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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周十五心里咯噔一下,至于么,连惦记个泡面都不行,“你自己没他号码?”
“你的号码。”时聆说,“等我参加完生日会就给你打电话,你继续加班。”
“行吧。”周十五报出一串数字,报完想问时聆记好了吗,结果一抬头,从后视镜瞥见了对方冷淡的表情。
他没什么文化,搜刮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只记得商行箴在场的时候,时聆从来没试过露出这样的神情。
时聆让周十五把他送到兴南路,那里有一整条繁华的商业街,这种繁华跟中央商务大街的繁华不是同个概念,这里没有成排林立的钢筋大厦,多的是挨挨挤挤的小店铺,卖首饰的,卖杂牌服饰的,做美甲美发的,低消费吃的喝的……
流动小吃摊摆了一路,行人来来往往,张觉就站在路口的牌坊下摆弄手机,左手拎着两支冰红茶。
车子停在牌坊前,周十五解开锁,问:“不是说女同学过生日吗?”
时聆推开车门:“我们先给她买礼物去,晚点儿去她家。”
“晚点儿,”周十五问,“那几点结束啊?”
“不知道,可能会续场子。”时聆“砰”地甩上门,主驾窗子还开着,他说,“我会提前给你发短信的,你要是忙着吃泡面,我就让叔叔接我。”
“靠,你别啊,这是我的工作,你别劳烦商先生,打给我就行。”
时聆轻笑起来,眼里尽是戏弄:“知道了,周哥。”
揽胜拖着无色尾气驶远,张觉支棱着抓手机的手,直到时聆拍了把他的胳膊。
他回神,抬起左手:“喝不,家里带过来的,在超市抽奖抽中了一大箱。”
时聆接过一支,还是冰的,他拧开喝一口:“给敢心买什么礼物?”
“跟往年那样吧,什么都挑一点,用大盒子装着,”张觉转身走进牌坊大门,“边逛边买吧……靠,那边的烤肠好香,你吃不?”
没等时聆回答,张觉跑过去买了两根,再跑回来给时聆分一根:“来,拿着。”
时聆将垂在臂弯的双肩包背好,一手拿烤肠一手握冰红茶:“谢谢。”
张觉问:“你还背包干嘛呢,别是到敢心家还写作业吧,到时一帮人吱哇乱叫的,能写得进去吗。”
时聆说:“就背着装东西的,等下买了礼物就先扔我包里,你不是没拿购物袋么。”
“也是。”张觉啃着烤肠,引颈张望适合买礼物的店铺。
时聆啃了半截烤肠,才想起个事儿,单手将烤肠和冰红茶举到半空,以兴南路熙攘的商业街作背景,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商行箴。
张觉回过头吓一跳:“怎么了你,在这土生土长十七年还冒充外地人打卡旅游景点啊?”
时聆把手机揣回去,不特地等回复:“你第一次请我吃烤肠,我不能拍下来留念吗。”
“时聆儿你……”张觉最近受不起刺激,“这有啥好留念的啊,你不会是跟那谁似的,对我产生了些那啥……”
时聆用饮料瓶捅他胳膊:“别胡思乱想。”
“那就好,真的,我最近看谁都不对劲。”
这句话之后插进了一段短暂的沉默,时聆三两下啃完了烤肠,夺下张觉手里的竹签一并扔掉后,问:“你跟那个男生,谈成怎样了?”
饶是时聆过了张觉神经最脆弱的那几天才提起这个事,张觉仍然反应极大地说:“谈什么,我直的啊!”
“敢心说你们这种情况,最后一般都互删收场。”
“那不至于,就是成为彼此列表里的陌生人吧,”张觉说,“操,怎么听着跟真谈过了似的……反正我还给他备注放了个‘zzz’的前缀。”
“什么意思?”
“就是自动筛到通讯录末尾了,不然翻列表看到他的头像,我就会想起那句啥来着?”
时聆笑道:“老公,晚安。”
张觉呛了口冰红茶:“妈的。”
两人顺着商业街逛下去,轮流掏钱买了些东西,张觉买了个看起来很憨的小熊布偶,时聆买了陈敢心爱吃的夹心饼干,张觉买了管护手霜,时聆买了根手链,张觉又买了几双有小蝴蝶结的袜子……
最后礼物盒轮到时聆掏钱,他扫码付款,看见列表有红点,商行箴回复了他的消息。
长街沿路有不少供路人坐的椅子,两人将东西一股脑放椅子上,张觉半蹲着,琢磨礼物的摆放布局,时聆坐边上,点开商行箴的回复:怎么了?
时聆敲字儿:想给你看。
商行箴:不是说去生日会么。
时聆:我先跟别的同学去买礼物,路上嘴馋了。
商行箴:喜欢吃?
时聆回了个单字:嗯。
他以为商行箴又会说告诉孟叔让他吩咐厨房做诸如此类的话,结果聊天界面没再更新,他发出的单字如同石沉大海。
时聆退出微信,满不在乎地揣起手机,刚好张觉捣鼓完礼物了,抱起盒子一屁股坐下:“腿都蹲麻了。”
“坐着。”时聆说。
长街的这一面背阳,偶尔袭来几丝微风,很舒服。
张觉干掉了剩余几口不冰了的冰红茶解渴,哈出一口气,说:“时聆儿。”
十多年朋友不是白做的,时聆轻而易举就感应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道:“问吧。”
不是“怎么了”,不是“说吧”,是做好了坦诚回答的“问吧”。
张觉挠了挠鼻梁:“最近不是总有豪车过来接你放学,那人谁啊。”
时聆语气平淡:“我被包养了。”
“哦……”张觉猛一回头,“啊?”
时聆乐道:“这你也信啊。”
张觉舒了口气:“你最近真的别刺激我了,我脑瓜子不灵敏了都。”
“本来就不灵敏。”时聆说,“我现在暂时不住齐家了,寄宿在一个……一个叔叔家。”
“谁啊,别的亲戚?”
“不是,就一个叔叔,你不认识。”
“成吧,反正没人欺负你就行。”张觉歇够了,站起来道,“上我家吃饭不,吃我姥姥包的饺子。”
换平日时聆早答应下来了,但今天他有别的计划:“不了,我下午得回‘怡乐’拿点东西,今晚在敢心家见吧。”
“也行,”张觉不知道时聆很久没去音乐机构了,“那礼物我先抱回去,往里面再塞个贺卡写点祝福什么的……也签上你名儿!”
两人分头走,张觉家就在附近,直接抄小道走,时聆回大路,跳上了一辆公交,在后排找空位坐下。
或许是刚刚走急了,时聆的心脏蹦得特别快,公交摇摇晃晃地启动,他抓着身前的扶杆定了定心神,摁亮手机对着窗外的街景拍了一张,给商行箴传过去。
指头悬在键盘上方几番删改,时聆发过去一句:买好礼物了,去同学家途中。
后面跟了个pleading face emoji,也不知道三十一岁的商行箴买不买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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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海星QAQ
感谢:企鹅煎蛋的1袋鱼粮,SerenaG的1个猫薄荷,你在心脏间的1袋鱼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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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想要你
这路车途经九枝华府,一个中规中矩的城市别墅区,公交到站时只有时聆一人下了车。
门卫正拦着辆外来车问东问西,瞧见有人过来,朝这边分了个眼神,时聆径直刷门禁卡从人行道进去了,没走几步又听见身后门卫跟那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司机据理力争起来。
时聆轻车熟路摸到齐家门口,院子的铁艺门锁着,从缝隙间探进目光,矗立在花园中的房子敞着条门缝,但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
他拨弄几下铁门的智能锁,如他所料,在他离开齐家的这十几天里,齐文朗就给锁换了个密码——也可能是许屏换的。
按时聆的了解,这个时间段应该是齐家的佣人在搞卫生,许屏要么午睡,要么出去了。
半封闭的车库不见齐文朗的车子,时聆安心了些,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明明不久前他还是住在齐家的一员,现在进来却要偷偷摸摸。不过时聆不想惊动任何人,他抬头在心里丈量了下铁门和门柱的高度,这个做法他在来时的路上就预想好了。
铁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被午后的鸟鸣蚕食了不少,时聆攀着铁艺门繁复的花纹往上爬,他小时候跟张觉一块儿玩的时候连爬树都不敢,此时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
门顶端有尖锐的铁栏,除非他这辈子就想这么废了,否则必须得从旁边的门柱过去……但是门柱上方有颗光滑的灯球。
时聆借着脚下踩在门横栏的力道狠劲儿一蹬,蹿上门柱顶部喘了口粗气。
灯球被白天的日光晒得滚烫,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被铁锈磨得发红。
正思忖着要怎样从门柱下来,门廊那边忽然响起急乱的脚步声:“你这人搞什么!光天化日入室抢劫呢!赶紧下去你……”
时聆抬起脸,那四十岁上下的佣人登时哑然,好半晌才道:“时聆?”
“田阿姨。”时聆伏在门柱上,沉声静气道,“我回来拿点东西,但是开不了门了。”
田阿姨左右瞧了瞧,走过来护着时聆从门柱上下来,为难道:“咱们都以为你搬外面住了呢……你房间的东西,我帮你挪到杂物房去了。”
时聆没有丝毫情绪起伏:“我房间住人了?”
“没有,”田阿姨压低声音,“是齐太太吩咐清空的。”
这个称呼时聆听了十多年,他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知道了,我去书房找点东西。”
他闷声往前走,田阿姨在后头紧紧尾随:“你想找什么?我搭把手吧。”
无需多言,时聆自然懂她的顾虑,因为近半月的失踪,齐家从上到下默认把他这号人从这个家里剔除出去了,从前是心理默认,从今往后是事实默认。
所以他今天过来,是以外人的身份,他们得提防,得留心眼。
时聆没阻止田阿姨的步步紧跟,他熟络地推开半掩的门,像往常无数次放学归来,不换鞋子兀自朝楼上走,但以前是回避,现在是理直气壮。
正要步上二楼,他停住了,许屏正站在梯口瞪着他。
这个一上一下的对峙站位,他一瞬间扣紧按在扶手上的手,随即想到后面还有个田阿姨,他又放松下来。
“我过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时聆说完踩上了最后两个台阶,闪身就进了书房。
“那是文朗的书房!”许屏冲进来,一掌拍在门板上,“你是拿啊,还是偷?!”
再难听的字眼也比不过许屏的声线更让人不适,时聆仰头搜寻着靠墙的整面书柜,动作不急不缓:“拿。我有个谱子落在这里了,找到我就走。”
这个书房的布局时聆是最熟悉的。
不单是家具的布局,更包括每一件物品的摆置,比如齐康年生前最爱翻看的《城市的胜利》在第二排右数第七本,它的前后都有什么书籍;再比如,桌上那排笔架的每一支钢笔属于哪个品牌;还有他上次向商行箴编的借口扯到的财经杂志,其实他真的看过那个访谈,只是没记住对方的脸。
许屏在边上跟田阿姨争吵,更准确的说,是许屏单方面在质问——
“你怎么看门的?谁让你随随便便放外人进来的?”
“不忍心?我看你是不忠心吧,这话我都叮嘱多少遍了!”
“我让你扔出去的东西扔了吗?不会还堆在杂物房吧?”
许屏吵嚷的间隙,时聆已经把靠边黑色文件夹里抽出来的几张纸对折好夹进一本做了笔记的曲谱里。
“行了,”他朝书房门口走去,“我走了。田阿姨,杂物房的东西扔了吧,没什么值钱的。”
突如其来的静默里,时聆回身朝许屏望去,她并未施妆,但面色比齐康年出殡的那天更红润,气色也好上不少。
许屏皱眉扫了眼他手上旧得起毛边的曲谱:“还不赶紧滚。”
“我哥呢。”时聆问。
“攀什么高枝呢?”许屏摸着指甲盖儿上镶嵌的细钻,“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抱着那破琴过一辈子呀?我家文朗得顾公司,不然他爸干嘛要放心把担子给他?”
时聆的指腹划过书脊,目光阴晦地直视许屏的脸,好几秒才挪开,越过她一声不吭地抱着书下楼。
脚底踩实楼下最后一阶,他侧过身抬目看着对方:“没看见他,我下次还来。”
时聆翻门进来时有多狼狈,从敞开的大门出去就有多坦荡,他走出一截距离,迟钝地感到左膝下方的刺痛,可能是蹬上门柱的时候蹭伤了。
园区的绿化草坪置放了几处大小不一的不规则石墩,时聆上学时曾见晨运的老人在上面歇息,放学时也见过人家遛的小狗抬着后腿在那里撒尿。
时聆挑一块没被撒过尿的坐下,先把曲谱塞进书包,然后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