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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尖轻绕一缕发丝,动作间莫名显得几分缱绻。
…
春花正盛,莺飞蝶舞。
谢折玉换了一身白袍,自宫门前下马,几缕花瓣悠然洒在他瘦削笔直的肩上,长靴踏然而过,零落成泥。
引路的小太监低声提醒道,皇帝在御花园的沉香亭赏花。
穿过长长甬道,不知走过几门巍峨宫墙。
甫至沉香亭,便见老雍皇正倚于亭中,望着亭前春意勃勃的盛景,两鬓斑白,眉目沉沉。
谢折玉先行过一礼,昏昏欲睡的老皇帝毫不在意的朝他挥挥手,示意其一并坐入亭中。
雍皇年事已高,又早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他睁着一双浑浊不清的双眼慢慢打量着眼前的白袍少年。
剑眉星目,身形颀长,看似瘦削的衣下实则蕴含着令外敌闻风丧胆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密探已传回确切消息,此子行事光风霁月,有大将之风。纵观朝野上下,没人比他更合适。
“谢将军此番得胜归来,除却寻常赏赐外,朕问你,可有属意之人?”
谢折玉垂眸看着亭前落英,没来由地竟想起那夜容貌冠绝天下的小公主,她的唇尝起来娇娇软软,远远胜过于这人间四月春风。
“回禀陛下,臣无属意之人,平生只愿为陛下开疆拓土,踏平宵小。”
少年将军扬眉朗声道。
……
“殿下,您小心些。”
春眉提心吊胆地看着自家小殿下提着长裙在鹅卵石径上疾步如飞,生怕她磕着摔着了,紧紧缀在后头,不敢分心。
不多时,沈卿卿便带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地行至御花园,还未来得及近前,忽而,她回首摇摇白玉如葱的手指,侍女们瞬间领会其意,皆驻足噤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悄摸摸地提起裙摆,躲至一簇花团后,偷偷望着不远处的沉香亭。
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那双手执一粒黑子,修长手指停滞在半空中,忽而手指微屈,伴着一声如玉轻响,落在方寸棋盘上。
待漫长棋局终了,小公主早已看得不耐,挑了挑眉,正欲现身而出。
蓦地,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打破难言寂静,破开明媚春光,穿过锦簇云团,直直撞进她耳朵里。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望,唯许荣和公主白首之约,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亭前一树春花,烂漫如霞。
少年眉眼清俊,一袭白袍,日光透过花树,斜斜洒下斑驳金光落在他身上,如水般轻荡。
永不相负……
沈卿卿弯起眼睛,虽面上不显,嘴角却微微翘起几分。
然而这般模样落在春眉夏笙眼里,华服盛装的小公主眉眼娇俏,漫天晨辉落在她发髻之上,御花园的无数春花都黯然失色。
柔软的春风轻拂起她鬓边一缕青丝。
少女心动,明艳不可方物。
…
谢小将军和荣和公主的婚事,自传出来后引得雍州城内上下皆惊,人仰马翻,少年心上瑶光碎,少女春闺再难为。
然帝令已下,天命不可违。
眨眼到了十五良辰,当天诸事皆宜,宜嫁娶。
谢府无数灯笼高挂,红绸四缀,入目皆“囍”,鞭炮声噼里啪啦炸的脆响。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伴着唢呐,领头的正是谢小将军,他一袭大红吉服端坐于白马之上,伴着马蹄哒哒,朝巍峨皇城而去。
没过多久,便到了时辰。
少年郎笔直站在宫门正前方,其后迎亲队伍的人皆分列开来,静静等待着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的一刹那。
“吉时到——开门迎亲!”
司礼监的礼官们头戴高帽,拉着长调,高高唱和出声。
宫门轻启,渐渐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红,新娘身着凤冠霞帔,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微风轻抚过,掀起红纱,浅浅露出一点精致无比的下颌,和涂了口脂愈发明艳的唇。
只此惊鸿一瞥,便已为其沉沦。
沈卿卿入目皆是喜庆的红,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耳畔是十八声礼炮轰然炸响,夹杂着礼官此起彼伏的贺礼声,熙熙攘攘。
倏而,一节红绸没过盖头递到她眼前。
一道温雅清亮的声音随之响起:
“小公主,微臣接你归家。”
作者有话说:
逝川幻境里他们没有现世的记忆,相当于是沉浸式体验幻境~
第29章 新皇登
月满星稀; 草木流萤。
一簇红烛燃泪,凤冠霞帔灼艳。
谢折玉饮了许多酒,沐浴归来后一身雪白缎衣; 长发尚且带着几分湿气,周身弥漫着淡淡酒气,斜斜倚在床栏上; 轻轻按着微皱的眉心。
一时间; 思绪有些散漫。
少女去了净室,那如火般热烈的嫁衣散开; 随意漫在檀木椅上; 如一簇展翅的蝶; 纤细又勾人。
鬼使神差地; 他想起小公主穿着它的模样——
确实是美得惊艳绝伦; 一双星眸顾盼生辉; 流光婉转,甫才掀起红盖头时,红唇轻咬,既娇且媚。
她低低垂首,被包裹在红衣下正和着心跳微微起伏着。
许是喝多了酒; 谢折玉莫名觉得心头有些微微痒。
依稀听得净室内的模糊水声; 他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几下喉结。
有点出乎意料的心烦意乱。
沈卿卿出来了。
一袭白色缎衣,身形窈窕; 长发垂下微微打湿,更衬得少女纤腰细腿,肤白赛雪。
一侧软塌陷下去几分; 一阵清浅桃花香气漫进谢折玉鼻端; 他莫名想起上元初遇那夜; 似乎也是这般淡香盈盈。
“谢……谢折玉。”
他应声抬眸,红烛明灭间,朦胧光影浅浅罩在小公主精致无暇的脸上,灯下看她,更是美得惊人,长睫微闪,红唇轻抿。
谢折玉的视线落在她轻软唇上,心间那股痒意再度袭来。
还未理清脑子思绪,动作却更快,他不由自主地倾下身。
下一瞬,精准地攫住那抹惦念已久的红唇。
下颌轻扣,小公主只能被迫微微仰首。
似是喘不过气来,还未回神,谢折玉抵着唇齿,舌尖强行撬开她的唇。
沈卿卿呼吸蓦地急促起来,纤白细腻的手指紧紧攥着红褥,脑袋微微后仰,想逃离这陌生的接触,却换来男人追来更为猛烈的深吻。
“唔——”
唇齿间只得发出断断续续不成音的娇声,谢折玉犹不依,一手揽过少女入怀,一手死死扣着她下颌,似要揉入骨血般。
沈卿卿意识朦胧,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模糊间听得唇齿交缠的水声,和她断断续续不成音的细碎。
面若春夏,软如春水。
…
“叩叩——”
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三短一长。
谢折玉似是猛然回神,骤然起身穿衣,临出门前,望了一眼红鸾软塌上的少女,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眸间旖旎皆散。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大踏步离去。
…
夜穹如墨,暗笼月色。
银甲刀光,折出十五圆月如水般光影。
谢折玉声音平静:“动手吧。”
…
已是宵禁时分,寂静长街之上,人声马蹄纷踏,直朝皇城而去。
风雨欲来,圆月悄悄掩于乌云之后。
似是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息,家家户户紧闭门扉,如死水般岑寂。
夜穹应和着人间,眨眼间黑如泼墨,疾风骤雨压城。
巍峨肃严的皇城静默屹立在瓢泼大雨之中,宛如沉沉巨兽藏于夜影,各处廊前烂漫璀璨的春花被暴风雨无情冲刷,零落成泥碾作尘。
大雨倾盆而下,黑压压的皇城仿佛成了一座空城。
太极殿宫门紧闭,老皇帝歪歪倚在飞龙腾云的高台龙椅之上,胸腔震动,似是要急咳出血。
少年银衣白铠,身形挺拔,他沉沉的黑眸漠然看向龙椅之上,老皇帝似是不敢置信,吹风箱般使劲急喘着,不敢置信道:
“朕,待你不薄。”
如针尖坠地,打破微妙的寂静。
一声清亮嗡鸣。
谢折玉忽然拔剑出鞘,面色沉郁地盯着老雍皇,他嘴角扯出一抹冷意,提起剑尖,寒芒闪动,直指龙椅。
他上前一步,清俊面容阴霾笼罩,黑眸深处涌动着阴森的怒意,却又似笑非笑,冷声嘲道:
“不薄……?”
“可还记得迦月?”
夜风轻拂,殿外大雨滂沱。
行将就木的老皇帝瞳孔微缩,神情震惊,却再度咳血,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斩草未除根啊。”
…
十年前。
“陛下,司天监夜观星象,西南似有异动,堪大凶之兆。”
皇帝浑身酒气,自舞姬柔软胸前抬起迷蒙不清的双眼,口齿含混道:
“西南……是迦月一族吧?”
他漫不经心地随意摆摆手,再度埋进无边艳色之中。
“传诏下去,让金吾军去吧。”
殿下垂首敛眉的官员闻言,嘴角勾起难耐的贪婪之意。
迦月,盛美人,不善武力,犹如引颈待戮的天鹅。
…
空白的月色充斥着血与火,眼前是漫天无尽的血色。
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血。
烈火。
凄厉又哀伤的惨叫。
燃烧至焦黑的吊楼。
到处是在蔓藤之下拼命奔逃的男女老幼。
他们手无寸铁,只是王朝铁骑下待戮的羔羊。
最终,一夜大雪,掩埋了所有痕迹。
约莫四五岁左右的稚童费力地推开身上沉重的尸体——是个男人。
他苍白的脸上被血污得看不清原本的五官,肚腹被一刀洞穿,皮肉翻飞,依然秉着牢牢往下的姿势,将幼童护于身下。
小孩抱着早已凉透的爹,慢慢睁大眼睛,咕噜噜滚落一旁的,是他娘的头颅,温柔眉眼染满血色,正正对着他。
一场朝堂之上的阳谋。
一道漫不经心的圣旨。
迦月如烟消,似云散,大雍朝自此多了一位修罗将军。
…
成王败寇。
剑尖一点寒芒微闪,刹那间割破老皇帝低垂无力的喉,鲜红迸发而出,溅满金灿灿的龙椅。
旧日伏诛,新皇当立。
人群如山漫海般跪下,齐声高呼:
”恭迎陛下——”
…
太极殿,紫檀镂金香炉缓缓吐露缕缕薄烟,淡淡苦香浮动流淌。
龙椅之上的少年望着金云祥绕的大殿,眉眼沉郁,他抬头轻揉眉心,冷冷朝身后黑暗中说道:
“别让她知晓。”
云浮金阙,也不敌轻软桃花香。
新皇眉目冰冷,一人静坐于巍峨宫殿如死般冷寂的夜里。
良久。
谢折玉沉默了很久,耳畔响起那夜血与火的凄厉哀鸣。
蓦地,金龙缀目的明珠化为齑粉。
“我不后悔。”
年轻帝王遥望殿外大雨滂沱,沉沉眸中一片荒芜。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章结束幻境。
感谢大家支持,鞠躬~
第30章 无归处
夜雨过后; 青空万里。
外城各坊间熙熙攘攘,人流攒动,闹哄哄的人声不绝于耳; 正是热闹。
帝王谋略,权术更迭,如旧日黄花; 随风飘至寻常百姓家; 无人问津。
内城多是高官贵人的府邸,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长街红门紧闭; 处处鸦雀无声。
昨日新逢喜事; 红绸高挂; 欢庆明快的谢府; 也是如水般岑寂。
…
谢府; 蘅芜苑。
幔帐低垂; 光影沉沉。
春眉敛着小公主如瀑墨发,青丝一梳而下。
少女坐于红木妆台前,单手撑着下巴,微微翘起嘴角,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精致玉盒。
那是一只鎏金雕凤通体碧色的玉盒; 在昏沉光线下; 隐约泛着几分柔光。
“啪”地一声,小公主伸手轻轻拨开盒盖。
刹那间; 青光铜绿伴着柔和光晕如水般蔓延开来,盈满一室。
是一柄雕金锻铜精致小巧的匕首,顶端镶嵌着一颗珠圆玉润的夜明珠。
“听闻这是陛下最喜欢的一颗宝珠; 因着小殿下大喜; 方令咱们大雍朝最善工的巧匠锻造而成。”
春眉轻盘罗髻; 含笑说道。
正逢夏笙打帘进来,应声附和道:
“眉姐姐此话差已,陛下最喜欢的宝珠——”她刻意拉长了音,停顿些许再度出声:“自然是咱们小殿下这颗掌上明珠咯。”
春眉闻言,笑着伸手与她玩闹。
沈卿卿也笑了,长睫轻晃。
清柔潋滟的珠光折在她瓷白如玉的面容上,本就娇妍如花,更衬得眉眼间绝代风华。
她仔细将青匕收进妆奁,一旁夏笙早已把床榻拾掇齐整,红帘悬帐,四角灯树泛着明曳柔光。
昨夜谢折玉匆匆离去,前院隐约传来马蹄嘶鸣之声,想来又是边关急务了。
梳妆完毕的小公主叹口气。
没办法,谁叫她嫁给了个将军呢。
还是个雏鹰羽丰,剑护江山的小将军。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