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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那就先这样吧,我们改天聊。”
“好,再见。”
乔阿挂了电话,一阵失落。抬眼看着周遭一切,短短数日,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她心想:或许这本就是自己应有的生活,只是兜兜转转终于回归正位。
……
贺薄文给乔阿打过三通电话,一次她在卖酸奶,一次在给初中生当数学家教,一次睡太沉,都没接到。两人的生活就像一根忽然分叉的头发,再也合不到一起。
直到那天,乔阿穿着熊猫玩偶服,在给一家刚开业的咖啡店发传单。
忽然,贺薄文出现在视野里。
她立马心虚起来,侧过身去试图躲藏。又想到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笨拙地往另一边走去,继续发传单。
贺薄文跟过去,从她身后绕到身侧。
乔阿僵住了,虽然穿着厚厚的玩偶服,但觉得自己此刻被扒光了似的。她继续装傻,拿出一张传单递给贺薄文。
贺薄文接了过来,抬手要取下她的熊猫头。乔阿吓得往后退,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起不来了。
贺薄文伸手拉住爪子,把她拽了起来,刚要开口,乔阿转身跑了。
“阿礼。”
乔阿用尽全力往前跑,可这身行头太重,路人见一大熊猫迈着两短腿快速往前移动,傻憨憨的,逗得很,拿出手机拍视频。
贺薄文还在后面跟着。
乔阿不想这么狼狈地见他,今天快三十七度,她在又闷又热的玩偶服里热得头发全汗湿了,眼睛也被汗水腌得生疼,只能努力眨眨、抖抖,让自己好受点。
她没地躲,看到个公共卫生间,赶紧挤了进去,入门还被卡了一下,差点趴地上。
女厕男人不好进,贺薄文在外面等着,给她打电话,可乔阿的手机在店里放着。
半晌没接,贺薄文站在外面说:“阿礼,出来。”
乔阿干站着,不敢乱靠,怕把玩偶服弄脏,外面的男人还在叫自己。
“跟我回去吧。”
她不敢回应。
“阿礼。”
“好,我不逼你,我知道你不想这样见我,晚点给我打个电话,可以吗?”
乔阿鼻子酸了起来。
“别再做这种兼职,小心中暑,多喝点水。我走了,你出来吧。”
眼泪掉了下来。
乔阿抬起手,想揩掉,一时忘了自己还穿着这玩意,大大的爪子揉了揉熊猫眼。
她取下头套,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湿透的短发糊在脸颊上,满面汗水和眼泪。
真是太丑了。
过了五分钟,乔阿又戴上头套,悄悄往外探了一眼,不见人影,才敢回去。
刚到工作地点,就被老板痛骂了一顿:“你跑去哪里了?”
“传单呢?”
完了,落在卫生间了。
她连声道歉,又赶紧跑回去拿。
……
累了一天,疲倦回家。
为了省几块钱,还是坐公交回来的。
刚拖着酸疼的身体到公寓楼下,看到站电梯处的贺薄文。
她转头就要溜,被叫住:“阿礼。”
乔阿快速理理发型,回来对着他:“你怎么找这来了?谁告诉你的?”她并不在乎到底是告诉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
贺薄文没再说让她跟自己回家这种话,而是:“带我上楼坐坐。”
“地方小,还乱,没位置坐。”
“那就站着。”
“……”乔阿知道不带他上楼,估计能和他在这杵一夜,干脆说:“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贺薄文跟她进电梯,见她半晌没动作,按下个十六。
乔阿低头噘着嘴,心想:这是哪个王八羔子?把自己出卖得这么彻底。
面积确实小,还不及家里厨房,且如她所说,够乱。
乔阿快速收拾好衣服和桌上的面包,挪出椅子给贺薄文,见他不坐,又抽了张擦擦:“也没那么脏。”
贺薄文还是没坐:“吃过没有?”
“没。”
“先吃点东西。”
这小公寓没厨房,乔阿只有个插电小锅,还是小迪送的。她去翻翻柜子,面条已经下完了,还剩两袋泡面和一个鸡蛋。接上水,随口问贺薄文:“你要吃吗?还有两袋。”
贺薄文沉默了一会,走过来拽住她的短袖:“出去吃。”
乔阿抖开他:“洗个脸。”
说是洗个脸,实则冲了澡,乔阿知道自己实在太臭了。
男人就在外面站着等待。
乔阿快速洗完,随便吹了两下头发出来:“我请客,不然不去。”
贺薄文看她这执拗的小模样,没拒绝,也没应下,只说:“走吧。”
好不容易请他吃顿饭,乔阿挑了个还算上档次又不是很贵的饭店,点了四道菜。
贺薄文象征性地动两下筷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折叠的纸,展平推到她面前:“你想报文学,这是比较好的几家学校,上面整理了每一家的特色以及就业情况等各项数据,可作参考,决定权在你。”
乔阿瞄了一眼,收下来,继续埋头吃饭:“谢谢。”
这顿饭快速且安静,很快解决掉一大半。乔阿吃不下了,见贺薄文也不是很想吃的样子,跟服务员要了两个打包盒,将剩下的装好,准备带走。
他静静看着:“几天不见,变了很多。”
“以前不懂生活,感受过才知道粒米不易,才真正明白你们家向来尊重粮食,不浪费一丁点食物是多么明智。”
贺薄文露出一丝笑意,眼前这个小丫头,就像一棵极富生命力的青藤,经过风吹雨打,越来越茁壮了:“长大了。”
乔阿最不爽这种话了:“我一直在长大,是你始终把我当小孩子看。”
“是我的错,那我们能否好好谈谈?至少以后能礼貌性地回我个电话。”
“嗯。”
“你打算一直这样?做各种兼职养自己?供日后上学?”
“又不是养不起,我家教费一节三百。”
“厉害。”
乔阿睨他一眼,没能分辨这是夸奖还是挖苦。店员似乎要下班了,一直拿着抹布到处擦,不时还瞥他们一眼。
“很晚了,走吧,再坐下去人家不高兴了。”乔阿起身,提起剩菜先去付钱。
贺薄文知道抢不过她,跟在后面。
晚上风稍微凉快点,但也不怎么舒适,乔阿自言自语起来:“小时候一直缠着爸爸,想让他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现在想想,还好他没有生。爸爸生前和阿姨感情这么好,大难临头还不是只顾自己,我不怪她不管我,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我爸爸的妻子而已,才三十岁,还那么年轻,不想带着我是正常的。我亲妈都能狠心抛下我跟男人跑了,何况她。贺薄文,我不像你一样,父母和睦,亲戚也多。如果没有你,我连个家都没有。你也知道,我最会看人眼色了。”
她淡淡笑了:“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你真的觉得我那么二百五吗?只是在你身边,让我忘记了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我跟你胡闹,撒娇,没事发个疯,是因为除了你,我没有一个可以作的人,我以为不管我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其实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自己都不是很确定。我只知道爸爸在的时候我喜欢你,爸爸不在的时候我依赖你。可现在,我不想再以一个被收养者在你身边,那样的话,我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地喜欢你。所以别再说让我跟你回家这种话,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有一天,我真正追上了你,以女主人的身份回去。”
贺薄文:“我跟你说过,不可能的。”
乔阿停下来,侧身正对着他:“为什么?怕我未成年吗?”
“阿礼,你要明白,我们之间的根本问题不在于年龄,或者其他什么,而是在于我根本不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是我哪里不好吗?”
“你没有哪里不好,原因在我。”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喜欢长头发吗?我从今天起开始留长头发,我不剪头发了。等到冬天,我的头发就会长长的。等到明年春天,我也会成年。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来追你,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看我,试着别把我当成小孩子。”她看着贺薄文的表情,已然知道答案,她明白被拒绝的痛苦,没等他回答便转移话题:“你还记得高考第一天你送我去考场,答应我一件事,还算数吗?”
“你”
“我想请你看场电影。”她努力笑了一下,“可以吗?”
“先把东西送回去吧。”
“好。”
乔阿选了个喜剧,片子上映有一段时间,这时候已经卖不动座了,整个影厅只有三个人。
乔阿不想让烦心事破了此刻的浪漫,专心致志看影片,到精彩处还笑了起来。她朝旁边看过去,却见贺薄文面无表情,一脸冷漠,也收住笑容,默默观影。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到离谱,快两小时,竟像两分钟那样迅速。
已过凌晨,几乎没有行人,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乔阿说:“占你睡觉时间了,不好意思。”
“不用跟我这么生疏。”
“嗯,好。”
来时打算劝她回去,可见人现在的状态,贺薄文知道是彻底劝不动了,送她到门口,没有再进去。他掏出一张卡递给乔阿:“里面有三百四十万,你父亲留给你的。”
“不是金条吗?”
“我换成钱了,方便你用。”
乔阿没接。
贺薄文塞进她包包里,乔阿要掏,被按住手:“别拿了。”
这么热的天,他的手还是冰凉。
乔阿看着手上他的手指,心被冻得更凉。
“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乔阿低着头,不答。
贺薄文收回手,站了几秒,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乔阿开门进屋。
贺薄文走到楼下,刚掏出车钥匙,乔阿追了过来。
“等等。”
他转身,看着跑过来的女孩,正要开口,看到她晶莹的眼泪,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能不能……能不能暂时不要谈恋爱?”她有些哽咽,“我知道我还配不上你,我也想早出生几年,哪怕五年,三年,哪怕就一年。可是不行,我在长大,你也在……我永远追不上你。可是薄荷,我会多吃点饭,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我注意饮食,锻炼,我会努力长快一点。我已经十七岁三个月了,就差一点点。你等等我,等等我好吗?”她忽然背过身去,撩起衣服。
贺薄文震惊地看着她的后腰上,有一块绿色纹身,是……薄荷叶。
乔阿转身看他:“我在青岛纹的。”
贺薄文俯视着她的眼神,心软、惊慌、害怕、心疼,复杂的情绪充满他的头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我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或是你所谓的错误的感觉,我就是爱你。”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热烈奔放,不管不顾,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后悔。你也清楚,生活是需要切身感受,等你离开我,去感受更广阔的世界的时候,认识更多有趣的人时候,就”
“我不会!”她眸光剧烈晃荡,嘴唇颤抖起来,“我不会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没必要贬低我对你的感情。”
“阿礼,你只是站在了我的阴影下,所以看不到其他光了。”贺薄文很想擦掉她的眼泪,但理智战胜了情感,“只有我走开,才能让你看清世界。”
“你不是阴影。”她眼泪扑簌簌地掉,“你才是我的光。”
贺薄文沉默了一会儿:“晚文得了抑郁症。”
乔阿顿时收住眼泪,怔愣片刻,才问:“去查了?”
“对。”
“怪我,我早就该想到的,我之前还在想……”她懊恼地咬牙,“都怪我。”
“不怪你,也不能怪罪于某一个人,我也有责任。”
“那她现在怎么样?”
“情绪还算稳定,我要带她出国一阵子,换个环境散散心。她喜欢英国,正好有一个朋友在那认识个有名的心理医生。”
乔阿不说话了。
“你快大学了,虽然还有两个月,但姑且也能算个成年人,能够自立。这些钱够你用很久,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家教可以做,锻炼能力,但其他体力活可以停下。难过的时候找朋友聚聚,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乔阿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吧,我不会像晚文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脸皮厚的很。再说,你也不值得我付出生命。”
明知是气话,他还是回了句:“那就好。”
她揩掉眼泪,故作平静:“你走吧。”
“上去吧。”
乔阿头也不回地走开。
贺薄文站了一会,往车走去,他在里头坐了许久,才开动车子。
刚拐出去,后面传来呼唤:
“小文叔。”
他猛地踩下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