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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这时,钦差来信儿,盐运司议事。
当初可说了,钦差剿匪,盐商捐输。
如今,匪剿成了,这捐输,捐不捐?
盐运司大堂上,一众盐商到齐,钦差大臣高坐在上面,虽没说话,但大堂里鸦雀无声,还是总商曹庆连说话了:
“恭喜大人剿灭淮河盐帮,查处私盐,匡扶扬州盐务秩序,实乃大功一件,曹某我这就号召扬州百姓为大人造万民伞,颂扬钦差大人的功绩……”
这话倒是有些不虚,剿了盐帮,当地盐商是受益人该高兴,但是,也没那么高兴,因为还有个捐输压在头上。
果然,林忠压根对曹庆连的话没反应,而是直奔主题说道:
“曹总商不必多言这些无关事,我今日叫诸位来,诸位也知道原因,如今这淮河盐帮已除,大量私盐查抄禁卖,你等生意应当无碍了,这一百万两捐输是不是该捐了?”
这话一出,底下一众盐商跟卡了脖子一样难受,那满脸写着不想捐,一个个富甲一方的大商,钱肯定拿的出来,但肉疼,谁愿意平白拿出这么多钱来捐输,都够养一个村乡的人好些年的了,这都是自己的钱啊。
何况有一回就有二回,朝廷要捐输这种事本来就是拉锯战,学校门口有个流氓找你要钱,一句话就客客气气老实给了,后边得天天找你要。
盐商们不管最后给不给钱,这墨迹的过程肯定是要有的,这是朝廷盐务和扬州盐商们的一场长期斗争,朝廷想拿扬州盐商当钱袋子,盐商们不想当钱袋子,却又离不开朝廷民不能真与官斗,所以就墨迹扯皮,大景人喜欢折中。
“大人言出必行,我等捐输确实该捐。”
总商曹庆连拱手似乎是认了,话一出口,周围几个盐商急的差点老曹喊出声,但好在后面曹庆连继续说道:
“但是……”
曹庆连话峰一转,说出了世间最可恨的两个字,“你很优秀,但是我们不合适”,“你很适合这个岗位,但是我们不录用你”,“你老婆真漂亮,但是我刚才看见老王去你家了”……甭管前面说的多好,多天花乱坠,只要“但是”这俩字一出,后边准不好听。
“但是,大人,我等小商银钱周转有限,手里的银钱刨去盐场提盐和运输的本钱,实在是剩不多少,若付了这捐输,周转一断,没钱贩盐,小商入不敷出,这盐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若我盐商都完了,盐断了供,百姓和官兵没了盐吃,那危害无穷啊,大人切要有把眼光看远。”
这总商曹庆连可真会说啊,那意思这是做生意周转的钱,捐了就资金链断了,没了我们盐商运盐售盐,大景就要完蛋了。
林寿操控着师爷坐在后边听的直乐。
今日盐商们再次耍赖,意料之中。
别看林忠钦差是官,这些盐商是民,老话里好像官不与民斗,但那也得看多大能耐多大身份的官,牵扯多大利益。
盐务钦差办不成被盐商挤兑走的多了,对付的不是你背后的官府而是你这个人,钦差也是人,抓到你点把柄你就受不了,十年前有个去闽广办盐务的钦差,不知道被闽广的盐商如何对付的,最后没办成,回来复命的途中自杀了,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案。
别看这盐务的差在繁荣之地,好像比西南剿匪白莲教要舒服要享受,其实不然,反而更加凶险万分,这片战场上的硝烟看不见,酒色淫邪,软刀子剌肉,处处有陷阱,处处有暗招。
官商之争,杀人不见血。
林忠看着曹庆连沉默了会儿,道:
“曹总商,莫不是要本官空手而回,在万岁面前落个办事不力?”
“不能!曹某断然不敢让大人委屈!”
曹庆连那小表情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多关心钦差一样。
“可是大人,一百万两实在太多了……您看要不这样,这个月,我们先送三十万两饷银过去,等到明年,我们这银钱捯腾开了,再送剩下的捐输。”
这也是个拆屋开窗的折中手段,一百万没有,给你三十万,剩下的明年再捐,至于明年真还有吗?明年再说明年的,反正钦差大人你多少把这差办了一部分,回去复命也有个说法,之后再给钦差塞点钱,钦差那边糊弄一下,明年这烂摊子再丢给别的钦差来收,这都是常年官商拉锯中的贯用套路了,大景的一个个窟窿,就是这么来的。
一番算计下来,曹总商家里要是卖凉皮应该生意很好,太会扯皮了。
然而,饶他奸似鬼,也想不到这次有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在。
林忠那边听完总商曹庆连的话,点点头也没反驳,而是回头一问林寿道:
“师爷,你怎么看?”
林寿咧嘴一乐,语出惊人:
“好办,既然不给钱,那就都抄家吧。”
……
第201章 扬州只需要一个盐商
为什么贪婪的大商人们能绑架国家?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无可替代。
他们认为自己经营建立起来的销售体系和运输路线,是国家必不可少的设施,朝廷若动他们,就是在国家自己身上下刀子割肉,要承受全国经济水平倒退的准备,依仗此他们放肆的认为,有周旋的余地,只要不到底线,就可以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然而,这些盐商显然高估自己了。
社会的客观规律,必然会淘汰掉想止步不前,躺在功劳簿舒适区上打瞌睡的人。
新的,有活力的,更合理的人,会取而代之,把他们这些腐朽的糟粕的淘汰出局,而如今对于扬州盐商来说。
林寿,就是这个把他们踢出局的人。
你个狗头师爷!别瞎说话!
林寿“抄家”一出,盐运司大堂里的盐商们几乎是一致的愤怒看向他,那眼睛里都跟冒火了一样。
好家伙我们刨你祖坟了?说的是不是人话?那么国色天香的瘦马没送给你享受?到头来你要抄我们家?
他们这话得亏是没说出来让林寿听见,不然林寿估计得爆锤他们,还敢提瘦马!
知不知道给九爷我纯洁的心灵造成了多大伤害!九爷我要女人!女人!
我得让你假一赔三知道不!
总商曹庆连在下边,听的也有点懵,这师爷怎么说出这话呢,胡闹么不是,偏偏那钦差林大人还好像认真的考虑了,点点头。
“师爷说的有道理。”
“大人,您看这,玩笑了,咱这说正经事呢,您别开玩笑呀。”
曹庆连赔笑道,这话离谱的不行了,扬州哪能没盐商啊,他们是朝廷的钱袋子不假,但没有杀鸡取卵的道理。
要是但凡做个盐商的有钱了,朝廷就抄你的家拿你的钱,那不得民心啊,以后谁还敢干这盐商的活儿?你种一园子果树,到日子园主来了打你一顿,果子全收走,你明年还种吗?一样的道理。
都不干那以后这盐可没人运没人卖了,盐商这产业就破坏了,所以朝廷不可能动真盐商的,顶多敲打一下,怎么可能真把盐商抄了,曹庆连一百个不信。
“大人,咱别开这个玩笑,皇上在京城看着咱这扬州盐务呢,要是大人觉得捐输太少,交不了差,咱们可以再商量,我们扬州的盐商再勒紧裤腰带挤一挤,还是能多出几成银子的。”
林忠听了一摇头道:
“不用麻烦,我自己抄就行了。”
言语中,不似开玩笑,转头就跟有点发懵的当地盐院,也就是盐运司的地方官说,去扬州知府借兵,查抄扬州所有盐商产业。
“大人!”
所有盐商急了!好家伙你来真的?!
曹庆连这时候也客气不起来了,急道:
“大人!您这是为何!我等盐商兢兢业业为大景盐务操劳,不杀人不放火,何罪之有要被抄家?您身为朝廷钦差,代表朝廷的脸面,要记得是替朝廷行事,莫要伤了民心。”
这话其实压着火气很委婉了,直译过来就是你这个钦差别凭自己喜怒办事,想想把我们盐商得罪了,会不会被朝廷责罚,这已经是威胁了。
然而林忠摇摇头,台案上摆着的数册卷宗往下一推,看看吧,众盐商一看,每册上有各家盐商的名字,翻开看,里面是各家盐商引岸积盐,假账目,逃税,行贿行为等等黑料,其中罪过最重的当属挪用府库,可以理解为挪用国家地方银行存款。
所有盐商只感觉一股子凉气上头,他们的罪证,全在这了,曹庆连说他们不杀人不放火,何罪之有?
朋友,逃税也是要坐牢的。
十天时间,不是给林寿剿匪的,他真的玩了九天,这十天时间,是林忠给自己的。
十天,他查到盐商的所有罪证。
“大人,我觉得捐输一事,刻不容缓,我扬州盐商有意筹集五百万两白银捐输,三天之内,送抵京城。”
曹庆连反应之快,令人咋舌,周围盐商纷纷积极响应,和第一天说捐输时天壤之别,那叫一个积极,那叫一个热情,恨不得把钱砸在钦差大人脸上。
这必须得自己找巴台阶了,把柄给人家握在手里了,破财消灾,摆出个态度,老实听朝廷的话,该给钱给钱,曹庆连主动表态一百万变五百万,但他现在还认为能靠钱解决,朝廷拿住了他们的把柄,只要他们给出态度,朝廷应该能更放心。
然而,他又错了,现在见了棺材才落泪,到了黄河才死心,好言好语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眼看着被逼上头了,甘愿当钱袋子了,可来不及了啊。
林忠压根不搭理道:
“来人,把曹总商和诸位盐商扣下。”
左右人上前来要拿曹庆连,曹庆连目呲欲裂,红着眼道:
“大人!您可想好了!您若执意如此休怪曹某我进京告御状!让皇上听一听”
曹庆连哽住了,因为林忠拿出了一卷金龙黄帛布,什么呀?圣旨!
“不用麻烦了,这就是万岁爷的旨意,查抄扬州所有盐商。”
曹庆连人傻了,宛如遭一道晴天霹雳,抽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差点倒在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人!我盐商世代经营大景盐业,运输销售之途径多且繁杂,我们把盐卖到京城,卖到东北,卖到西南,每年朝廷半数赋税出自扬州盐务,若是就此被毁,必将耽误大景国事,三思啊!大人三思啊!”
曹庆连那状态有点癫狂了,也不怪他,周围人谁都傻眼,哪听过除掉扬州所有盐商的,那国家赋税得倒退多少?
然而,除了始终面无表情的林忠,只有师爷在后面咧嘴笑,说了一句:
“曹总商简直太忧国忧民了,吾辈佩服,但别担心扬州盐务,咱有国企接手。”
什什么企?曹庆连一懵,听不懂林寿说的什么话,但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长相贼眉鼠眼的,进了大堂,到林忠面前拜道:
“大人,九记扬州分号黄老五到。”
黄老五向钦差大人拜完,又扭头向扬州全体盐商乐呵呵嘴都快笑歪了,一拱手道:
“诸位的生意就由我黄老五接手了,以后在扬州城,只有九记一个盐商。”
第202章 老虎挂路灯
这趟扬州之行,看似只是为了灶王爷那事林寿与嘉皇做了个交易,抄家盐商好像是一时兴起,其实,不然。
一切都是早有计划,蓄谋已久。
从林寿听嘉皇说要托他去一趟扬州时就起了心思,开始了规划,与堂口里的仙家们商议好多天定下的计划,就是要拿扬州的盐商开刀,作为垫脚石让九记进入扬州。
那圣旨怎么来的,林寿他们从京城出发之前,就让嘉皇悄悄拟定好了。
嘉皇一听林寿说能抄了盐商家,给他弄来好些银子,可高兴了。
不然,这帮盐商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让林寿帮他们去剿匪灭盐帮?当然不可能了,林寿那是在给自己的生意铺路啊,因为以后扬州卖盐的是他,黑白两道都要踏平,这私盐他肯定是要清理的,盐商们还乐呵呵的以为有傻子帮他们除了盐帮呢,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套里了。
稍微有点意外的大概就是林忠这个人,居然真的只用了十天时间,就把盐商查了个底儿掉,不愧是能做好在西南组织团练剿匪白莲教这趟差的人,还真不能因为是个小翰林就小瞧他,这世上确实有人才,搞的林寿这么佛系的人,都想把他拉进自己堂口当职业经理人,得给自己省多少事。
这九记怎么就突然出来接手杭州盐业的缘由,大概就是如此,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算计,林寿拿着一套完整的接手东南商业的计划,才能说服皇帝,说服林忠,相信除掉扬州盐商,他的九记也能马上担起东南商业,维持国家赋税不减反增。
这对别人不容易,但对九记,低成本物流是他们起家的老本行。
半个月时间,整个扬州所有的盐商全都被查抄,缴获家产价值白银近二十亿两!
当然了,这里面有很多名人字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