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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贺岳然和贺薄文听到了。贺岳然疑惑地看向乔阿:“你说什么?”
“我决定离开你们家了。”
吴美香这才看过来:“什么意思?什么离开我们家?”
乔阿低垂着眼,一鼓作气全说了出来:“谢谢你们这些年的照顾,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感谢。爸爸留下的钱,我不要了。我知道你们对我的恩情不是钱可以偿还的。如果以后你们有需要,我会随时回来照顾你们。可现在,我无法作为一个小辈留在这里。”她抬起眼,坦坦荡荡地看着贺薄文,“因为我爱”
贺薄文一脸凝重:“阿礼。”
乔阿不理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我爱上他了。”
吴美香瞪大眼看着她:“什么?爱?爱谁?”她见乔阿对着贺薄文的方向,“你?你们?”她怒火攻心,直接上前扇了贺薄文一巴掌,话都说不利索了,“作……孽啊!你!你怎么!你们怎么能干出这种龌龊事来!”
贺薄文没有解释。
乔阿挡到他面前,眼泪掉了下来:“您别打他,是我的错,是我妄想,一直暗恋他,跟他没有关系。”
吴美香气得浑身都在发颤,攥住乔阿的衣服把人推到一边,自己却跌坐下去。
贺岳然赶紧扶住人,一脸无奈。
吴美香指向贺薄文:“你知不知道?”
“知道。”
“你以前怎么跟我说的?说当女儿养,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怎么会这样?啊!”她捂着胸口,老泪纵横,“所以你们就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苟……搞出这些败俗伤风的事!”
“妈,不是你想的这样。”
贺岳然稳住人:“你听孩子说清楚,别讲这种话。”
吴美香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盯着贺薄文质问:“你们有没有过亲密的行为?”
乔阿:“没有。”
贺薄文没法否认,昨晚她还亲了自己。
“都长大了,能耐了,一个比一个厉害!”
好吵啊,吵得头疼。
晚文堵住耳朵,可声音还那么清晰。
“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一个早恋,一个动起这种心思,一个……”太难以启齿了,吴美香忽然起身。
贺薄文把乔阿拉到身后护着,任吴美香推搡自己。
“你给我出去,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么大年纪了!我不想看到你们!出去!”
别说了。
别说了,别说了……
啊啊啊啊啊——
求求你们,停下吧。
他们在拉扯,没注意到晚文。
她站起身,安静地走到窗边,跳了下去。
“晚文——”乔阿拨开众人,往窗口奔去。
吴美香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回头看过去,晚文呢?桌边没人,房里没人,到处都没人。
她木讷地看向窗户,张口结舌,一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
第28章 薄荷
晚文房间在三楼; 跳的窗刚好位于二楼大阳台上,今天天气好,老张把被子抱出来晒; 人正正好摔上面; 被移动晾衣架刮到腿,留一道小口子; 外加左小臂软组织挫伤,没有什么大问题。
吴美香被贺薄文掐人中; 睁睁眼,恢复点意识。送进医院做了个脑CT、心电图和血糖检查; 一切正常。得知晚文平安后,情绪上还无法彻底平复,但也没再有过激反应; 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
她是个过分要强的人,否则也不会过了退休年纪七载; 到花甲之年还留校任教; 带研究生做课题,参加各种比赛,为学院争荣。兢兢业业为教育事业奉献几十年,吴美香从未有过迟到早退; 哪怕休息日; 都恨不得长在教室。因为资质老,有名气,很多新考上来的研究生争相拜入她名下; 可时间一长,受不了高强度的学习、科研任务,学生间没少说她坏话; 甚至起外号——“东大老妖”、“金刚婆婆”等。老同事都劝她别那么严厉,也别太过上心,到这把岁数最重要的心情愉悦,没必要这么大冲劲,劳心又费神。吴美香也知道自己掌控欲强,万事求完美,没有几个学生和老师喜欢自己,曾试图放松些,维持不了多久,还是看不惯、改不了。且从教育成果上来看,她还是坚信严师出高徒,这样不仅是对孩子们负责,也是对自己职业的尊重。
乔阿在远处躲着,没脸进去,听说两个人都没事后才默默离开。
出了医院,眼泪绷不住了,她一路哭回酒店,把司机都看到揪心,连连安慰。
乔阿知道自己这样直接说出来无疑给贺薄文和他的家人带来困扰。可她又不知道自己的真心还能藏到哪一天,她不想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叫叔叔,叫奶奶,叫爷爷。早晚都是要说的,不如趁早。
本以为全部吐出来会让自己不再那么压抑,可为什么这么难受,难受到快无法呼吸。
或许是因为她明白自己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无家可归了。
乔阿不想让朋友们看到自己这副脆弱的蠢样子,包括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无话不说的小迪。她一个人躲在酒店哭了半个晚上,抽纸都用没了。
整理整理情绪,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叫人送点纸来。心情好不容易收些,沈万来了个电话。
乔阿看着给他的备注——万万,清清嗓子接通。
他问:“醒酒没?还难受吗?”
“嗯。”
她的声音沈万太熟悉了,立马就察觉不对:“怎么了?哭了?”
这个问题无疑是个催泪。弹,乔阿顿时声泪俱下:“万万——我……我失恋了——”
“你失恋不是板上钉钉的事么?”沈万故意来句玩笑,想让对话放松些,“在文叔叔家呢?”
“没在,我在……我在酒店。”
“发个地址给我。”
“好。带两瓶酒,我要白的。”
“行行行。”
沈万没带白酒,却带来两个人,提了三十多杯奶茶和果汁上来。
乔阿眼睛都哭肿了,一抽一抽的:“你干嘛?”
“别喝酒了,就你这点小酒量,还白的。”
她嘴一撇,委屈死了:“你看不起我。”
“没看不起你,下次的,下次陪你喝个够,连着喝对胃不好,我可不想把你喝到医院去。”
“那你买这多奶茶干什么?”乔阿吸下鼻子,坐到床上,“你要灌我死我。”
“知道你嘴刁,每样都拿了一杯,慢慢挑。”沈万摇摇头,揉揉她脑袋,“瞧你这可怜巴巴的样,还是我礼姐吗?”
乔阿掸开他的手:“好烦。”
“别烦了,说说,文叔叔怎么欺负你了,我带着兄弟们找他算账。”
……
贺岳然负责开导晚文,顺便时刻看着,防止她再做出冲动的事来。
贺薄文在吴美香床边守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中午她才愿意开口,第一句便是:“我问你,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和阿礼有没有实质性……”她重重出一口气,“那些。”
“没有。”
“那你对她到底有没有那种想法?哪怕一点点。”
“没有。”
吴美香盯着他的双眸观察分析许久,放下一点心来:“我一早就有过这种担忧,怕生出其他情愫。可她父母双亡,那个后妈还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又不能扔下不管,以后你们就少接触,有什么事由我跟你爸去说。”
“不用你们管。”
“不用我们管?你还想和她拉拉扯扯到什么时候?知道你心软,毕竟亲手养大的孩子,狠不下心。你以为我舍得?但这件事像话吗?传出去,你成什么人了?别跟我扯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她马上也要上大学了,能送她到这里,不管是你,还是我和你爸,都算仁至义尽。”说着说着头又疼起来,“准备回家吧,我要和晚文好好谈谈。”
“您还是放她一马吧。”
“你也说这种话来气我!”
“您不该对她步步紧逼,昨天做出那样过激行为,绝不是一时冲动。考试前我以为她只是压力大,太紧张造成的睡眠不好和情绪低落,现在看来需要带她去检查一下精神问题。”
“精神问题?什么精神问题!”吴美香顿时激动起来,“她能有什么精神问题?我整天看着,没觉得哪里不对,就是短暂性失眠而已,过了这阶段调养调养就好了。”
“我不跟您争辩,但最近您还是少和她接触,就目前您这个一言不合就爆发的状态,我还是带晚文出来住一阵子比较好。”
吴美香听他这话,压住情绪安静下来:“随便你,你好好劝劝她也行。”
“再多一句嘴,就算这次事过去,以后您也不要对她步步紧逼,让她每天只知道埋头学习,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我早就提醒过,物极必反,可您不听。”
“轮到你教育我了。”
“不是教育,我没权利教育您。”贺薄文淡淡道:“学习不该只有语数外,还有体育、艺术、社交文化等,应该培养她的学习能力,而不是在一件事上苦干。学业固然重要,但不是决定一个人的全部因素,您应该多鼓励她热爱生活,更加自信、乐观,去追求自己的爱好,成为一个阳光的、身心健康的人。”
“以前老乔对阿礼属于半放养式,弹琴、打球、玩轮滑、卡丁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游戏什么都会,她活泼,热情,爱动,贪玩,朋友一堆,在你眼里必定是不务正业。可从小学习就不错,并不是因为你的牢笼式管教才取得现在的成绩。您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教育思路和理念,不是去培养一个学习机器,而是一个聪明、努力、勇敢、自由、有思想、有朝气、和谐发展的人。”
吴美香说:“我什么时候只让她学习了,我叫她运动,她从来不去。就是看她成天闷在家里不出去,才养了瓦当陪她。叫她学钢琴也不学,学画画也不肯,你要我怎么培养?”
“妈,您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吗?”
吴美香被问住了。
“您只知道把您认为有利的活动强塞给她,就拿那个油画夏令营来说,您有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吴美香沉默。
“我在这样的管制下安分守己活了二十多年,直到出国才脱离。如果意志稍微薄弱些,可能我就是前例。跟您说了很多次,您从来听不进去。当年要不是我实在不方便带阿礼走,怕她比起这里更加不适应国外的生活节奏和学习方式,我是不会把她交给你们的。她在这里两年就受不了了,晚文呢?”
吴美香:“晚文天生安静,爱学习,不好玩。”
“哪有不贪玩的孩子。”贺薄文叹息一声,“您还是不肯接受劝告,我说再多也没用。我知道您心高气傲,受不了别人指点,哪怕能听进半句也不枉晚文这次的爆发。您是个睿智的人,培养了很多人才,但是否有时候也能停下来回顾、反思一下?”
吴美香别过脸去:“行了,别说了。”
“收拾一下回家吧。”
……
乔阿不肯到沈万家住,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房子,看了几家,最终定下个一室一卫小公寓。
沈万知道她没什么钱,给交了一季度租金。乔阿要还他,硬是没要,最后勉为其难收了张欠条,下楼随手撕碎扔进垃圾箱了。
独居生活并没有想象中枯燥,朋友们相继找她玩,还送来许多不值钱的小东西,你一把扫帚他两只牙膏,七七八八聚起来够了所有生活用品。
身后没了支撑,以后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问题。
《悬星》是月刊,不需要太多稿件。她只能试着投投别家,但稿费来得实在是慢。
于是,乔阿晚上写稿,白天就出去兼职。生活充实又忙碌,诸多事塞满大脑,偶尔睡前想起贺薄文,难受一会儿便困得没意识了。
乔阿很想去看看晚文,又怕撞到其他人尴尬。打过两个电话显示关机,便一直拖着没有联系。
一天晚上,她正在洗衣服,床上的手机响起来,擦擦手过去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怕是兼职方面的事,便接通。
“你好。”
“阿礼。”是晚文的声音。
乔阿瞬间高兴起来:“晚文,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挺好。”
“这是我新号码。”
“好,我存下。”
“我过来哥哥这边住了。”
乔阿坐到床边,低下头:“挺好的,暂时离开那边,放松心情,想想开心的事。”
“我会的,所以,你真的不回来了?”
“嗯。”
“一个人住也挺好的,我明白你的想法,也不劝你,只希望你能越来越好,起码过得舒服点。”晚文停顿两秒,“也许等你站得更高一点,现在奢望的东西就触手可及了。”
乔阿懂她意思:“我会努力的。”
“哥哥回来了,你要跟他说说话吗?”
“不用,那就先这样吧,我们改天聊。”
“好,再见。”
乔阿挂了电话,一阵失落。抬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