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没等罗希贤想明白,白额猛虎忽然睁开双眼,低吼着四足立起,光是肩背顶端就跟罗希贤差不多高,体型之大已经远超寻常虎豹。
“怀英馆后山何时多出这么一头大虎?”
罗希贤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本能抬手拔剑,剑气透体自发。
然而白额猛虎不等罗希贤动作,虎啸一声昂身扑来。罗希贤不敢大意,脚尖一点,身形飞掠后退,同时扬臂挥剑。剑气搅起雪浪,纷纷扰扰斩向白额猛虎。
剑气破空,劈在猛虎身上不见流血,而是刮落点点光毫。罗希贤隐约窥见猛虎伤痕之下,有符篆蟠曲游移,可想而知,这头猛虎并非活物。
心下大致有了猜想,罗希贤嘴角带笑,没有张口多言,剑尖朝前一递,剑气寒芒堪称耀眼刺目,带着穿金贯石之利,蕴含巨浪凿溃堰塞之势。
猛虎啸声吹散周遭积雪,汇成神锋吐露而出,与剑气正面撞上。
顷刻间,一阵密集的金铁交兵之声响起,锋芒四溅,将周围山石劈出斑驳剑痕,方圆草木皆催。
“好了!”
罗希贤笔直站立在激荡风雪中,剑痕止于周身三尺之外,他归剑入鞘说道:“赵大法师,你就是这么跟我打招呼的?”
风雪渐渐平息,洞室之外的白额猛虎化作光毫消散,一袭青衫广袖的赵黍迈步走出。
“不愧是罗大剑仙,一记‘决塞东流’,就把我闭关精研数月的术法破得一干二净。来日御剑飞升,可别忘了提携小弟。”
“贫嘴。”罗希贤笑骂道:“你刚才那是什么手段?我见过剪纸化人、剪草为马的手段,都需要借物寓气书符,说不得还要提前祭炼准备。但像你这样,直接以符篆虚构成形,我还是头回见识。”
赵黍负手笑道:“这是我从真形召摄中推演而成。”
召摄之术并非凭空施为,比如赵黍腰上的朱文白绶,上面绘有火鸦的符篆真形,内涵气机灵韵,存思功深便能感应通灵,召摄火鸦显形。越高明的召摄之术,对应的鬼神精怪真形往往越复杂。
而赵黍刚才这一手,就是得到灵箫的指点,以气书符、以符结形,呈现出当年白额公原身的几分气韵。
灵箫当年藏身真元锁,曾见过白额公以原身修炼,依据其真形气韵创制出《神虎隐文》。即便白额公早已解化,但《神虎隐文》可以将他本来面目重现于世,并且还原出过去的强悍实力。
但哪怕白额公未证仙道,其真形法体、气机灵韵,也不是如今赵黍能全盘掌握的。经过灵箫精简,以赵黍目前修为,大体能结出神虎真形,而且自备虎威吐锋咒与制邪大祝。
赵黍打算将其当作随叫随到的护法,要是再撞见妖藤或者王庙守那样的勇悍武夫,就让神虎真形在前抵挡,自己在后面施术,也免得被一棍打飞。
“厉害啊,都开始自行推演术法了?”罗希贤笑道:“这半年躲在后山闭关,看来你突飞猛进不少啊!”
“炼气忘形,不知山外岁月。”赵黍望着周围山林雪景,张口呼出一团白雾。
从成阳县回到怀英馆后,没有获得首座张端景的荐书,赵黍便将心思放在修炼上。他在馆廨后山寻了一间洞室,头几个月专注于炼气存神,后几个月开始研习术法,一晃眼就过去半年。
正如灵箫所言,身心清静下来,修炼自然精进。何况怀英馆的后山远避尘俗,尚能吐纳几分清气,赵黍也终于调熟五藏真气、汇入关元。
吐纳炼气至此,才算是真正初入门庭。关元气满,存神下降,神气缭绕相抱,如一点黍珠渐渐成型。
赵黍这半年的突飞猛进,也算厚积薄发。如今修炼有成,术法造诣也自然上一台阶。
“还是不如你啊。”赵黍感叹。
“再怎么说,我也比你早几年来到怀英馆。”罗希贤一抖腰间的黑文黄绶:“另外,我已经升授散卿之位了。”
“看出来了。”赵黍问道:“你今年还不到三十,这个年纪的散卿,放眼华胥国也没有几个。跟我说实话,你该不会靠着父亲庇荫,给首座供奉了大笔法信才搞来这个散卿之位吧?”
赵黍眼前这位劲装剑客,家世也不比寻常,他的父亲是华胥国大司马。原本在五国大战中,也是统军将领,战后及时交出军权、功成身退,获任朝中三公之一。
即便大司马在华胥国内已经不具实权,但也是显贵公卿,按说他的子嗣可以凭恩荫直接进入东胜都崇玄馆。
“少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是嫡出。”罗希贤鼻孔喷气:“你闭关的这些日子,我在海边斩了一头无肠将军,保证一处大盐场的安全,这份功劳足以升授散卿。”
无肠是螃蟹雅称,华胥国沿海疆界漫长,统属岛屿众多,也难免会遭遇海中妖物侵扰。
而自古海中不乏虾兵蟹将,要深入汪洋彻底消灭他们,基本不可能,只能趁他们上岸劫掠时动手。
“盐场?”赵黍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才升授散卿,有些不地道了吧?华胥国这些年靠着往有熊和九黎卖盐赚了多少?盐场这么紧要的场所,都是重兵把守,按说应该有修士坐镇。这还要请你罗大剑仙去斩妖,崇玄馆那帮人是有多懒?”
“行啦!别吹了。”罗希贤苦笑摇头,他与赵黍结交多年,自认在鼓弄唇舌上,十个自己都不是他对手,只得解释说:“首座说了,以我现在的本事,也不足破格升授法将。至于崇玄馆那帮人,他们才不愿意离开东胜都那个温柔乡,各地讨伐妖祟不祥,不都是让其他馆廨派人料理?”
华胥国除了设置馆廨,修士也有相应的高下品秩,以腰间法箓绶带区分,由低到高分别是朱文白绶的符吏、黑文黄绶的散卿、银文青绶的法将、金文紫绶的灵官。
其中,初入门修习术法的馆廨生并未授箓,尚需考校。而灵官之位是担任馆廨首座的前提,也可能出任朝中公卿。符吏在协理地方处置妖祟不祥时,还只是有参赞之权,到了散卿这个级别,县令就要乖乖听话了。
法将则要更进一步,不仅是对付一些精怪妖物,必要之时也能统兵征讨敌军,因为五国弭兵定约之后,各国疆界也谈不上安定太平。
不过具体情况要更复杂,比如东胜都崇玄馆,不光汇集朝中权贵子弟,传说其中还藏纳了许多仙家秘笈与法宝,地位显然在其他馆廨之上。而对于赵黍来说,这甚至不是传说。
总之在如今的华胥国内,大部分修士都出自馆廨,过去那些师徒授受的门派,要么是被馆廨并吞侵占,要么是没有传人而陆续消亡。只剩少数乡野神祠祭所,靠着家传之学勉力维持。
“其实我猜测,老师不希望你风头名声太盛。”赵黍说道。
罗希贤挑眉问道:“此言何意?”
“首先自然是你的出身。老师肯定知道你想要闯出一番事业,但越是如此越要谨慎,只有术法修为精湛,并且有着不可否认的功绩,你才能有所表现。”赵黍说道:“这年头法位已经跟修为、功过的关联越发浅薄了,东胜都的豪族甚至能凭丰厚法信获得拔擢,但根基终究不牢固。万一朝中起了什么风波,过去一些小差错,都能被揪出来大张挞伐。”
这些是赵黍半年来在修炼空档中,偶然想明白的。
罗希贤听到这话,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华胥国讲究门第出身,哪怕权贵公卿家中,嫡庶之分也很明确。他身为大司马家的庶子,如果声名显著,首先要面对的不是旁人,恐怕是自己那些兄长的责难。
“你刚才说‘首先’,那其次呢?”罗希贤追问。
赵黍努嘴示意抱朴亭方向:“我总觉得老师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你怎么知道?”罗希贤转眼便明:“对哦,我记得他跟你祖父有交情,你父亲在伏蜃谷的功劳,他也曾据理力争,可惜架不住东胜都那帮权贵沆瀣一气。”
“我父亲当年也是他的学生啊。”赵黍叹气说。
其实赵黍祖上就是那种世代修持术法的家族,不过因为五国大战,到了祖父那一代族人凋零,家学传承也难以为继。于是祖父将仅存典籍赠予怀英馆,同时让赵黍的父亲进入馆廨。
不过赵黍的父亲在术法和修炼上天赋平平,终其一生也就是符吏,后来干脆投军报国,只可惜死在战争结束前夕。
“对了,你亲自上山来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赵黍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罗希贤摇头感叹:“相识这么多年,连这点朋友之义都没有吗?”
赵黍摸着下巴说:“当年我刚学会金甲术,你缠着我讨要符咒,我费尽心思画了十张,一转头被你拿去送给女院新入门的馆廨生了。”
“哎呀!行啦行啦!扯那点陈年旧事干什么?”罗希贤连忙扯开话题:“是首座让我找你,清闲日子结束了。”
………………………………
第9章 琴心舞胎仙
赵黍与罗希贤还没看见抱朴亭,远远就望见一团五色云气盘旋氤氲,好似华盖般罩着山顶。山中冰雪辉映生光,照得整座峰峦瑞霞环绕。
“不愧是怀英馆首座。”罗希贤敬服赞叹:“五气结盖、瑞霞焕明,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放眼华胥国,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赵黍沉默不语,悄悄发动英玄照景术,窥见光色流荡,脑海向灵箫暗中询问:“你怎么看?”
“观此气象,张端景虽未证长生,却也内结胎仙、炼形易质。”灵箫说道:“罗希贤不明玄妙,这五色云气并非华盖,而是胎仙出窍的护法云座。”
“胎仙出窍?”赵黍有些没听懂。
“身中百神存想功满,随真气汇集黄庭,结成胎仙。”灵箫言道:“修为至此,肉身庐舍已渐脱阴浊凡质,欲再进一步求证长生久视,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胎仙入驻脑宫,温养哺育,长成赤子帝君,一身宫府罗列千真万圣,法天象地。二是舍弃肉身,胎仙出窍外游,借三光五气、天材地宝炼成真形法体。”
赵黍问:“老师他走得是第二条路?”
“不错。”
“这两条路哪边更高明一些?”赵黍很好奇。
“不能简单衡量。”灵箫言道:“长生仙家形神俱妙,聚则成形、散则成气。何况万物莫不是由气所成,两条路最终殊途同归,皆是要证仙道。”
赵黍转而问起:“你曾说自己的真形法体被斩灭,难道也是走第二条路?”
“非也。”灵箫很干脆地否定:“我已证仙道,两条路对我而言是一条路。一身宫府法天象地、日月自运,开辟造化为真元玉府;身内生身,凝云结气炼就真形法体。”
赵黍吃了一惊:“等等?真元玉府就是你原本的肉身?”
灵箫语气倒是平淡:“不必大惊小怪。自古洞天仙府皆是真气运化结成,你以真气书符、结成神虎真形,玄理根基与之一致。成就仙道,肉身自然蜕凡凝真,不能以肉质凡胎视之。”
“这话也对。”赵黍问道:“那身内生身又是什么?我就听过身外有身,那是分形变化的高深术法。”
“身内生身,就是胎仙。”灵箫不厌其烦地解释:“但是到了我这种境界,胎仙已经长成,真形法体出有入无,云驰电迈、乘空凌虚,往来洞天尘世随意无拘。若非我遭逢杀劫,恐怕早已携洞天仙府超拔而去。”
赵黍境界未至,听得半懂不懂:“那你为何说,只要回到洞天之中便能重修真形法体?像老师这样借助外气不行吗?”
“你是男子,有些事反倒难解玄妙。”灵箫直言说:“权且这么想,结化胎仙,类似女子妊娠怀胎。真元玉府乃是母体,我重返其中,自然能得生机本源温养哺育,重修真形法体不仅更为简易,长生道基亦可保持本真,不失不偏。”
“阿这……”
赵黍还真就觉得有些古怪别扭,结胎仙、炼真形,就像自己把另一个自己生出来。
灵箫察觉到赵黍的心思,直截了当地说:“这种事对你来说尚属遥远,不必深究太多。哪怕是张端景,能够胎仙出窍,离炼成真形法体还有漫漫长路要走,以俗语言之,不过半仙成就。他如今只是在尝试结成护法云座,胎仙尚要在肉身之中凝炼。”
“哦,首座行功完毕了。”
罗希贤的声音打断了赵黍与灵箫的交流,抬头望去,笼罩山顶的五色云气飘散开来,四周光色也恢复如常,通往抱朴亭的小径也敞露眼前。
赵黍两人沿着石阶来到抱朴亭,首座张端景正襟危坐,身前一尊错金镶玉博山炉升起袅袅紫烟,异香徘徊亭台内外,甚是不凡。
“首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