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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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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句问题一问,间得戚少商凝住了神。
    他屏息细聆。
    他也想知道答案。
    正想知道。
    真想知道。
    答案是一声叹息。
    一一幽幽。
    悠悠。
    那是李师师的喟叹。
    4.多情总为无情伤
    对李师师的回答,戚少商宛似给迎脸击了一拳。
    痛却在心。
    虽然师师什么都没有回答。
    她只叹了一声。
    这就够了。
    在这时候的戚少商,已经过长久的深情与寂寞,而此际他的人已历风霜,但偏是情怀未老、情更炽,他本来有满怀的真情要去送出这一朵花,以及不惜用他全部的前程去追求一个女子一一——只要在这时候恰好出现值得他付出真情的女子。
    一一李师师是吗?
    他不介意她的过去。
    他不介怀她出身青楼。
    他甚至不去计较李师师爱他是否像他对她一般深。
    ——也许谁都不算太深刻,至少还没演变到大深刻。
    就在这时候,他就听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尽管李师师并没有回答。
    但她只留下了一声:
    叹息。
    戚少商忽然觉得啪的一声,身体内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而他和他的自尊和自信一下子仿佛只值得三钱半,就像正摆在那背向他而坐的汉子面前的那只空杯子。
    ——尽管他尚未深情,但总是个多情的人。
    多情总被无情伤。
    很伤。
    伤情比伤神更伤。
    随着那一声叹息,那颀长身形的男子却笑了。
    一面笑着,一面把他杯中酒一干而尽,然后仍以一种带头拨锐的语调说:“难道这人你也一样觉得他不行吗?”
    戚少商在屋檐外窥伺着此人,情绪复杂起伏,只觉此人同情、可厌,但也居然有点亲切有趣。
    ——这人的来历,呼之欲出,而且他跟李师师的关系,以及谈话的内容,每每都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可厌的是这人说话尖锐,自以为是,好像非如此口出狂言不能表现出他遗世而独立的狂态来似的。
    他连他语调拨尖提高也听不顺耳。
    戚少商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故作猖狂的人,可是不知怎的,偏又觉得此人与自己似有颇多相近之处,似曾相识。
    而且居然还有点可亲。
    但最令他憎恨的是:
    对方问了师师这一个问题。
    而且还听到了李师师的那一声叹息。
    他恨不得杀了他灭口。
    他极希望李师师能说话。
    说什么都好,只要说一些话,总好过这样像一片叶落的一声轻叹。
    他有受辱的感觉。
    笑了。
    ——那汉子。
    然后他握住了拳头,右手,向屋顶举了拳。
    ——他在干什么?
    ——他向谁举拳?
    ——莫不是他向自己举拳!?
    ——难道他已发现自己的行迹!?
    但又不像。
    那双子举拳,是向着他所坐处的屋顶。
    不是向窗外的他。
    这一点,连李师师也觉得有点奇。
    他带着一点点可怪的薄嗔,问:“你向谁举拳?”
    那汉子淡淡地答了一字:“天。”
    李师师一愕,”——天?”
    那汉子道:“我举拳一向不向人,只向天。”
    李师师似乎对他这个动作很感兴趣,“为什么要向天?”
    那汉子答:“我用拳向天是问天——若是向人,则是一拳就打了过去,决不空发。要么人打我,要么我打人,才不发空拳。”
    李师师噗噗笑说,“天有啥可问的?”
    那汉子又锐笑了起来:“天?有大多可间的了,我要问到,为何那么多不平事?为何好人无权、恶人掌权?为何善的受欺、恶的欺人?为何人分美丑、人有贵贱?为何……为何你不回答对戚少商的看法?”
    那汉子霍然一收,就像一招漂亮的刀势的收梢,已迅疾巧妙的回到原处,同样问李师师那没有回答的问题。
    这次李师师说:“我可不可以不答?”
    汉子点头。
    又一口干净了酒。
    只听“叮”的一响,他似乎还咬崩了杯口一角。
    戚少商只觉失望。
    因为对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他是期待着的。
    他期许着她的答案。
    他以为她是有思考的。
    她是有梦的。
    他以为送出的是鲜花。
    他遇上的是荆棘。
    他仍等待的是盟约。
    但守着的却是烟灰。
    他等到的答案是一句没有答案的答案。
    他发现他手上的花儿也似要凋谢了。
    花谢。
    花开。
    一一一开谢花。
    开谢花不调。不调的许或是他的心。
    他的心只伤。
    不死。
    ——他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
    可是一个太死心眼的人也容易害死他自己。
    除非他容易变心。
    就在这时候,他又听到那汉子问起了另一个人。
    “周邦彦呢?”
    5.无受亦可同交欢
    戚少商专注的静聆。
    ——由于他是那么专注,以致不自觉的运足了内力,是以连周遭的猫儿叫春、蚊子交尾、蟑螂出穴、鼻鼾梦吃、猫捕耗子、“醉杏楼”内还有一房午夜梦醒还是迟不肯眠的人儿正在缠绵交欢的喘息与呻吟,全听在耳里。
    也全交织在心里。
    ——周邦彦!
    他知道这个词坛名手、情场杀手,近日的确常与李师师混在一起:他也想知道李师师对他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评价!
    一一那是一声冷笑。
    ——抑或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神情?
    一一还是又一声叹息?
    没有。
    李师师没有表情。
    她只是垂下了头。
    她甚至没有表示。
    也没有回答。
    戚少商失望极了。
    他本来在今晚,犹如骑月色到侠风猎猎的年代,去为本身比一首写得好的情诗更甜美的她献上一朵花,原本孤单的心在寻花叩月的心情中开着浪漫的幽会,可是,到了这地步,他只有重复的在想:——幸好我下需要爱情。
    (幸好我不需要爱。)
    幸好我不需要爱情。
    ——她大可以对周邦彦像待赵佶、贾奕一样……——她也可以说:他?(一个字就可以了、足够了。)——她甚至也可以直认不讳:我喜欢他。
    可是她偏啥都不说。
    避而不答。
    且顾左右而言他:
    “你今晚突然来我这儿,就为了问这些扫兴而且杀风景的话么?嗯?这样我会很伤心的哟。”
    她笑得美美的。
    她媚媚的。
    牙齿很白,连微微焚着飞蛾还是飞虫时劈啪作响的烛火也照不出一点黄来。
    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还很纯,很真,就像个小女孩。
    ——如果李师师是个很出色的青楼女子,她出色之故,便是因为她不像是个青楼女子,而像位极美丽的邻家小女孩。
    她这样一柔声软语,媚眼如丝,通常谁都不会问下去的也问不下去的了。
    ——连恼,也恼下上来。
    可是这傲慢的“孙公子”好像不吃她这一套,只说:“其实,这番话,有人已问过你了。”
    戚少商只听得心中一凛。
    ——他的“倒挂舍檐”还几乎因而失足。
    他忙屏息凝神、定气敛心,稳住了身腰,再静聆房中对答。
    李师师听了,似也大为惊诧。
    “他……告诉你了?”
    “他怎会告诉我这种事?你知道,戚寨主可是那种死也不认输的人。”孙公子调侃的说,”三天前的晚上、我就在窗外偷听你们说话。”
    李师师怔了一怔,随即又笑道:“——我还以为孙公蛭孙公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那汉子冷笑道:“光明磊落?像我这种恶名天下知的淫魔,还跟这四个字沾得上关系么!”
    李师师幽怨的白了他一眼:“大家都误解孙公子你,师师可没有……”孙公蛭只道:“其实我本也无意要偷听,我也是夤夜来访佳人,但既不意闻得戚寨主把你可给问急了,我也想听个究竟。”
    李师师居然仍嫣然笑道:“你们就爱问这个。”
    孙公蛭道:“因为爱你的人都想知道你爱谁?”
    李师师轻笑道:“你们男人都爱问这个。”
    孙公蛭一点也不放松:“他们也想知道你是不是一个无爱亦可交欢的女子?”
    李师师脸色一变,却仍掩嘴骇笑道:“——怎么这么轻贱我?无爱却可同交欢,这不是你们男人的绝活儿吗?”
    孙公蛭冷冷地道:“情能使命起死回生,因而情也可以是致命武器——就看你怎么用!
    这点是无分男妇的。”
    李师师脸色微变:“却不知孙公子你又怎么看我?”
    孙公蛭长身而起,铮的一声,用手拨了那口焦尾赤琴一只一声。
    铮的一声。
    那不像琴声。
    反而就点像道剑风。
    ——拔剑之声。
    百年前当有英雄曾驾马拔剑对决于京华吧!百年后也必有好汉将解马拔剑决战于京师?
    仿佛就是这一种侠烈激越的剑风,突然在这子夜里、温柔的房中传来。
    ——戚少商是那么想。
    而且迅速进入寻思。
    ——他为这汉子的身世而有点恍惚,有些迷蒙。
    只听那汉子继续尖锐地笑道,“我记得你回答戚少商的话,也跟今天差不多,只不过,戚寨主没问你周邦彦的事……一我说过,他输不起嘛,情字一关,他过不了,他从来都过不了……哈哈哈……”戚少商听得脑门轰了一声。
    他巴不得杀了那背向他的猖狂汉子,可是、他又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他竟觉那汉子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自己!
    他一直很向往能做个彻底的自己。
    可是那汉子所说的话虽然刺耳,但无疑十分能彻底的表达自己。
    也说出了隐隐在他心里的话。
    6.无奈我不忍舍离你
    只见李师师玉靥稍见凝重,到这时候,她反而不作分辩,而在灯下,她以柔荑支颈托腮,香颦粉颊,柔媚的望着那汉子,只让他高谈阔论、借题发挥。
    可是这样望去,这柔和媚、柔而美已足令人荡气回肠、神魂颠倒。
    她似是郑重的惹火,慎重的勾引他,但又不经意一切玩火的结果。
    那汉子依然不在意的笑道:“记得你评议过周邦彦,你说他:一流才气,二流文章,三流人物……可是、而今,却不敢置评一字了……”戚少商听了,不禁舒额。
    舒意。
    也舒心。
    ——原来师师是这样评价过周邦彦的!
    ——自己还差些儿误会了师师之意,以为她对周邦彦情有独钟呢!
    (原来她对周邦彦的评估不过如此,不外如是。)只听那汉子又笑着说:“我却知道你今天为何对周邦彦不置评的原由……哈哈哈……我大易他的大姊!”
    他一拍桌子。
    ——显然,到末了一句,是一句他骂人的口头掸。
    “他最近在皇帝身边走红了,又在蔡京麾下蓝中军中当官,他可不只是红人,还是蓝人!”他忽尔语带类锐的讥诮,尖锐的道:“就不知乌龟缩头、王八退荒的也算不算是汉子!”
    李师师似给激起了一些怒意,“你若不满,又何必把话说满了、说绝了。公子若瞧不起师师,不来看师师这苦命女子就是了,何必口日声声骂人勒!”
    汉子又一口干净了杯中酒,掷杯长呗道:“说的甚是,无奈我却不忍舍离你。师师之美,是美在令人无法相弃、不忍舍离——这却使得只有说你弃人舍人了。这可真是我们男人自己犯贱。可别以为我没听到,那次戚少商问你,你对我的看法如何李师师无奈的望着他。
    玉颊生春。
    眉桃薄嗔。
    汉子径自把话说了下去,“你就叹了那么一声——一如今晚我问起你戚少商一样!”
    李师师这回饮酒。
    她捋起小袖喝酒的姿态很美,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每一动就是一种风姿,每一步都赢来男人的艳羡,而那汉子(还有檐下的戚少商)也确用目光赞羡她每一步的风流,而这风情不但迷倒了人也同时迷住了她自己。
    她也一干而荆
    然后她还替那汉子说了下去,“我叹息了之后,还是有评论你的,你忘了吗?”
    “佳人赠语何敢忘?没忘!”那汉子笑道:“你说我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湃迥辏舱嫔伲阋舱婷话盐腋吖溃 ?
    李师师流丽的婉笑道:“那是我给他逼急了,我说来玩的。”
    那汉子道:“现在可是我来逼你了,你对我的评价可有更动?”
    李师师格格笑道:“有。”
    汉子兴致勃然,“且说来听听?”
    李师师笑得花枝相颤:“江山代有恶人出,各翻风云三五天!”
    吟罢,娇笑不已。
    娇俏不语。
    汉子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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