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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占用大家两分钟说个事哈……都别吵,正事……估计你们都知道了,家长会安排在周日,原则还是一样哈,必须都来,不能来的自己来办公室给我说原因。高二了,和高一不一样了,都给我重视起来……咱校长今年去了趟外面学习,回来天天把家校共育四个字放例会上强调。这一次家长会必须全到,都回去给我通知到,当个正事儿看……”
叹息声四起,厉峰拍桌子大喊:“班长,统计一下,周三前谁家长不能参会亲自到我面前来说。”
通知完一场,十分钟的课间占去了一半。
闻小缘拉着言柚去厕所,在路上就忍不住逼供:”快说!和谁发短信呢?!”
言柚揉揉耳朵,半晌吞吞吐吐承认:“一个哥哥啊。”
闻小缘敏锐地闻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盯犯人一样瞧着言柚。
言柚小声:“上次和你说过。”
路过二班走廊,有人打招呼:“嗨言柚。”
两人也招呼回去:“哈喽。”
林一丞长相白净,是位清秀少年,言柚与他相熟也是因为二人常是第一考场前二钉子户,考前考后都会聊几句。
“考试加油。”林一丞笑着和她说:“尤其语文。”
闻小缘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尤其盯着林一丞看了又看。
言柚也同样开玩笑回:“争取不给我们老郭丢人。”
课间没剩多少时间,两人走远。
闻小缘拐弯去厕所时嗨回了次头,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和林一丞这么熟了?”意识到自己跑题,又赶紧拉回来,“一个哥哥……我想起来了!你生日那天见到的帅逼,对人家一见……”
言柚赶紧捂住这位祖宗的嘴巴,“你小声点啊。”
“Sorry,一时没控制住我寄几。”闻小缘:“几天不见,你效率这么高?这就搞到手了?”
言柚:“……”
倒也没那么快。
暗恋呢,搞什么搞。
言柚摇摇头,和她说:“我这是马上要经历完整的青春了。”
放学回家,今天郑蓉丽和言为强这个点居然都到了家。
言为强在给言雨轩辅导作业,瞧见言柚回来简直像看到了救星,“来,给你弟讲讲题,这爸也都不会。现在小学生的作业真难。”
言柚应声,在沙发上坐下。
言雨轩这时候还算听话,只是贪玩,讲一两道就跑神想去看电视玩游戏。郑蓉丽饭做好的时间,言雨雯也到家了。
进门第一句话就说:“爸,我们这周日开家长会,你和我妈谁去?”
郑蓉丽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让你爸去。”
言为强闻言道:“行,爸去给你开,刚好礼拜天调休。”
言柚张了张嘴:“妈,我这周日也要开家长会,你……”
“也是周日?”郑蓉丽眉间川字愈深,“你弟那天有补习班,我得去送他。没时间。你成绩又不叫人操心,让你爸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说都没时间,行吧……你和你姐都一个学校,你爸又不能一个人掰两半使,明年雯雯毕业了你爸就能去给你开了……来都吃饭了。轩轩,别玩了,赶紧过来。”
虽然早猜到最后的结果,言柚还是很难过。
去年的时候说高二比高一重要,所以他们去参加的是言雨雯的家长会;今年是高三比高二重要;再前年,说的是这学期给你姐开下学期换你。
但这个轮换从来没有轮到过。
她的爸妈从来没有时间给她开家长会。
不是哪个年级更重要,是她不重要。
晚饭结束,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言雨雯把自己的书摆得满满当当,言柚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抱着书包出门。
客厅里言为强看见,问:“柚柚,去哪啊?”
言柚说:“我去沈奶奶那里写作业。”
想来又是唯一的书桌全被大女儿占了,言为强没说什么,想了想道:“家长会的事,要不爸打个电话问问你爷爷有没有时间,让他帮你去一趟?”
言国华七十好几了,轻微耳背,就算听得清楚,老师说什么估计也完全不了解,让老人家在教室里坐两三小时简直受累。言柚摇摇头:“不用了爸,我去写作业了,晚点回来。”
言柚轻轻关上门,舒出口气,整理好所有情绪,下楼梯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一路跑到颜如玉,竟然刚好撞到从里面出来的程肆。
言柚在离他一米处刹住车。
程肆下午坐了太久没活动,刚被运动爱好者沈屏玉叨叨得不耐烦了,刚出门准备透气。
言柚拍拍胸脯平息气息。
程肆看了她一眼,忽然问:“怎么了,看上去这么不开心。”
言柚愣了下,什么都还没说,却见程肆垂眼看着她,问:“这次又受什么委屈了?”
言柚一瞬间觉得好酸。
心口酸,鼻子酸,眼睛也酸。
没有人问的时候她什么都能忍住,什么都能憋着不说,可是精心织好的面具被这人一句话就撕开了伪装,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奔涌而出。
她梗着嗓子说:“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
小姑娘仰着细白的脖颈,眼尾被憋得发红,眼泪要流不流全锁在眼眶中,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程肆忽然觉得烦躁。
哭了更难哄了。
他伸手,从大衣兜里摸出包纸巾,
言柚本也没想着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肆那句话问出来,眼泪就好像被打开了开关。
从来没有人问她受什么委屈了。
她低着头,觉得丢人,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抬手要揉眼睛时,袖子却被人扯住。
言柚被人揪着一点袖子拉进了颜如玉。
门口的灯是暖黄色的,打在人身上,好像真的能让冬天变暖。
眼睑下贴过来一张纸巾,程肆捏着边缘,一点点蹭去小姑娘眼角水光。
他似是叹了口气。
“出息。”
“不是喊我声哥哥,我给你去开。不哭了,嗯?”
第十六章 黏乎乎的。【三更】……
言柚哭声一秒止住; 忍不住问他:“真的吗?”
“真。”程肆说:“还能骗小朋友不成。”
言柚从他手里接过那纸巾,沾掉眼泪; 小声说:“我十七了,不是小朋友。”
她自己心底转变了心态,所以对这样的称呼格外敏感。
“怎么不是。”程肆手抄回兜里,“十七岁的小朋友,我和你隔了二点三三条代沟了。”
面前这还是个一哭就双眼通红的小朋友,他垂眸看了会儿,忽然又蹙起眉,问:“我们以前真的见过?”
言柚早已知道他对当年那一面忘得干干净净,没想到此时却又听到这么句话。
她仰着脖子; 在灯下看他。
因着这动作; 程肆也将小姑娘的哭红的双眼看得更清楚了。
他闭了闭眼; 忽然将这张哭脸与久远的回忆中某个小女孩对应起来。
言柚声音轻得像一团云; 藏了无穷无尽的期待:“你想起我了吗?”
男人眼底的情绪一瞬间浓重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只消一瞬又全部散去。
七岁的小女孩稚嫩得像个粉团子; 和十年后面前这个抽条了的少女相比,确实变化很大; 但那双眼睛一哭还是这么红。
梁令与言为信同死于一场沉船事故; 十年前的深秋十一月黑夜; 殡仪馆落了一地的枯叶无人扫,他们都在那一日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好像从此以后就把这世界给他们的最后一点爱,都失去了。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或许本不会变成小可怜的。
来江城之前; 程肆见过一次当年与梁令同行调研的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回忆说,那位和梁教授一同遇难的年轻人; 是为了救她。
许是同乡之情,梁令曾特地和那位年轻人聊过一次天,也正是这场同乡情,言为信才会在当年的意外中,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可结果并不好,说到底,言为信是为救梁令而死,至今尸体都未打捞出来,或许埋入大海,或许被鱼虾吞入腹中。江城的郊外,葬着的只是一处衣冠冢。
程肆心口仿佛被人用烧红的木炭堵死了,烫得他吞吐只言片语都艰难苦涩。
“想起来了。”他哑声道。
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唯一偏爱你的爸爸,为救我亲人而死。
言柚听见那句话就高兴,这四个字简直是比他答应去家长会更好的消息。
哭红了的眼尾再笑,像是采了天边最美的一朵晚霞点在肌肤上。
“那哥哥,”言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冲人灿烂地笑:“好久不见哦。”
程肆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小表情,只觉得小姑娘傻得没边儿了。
他低头望着那双眼,说:“哭起来十七岁和七岁一模一样。”
言柚:“……‘
怎么感觉不像夸奖呢。
她小心避开不碰到他皮肤,又捏着他袖子说:“你刚才说替我去开家长会。”
程肆怎么可能放过小姑娘这点小动作,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小心翼翼了,他哪还忍心狠狠拨开。
答应都说出口了,反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不答应。
程肆叹气般应:“嗯。”
“那耍赖是小狗哦。”
“……”
果然还是小孩。程肆顺从地跟着幼稚道:“耍赖是小狗,行了吧。”
言柚指腹蹭蹭眼尾,那双眼睛又笑起来:“行!”
程肆抬手拎着小姑娘肩上书包,连带着将人也转了个身,很有“家长”风范地教育道:“现在,写作业去。”
此时沈屏玉提着自己的剑下楼来,瞧见程肆一摆手:“走。”
程肆又恢复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对上沈屏玉,叹气。
他原本在角落里看书看得好好地,这老太太忽然出现,手里攥着个苕帚,下达命令,言语威胁,让他跟着一块儿去公园。
这画面让他一瞬间想起小时候被梁令拽着衣领拎去兴趣班。
现在沈屏玉是逼他去跑步。
口头答应,趁老太太上门换衣服,程肆不紧不慢地落跑。
当然,如果不是在门口碰到言柚,这计划会非常成功。
言柚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转转:“你们去干嘛?”
程肆想都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言柚:?
她站在桌边瞅着沈屏玉手上的剑,问:“你俩一起去干架啊?”
沈屏玉大步迈过来,在言柚脑袋上揉了又揉,爱不释手,爱完了说:“写作业去,诶对了顺便给我看个店——这臭小子一整天窝着都不活动活动筋骨,吃点东西跟喂他毒药似的,还没我以前养的小鸟吃得多。我带出去遛遛,你别操心。”
程肆这几天对上沈屏玉都几度无语,眼神扫过来:“您老当是遛狗呢?”
“这不差不多嘛!”沈屏玉一剑拍在程肆屁股上,力道还挺大:“说谁老呢?”
程肆:“……”
言柚:“……”
“走,”沈屏玉剑一指,指挥道:“华山论剑去!”
言柚实在纳闷,“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沈屏玉都跨出店门了又回头,辟谣道:“放心,我还和你世界第一好,姓程的现在是我徒弟,不用吃他的醋,男的在我这儿都排不上号。”
程肆无情拆台:“谁是你徒弟了?”
沈屏玉不在乎,也不搭理他这句,横过去又准确无误落在姓程的屁股上:“行了行了,别催,这就走。”
程肆咬着牙:“沈屏玉!”
“哎哎,晓得晓得,出了这个门我肯定不打你屁股蛋子。”
“……”
言柚写完了数学和物理,出门遛弯的程肆与沈屏玉终于归来。
沈屏玉舞剑一场精神大振,气色红润。相比之下,程肆简直表情冷酷得有些害怕,但那发型的确不如出门前有型了,松散着,额上甚至还能瞧见一层薄汗。更要命的是,脚上运动鞋上还有个漆黑两眼的黑脚印。
而程肆本人,一脸不耐烦,回来拿了自己东西就要走。
谁踩的啊?
这么会找地方。
程肆那有选择性的洁癖在衣着这一点上格外病入膏肓,而这没一个黑脚印明晃晃的,人居然没被气死?
言柚实在好奇:“你的鞋……”
“别提它行吗?”程肆面无表情道。
说完就迫要不及待地离开,沈屏玉持剑闪现横过来挡在他身前,剑不出鞘也十分有气势:“忍忍,脏不死你!”说完往言柚趴着写作业的那张大桌子一指,“去坐着,等我十分钟。”
看来是这位艺高人胆大的老太太。
言柚心说一句怪不得,程肆哪能和她计较。
程肆说:“还有事儿?”
满脸都写着别惹我。
但沈屏玉谁啊,年轻时七里巷哪个混混没在她手下挨过打,当下一剑拍在程肆肩上,喝骂道:“看把你横的。”
程肆:“我回家洗澡。”
沈屏玉:“那也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