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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点嘴瓢，说你们垣国皇室的人都死了。
看眼下这个情况，周掌柜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妻子过去的身份。
要是说出来了，难免不会让人家夫妻之间出现什么问题和矛盾。
苏仙月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自己的丈夫：“我可以，单独和她们说几句话吗？”
周掌柜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了，他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
尽管觉得气氛很不对劲，也总是觉得对面那个红着眼睛哭唧唧的小姑娘看起来好像对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天大的怨气。
可是夫人已经开口了，他作为丈夫，也只能尊重她的想法。
原地犹豫了一下，周掌柜挺了挺胸膛看向苏琼姿：“我不管你和我夫人有什么恩怨。
她现在身子不好，你不要吓着她，不然我跟你拼命！”
陆暖看到他挺胸膛的时候，还以为他要拒绝自己夫人的要求呢。
没想到他撂下这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往外走去。
还非常自觉地把门给关上了。
“琼姿，对不起。”苏仙月叹了口气：“我本想救你，但是我在废墟上找了一夜，却没有你的踪迹。
落珊和恩姝的母妃死在我面前，临死前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她们姐妹俩。
对不起，是大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苏月仙说着，站起身就跪了下去。
这次都不用陆暖提醒，紫灵就眼疾手快地把人给扶住了：“周夫人身子不好，还是莫要跪了。”
苏琼姿笔直地站在那里：“你和我才是一母同胞的，你是我的大姐姐！”
她此时就像是一个被家人欺骗的小孩，无助两个字，简直写在了她的脸上。
“我在皇宫的废墟里躲了十多天，一直抱着你给我的小剑。
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的，可是你没有来！
要不是仇冉，你知道我是什么下场吗！”
苏琼姿说着，眼泪越掉越多：“你保护了落珊和恩姝，仇冉为了保护我，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那一幕可怕的场景，仿佛再一次浮现在了苏琼姿的眼前。
她的大姐姐苏仙月，师从定国大将军，武功高强，是她从小到大最喜欢最崇拜的姐姐。
自打有记忆开始，姐姐就一直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苏仙月和定国大将军之子冷佐宁定了亲，她觉得自己的姐姐被抢走了，对冷佐宁百般刁难。
就连那个时候，苏仙月都是无条件护着她的。
可是在生死关头，在皇城被破的时候，苏仙月把她和仇冉藏在暗室里，把自己的佩剑交给苏琼姿。
她说会回来找她的。
可是她没有回来。
暗室里十多天，苏琼姿无时无刻都在祈祷着姐姐快回来救她。
可是没有。
十多天过去，尽管两个小姑娘十分节省，暗室里原先准备的干粮和水还是被吃完了。
饥饿和求生的本能让苏琼姿决定和仇冉趁着天黑离开暗室。
但是仇冉担心苏琼姿被敌军发现，在离开暗室之前打晕了苏琼姿，把她们俩的衣服换了过来。
等到苏琼姿醒来想要换回来的时候，仇冉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天快亮了。
她们俩从暗室里爬出来，仇冉带着苏琼姿躲进了御花园里。
却没想到，被发现了……
第1933章 对不起琼姿
为了让苏琼姿活下去，仇冉告诉苏琼姿御花园的荷塘边上有一个引水渠。
因为是靠着假山修建的，所以很不起眼。
而那会儿是天黑，仇冉穿着苏琼姿的衣服，黑灯瞎火的未必看得清楚。
苏琼姿不愿意仇冉去冒险，可是仇冉一把将她推进了荷塘浅水池里，一边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那群人拿着砍刀在扫着御花园的花丛，就是想把人逼出来。
仇冉从小就跑得很快，先是弯着腰在高大的植物之中穿梭，距离荷塘远了一些之后才站起来慌不择路地跑。
追兵都被仇冉引走了，苏琼姿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依照仇冉的话游到了引水渠边上。
从那里，苏琼姿钻进了假山丛中。
仇冉为了给苏琼姿争取时间，在整个御花园内跑到精疲力竭，直到确定苏琼姿从假山后面爬走了，才终于力竭倒地。
那时候，苏琼姿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仇冉被几个恶心的敌军撕碎衣服的样子……
那一幕，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她捂着嘴，抱着怀里大姐姐留下的剑，按照仇冉事先说过的路线没了命地往前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她竟然真的，从皇城废墟之中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并且因为她穿的是仇冉的衣服，没有人觉得她身份特殊，她便顺利地混进了难民的队伍之中。
可是她的大姐姐呢？
说好，会回去找她的大姐姐，在哪里？
苏琼姿说完这一切，含恨看着苏仙月：“大姐姐，你当时在哪里？”
谁也没想到，苏琼姿的活下来会是这么惨烈的故事。
虽然陆暖也知道战争残酷无情，但是她一直都相信凌淳治军有方，这种事情她以前也觉得不会发生。
可是就在苏琼姿说这一切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
不管是陆家军还是凌家军，以前军中，都是有军妓营的。
“对不起，琼姿。”苏仙月愧疚地低下头：“我把落珊和恩姝送出了城之后，城门又发生了激战。
当时他们在屠戮平民，我身为大公主不能不管。
敌军强大，我只能护着我们的百姓，尽量让他们活下来。
后来，敌军追击而上，我便再没有机会回去找你了。”
苏仙月落泪哽咽：“在逃亡的途中，落珊和恩姝几次都让我回去救你。
可是当时她们也才刚及笄，我怎么忍心，怎么放心……”
落珊公主和恩姝公主都是贵妃的女儿，也是苏仙月看着长大的。
对苏仙月来说，这两个也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虽然有着一身的武艺，可是双拳难敌四腿，越想回去，反而越是远离。
逃难的路上食不果腹，苏仙月带着两个妹妹以打猎为生。
好在她有一身不俗的武艺，那时候还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往东边走了许久，离开了垣国境内之后，苏仙月打算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再回去找苏琼姿。
在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苏仙月卖掉了自己的重剑，让一个老妇人照看两个妹妹一段时间。
谁知道，她才刚刚离开村庄，便看到冲天而起的信号烟。
折返回去的时候，苏仙月便看到老妇人让自己的傻儿子对落珊做出那种事！
而放了信号烟的恩姝也正在被老妇人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用胳膊粗的棍子狠命地殴打！
仇恨染红了她的双眼，即便是没有了重剑，苏仙月还是将这母子二人的脑袋徒手拧了下来。
可是已经晚了……
落珊毁了，恩姝奄奄一息……
第1934章 她杀了她的爱人
信号烟很可能会引来追兵，苏仙月不敢耽搁。
好在落珊还能走，苏仙月背着恩姝进了山中，足足躲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恩姝反反复复发烧，身上的伤一直都没有好。
苏仙月虽然知道一些浅显的医理，但是治病救人完全不在行。
无奈之下，她把两个妹妹藏在山洞里，下山去了最近的城镇打晕了一个大夫扛了回来。
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恩姝五脏六腑都有伤，要用名贵的药材好好地吊着。
可是她们那种情况之下哪里还有钱买药？
为了救两个妹妹的命，苏仙月开始打黑拳。
赢一场，十两银子。
输一场，赔上的就是一条性命！
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苏仙月未尝败绩，终于吊住了恩姝的一条性命，她也打算离开黑拳场另谋生路。
但是黑拳场因为她胜率太高的缘故，不肯放她离开。
最后一场生死对决，苏仙月遇到了她无比熟悉的人。
冷佐宁。
堂堂大将军之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竟然变成了一个见人就杀的疯子！
苏仙月无法对冷佐宁下手，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他的攻击。
但是苏仙月和冷佐宁的武功都是大将军教的，二人的路数对方再熟悉不过。
哪怕冷佐宁疯了，他的武功也不会忘记。
一边对决，苏仙月一边试图唤醒冷佐宁对自己的记忆。
她不舍得攻击冷佐宁，只能一昧防御，遍体鳞伤。
冷佐宁的打法疯狂又不要命，哪怕苏仙月只是防御，也渐渐没了力气。
最后一下，冷佐宁抓着苏仙月的头砸在地上，砸得她视线模糊的时候。
冷佐宁骑在她的身上，对她说了一句话。
“阿月，杀了我。”
苏仙月心头狂喜，以为冷佐宁清醒了。
可是她挣扎着抬起头去看冷佐宁的时候，却看到他双目赤红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了黑拳场里流传的一个说法。
有的拳奴不听话，黑拳场就会给拳奴灌一种狂暴药。
只要连续灌上十天，拳奴就会彻底失去理智，成为一个双目赤红，见人就杀的疯子。
而被灌了狂暴药的拳奴，活不过三个月。
“阿月，求你。”
冷佐宁猩红的眼睛里带着祈求，他废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在苏仙月面前换来了一丝清醒。
他宁愿死！
苏仙月亲手杀了冷佐宁，捏爆了他的心脏，踩碎了他的四肢。
这是他们还没有经历战乱的时候，一次醉酒后的约定。
那时候，风光霁月的冷佐宁拉着苏仙月的手说，假如有一天遇到了不可避免的祸事，他要苏仙月杀了他。
他说，要苏仙月一定要捏碎他的心脏，踩碎他的四肢，最好是连头一起碾碎。
苏仙月不解其意。
冷佐宁说，他曾经听说过肃云国有一种巫术，即便是人死了，也可以用巫术操控身体。
他不愿意自己习武多年的身体成为别人的傀儡，所以和苏仙月立下了这个誓言。
苏仙月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在拳场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冷漠而又悲痛地……
将尸体的头颅摘了下来。
那一场的赔率空前绝后的高，黑拳场凭借这一场决斗挽回了损失，按照契约，是要分一成给苏仙月的。
但是苏仙月只要了一百两，其余的都不要，只带走了冷佐宁的头颅。
黑拳场上死去的拳奴都会被丢到野外喂野兽。
冷佐宁是她的小将军，她不能让他尸骨无存。
第1935章 唯一的善意
离开小镇之前，落珊和恩姝划烂了自己的脸。
她们说，她们不像是大姐姐，没有自保的能力，美貌只会招来祸事，还不如毁去，至少安全。
苏仙月在离开之前，回了一趟垣国旧址。
在月湾河的山坡上，把冷佐宁的头颅葬了下去。
月湾河是冷佐宁第一次立了战功的地方。
就让他的英灵守在这里，永远地望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垣国，也算是魂归故里。
那个时候，苏仙月还是想要回去找苏琼姿的。
但是恩姝的身体实在是太差，落珊经过那一次的事情之后，也一直孱弱。
苏仙月不再相信任何人，只能想着等到了一个稍微和平一点的地方落了脚，再去找苏琼姿。
几经辗转，长途跋涉，她们姐妹三人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之后，抵达了苟城。
苏仙月除了一身的力气无以谋生，只能跟男人一样去码头搬货。
但是苟城本来就贫穷，即便有一个码头在，可荒燃没有发展航海业的打算，即便是当苦力，也没几个银子。
那段时间，苏仙月在码头搬过货，在街边卖过艺，帮镖局走过短镖，也曾经想过嫁给地主老财，换取妹妹们活下去的机会。
就在那个时候，苏仙月遇到了周永昌。
她那日只是到第一楼来送货，一个人拉了足足五车，每一车都是满当当的。
平日里都要两个男人才能扛得动的货，她一个人就完成了。
期间有流氓过来想收保护费，苏仙月三拳两脚就把那几个臭男人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那时候，周永昌觉得这个姑娘可真是莽，便多聊了几句。
得知苏仙月没有固定的活儿干，还有两个病弱的妹妹要养活，便主动请她到第一楼帮工。
虽然工钱不多，但是苏仙月想着这是长久稳定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