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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未说完,忽地脑袋垂落,闭目晕去。
叶天涯听那小尼姑声音稚嫩,说的是一口京腔,微微一怔,凝目细瞧,见她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嘴角还溢着白沫,显然中毒已深。她虽在昏迷之际,兀自颦眉咬唇,五官扭曲,想是在竭力忍受莫大的痛楚。
叶天涯游目一瞥之间,又见那小尼姑身旁的草丛中露出一段黄中间黑的毒蛇身子,头作三角,腹面为灰褐色,已然死去。
他俯身略一检视,果见那小尼姑左腿小腿外侧被毒蛇的尖齿咬破,伤口处其黑如墨,已然命在须臾,暗叫:“糟糕!这是剧毒攻心之状,片刻耽误不得。若不立即将她体内的蛇毒吸出,这位小师父必死无疑。”
这当儿救人要紧,更无余裕多想,叶天涯迅即跪在那小尼姑身旁,右手运指如风,连点她神封、灵墟、步廊、通谷等各处穴道,护住心脉,随即又撕开她僧衣的绑腿,低下头去,将口就上,便在她伤口之中用力吮吸起来。
他吸一口毒血,便吐在地下,但见血液发黑,腥臭之气冲鼻,几欲作呕。如此一口口的将毒血吸出,及至吸出来的血液全呈鲜红之色,抑且见那小尼姑脸上黑气渐渐淡去,秀眉转舒,这才停下。
他想了一想,伸手一探那小尼姑的鼻息,察觉她呼吸亦已渐渐由弱而强,略感宽心。
他心想:“适才当真好险。这小师父算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转。”透了一口长气,忽觉胸口窒闷,头脑晕眩,情知自己也已中了毒。于是在溪中嗽了口,回到大石边,盘膝坐下,丹田中微微运气,“烈焰混元功”在小周天巡行一周,尽将毒素逼了出来。
过不多时,但觉胸臆闷塞之意大减,神清气爽。
他见那小尼姑兀自昏迷不醒,放心不下,又即伸手过去,搭在她右手手腕,但觉脉搏已转强趋稳。情知她伤口中的毒质虽已拔净,却因失血过多,身子颇为虚弱,是以未醒。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女子声音厉声喝道:“大胆恶贼,竟敢欺侮我徒儿,还不放手?”蓦地里半空中风声飒然,芦苇丛中跃出一条黑影,飞身抢近,人未至,掌风先到,呼的一声,一股劲风直扑叶天涯头顶,势道雄强之极。
叶天涯一惊,危急中不及站起招架,忙即一侧身,斜肩闪避,随即着地滚开,右手自然而然的便放脱了那小尼姑手腕。
黑影晃处,那小尼姑身旁已多了一人。
叶天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定睛瞧时,只见出手袭击自己的是一个身披缁衣的高瘦尼姑,满脸皱纹,白眉下垂,已有六十岁左右年纪。他心头一惊:“这位师太好厉害的内功。”
那老尼见叶天涯闪躲跃起之际,身轻步捷,从容不迫,不禁“咦”的一声,很感意外,向这少年冷眼相睨,问道:“好身手!你是甚么人?怎会在此?你把我徒儿怎么啦?”
叶天涯连忙躬身行礼,说道:“师太,千万别误会。晚辈姓叶,是受人之托,专诚来拜谒观音庵的晓风师太的,有一件事要奉告她老人家。适才听到此间呼救之声,赶来之时发现这位小师父被毒蛇咬伤了,人事不知,晚辈这才……”
那老尼是个老江湖,眼光四下一扫,即已瞧出此间情形与叶天涯所言相符。她弯腰俯身,伸手一探那小尼姑鼻息和脉搏,略一沉吟,缓缓站直身子,打断叶天涯的话头,口宣佛号,说道:“原来你已点了她的穴道,护住心脉,再吸出了她伤口中的毒血,是也不是?”
叶天涯道:“是。”
那老尼微微点头,陡然间右臂一长,顺手向叶天涯肩头抓落。
本来两人相距尚有丈许之遥。不料那老尼身形快极,竟尔转瞬即至,右手五指急抓而下,去势奇急,手法之精,殊所罕见。
这番闪电般猛施突袭,全无征兆,叶天涯一惊之下,眼见对方指尖与自己左肩相距不逾半尺。他危急中斜身反勾,意欲格开她手腕,以挡侧击。不料那老尼早已中途变抓为拍,一翻手,啪的一掌,已结结实实的打中叶天涯手臂。
叶天涯登时被打了个手忙脚乱。他应变奇速,左足一点,迅即倒跃丈许。那老尼也即身子飞起,右手一翻,又是劈面一掌打来。
叶天涯见她掌法精奇,急切间不遑多想,一个筋斗翻出,跟着纵身跃上旁边一株垂柳的树梢。
那老尼一声清啸,又即如影随形般窜来,一招快似一招,在半空中展开抢攻。叶天涯便在树林间窜高纵低,施展轻功闪避。他身形灵巧,轻功又高,凝神应对,倒也有惊无险。
那老尼身形如风,掌劈拳击,肘撞腿扫,顷刻间连攻三十余招。
叶天涯手忙脚乱的守了三十余招。他乍逢劲敌,失了先机,只得不住地腾挪闪跃,展开轻身功夫和那老尼游斗。这番交手,当真是兔起鹘落,迅捷无比。一个攻得急,一个闪得快,实是惊险到了极处。
二人自石上斗到树巅,又自岸边斗到溪中。那老尼的拳脚功势愈来愈紧,着着进逼,掌风雄浑。
叶天涯颇感吃力,全仗着“登萍渡水”轻功,左闪右避,飘身闪躲,竟无余裕来还击一招。
那老尼虽已年逾六旬,身手矫捷,却丝毫不减少年,出招更是狠辣凌厉已极。
正斗到激烈处,忽听得脚步声响,八九名尼姑快步奔来,齐叫:“师父!”有人看到了躺在溪边石上昏迷不醒的那小尼姑,惊道:“啊呀,净玉小石妹出事啦。”
那老尼一面催动掌力,追击叶天涯,一面吩咐众弟子道:“净真,带领众师妹将净玉扶回庵中,净尘去药房取一粒‘凝香丸’喂她服下。大家都回去吧,不用管我。”
为首的两名尼姑应道:“是,师父。您老人家小心!”当即指挥几个师妹半扶半抱的携了那小尼姑,捡起地下的木盆、棒槌、衣物,一齐回庵中去了。
那老尼吩咐众弟子之时,口中说话,呼呼呼双掌拍出,拳脚上丝毫不缓。
叶天涯但觉她的掌力拳劲犹似潮水一般,源源不绝的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越来越是凶猛,全无消减之象,暗暗叫苦,急忙飘身退后,叫道:“老师太,手下留情!晚辈已说过,令徒是被毒蛇蛟伤,与晚辈无干。晚辈来此,绝无歹意,师太为何要这般袭击我?”
那老尼见这少年身轻如燕,这一后跃,一飘身,犹似在水上飘行一般,抑且他说话之际,脚下一般的丝毫不缓。她哼的一声,说道:“‘登萍渡水’和‘飞絮功’都是武林中极上乘的轻功身法,非身怀数十年功力者不能为。小施主,尊师是福建莆田少林寺的‘丑罗汉’慧空方丈吧?”
叶天涯听她言语间对慧空大师颇为敬重,心中一喜,忙道:“是,是。他老人家正是家师。”
他当年虽答应慧空大师不向外人提及此事,但若别人自己说出来,他却也不予否认。只是不见那老尼有丝毫缓手之意,反而掌风呼呼,攻势愈加难当,当下足尖一点,已飘身在数丈之外。更不停留,转身飞奔而去。
那老尼也即提气疾追,口中问道:“你有多大年纪?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叶天涯道:“师太,这件事一言难尽。”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追逐。此刻已同时展开轻功,捷如飞鸟般衔尾疾奔,沿着山坡而上,转眼间便已绕着那座尼庵转了三个圈子。
那老尼突然停步,叹道:“阿弥陀佛。罢了,不比了。再兜几圈下来,贫尼也追不上小施主。”
叶天涯心中惊疑不定,也即收住脚步,回转身来,一揖为礼,说道:“多谢师太手下留情。”
一瞥眼间,但见二人所站之处正是那座尼庵大门正前方。尼庵前门匾上金字赫然便是“观音庵”三字。
那老尼伸手一指旁边树下的白马,问道:“这是小施主的坐骑吧?”
叶天涯道:“是。”
那老尼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说道:“适才贫尼一时出于好奇,故意出手试探小施主功夫来着。有些唐突了。小施主莫怪。”
叶天涯忙道:“不敢,师太言重了。今日晚辈得见师太高招,幸如何之?”
那老尼微笑道:“小施主年纪轻轻,便有一身惊人艺业,委实难得。更加难得的是,你毫不犹豫的替小徒吸毒,这份慈悲侠义的心肠,殊不多见。嗯,贫尼法号便是‘晓风’。”
叶天涯又惊又喜,当即跪了下去,说道:“晚辈叶天涯,拜见师太。”叩首礼拜。
晓风师太微微欠身,右手一举,微笑道:“小施主少礼。”待叶天涯拜毕,又道:“听叶小施主口音,好像不是京城本地人氏。”
叶天涯道:“好教师太得知,晚辈是颖州府人氏。”
晓风师太微笑点头,道:“小施主远来辛苦,请移步小庵奉茶。”
四十四、古刹迷踪(四)
四十四、古刹迷踪(四)
叶天涯正要开言,忽听呀的一声,庵门推开。两名尼姑并肩走出,双手合十,向晓风师太躬身道:“师父。”
晓风师太微微颔首,问道:“净玉怎么样啦?”
左首尼姑答道:“弟子已遵照师父吩咐,喂了净玉师妹一颗‘凝香丸’。她尚未醒转,但脸色已好了许多。”
晓风师太皱眉道:“这孩子的性子忒也执拗,小小年纪,偏偏非要抢着去做洗衣、煮饭、打柴的粗活。适才她独自一人在后山洗衣服,遭到毒蛇袭击,险些丧命。净真,你身为大师姊,怎地连个小师妹也照顾不周全,做事如此大意?净尘是二师姊,一般的难脱干系。”
二尼听了师父之言,甚是惊惶,唯唯连声,认错谢罪。
晓风师太摇头叹道:“出事之后再谢罪复又何用?适才若非这位叶小施主及时出手相救,净玉已然毒发身亡,回天乏术。”
二尼向叶天涯瞧了一眼。净真轻声道:“净玉师妹原来是被毒蛇咬伤的啊?”净尘也道:“是啊,大家都错怪了这位叶施主。”
晓风师太微一转念,吩咐二尼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你们两个带叶施主去东殿用茶罢。为师的先去瞧瞧净玉再说。”转头对叶天涯道:“叶施主请了,贫尼暂且失陪。一切稍后再谈。”
叶天涯躬身道:“好说,师太请便。”
晓风师太略一点首,转身入内。
净真、净尘向叶天涯道:“叶施主,请!”双手合十,在前引路。
叶天涯跟着走进庵去。但见古刹的殿堂屋舍虽旧,四下里却一尘不染,天井中种着松柏六七树,修竹八九竿。
大殿正中供着一座白衣观音神像,宝相庄严。善财童子和龙女分侍左右。
二尼引着叶天涯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一处小小禅院,径自走进东边偏殿。
净真道:“叶施主,请坐。”叶天涯见无桌椅,便在西侧的一个蒲团上就座。二尼转身入内,回出时净真斟了一杯清茶放在矮几上,净尘则捧着一只托盘,呈上四色点心。
净真道:“请叶施主稍候片刻,家师一会儿就来。”与净尘一齐退了出去。
偏殿内便只叶天涯一人。茶几上铜香炉鼎盖的兽头口中袅袅吐出一缕青烟,殿中寂静无声,只是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
过了好一会儿,晓风师太走了进来,叶天涯又起身见了礼。二人各自一个蒲团,分宾主坐下。
晓风师太微微一笑,道:“适才小施主说是受托来见贫尼,却不知是受何人所托?所为何事?”
叶天涯伸手取下背上包袱,打了开来,又从绿缎包内取出黄金钿盒打开,最后取出那半爿金锁,恭恭敬敬的递过去,问道:“老师太可识得此物?”
晓风师太“咦”的一声,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一把抢过金锁片,问道:“这是谁交给你的?”
她激动之下,说话颤抖,难以自制。一时间握着那金锁片,反复细看,手指微微颤抖,金锁片也随之微微颤抖。
叶天涯道:“这是曾泰曾叔叔的遗物。”
晓风师太一愣,双目瞪着叶天涯,失声叫道:“遗物!你瞎说什么?曾泰他……他死了?”
叶天涯没料到这位老尼姑竟尔如此激动,一呆之下,才道:“曾叔叔去世已近七年了。他老人家临死前委托晚辈来见师太,并将这些物事亲手交给他女儿。”
晓风师太脸露哀戚之色,伸手摩挲那金锁片,埋怨道:“那你为何才来?七年,七年这么久?”
叶天涯一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晓风师太自觉有些失态,吁了口长气,黯然道:“其实贫尼是半路出家的。出家之前我本是长姊,还有一个幼弟,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