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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蔺儒胥对纪朝清道:“那祭台融合灵族太多人的心血,不仅是你,哪怕是你们天玄宗的老祖来了,也绝对破不开这祭台。”
纪朝清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她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灵族之人终生不能离开北境,因此纪朝清也不怕自己的名字暴露于人前,如今蔺儒胥却知道了。
纪朝清剑尖对准了蔺儒胥:“你见过北境外面的人了,沈均落入这祭台之中,你也有份?”
蔺儒胥摇了摇头:“你的事,是沈均告诉我的。”
纪朝清想也没想:“不可能,他不可能背叛我。”
纪朝清话里的意思太过于信任沈均,蔺儒胥顿了一下。
他很快回过神来,手一挥,那空中的圈里便出现了一个场景——里面像是在一个巨大的露天斗兽场,不过那斗兽场里并没有野兽,几百个孩子被放在里面,最大的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最小的看上去才五岁。
天空下起了大雪,斗兽场的地面上很快便落满了雪花。
一群孩子们站在雪地里,手无寸铁,互相仇视,互相厮杀。
“他没有背叛你。”蔺儒胥道,“这是我这些年得到的神器往生镜,能看到世间一切事物的过去。我的意思是,你的事情是沈均的过去告诉我的。”
纪朝清看过去的第一时间便被一个孩子吸引住了。那孩子模样不过五岁的样子,骨瘦嶙峋,似乎是这斗兽场里最小的。一身破烂黑衣,没有穿鞋,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雪地里,眼睛注视着遥远的南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杀戮。
他的头发很短,最长的地方便是额发,堪堪遮住他的眼睛。
纪朝清第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幼年的沈均。
除了这幼年沈均,所有的人都在你死我活的互相残杀着,血肉碎块到处都是。
这时,一个少年靠近了他。
只见那孩子被少年一刀捅穿了心肺,少年利落转身便要去解决别人。
然而下一瞬,那那孩子又站起身,缓慢的看向了少年:“不可噬杀。”
说完,他突然闪身到两个少年面前,一掌将二人分开,面无表情的重复道:“不可噬杀。”
沈均不断的阻止众人杀戮,不知不觉间,他便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他面对众人的围攻,并不出手伤害他们,很快他便被打的伤痕累累,手脚皆断了。
沈均倒在雪地里面无表情,好似不知道疼痛。这时有人对沈均下死手,一个少年突然出现救下了他。
那少年便是蔺儒胥。
蔺儒胥比沈均大几岁,和这压抑的斗兽场里的孩子不同,他意气风发,是灵族里的一抹亮色。
纪朝清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了怒火:“为什么只有沈均衣衫褴褛?他是你们灵族的嫡亲血脉,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蔺儒胥看到曾经的自己,面露恍惚:“沈均的父亲是灵族的上一任族长,他爱上了来到北境偷盗圣物的女子,那女子将他骗的团团转,将灵族的圣物、秘密,都骗的一干二净,给灵族带来了灭顶之灾。这便是灵族没落的原因,后来沈均的父亲受不了打击,拖着沈均的母亲和沈均一起,他要一家人一起葬身火海。”
年幼的沈均被母亲推出去,他呆愣在门前,亲眼看着父亲紧紧拽住母亲,面色狰狞痛苦,母亲的眼睛则直直看着沈均,脸上是沉重的哀伤。
从那以后,如非必要,沈均不再开口说话。
父母皆是灵族的罪人,沈均的日子自然不会好,他虽为嫡亲血脉,却是人人皆可欺的对象,每个人都可以在他身上踩一脚。
他被人恶意罚跪,被骗着去深渊中救人,被人辱骂欺凌,他是灵族每一个人发泄愤怒的物件。
春去秋来,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难以对外界产生反应,脊背却一日比一日挺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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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后来;他被带到了斗兽场里。
斗兽场里的孩子都是罪人之子,他们只有杀光所有人,成为最强者;才有可能活下来。
这时候的沈均已经八岁,身量却如同五岁一般,他从来不对人动手,遇到有人争斗,却会主动上前拦开二人。
蔺儒胥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吗?”
纪朝清沉默摇头,她不知道,一开始遇到沈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清冷淡漠;除了扬善之外,他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蔺儒胥道:“因为他的父亲是灵族族长,事务繁忙,很少能和夫人一起见沈均。他父亲曾说过;只要他不断的做好事;他们才会回来见沈均。”
于是沈均便养成了习惯;日日如此,即使失忆,他还是要就惩恶扬善;只是为了想要再见到父母一眼;即使他后来自己都知道这是一句假话。
纪朝清看向斗兽场里的沈均,他根本不理会蔺儒胥的靠近,一人一声不吭的将断掉的手脚接好;随便走到一个角落里就要睡觉。
冰天雪地里;他衣衫褴褛;竟然就要这样睡去;他会被冻死的。
蔺儒胥借机打晕了沈均,将沈均带到了他找的山洞里住下了。
灵族的孩子跟外面的孩子有些不一样,他们天生便已经进入辟谷期,他们不需要吃食物,但是需要灵石宝物的滋养。
沈均没有灵石,也没有食物来源,斗兽场里全部都是穷凶极恶的狱卒,沈均也不会叫饿,于是便挺过了一日又一日。如此虽然不会死,但是绝对活的痛苦,他的身体到了十岁却还如六岁左右的样子,像是根本活不到长大。
蔺儒胥便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石送给了沈均。
蔺儒胥是沈均父母死之后,第一个对他做出善举的人。如果纪朝清没有看到蔺儒胥眼底的恶意的话。
沈均面对欺负虽然不会反抗,但是蔺儒胥却发现他很厉害,身法干脆果断,像是天生的好苗子,蔺儒胥发现若是二人将来为敌,他绝对弄不死他。
而斗兽场里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于是,蔺儒胥便想同沈均做朋友,沈均心肠软,若是真的走到那天,沈均必定会让他离开。
看到这里,纪朝清转头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蔺儒胥,她想,他真是活该坐轮椅。
蔺儒胥以为沈均是个心软的人,却没有想到他会将心封闭的这么厉害,他分明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好像并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关心,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就是一天过去,时间的流逝仿佛并不能被他察觉到。
若是在外面,沈均应该是个机灵可爱的孩子,他的相貌生的极为好看,若是在外面,凭着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便能受尽宠爱。
可惜,这里是北境的斗兽场。
蔺儒胥不知道,纪朝清却清楚,沈均不是不需要关心,他是第一回 感受到旁人的善意,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罢了。
蔺儒胥惨笑一声:“是我骗了他,是我不对,你现在一定很想杀了我。”
纪朝清握紧了拳头,她的确想杀了蔺儒胥,但她心底却生出了一丝愧疚。
她曾经,也这样对待过沈均。
蔺儒胥告诉沈均,他绝对不会对他动手,也绝对不会做不利于沈均的事,他会和沈均一道做善事。
这一回,沈均信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沈均救的人,被蔺儒胥全部在暗地里杀了,他清楚趁人病要人命的道理,他不允许这些人恢复之后来杀他。
斗兽场里的人越来越少,沈均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并不代表他愚蠢,他发现了蔺儒胥干的事情。
二人终于站到了对立面,此刻斗兽场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只要将对方杀死,另一个就能离开。
沈均不恨他,他只是对人性有些迷茫。蔺儒胥想杀沈均,沈均并没有反抗。
这一回,蔺儒胥在沈均身上看到了佛性。蔺儒胥想要从这里离开,沈均便舍了性命。
杀了沈均以后,蔺儒胥如愿从斗兽场里离开。
所有人都以为沈均死了,可惜他没有,他倒在雪地里七日,七日后,他从积雪中坐起来,茫然的看向四周。
他失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往何而去。他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注意,也不会有人在意。
沈均从这里离开,他一步一步走到外面,还未曾来得及仔细看看北境的天,便被人带到了灵族里。
灵族陷入内乱,所有人都陷入了争斗之中,有人就想利用沈均做傀儡。
沈均亲眼看到因为灵族的混乱,而导致整个北境的百姓民不聊生。
于是他主动参加了灵族的内斗。
沈均的功法向来都很厉害,否则他也根本活不到今天,灵族内斗中的沈均获得了不少资源,他的灵力水涨船高,成为灵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纪朝清第一回 看到沈均杀人,便是为了救一个屠刀下的老人。
鲜血撒在他的脸上,纪朝清看到他在颤抖。
上天赋予灵族的力量太强大了,沈均如果想要护住手无寸铁的百姓,那就得获得更加强横的实力,将所有灵族中人踩在脚下。
于是他开始不分昼夜的修炼——出去救人——身受重伤——再修炼——出去救人……循环往复。
纪朝清很难想象沈均竟然对救人这么执着,即使他失去记忆,也绝对不会忘记他自己的名字和拯救世人这件事。
纪朝清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有心人利用,被北境的百姓误解,所有人都将他当成灾星,他们认为是沈均带来了灾祸,若是杀了他,北境便能重新恢复平静。
那日,沈均失手被擒,被关进了狱中。
大狱中的顶部没有遮掩,雪花日日飘进大狱里,沈均此刻已经是个十七岁的人了,他比过去更加沉默,纪朝清都记不清楚,他上一次开口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会主动跟一个灾星说话,沈均也绝不会主动跟任何人开口,他似乎失去了说话这一能力,面对误解排挤,他不会开口解释。
或许,他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纪朝清看了很长时间他的过去,沈均是个没有欲望的人,他可以不吃不喝,也不会笑,不和人交流,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可以坐很久,他的脸上很少有情绪波动,纪朝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想做什么,他像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沈均坐在大狱监牢里的石头上,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发呆,眼神看向南方的天空上。
他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时常望向不知名的地方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纪朝清看着沈均坐在那里发呆,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不耐烦。
……她只是有一点点心疼。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雪逐渐在这个少年的眉宇间堆积,他的面色显得冰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时候纪朝清已经能将他和她初遇时的沈均联系在一起了。
孤寂,冷清。
若是他死了,这世上没有人会为沈均流泪,也没有人会记得他。
后来,沈均离开了大狱。
纪朝清清楚,某种程度来说,待在大狱里反而是安全的,可即使沈均清楚来放他离开的人别有所图,他还是出去了。
出去之后,他便被锁了灵力。
他的同族将他推上惩戒台。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子民在台下群情激愤,怒喊着要杀了他。阴谋家们冷笑着看着一个心腹大患即将被解决。
北境所有的人,都在真心实意的希望沈均去死。
这时候,天突然降下大火,砸到了北境里的诸多地方,无数百姓们仓皇逃窜,数不清的人被大火砸中,转瞬间变成了亡魂。
沈均挣脱开惩戒台的桎梏,冲开被锁的灵力,他以一人之力设下屏障,护住了整个北境的人。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沈均依旧在守护北境子民。
纪朝清觉得若是她,早就挣脱开惩戒台,和天道降下的惩罚一起,杀光北境的所有人。
这就是她和沈均的差别,沈均永远不会和她一样,他的心里有天下。
沈均更像是一位对苍生合格的守护神。
可是纪朝清又忍不住想,沈均是个修道者的模范代表,他为天下也当真担当得起鞠躬尽瘁,他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活,一直在为百姓们奔波。
那他自己呢?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彻底的摆脱“人”的本能,只要是人,就会哭会闹,会疼痛会害怕。
这些纪朝清没有在沈均的身上看到过,他像是传闻中舍去自己而成全天下的上古神,为了天下而九死不悔。没有一点私情,没有任何欲望,慈悲为怀,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成了神案上受人供奉的雕像。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人呢?
纪朝清看着沈均再次被他护着的子民们抛弃,被束缚在市井之中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