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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艾斜川在二人搀扶之下,向酒楼缓步走去。
三人刚只走了几步,艾斜川忽道:“停下来!我要替老二掠掠阵。”那两名弟子应道:“是!”
一名弟子快步入店搬了张凳子。艾斜川便坐在一旁掠阵。
邹明右掌缓缓一摊。一名弟子双手端剑过顶,恭恭敬敬的捧剑上前,躬身呈上,邹明接了,那汉子又躬身退开。
邹明拔剑在手,转身四望,沉声道:“欧阳老爷子大寿,敝派决计不敢携带兵刃踏入‘碧云庄’。本来这把剑已交由此间掌柜的保管……”
白腾蛟一摆手,打断话头,笑道:“邹二,白某可不是‘碧云庄’的人。你不必跟我解释。这里想必有不少江湖同道,不过,你我之间的梁子与人无干,也无须解释。总之要打便打,哪来的那么多废……”
他刚说到这个“废”字,突听邹明叫了声:“看剑!”
冷不防嗤的一声,抖腕翻剑,剑尖如毒蛇一般向他左肩刺到。
这一剑峻急冷峭,正是“苍山十九剑”的一招“云弄风斜”。
白腾蛟斜身略闪,叫了声:“好剑法!”
邹明踏步进招,运剑如虹,嗤的一声,又是一道青光向白腾蛟眉心刺去,却是一招“龙泉飞瀑”,长剑发出嗡嗡之声。
白腾蛟侧头避开。啧啧赞道:“不错,再来!”
邹明前招落空,后招随至,再无容情,左手捏个剑诀,剑随身走,展开了“苍山十九剑”,纵高窜低,长剑连连颤动,嗤嗤声响,吆喝呼斗,愈斗精神愈长。
霎时之间,剑光闪烁中,“鹤云飞渡”、“沧浪涛天”、“观音礼佛”、“斜阳半山”等“苍山十九剑”中的诸般厉害家数一一施展开来,刷刷刷刷,嗤嗤嗤嗤,狂刺乱劈,剑剑不离要害,势如暴风骤雨。
叶天涯在楼上窗内俯视,初时只留意艾斜川在旁掠阵、邹明挺剑猛攻、白腾蛟空手固守,看了片刻,猛地省悟:“原来白前辈是故意引诱邹二爷出剑来着。难道是剑法另有玄机?”用心琢磨邹明的剑招,略加析解,暗暗赞叹:“这套剑法鬼斧神工,好生了得!”凝神细看。
剑光霍霍,邹明一口气连攻七八招,越来越险,早已将白腾蛟身形笼罩在剑光之下。
其时院中仍有不少人站得远远的观斗,只是不敢近前。
但见白腾蛟白衣如雪,在剑影中空手接招,或是侧身,或是低头,或倒退反走,或东歪西斜,衣袂飘飘,潇洒自如,犹似庭院闲步、海边逐浪一般,邹明砍金断玉的长剑竟连衣带也没削下他半片。
叶天涯凝神思索邹明的手势、步法、剑式、方位,一一牢记,又见白腾蛟身形如风,飘忽来去,却将对方势若狂飚的攻击一一化解,他越瞧越奇,心想:“这二人一个攻得巧夺天工,一个守得水泼不进。端的是了不起。”
又想:“当日在苑宅废墟旁对付白芷姑娘之时,邹二爷使的可不是这套剑法。否则的话,白芷姑娘决计抵敌不住。”
再拆得数招,但见剑气纵横之下,白腾蛟犹自好整以暇的大声谈笑:“啧啧啧,‘苍山十九剑’,名不虚传也!”
艾斜川在旁观斗良久,叹了口气,忽道:“老二,你不是白岛主对手。罢了,罢了!你且退下吧。”
邹明自觉正占上风,如何肯就此作罢?听了老大之言,更加急欲击退敌人,一声暴喝,猛地跃起,从半空中如魔隼般扑落,长剑斜晃反挑,当头刺去,却是一招“银瓶乍破”。
白腾蛟低头闪在右侧,冷笑道:“技止此耳!这一招可不是‘苍山十九剑’。”邹明回剑横掠,飕飕飕连刺三剑。
白腾蛟摇头叹道:“不过尔尔,不过尔尔!该我出手啦!”探身长臂,陡地翻掌抓住邹明手腕,顺势一扭,已将长剑夺在右手中。左手反将过来,拍的一声,清脆响亮的给他一记耳光。
邹明惊怒之下,沉肘反手,呼的一掌,向他脸上劈还过去。
白腾蛟笑道:“来得好!”也即左掌斜出,与邹明击来的一掌相对,双掌相交,砰的一声大响。这一掌却是以硬功对硬功,绝无借势取巧。白腾蛟左手一推一挥,喀喇一响,邹明右臂已断,同时身子腾空直飞出去,犹似风筝断线,腾的一响,结结实实地摔在数丈之外,只跌得灰头土脸,七荤八素。
邹明迅即左手撑地,挣扎着爬起身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角不住牵动,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白腾蛟端立不动,笑吟吟的道:“邹二,只不过手臂断了而已,十天半月也就差不多痊癒了,不碍事。适才这一记耳光和这一跤便算是替小女出了气啦。至于‘河水寨’和‘李门楼’的一干点苍派弟子,算是利息。”
一转身,向坐在一旁的艾斜川道:“艾灰头,当日你并未对小女动手,只是虚声恫吓而已。这样罢,白某也不为已甚,自今而后,‘点苍派’与小女之事,算是扯直了。”
呛啷一响,将手中长剑投在脚边,又道:“当然,若是‘点苍派’中还有哪位不服气,白某在‘玄蛟岛’随时候教。横竖从云南到南海,可比来中原近得多了。‘灰头土脸’乎,‘灰头土脸’矣!哈哈。”
说着又向院中团团作了一个四方揖,接着道:“各位,叨扰了!”长笑声中,转身扬长而去。
三十六、护女之心(三)
三十六、护女之心(三)
众人目送白腾蛟飘然远去,这才回过头来。
一时间院内院外,楼上楼下,近百道目光都射到呆立不动的邹明身上。
但见他脸上肌肉痉挛,咬牙切齿,神色狰狞可怖,身子簌簌颤抖,也不知是断臂伤处疼痛难忍,抑或是心中羞愤不能自已,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摇了摇头,嘶声道:“罢了,罢了!”
一顿足,左手扶着断臂,转身向院外撑持着奔去。
旁边两名弟子齐叫:“师父,师父!”追近身来。
邹明横腿一扫,砰砰两声,将那两名弟子同时踢了个筋斗,头也不回的径自向南去了。
一众点苍派弟子的眼光一齐转而移到了在旁边安坐不动的艾斜川脸上。一人低声问道:“师父,咱们还去‘碧云庄’吗?”
艾斜川连声咳嗽,在一名弟子搀扶之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游目四顾,苦笑摇头,叹道:“‘碧云庄’为师的是没脸去啦,回山吧!这次从云南来中原接二连三的出丑,还嫌丢的人不够么?嘿嘿,南海门,玄蛟岛,不得了,了不得!这位白岛主的护女之心,也算是‘惊世骇俗’啦。唉,今儿咱们‘点苍派’算是真的栽了。罢了,会钞,套车,备马!”
众弟子答应了,迅即依言而行。
当下两名弟子扶着艾斜川上了车,一人飞身坐到车夫位上,一声唿哨,击鞭劈拍作声,催赶骡子,当先而行,余人骑了马跟随在后。
众目睽睽之下,车声辚辚,骡马嘶鸣,一行人垂头丧气的远远去了。
酒楼众人待“点苍派”一行车马走后,这才从窃窃私议变成大声说笑,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话题自是不离“南海门厉害”、“点苍派出丑”、“‘灰头土脸’真的灰头土脸”了。
郑天豪唏嘘不已,喟然道:“想不到纵横西南一带的‘点苍双剑’,竟尔沦落到这步田地。可怜,可叹!”一转头,见叶天涯望着天边呆呆发怔,拍拍他肩膀,笑问:“喂,叶兄弟,你在想甚么?”
叶天涯一直在潜心思索适才白邹二人交手时所使的招数,尤其是“苍山十九剑”剑法的精义,愈想愈觉妙趣无穷。须知他自幼记性极佳,人又聪明好学,这当儿尽已将邹明的剑法一一牢记,一时间虽然未能全盘领悟,却也已得其大要。
他正自冥想之际,忽听得郑天豪之言,一惊之下,叫道:“啊哟,我本想去向白前辈打个招呼呢,怎地一分心给忘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去哪里了?”
郑天豪笑道:“不打紧。又不是日后见不着了。老弟,快请入座,你瞧桌上的饭菜要凉了,赶紧吃罢。”
于是各人回座又吃。
饭后会钞下楼出店。五人又即催马疾驰。
须臾间顺着青石板大路来到一所庄院前。放眼望去,那庄子白墙乌门,周围小河围绕,河边尽是杨柳松竹,除了庄外悬着大红灯笼之外,更无特异之处。
叶天涯颇感意外:“‘碧云庄’在江湖上的名头好生响亮。我只道定是一座宏伟之极的建筑,不料看上去却和寻常村寨一般无二,气派全无,别说跟姬园相比,便是较之苑宅、百顺镖局,也是有所不及。”
八名青衣罗帽、腰系红带的庄丁在大门外侍候,两行排开。远远望见郑叶一行客人到来,一人快步入内禀告,余人则垂手肃立。
五人按辔缓行,到得近前,各自翻身下马。冯少飞捧了名贴正待上前呈送,忽见大门口闪出一人,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啊哈,老远便见到青衫白马、玉树临风的漂亮哥儿,不消多猜,自然便是名动江湖的‘辣手书生’叶少侠啦。失迎,失迎!”
却是一名身穿崭新茧绸长袍的中年汉子快步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老家人。那汉子身材高瘦,步履轻捷,英气勃勃,正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翻江金鳌”欧阳松,又笑道:“咦,原来还有‘百顺镖局’的老郑啊。当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居然会跟叶兄弟结伴同行。两位贵客大驾光降,碧云庄蓬壁生辉。欧阳松有礼。”
说着深深一揖。
郑天豪和叶天涯一齐抱拳还礼,一个道:“欧阳二哥!”一个道:“欧阳当家的!”
欧阳松满脸堆欢,抢上前一边一个,分别握住了二人的手,笑嘻嘻的道:“好了,两位都不是外人,不必拘这虚礼。老郑,你就算了罢。叶兄弟,你可是初次前来,我要你记住了,以后到了‘碧云庄’便算是回到自己家啦。两位,请移步客厅奉茶!”
三人说说笑笑,携手向大门走去。那老家人乃是碧云庄的罗管家,使个眼色,早有几名庄丁上前,分别接过拜盒、贺礼及马匹。
罗管家、冯少飞等金枪门弟子跟在欧阳松三人身后。
一进大门,鼓乐手吹起迎宾乐曲,礼节甚是隆重。
进得庄来,但见三三两两的婢仆奔走来去,攀上爬下,人人大起忙头,有的挂灯笼,有的结彩绸,更有的在寿堂内悬着名人送的金字寿幛。处处布置得一片喜气。
鼓乐声中,欧阳松当先引路,呵呵笑道:“明儿才是正日子。现下却已忙得不可开交啦。家里有些乱,两位可别见怪。”郑天豪道:“二哥这话倒是有些见外了。现下赶早来的,哪里是外人了?”
来到客厅,只见椅子上都已上了红缎套子,铺着锦垫。欧阳松和郑天豪、叶天涯三人说着话,分宾主坐下。
冯少飞等三名弟子却无坐位,各自垂手侍立。
说话之间,庄丁已献上茶来。欧阳松听说“金枪门”掌门人宋玉福双目已毁,不能亲至,这才委托其师弟郑天豪、大弟子冯少飞等专程致贺,连声称谢,忽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当日江南‘藏剑山庄’一别,忽忽数年,想不到宋兄竟尔遭此不幸。”
又道:“既然‘虎啸中州’宋掌门现下便在颖州城,改日我也得到贵镖局瞧瞧这位故人去。”
郑天豪逊谢了,微笑道:“说将起来,令尊欧阳老爷子金盆洗手已有十年了吧。这几年来得见他老人家尊范的,可谓寥寥无几。兄弟能有幸向‘江淮大侠’磕头请安,讨一杯寿酒喝,当真是三生有幸。”
两人寒暄得几句,欧阳松又向坐在郑天豪下首的叶天涯点头一笑,说道:“叶兄弟,适才‘南海门’的白岛主与‘点苍派’的邹二爷当众比武较量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吧?经此一战,‘点苍双剑’已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啦。白岛主这一招‘替女出头’可漂亮得很哪。‘灰头土脸’乎,‘灰头土脸’矣!哈哈。”
叶天涯一怔,心想:“欧阳当家的连适才白邹二人比武之事也都知道了,当真信讯灵通。”微微一笑,拱手道:“适才小弟和郑总镖头适逢其会,凑巧途经酒楼,此事倒是亲眼所见。对了,说起来小弟这一路平安到达颖州,还得多谢欧阳兄呢。怎地不见石波石大哥?”
欧阳松微微一笑,道:“我差石舵主一早出门办事了。待他回来,一定要让他陪叶兄弟喝上几杯。”心下暗赞:“这后生年纪虽轻,却也言语得体,做事把细,落落大方。他当着郑天豪之面谢我,自然不便明言那晚我派石波向他通风报信之事。嗯,难怪兄长夸赞此子才思敏捷,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