天下的圣人,他掌握着世间极致的正确性、他不会犯错,也不会有错。
如果有,那便是身边奸佞作祟。
她盯紧黎至,细声强硬道:“你安安心心在我身边,即便下个月夏明勤生辰我惹怒他,我的上辰宫依旧是一所庇护,我能保你安然无恙自在快活,你不要去。。。 。。。”
黎至垂颈,猛地咬含住她的唇。
温润一触便无法遏抑疯涨的占有欲,他将人抵在冰冷坚硬是山石上,手细致地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