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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谁叫她嫁给了个将军呢。
还是个雏鹰羽丰,剑护江山的小将军。
想到这,沈卿卿不禁双颊微微晕红。
…
春眉自小厨房端来个八宝玲珑食盒,神秘兮兮地掀开檀木盒盖,一缕甜香幽然荡开,四散漫来。
是一碟蓬莱春糕,小巧精致地摆在食盘上,模样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卿卿爱吃甜食,于是春眉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的投喂自家小殿下。
蓬莱春酣,心满意足的小公主眉眼娇柔乖巧,让春眉另备双份——一份留给谢折玉,另一份自然是送给老雍皇。
一旁夏笙立马机灵地打帘出去,寻管事为回宫之事备车去了。
老皇帝虽地位尊崇,却也极为馋嘴,酷嗜甜食。
往往沈卿卿这里新出了什么花样,都会送老皇帝一尝。
…
夏笙匆匆穿过后院,一路寻至前院管事处。
“殿下等下要回宫,车马一事就劳烦您早做安排了。”
谢府老管家慈眉善目,是跟着谢折玉许多年的老人,昨日犹是满目善意地与她和春眉说,殿下有何不合意之处,尽管与其说。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好似变了个人般。
“夏姑娘,当下府中尚无马车。若夫人想出门,且待将军回来再做安排吧。”
夏笙眉间带着几分恼意,回想起方才老管家漫不经心的答复,言语间满是怠慢,恨恨地踩了几下脚下青石板。
顿时惊起花园之中啄食朝露的鸟雀,拍打着翅膀躲进璀璨如霞的春花丛中,清鸣莺啼混成一片。
似也夹杂着低低人声随风飘荡而来。
假山另一侧,几名侍女悄声议论。
“听说老皇帝暴死,小将军已经登基了……”
“那咱们是不是要入宫了?听说那里头到处都金贵得不行……”
“这可不知道了,也不见将军回来接那位呀?”
一名侍女朝蘅芜苑的方向悄悄努了努嘴。
“哼,前朝公主哪能配得上咱们小将军呢……”
夏笙倚在假山一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里捧着的鲜花洒了一地。
…
夏笙魂不守舍,不知怎么回的蘅芜苑,入目便是姿容绝代的少女不知看了什么趣儿,轻笑着正与春眉说话,天真烂漫不似人间色。
她想竭力掩饰自己的异常,却发现无能为力。
沈卿卿很快便发现夏笙的不对劲,少女眉眼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可是方才有人欺负你了?”
小公主正欲唤上春眉去见识见识,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却只听得“扑通”一声。
夏笙面色惨白跪在她面前,悲声道:
“殿下……”
……
随着夏笙一五一十道来。
小公主双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啪地一声脆响。
是琉璃盏碎裂的声音,清泠如玉。
…
夜风轻朗,月明星稀。
沈卿卿醒来的时候,入目是艳如血红的红绸幔帐。
床榻前倚着两道趴着的人影,是春眉和夏笙,两人双眸红肿,显然大哭了一场,即便睡着也面露惶惶之色。
沈卿卿有些茫然,坐起身,手边犹是大红喜被,满目缱绻。
父皇死了。
是她夫君杀的。
她以后没有父亲了。
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不在了。
她愣怔了许久,团被不动。
良久。
她小心翼翼地越过两名熟睡的侍女,去妆奁里摸出那支青匕。
夜色之中,镶于其上的夜明珠发出幽润微光。
她眼泪蓦地掉下来。
吾女卿卿,视若宝珠。
…
翌日,朱雀大街。
正是一天之中各处坊市最为热闹的时候,人流如梭,车如流水马如龙。
寻常百姓,只求现世温饱。
至于深深皇城中改弦更张,只要不起战乱,自是掀不起什么风浪。
街角一处酒肆。
只听得惊堂木响,台上说书人口沫横飞,台下酒客聚精会神。
正是说道了最为精彩之处——
“那皇帝老儿一声令下,十万金吾军踏平迦月,刀下无一活口。”
“却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那英明神武谢小将军,却正是迦月灭族后仅剩的独苗苗。”
“此番不过是化为修罗,来人间讨债来咯!”
有好事酒客拍桌大笑:
“讨得好啊,讨得好啊!”
“雍皇昏庸无道,昔年衮州大旱,颗粒无收,老皇帝不仅没赈灾不说,还强征丁赋去修那劳什子摘星楼!到最后衮州易子相食,堪比人间炼狱!”
宛如起了个头,本就热闹的酒肆瞬间热烈起来,酒客们皆议论纷纷,话语间无一不是对老雍皇无道的控诉。
“有耄耋老人,也要强行征去不毛之地幽州深海采集鲛珠,万人背离故土,基本皆是有去无回。”
……
众人群情愤慨,对老雍皇之恨,恨不得咬其肉啖其血,直言死得好。
为旧皇之死欢呼,贺新帝登基万岁。
却有一青衣瘦削身影,头戴斗笠,正默不作声地独坐于大堂一角,隐于桌下的右手满是血痕,看起来与四周格格不入。
这青衣少年正是沈卿卿。
她身手不俗,不过是因着几分惫懒,不愿显露于人前。
昨夜她将春眉夏笙的卖身契悄悄放于两人一旁,乔装扮做少年模样,仓皇离了谢府。
大红灯笼高挂,喜庆洋洋。
沈卿卿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隐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谢府,旋即转头,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如墨夜色中。
分毫未带,她只拿走了那支青匕。
此刻她紧握右手,指甲似是要掐进细腻掌心之中,听着周围人们对她一向敬爱亲近的父皇声声咒骂,心口疼如刀绞,面色苍白,似要咳出血来。
万丈摘星楼是为她所修。
朝阳宫无数门窗装点的正是鲛珠,每逢夜间,熠熠生辉。
本青葱如玉的纤细指节此刻用力到扭曲,兀地,她眼前一黑,哇地一声咳出一抹暗红。
耳畔仿佛响起老雍皇宛如献宝般的小心翼翼,又隐约透着几分得意:
“喜欢吗?”
“我家小公主便是要这九天之上的星辰,父皇也会给你摘来。”
昔日娇妗任性的小公主拂去唇边暗红,丢给小二几分银钱,踏步出门而去。
只是在越过门槛之时,她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引起阵阵惊呼。
却又一声不吭地爬起。
熙攘长街,如织过客。
沈卿卿握紧袖中青匕,抬眸望向远方。
雍州城巍峨如旧,天下之大,以后再无她半分归处。
…
太极殿香炉青烟缭绕,苦香淡淡。
谢折玉望着案几之上的奏章,神色微沉。
千里快马传来,幽州突现魔影,青面獠牙,喜以人为食,非寻常兵力可抵挡。
密保上的小字触目惊心:
魔喜食人,好抽骨拔生魂,幽州大半已沦为魔域。
他揉了揉眉心。
老皇帝治下的大雍朝是个苟延残喘的百岁老人,缠绵病榻之上,千疮百孔,只等着覆灭的到来。
已然是个烂摊子,却又雪上加霜,因而竟一直未顾得归家。
年轻的帝王放下批阅奏折的朱笔,微不可查叹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睛,想起红烛之下那蚀骨缠绵的柔软。
也不知她现在歇下没有,可睡得安稳。
…
夜深人静,香炉摇曳。
小太监匍匐在金砖地上,哆嗦着膝步上前,豆大地汗珠自他鬓间滴下。
“陛下,将军府传信,荣和公主……失踪了。”
无人应答,空旷大殿的龙椅之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小太监不敢抬首。
半晌,却只听得啪地一声。
朱笔生生折成两半,滚落在他眼前,隐约有斑斑血迹染于其上。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更得晚了,先给大家磕头谢罪了。
还有一章结束幻境。感谢在2022…05…08 01:12:41~2022…05…09 01:2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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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琉璃心
夜色如墨; 大雨滂沱,金辉碧瓦上如珠玉击盘,密集坠落。
疾风骤雨中; 一辆朱顶华盖的马车轧过青石长街,四轮飞溅起雾气。
沈卿卿靠着布置奢华轻软的车壁,眉眼漠然。
隔着重帘雨幕; 她隐约能听到缀在暗处的影卫们寂静呼吸——
谢折玉麾下的天罗; 个个皆非寻常之辈。饶是她费心躲藏,仍逃不出其洒下的地网。
她抿唇; 紧紧握着袖间青匕; 抬手掀开车帘。
无数鲛珠洒着微光; 伴着潮湿的雨气、如墨的夜色; 熟悉的宫墙直直撞进她眸中。
倾盆雨幕下; 少女眸色冰凉; 如玉般的面庞上突然勾起一抹嘲弄之色。
她松开握着匕首的手,血自掌心密密麻麻伤处流下。
谢折玉,你想当做一切都未发生过吗?
隔着灭族之恨,杀父之仇。
帘布放下,隔绝外界无边冷夜。
…
新帝将那位前朝公主关在朝阳宫; 暗处布满影卫; 其却鲜少踏足此地。
春来暑往,秋收冬藏。
金碧辉煌的朝阳宫彻底沦为金丝雀的牢笼。
谢折玉从不踏足; 却又将春眉夏笙一并送过来,连带着一箱一箱数不尽的名贵珠宝与华美衣物。
明艳如骄阳般的帝国小公主折断翅膀,被迫囿于一角琉璃飞檐下。
明珠蒙尘。
沈卿卿唯一的乐趣便是在日落月升之时; 静静坐于廊前一角; 远望摘星楼飞檐高拱; 直冲星月。
偶尔也会听见嘴碎的宫人在暗中议论宫闱秘事,也会自她们口中听到自己。
有新来的小宫女疑惑问道:
“这朝阳宫修得如此富丽堂皇,里面的娘娘也是国色天香,为何竟不见陛下来这里?”
有人嗤笑一声。
“她啊,不过是一亡国奴罢了,前朝过眼云烟,怎配得上陛下倾世之才。”
“要我说啊,陛下定是想让其老死在这冷宫之中。”
夏笙压不住脾气,听到这些话气急,恨不得想出门去撕烂那些碎嘴之人的嘴。
春眉眼中含泪,扶起日益消瘦的小殿下慢慢走回室内。
夕阳西坠,残影落在沈卿卿流苏裙上,带着一片空荡荡。
谢折玉不是没有来过。
他曾退开仆从,独自一人前来,悄无声息地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秋千之上阖眸浅眠的少女。
她瘦了许多,原本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颊,现在下颌尖尖,长睫落在眼眸之上,安静又乖巧。
不知为何,心脏隐隐传来一阵钝痛,他微微蹙眉,转身离开。
…
近日来,墙外的宫人们似是变换了谈论的话题。
“听说外面已经彻底乱了!”
不知为何,这道声音满是惊惶。
“我弟弟在宫外当值,听他说,这些时日,几大州府的天经常时不时就突然暗下来。”
似是顿了顿,再度开口隐秘又小声:
“都传遍了,这妖魔是老皇帝触怒天颜,引得上苍降下神罚来了。”
“好像扬州已经沦陷了,真惨啊,全城上下,没一个活口。”
沈卿卿漠然神色动了动,她抬眸望向苍穹,铁灰色云层中似有暗色在隐隐流动。
继而垂眸敛目。
饿殍漫地,尸横遍野。
她不自主地想起宫女口中外界的景象。
…
谢折玉再度只身来了朝阳宫。
彼时,姿容绝艳的少女正在廊前望着一树枯木,昔日晶亮如星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
原本娇妍如玉面容此刻转眸看着他,眉眼漠然。
谢折玉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遮住那双平静得让他心慌的瞳眸。
他低低开口:
“卿卿,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少女冷冷拂开他的手,蓦地轻嘲出声:
“你觉得呢,陛下。”
年轻帝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心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乞求出声。
别这样喊我,求你。
半晌无声,静到沈卿卿以为眼前人走了的时候,蓦地,光线昏沉,他箍着少女纤细的腰身,强行倾身而下。
冰冷的唇浅浅覆上她的,不复缠绵,隐约带着几分绝望之意。
…
正值冬月,雍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落无声,掩去一切寂静。
太极殿香炉袅袅,年轻帝王眉眼沉郁。
魔影渐近,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天干、地支,你们两队留下保护夫人。”
“其余人皆随朕出,不必再隐于暗处。”
天罗是其最精锐的死士,此次除却天干地支,倾巢而出。
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地吹响,穿透巍峨城池,滚向雍州各处城墙,烽火台应声燃起,狼烟散至天际。
城中百姓早就得了信,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昔日车