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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表哥也曾一度被姨夫怀疑血统,郑婉莹想想便不寒而栗,姨母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倘若不想走姨母的老路,她就必须得忍……
她是高贵的郑氏嫡女,何必要同一个低贱的婢女攀比,郑婉莹将指尖狠狠地陷进掌心中,告诉自己要忍,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动沈漪漪。
再回过头去的时候,郑婉莹苍白的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
眼下这嚣张的态势显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漪漪满脸涨红地推着、双脚蹬着,总之不肯乖乖就范。
世子爷既不恼也不见半分狼狈,大掌闲适地托着她娇嫩的后背撑在粗糙的树干上,慢条斯理地品尝中怀中娇娇儿香软的唇。舌,加深着这个几欲令她窒息的吻,不过片刻小奴婢便再没了力气折腾。
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愈是僻静之处人通常愈发大胆,更有奔放些的有情人借着昏暗的夜色与重重树丛的掩映做起了那等朝云暮雨之事。
耳旁的动静愈发的不堪入耳,沈漪漪按着男人那强势有力的大手,几乎是带着哭腔乞求,“世子,求你不要,求求你……”
魏玹抿去她嘴角流下的晶莹,柔声引诱她:“乖乖儿,你不是适才说想回报郎君么,不如我们便来试试这幕天席地的滋味,想来比那楼阁床榻之间要美妙上十分,不信你听听”
“不要,不要!”
劝说无效,小奴婢捂着耳朵死活不肯,哭得泪珠子成串成串地往下掉,魏玹遗憾地叹息一声,将人掩好衣衫往怀中一卷,大步走了出去。
河岸边早有一艘挂满了红纱玉带的画舫在等着两人,吉祥与纪乾见到主人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忙扶着船踏打起帘拢,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世子爷将怀里的人儿一同抱入了船内。
这画舫不大里头却五脏俱全,两侧是矮榻,榻后各自摆着一座冒着冷气的冰山,舫中央固定着一张食案,上头摆满了珍馐美味与琼浆玉液。
魏玹举起一只碧玉盏饮尽了,将口中酸甜微涩的青梅酿缓缓哺入小奴婢被吃他得红肿的小嘴儿里。
沈漪漪不想喝酒,一饮酒她便容易神志不清……咳了两声,琼浆入喉,微醺甘甜的酒意慢慢烧上她的雪腮,脑中不过片刻就变得晕乎乎地一片,抓着魏玹肩膀的玉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无力垂在身侧。
男人自身后半拥着她,一点点蚕食消磨着她的意志,过了会儿她的眼中便渐渐蒙上一层云雾,身子仿佛软成了一滩水儿。
“舒不舒坦?”他在她耳边低声问。
她羞耻地别开脸。
魏玹轻笑一声,哑声道:“你舒坦完了,该郎君了。”
笙歌曼舞,船桨轻扬,徐徐的微风自半透的珠帘中吹入气温渐渐升高的画舫内。
高悬的皓月洒下一片明亮的月光于碧波浩淼的放生池上,灯影幢幢,在浮动的水面上宛如闪烁跳跃的粼粼金光。
……
……
小舟不停地摇啊晃着,在潋滟的湖面上泛起一阵阵绮丽的涟漪。
饶是吉祥一个已经去了势的宦官听了这画舫中的动静都禁不住闹了个大红脸,想不到主子平日里多正经的一人私底下还挺会玩儿……
幸好他早有准备此处选的位置偏僻些,不然这么大的动静若是被临近的画舫给听到了,那可就……
纪乾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好在他先前已经有了一次经验,默默地给自家郎君记着时间,皱成一张苦瓜脸。
良久,小舟终于停了摆动。
云。雨歇罢,温存片刻,魏玹简单给两人清理了下身子,找出舫中早就备好的衣衫换上。
沈漪漪头脑昏沉地靠在他的怀中。
魏玹摇醒她,给她喂了一口吉祥刚买回来热乎乎的蟹壳黄。
满桌子的苏州菜,刚刚却光惦记着贪。欢了,两人一口没吃。
漪漪醉得神志不清,咬了两口便又红着脸沉沉睡过去。
魏玹将小奴婢抱出来时,天色已是极晚,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直朝着齐王府的方向驾驶而去。
一去去了那么久,适才还是一套衣服,出来时却又换了另一套,不用猜也知道适才那画舫中的一男一女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婉莹心如刀割,神情空洞地站在河岸边,只觉得迎面吹来的暖风都化了冰冷冷的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
西州,中军校场。
年轻的帝王一身玄甲浑身上下透着冰冷威严的帝王之气,龙行虎步,带领着身后此次随军北征突厥的两员大将登上校场的瞭望台。
皇帝一出,众将士的士气一时大振,群情激昂。
只见上首的帝王凤目高鼻,容颜俊美,运气肃声道:“君等皆乃朕昔年麾下玄甲军中精锐骁将,突厥悖逆,屡次滋绕我大周边境,掠我边卒孳畜,烧杀抢掠,狡诈如斯!罪奚可容!”
“今朕亲率三十万大军北征突厥,此次北伐,只许胜不许败!必斩杀延力首级,以告慰数万忠勇将士在天之灵!”
说罢将挥刃插。入提前备好的屠宰牲畜体内,冒着腾腾热气的鲜血溅到战鼓军旗之上。
在数万将士高昂的军誓中,皇帝始终背脊挺直屹于高台,直至祭祀仪式结束后放回转中军大帐。
“陛下!”
刚进入帐中,魏玹的身形却突然一晃吐出一口鲜血,险些跌倒于地,身后的纪乾等人见状忙将他扶到榻上。
纪乾七尺高的男儿竟流着泪哽咽道:“陛下,求您爱惜自己的身体,军中自有陈将军与薛将军两位将军照应,求陛下安心养病,长安的消息尚未传回,您还没找贵妃问个明白,陛下可万不能出事啊!”
魏玹闭上眼,即使竭力隐忍,泛白的唇依旧因为心绞痛不停地打颤。
郭太医早先就在帐中候着,尚能维持镇定地迅速给魏玹诊脉,然而几息之后却是面色大变。
陈将军心猛然一沉,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他、薛将军与禁军首领纪乾围住病榻。
皇帝北伐,北伐途中即呕血昏迷,醒后亦彻夜心绞疼痛难眠,被郭太医在诊出中毒,然郭太医对此毒一知半解,时至今日仍不知此毒何解。
因是皇帝御驾亲征,倘若消息传扬出去,于军心大为不稳,只得讳莫如深,唯有身边最为亲信的几人知晓。
与此同时派去长安的密信使却一去不回,长安消息受阻,显然是有人意图谋反,眼看皇帝就要危在旦夕,一众人竟束手无策。
郭太医翻遍医书,方知此毒与一种南疆的奇毒“断肠”颇类,此毒无色无味,常被下于饭食之中,因是慢性毒,是以中此毒者需先服用此毒三年,三年之后便是毒入骨髓。
一旦毒发,中毒者需日夜承受摧心剖肝之痛,最终肠断血枯,气血熬尽而亡,故名曰“断肠”。
帝王的饮食素日皆有宫婢试毒,以金碗牙著相盛,除非是格外亲近之人,能令魏玹从不设防,方能将此毒下于人的饮食之中,否则绝不可能中此毒。
圣上登基之后独宠沈美人,为了她甚至不顾礼数,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无子的沈美人就由美人的位分一路晋升为婕妤、昭仪。
后皇后郑氏犯下大错,圣人一怒之下废后,沈美人成了贵妃,离后位仅有一步之遥。
人人都说,若沈贵妃能为圣上诞下龙嗣,中宫之位指日可待。
三年的时间里,圣上励精图治,夙兴夜寐,白日他是威仪赫赫的年轻帝王,唯有在沈贵妃的宫中才会褪去帝王的威严变成一个普通的民间丈夫,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沈贵妃,你明知陛下爱你甚深,甚至连名声都不顾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立你为后,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般害陛下!
郭太医不忍再看,低头长叹不语。
魏玹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冷静道:“太医但说无妨。”
郭太医痛心疾首,绝望地道:“陛下若再不能解此毒,只怕时日无多!”
断肠噬骨蚀心,一到入夜魏玹几不成眠,额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冷汗几乎湿透了整床被褥。
他死死地抓住身侧落下的床帐,脑中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临去之前,他说此战归来,若大获全胜,将再无臣子胆敢阻拦她封后,那时她眸中含情脉脉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难道从那个时候,你便是在敷衍我吗?
难道过往的所有恩爱,情深意重,相知相许,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漪漪,为什么要背叛我……
画面一转,天地倏然昏暗,魏玹猛地睁开眼,双目赤红地看着榻上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女子。
她洁白修长的脖颈间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曾经白里透红的面庞如今失尽了血色变得一片青白。
他不敢相信,,将手颤抖着放在她的鼻端。
她没有了呼吸,她是真的死了……
死在了他绞杀叛军破城的最后一战之前,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便自尽而亡。
宁王全身被缚,蓬头垢面地跪于金殿之下,冷笑道:“好侄儿,你可知她自尽之前对朕说了什么吗?”
宁王凑到魏玹面前说了一句话,而后仰天恶毒地大笑,“魏玹,朕的好侄儿,她宁死也不肯见你最后一面,被心爱的女人背叛的滋味如何?哈哈哈,没想到断肠都毒不死你,此乃天灭我也!”
“朕做不成皇帝,你也别想好过,咱们一起下地狱去罢!哈哈哈!呃……”
“朕要你死!”
魏玹俊美的容颜狰狞地如同地狱修罗,血红的瞳仁中灌满了嗜血的暴戾与阴毒,他扑上前去死死地扼住宁王的咽喉,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宁王双眼爆出,话不成音,脸涨得通红,艰难地抬起手指着他,“魏玹,这个皇,皇位本应,是,是朕……”
寂静的夜色渐渐褪去,黎明破晓,东方既白。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鸡鸣,睡梦中的沈漪漪忽觉脖颈被人用手紧紧掐住,窒息感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睁眼,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面色狰狞冷酷的男人,脸庞通红,从口中吐出磕磕绊绊的几个字。
“世子,我、我是……漪漪。”
然而就是这句话,却令他眼眸中的戾气愈发浓重。
漪漪的脖子几乎要被他掐断,她哭着,唇瓣颤抖着,最终眼角淌下一行绝望的泪,轻声问他。
“为什么?”
她根本没有力气去挣扎,对抗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尤其是,刚刚渡过了那样美妙的一个夜晚。
这一夜甚至还未过去,他便要活生生地掐死她。
呼吸越来越稀薄,她好像要……撑不住了……
沈漪漪恨意满腔,却只能闭上眼睛,深深陷入他手腕血肉中的指尖也无力地垂下。
那一滴滴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轻轻掉落在魏玹的血。脉。贲。张的手背上。
魏玹望着手下娇弱无力的人儿,瞳孔骤缩。
一瞬间,犹如一只大手遽然握住了他的心脏,痛彻心扉的绞痛渐渐退去。
他松了手,沈漪漪犹如劫后余生一般,从床上滚落了下来。
她捂着自己差点要断掉的脖子,像岸上濒死的鱼被人扔回水里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缓了好一会儿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仍觉喘不过气。
似乎有人从外头破门而入,她隐约听到兰蕙和吉祥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声“世子”。她用力地将身下的一团褥子抓到身上屈辱地遮盖住自己的身子,才勉力撑着没有倒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就双更合一了,两人会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前世虽然是be,但两人拿的其实是双向奔赴的救赎剧本,看看女鹅的位分就知道了,误会是肯定有的~
注:“嫣然一笑”一句选自宋玉《登徒子好色赋》
第41章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放开我!”
厢房中; 沈漪漪刚出声,便觉咽喉出一阵火辣辣地疼,她一边捂着喉咙,一面挣扎着推开吉祥; 嘶哑着嗓子叫道:“别碰我!放开我!”
吉祥轻声叹道:“依依姑娘; 得罪了。”
顿了顿,侧身说:“别伤了她。”
话音一落; 身后两个仆妇立即上前将沈漪漪一左一右制住,半是胁迫地将她往门外拉去。
沈漪漪一时动弹不得; 二人虽不敢用大力气伤了她,但她也只能随着仆妇的动作被迫往前走。
她又是气,又是难堪; 又是悲恸。
魏玹这次,是真的要杀了她吗?
是人彘; 是喂鱼; 还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她弄死,那样她便不会脏了他永远洁白干净的衣摆?
沈漪漪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心知自己也许即将死到临头,她扭过头去,一双干净清澈的杏眼竟是无比平静地看着吉祥,哑声道:“我要见他; 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最起码让她知道; 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她该死,活该被他作践; 只因为她在他眼中是个卑贱的奴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