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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也仅仅是在人前,多少维护着点小景的颜面。
而后便站在殿外,一直陪着小景。
沈清源很厌恶阴雨天,他不喜欢潮湿,不喜欢黑压压的乌云。
可此刻,他迫切地希望能有乌云把头顶的太阳遮住。
这样小景就能少受点晒了。
小景在烈日下,跪了半天了,本以为越无尘会出来。
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情。
可越无尘就是不出来。想来应当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要让他继续跪着。
小景跪得头脑昏沉,膝盖好像被一万根针刺上来一样痛楚难忍。
举着剑的手臂也酸涩得要命,抖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他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当别人的徒弟便是如此的。
谁家的徒弟也不能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既然他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哪怕是跪着,也要坚持走完。
可头顶的太阳晒得他浑身大汗淋漓,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好像过了三年那么漫长,小景忽觉有风吹来。
不一会儿就狂风大作,看来是要下雨了。
真是倒霉。
才被烈日暴晒过,竟然还要被雨淋。
看来这回连老天爷都不肯站在他这边了。
小景失魂落魄地想。
很快大雨就下了起来,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很快就跟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不一会儿就成了倾盆大雨。
小景跪在雨地里,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
彻骨的寒气,透过濡湿的衣衫,从骨头缝里钻了进去。
难受得要命。
可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再痛苦也要坚持下去。
沈清源见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当即又暗暗着急起来,望着雨地里的身影。
鬼使神差一般,他竟然穿过了雨地,径直跑向了小景。
小景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头一看,见来人是沈清源。
第一反应就是,沈清源现在是他的大师兄了,该不会是奉命过来惩处他的吧。
可手里没拿什么刑具啊。
下一瞬,沈清源走至了小景的身旁,一掀衣袍,膝盖重重砸在了地面。
“为什么还要回来?!”
小景被问的有点懵了。
没想到沈清源居然问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如果不回来,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
顶着道宗叛徒的身份,小景一生都抬不起头了。
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
小景不想一辈子当只臭老鼠,躲在暗无天日的臭水沟里苟延残喘。
他想堂堂正正地走在太阳底下。
“我既拜入了无极道宗,便是道宗的弟子,只要师尊不逐我出师门,那么,我永远都是道宗的弟子。”
小景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勉强说道,顿了顿,他又道,“你不必陪我受罚,不管你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领情。”
沈清源道:“你认为我陪着你受罚,就是为了让你领我的情?小景,我知道现在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原谅我了,但我想让你知道,我真心拿你当同门师弟看待,不为林景,就只为了你!”
小景低声喃喃自语道:“为了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这般做的。”
“我觉得值得便值得。”
沈清源深呼口气,又郑重其事地道,“身为大师兄,我没能管束好你,让你跟着罗素玄离开,是我失职,身为道宗的弟子,我无法为师尊分忧,是我没尽到当徒弟的责任,自然该与你一同受罚。”
小景想了想,觉得沈清源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遂道:“那好,你跪你的,我跪我的,你把头转到那边去,我不想跟你并排跪。”
沈清源:“……”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跟他计较这种细枝末节?
难道不应该想方设法,求得师尊的原谅么?
沈清源不理解,但见小景艰难地移动膝盖,要把身子转过去,当即赶紧道:“好好好,我挪,我挪,我不跟你并排跪,行了吧!”
真是怕了小景了。
沈清源当即把身子转了过去。
不同小景并排跪。
如此,他也就看不见小景了。
两个人各跪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待林墨白带着被小景打伤的门生们,步履匆匆地赶来时。
离得老远就看见道场上跪着的两道身影。
倾盆大雨将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浇透了,林墨白没空去管沈清源,目光径直落在了小景身上。
看着小景手里举着长剑,跪在雨地中,微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雨水将他的道袍淋透了,顺着额发滚落下来,不仅不显得狼狈,反而格外楚楚可怜,原本五官就十分明艳,此刻更像是雨后的海棠。
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感。
看见小景回了无极道宗,林墨白先是大松了口气。
本以为小景又跟上回一样,一句话都不留,一走了之。
这回倒还懂事些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回来请罪。
可是下一瞬,林墨白又觉得这样的小景,更加丢人现眼了。
跪在大雨中请罪,像什么样子。
那般多的弟子们都堵在殿外观望,他们肯定也在暗暗议论纷纷,恶意揣测小景同罗素玄之间的关系。
林墨白现如今对小景的感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又爱又恨,又怜又嫌。
明明就知道,小景就是他的二弟借尸还魂后的样子,可还是无法接受小景不堪的身世。
更何况现如今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小景的身世了,越发闹得沸反盈天。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无极道宗的笑话。
这种时候,林剑山庄能不掺合,就最好不要掺合进来。
省得闹得不好收场。
林墨白看着这般服软请罪的小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气他是咎由自取,还是该怜他孤苦无依。
略一思忖,他抬手接过门生手里的竹伞,缓步走了上前。
在距离小景一步之遥时,才堪堪停下。
小景见有人靠近了,还以为是越无尘,抬头一看,竟然是林墨白。
眼中有些许失落,但很快又低下头去,望着雨水冲刷后的青砖,一言不发的。
“小景,你可知错了?”林墨白问。
小景没吭声,置若罔闻的,根本没有搭理林墨白的意思。
只是收拢起了十指,狠狠抓紧剑鞘。
反而是沈清源出声道:“林家主,这是我们无极道宗的门中之事,我师弟即便犯下弥天大错,也轮不到外人议论指摘,还望林家主速速离去。”
“外人,呵呵,好一句外人!”林墨白冷笑着道,“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何时成了外人了?
他可是林景名正言顺,同父异母的亲大哥!
长兄为父!
哪里就是个外人了?
只要是他弟弟的事情,他就应该插手!
林墨白冷声道:“你确实有错,不仅与罗素玄为伍,破坏了拜师大典,让道宗,还有你师尊蒙羞,甚至还打伤了林剑山庄十二个门生!若是按照林剑山庄的规矩,你打伤多少门生,就应当受多少记刑鞭,起来,随我回林剑山庄受罚!”
他是如此想的,看越无尘如此不闻不问,任由小景跪在雨地里,只怕这回不会轻饶了小景。
即便越无尘想要轻饶,但碍于门规,还须得给玄门百家一个交代。
不似自己,在林剑山庄说一不二。
若是把小景带回了林剑山庄,林墨白即便再生他的气,终究也舍不得责罚他。
一定会好生把小景的身体调养好。
再过不久,就是姨娘的祭日了。
届时,林惊鸿一定会过来请求小景一道儿去祭拜姨娘。
林墨白不想看见林惊鸿满脸失望的样子。
只得想方设法先将小景带回去再说。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林惊鸿此前丢了一条手臂,灵力也散了个六、七分,又因为拜师大典时,闹了个不欢而散。
一回到林剑山庄,就病倒了。
若再不把胳膊给他接上,只怕灵力就彻底无法恢复了。
林家有一不外传的秘|法,便是可以用亲人的一丝精窍,用来重塑亲人的血肉。
当初林墨白就曾经用此法,想要重塑林景的血肉。
可后来未能成功。只能退而求其次,重塑了林惊鸿的一条胳膊。
虽然是条假臂,但同真臂没什么区别,运用自如。
这种秘|法极其伤元神,一直都是林家不外传的禁术。
并且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也就是说,林墨白已经抽过一次精窍,不能再抽了。
可小景也是林家的人,即便现如今面目全非,又换了具身体。
但元神依旧是当初的林景,自然也可以抽取他的一丝精窍。
如此,林墨白无论如何,也要把小景带回林剑山庄,哪怕是绑,也得将人绑回去不可。
当即就冲着左右的门生道:“来人,拿缚灵绳过来,直接把他绑回去。”
“我看你们谁敢!”
沈清源霍然站起身来,将小景护在身后,冷声道,“今日,谁敢带我师弟走,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林墨白却压低声儿道:“留他在此,难道要他像当初林景一般,受尽酷刑而死?我即便再生小景的气,可他终究是我弟弟,我还能害死他不成?”
沈清源听罢,有片刻的沉默,下意识偏头望了一眼小景。
心道,若是真按照门规处置,只怕真要将小景打死了。
不管怎么说,林剑山庄是林景的家,林墨白是林景同父异母的亲大哥。
而小景就是七年后的林景,林墨白应当不会对小景如何。
如此一想,沈清源有些动摇了,也不愿看见小景受门规处置。
“只要你同我回林剑山庄,我保证,一定从轻处置你,并且还会向你师尊求情。”林墨白从旁低声道,“你考虑考虑,要不要跟我走。”
小景道:“不必考虑了。我是不会同你回林剑山庄的。即便我今日死在此地,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同林家主没有任何关系。”
“你!”
林墨白气恼地一甩衣袖,冷声道,“你确定,你真能受得住?”
小景:“受得住,受不住,都同你没有关系。”
气得林墨白面色铁青,恨不得调头就走,不再管小景的死活了。
但他终究是不忍心见小景受苦,将手里的竹伞支在小景头顶,转身便走。
哪知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咔擦一声。
林墨白应声回头一看,就见小景把剑放了下来。
两手将竹伞折成了两段,遥遥就丢了过来,小景冷声道:“拿走你的破东西!”
而后又继续举着剑。从头至尾没有给过林墨白半分好脸色。
众多门生见状,面面相觑起来。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般同家主顶撞的。
林墨白深呼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欲去寻越无尘求求情,看在林剑山庄的情面上,能不能轻饶了小景。
哪知守门的弟子拱手劝阻道:“林家主,宗主吩咐过了,今日不见客。”
林墨白耐着性子道:“同你们的宗主说,我是为了小景之事而来。”
那弟子道:“宗主说了,若是因为小师兄的事情而来,更不必多言,宗主自有定夺。天色将晚,还请林家主速速离山。”
林墨白听了,当即更气了,求情不成,反而还被婉言赶下山去。
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却不得不为了小景忍气吞声。
林墨白道:“好,但还是请小道长进去通传一声,便说还请看在林剑山庄的情面上,请他务必善待小景。”
守门的弟子应了声是。
如此,林墨白只能暂且下了山去。
但又担心小景会出事,不敢离开,遂暂且在山脚徘徊。
若是小景出事了,他会立马带人打入山门,哪怕是撕破脸皮,也要把小景带出无极道宗。
小景和沈清源这么一跪,就跪了一天一夜。
两个人都滴水未进,颗米未沾。
原本只是他两个人在跪,后来敏言也过来跪下了,他说:“我相信小师兄是有苦衷的,也相信大师兄袒护小师兄,必定有大师兄的道理。”
再后来,大半座山门的弟子都凑到道场跪下了。
远远一看,乌泱泱的一群人。
他们好多人其实也才见过小景两次面,根本话都没说过几句。
只是认为,大师兄都跪下替小景求情了,他们这些师弟也不好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